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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
周瑶站起身,缓缓关上了沿街的店门,转头看小男孩:“事先说明,我们收情报的时候,也会先验证其真假,如果是假的是不会给钱的。”
那小孩点头如捣蒜:“我保证是真的,是我亲眼看到的。”
见周瑶面纱下不动声色,他又苦着脸补充:“求姐姐了,给我一点钱吧,我们家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她最不忍听到百姓疾苦,当即眉心一沉,从桌内拿出一张十两的银票,是上位顾客、一个家族首领为打听仇家最近新收的小妾而支付的。
“给你。但是记住,要用正当手段谋生,不要再骗人了。”
小男孩眼睛亮起来,赶紧接过银票捏在手心,笑得嘴角咧开,“一定的。我真的没骗你。”
“半个月前,东华楼辞退了一批老佣人,还没招来新的,便在我们巷子找便宜的临时工。”
“我娘做饭好吃,就被招上了,我也跟着过去扫扫垃圾。”
在他激动到手舞足蹈的讲述里,周瑶大概明白了当时的情况。
在小男孩打零工的时候,有三个穿着打扮不俗的青年一起到东华楼吃饭,当时有个端盘子的女佣给他指了一下,说哪个是太子,哪个是曦王。
另外一个,他们都不认识,而且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留两位皇子在那里谈话,还打手势支走了其他仆人。
小男孩弯着身子擦地,个子低,就没被两人看见。
他听到一个人语气不悦,“你真是给我找了好大的麻烦。”
另一个温柔和煦的声音含笑赔礼道:“皇兄,初存也非有意,毕竟追查那些赌场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背后是谁在经营。”
“而且,邵首辅这件事搞得真的有点过,为了那么多百姓的疾苦,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说得有理,太子也不好再说什么,换了副教诲的口吻:“总之你也要多长点心才行。”
“对了,母后说到明年开春就要给咱们选妃了,你——”
正说到关键处,偷听的小男孩身子弯得久了,腰酸背疼,实在受不住,腿一软,径直趴到了地上。
他很小心地没发出声音,曦王却马上发现了,当即警觉道:“谁?”
太子腾地一下起身,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叫你们掌柜来!”
最后的结果是他和他娘都挨了掌柜一顿怒骂,被东华楼撵了出去。
走之前曦王悄悄塞给他两块碎银子,支撑了他们家半个月的嚼谷。但现在已经消耗一空,又揭不开锅了。
他这才想出奇招,要拿这段经历换钱。
周瑶听到这里,本来要打开抽屉掏银子的手顿了一下。
“有了曦王殿下的银子之后,你们半个月都没有工作吗?”
一提这事,小男孩扁扁嘴,气得直拍手:
“都怪东华楼负责招工的那个吝啬鬼,给人牙子们都打了招呼,说都不许用我娘,因为我们得罪了皇家。”
原来如此。
周瑶面纱下神情微动。
她取出了自己的一些钱:“这些先拿回去。”
“还有,如果你和你母亲愿意,可以来我这里帮忙做做杂活。”
周瑶准备等砚青身体恢复了就让她也来店里,所以难免要请两个人照顾,偶尔帮忙做一些杂活也是好的。
送走欢天喜地、连连道谢的小男孩之后,她长出一口气。
百姓疾苦,但也要尽自己所能多帮几位。
至于太子和曦王的那段对话,乍一听就是正常的长兄教导和弟弟乖巧,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听起来有点不舒服。
这两兄弟一直号称友爱和睦,所以前世得知景初存杀了太子,周瑶才会那么震惊。
但或许,有些细节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显出端倪。
保险起见,周瑶决定拿出白玉鸽哨,召来一只隐形鸽,让它在东华楼的门外蹲守,看能否找到可疑的人。
当天回到周府后,周瑶环顾一圈,发现只有千雪在乖巧地缝手帕。
“千雨呢?”
“千雨应该是去城南照看那位白发的姑娘了。”
这是千雪润色后的说法,她那个刀子嘴双胞胎姐姐的原话是“去看看那个白毛死了没”。
周瑶发现千雪的表情有些不对,黑亮的眸子水盈盈的,有些肿,仿佛刚哭过:“千雪,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她这一问,千雪更难过了:“小姐,奴婢愚钝......”
“是周夫人、周娴还是父亲?谁来说什么了?”
在千雪的吞吞吐吐中,周瑶明白了她伤心的缘由。
上次太后寿诞出了风头后,本就招了很多有心之人过来讨好她,紧接着曦王那日阻止了邵首辅的求亲,直接导致很多人把她当准王妃那样奉承。
最红火的那段时间,各种礼物如流水般往她的院落里送,千雪勤劳地每天整理,都差点收不完。
可过了这半月,还没传出她嫁给曦王的消息,王爷本人也没有再来拜访。
有些人眼看着讨好落了空,没得到回报,就变了脸,有了敌意。
府里的仆人们也都开始嚼舌根,骂得还很难听,说周瑶不识好歹,或者是有什么脏病被王爷嫌弃。
千雪性子柔弱,吵不过他们,觉得自己没给小姐找回场子,所以坐在院子里还忍不住哭。
搞清前因后果后,周瑶垂眸,摸了摸丫鬟的头发。
“没事的,千雪,咱们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
“有人说了带敌意的话,你也不用非要辩解,那些人就算听了你的澄清,也还会找出其他理由来出言不逊的。”
千雪眼睛湿润如小鹿,连连点头。
“不过.....小姐,奴婢还是想知道,您和曦王殿下是真的没有可能吗?”
她表情一顿,心里收紧。又是熟悉的纷乱情绪在心头涌动。
此刻已经是夜晚了,她却恍然想起和景初存一起并肩走出皇城的那个下午,日光绚烂,给身旁青年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线条优越,温柔得晃眼。
见小姐迟疑,千雪眨了眨眼睛,“是因为您不喜欢王爷吗?”
周瑶抿住嘴,还没说话突然听见隐形鸽特有的小声鸣叫。
它从东华楼飞回来,又急慌慌地扑闪翅膀要飞走。
她眼神一凝。
-
几日后,天牢。
一间昏暗窄小的囚室,地上铺着干草,空气阴湿,砖缝间冒出经年不散的腐臭和血腥气。
曾经倨傲矜贵的首辅大人就坐在角落里。
即便落到这个境地,邵鹰脸上那份寡淡神色还是没有变,见阿武带着个穿黑衣的人进来,也只是淡淡瞟了一眼。
“邵大人,这是鸽谣的掌柜。”
阿武是邵鹰手下另一个只做脏活的伙计,区别于阿文,他的看家本领是悄无声息地潜入任何一座府邸或者牢狱,就连守卫最严格的天牢,也不再话下。
主子骤然倒台后,他还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藏身只地突然来了一只灰色的鸽子,扔下张纸条。
上面写的是,报酬随便定,要他带着去见被关押的邵鹰。
自然是周瑶提出的条件。
事实上,她凭着前世的记忆和鸽子的找寻,费了很大功夫才找到阿武,就是为了到天牢见一次邵鹰。
邵大人看着她:“哦,听狱卒说起过,这个鸽谣。”
“用鸽子传消息,建立情报网,是个好主意。如果做得好,能成为政治圈子里的一极。”
不愧是权倾朝野的大官,嗅觉非常敏锐。
周瑶勾起唇角,装出男声回答道:“借邵大人吉言。”
邵鹰这下明白了,幽幽地说:“你不是来救我出去的。”
“邵大人想必也明白,带你出去或许容易,想恢复曾经的权势却是难如登天。”周瑶也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眼珠往里一转,“所以你是想跟我打听消息的。”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周瑶往里两步,站到他面前。
“是的。作为回报,我可以帮你的家人保下一些你名下的产业。”
他翘了翘嘴角,讽刺道:“家人,我不死也要一辈子关在这里,还管家人干什么?”
虽然他说得自私又疯狂,但话里的意思却正中周瑶下怀。
她勾唇一哂,伪装出来的声线带着讥诮:“好,既然邵大人如此豁达,我随后便找人端掉东华楼。”
她故意抛出东华楼这个诱饵,果然,邵鹰沉默了。
良久之后,他说:“我劝你不要自寻死路。”
周瑶赶紧问:“东华楼的背后是谁?”
她查了好几天,却只能摸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好像有人在此策划大事,不是敛财而是更大的秘密。线索导向皇家,却再也查不清是谁。
邵鹰瞥她一眼:“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能查到。”
“这几日天天听狱卒说什么鸽谣,传得神乎其神,到底负了盛名。”
这样子显然是不准备做出回答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周瑶睫毛轻敛。
“那换个问题吧,那位帮你设置赌场的风水师的下落。”
“毕竟若想建立一个组织,在藏龙卧虎的京城中彻底扎下根来,还是需要一定的帮衬。”
邵鹰莞尔:“哦,你说令羽。”
“他去找他姐姐了,边关,凤矶之战遗址。你知道周瑶吧,他姐姐就是周瑶的亲生母亲。”
什么?
她始料未及,猛地一怔,就算戴着面纱和大氅,依旧被邵鹰看出剧烈的情绪波动。
他眼中精光乍露,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微妙的笑意:“怎么,周瑶跟你也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她还是我求婚失败的未婚妻呢。”
“自古英雄难逃红颜祸水。我没能免俗,曦王也没能,看来你也一样。”
邵首辅一辈子最在意面子,对那日登门求亲被阻拦的事还耿耿于怀。
周瑶心里对他用的字眼颇有意见,但也不能表达,思忖片刻,试探地问道:“那你恨曦王吗?”
“好问题。”
邵鹰侧过头,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逐渐暗淡。
“这个问题或许比前面的加起来都有价值,我本不该说的。但我现在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反正——说了你也听不懂。”
周瑶皱皱眉,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等着他下面的话。
“景初存害我丢了官,身陷囹圄,还要抢我看上的女人。”
“但是一想到他接下来要倒大霉,我就恨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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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的阅读和支持,祝你拥有开心到爆棚的一天,想要的目标都实现,愿望都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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