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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豚，海豚！”我在疼痛与虚幻中听见了呼唤声。
　　我用劲力气睁开眼，于是看见了那个从楼梯上跑下来的少年。
　　他向我奔来，不顾渐渐升高的海水，扑到我的身上紧紧抱住我，用他的身体堵住我的伤口，像是想阻止我流血。
　　拿刀的男人看见了，过来想把他拉开。但是他抱我抱得那么紧，任谁都无法松开他的手。
　　很快顾爷爷也带着人过来了，乌压压的一群人，踩着沙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但我不怕他们，我这会儿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我现在只怕顾小少爷，怕他不知道潮水的力量，还想着在这里跟我戏水。
　　潮水已经漫过我身下的这片沙滩，我觉得我一半的身体都浸在水里了，我想他那么小，肯定快要被潮水淹没了。
　　我小声跟他说：“快回去，涨潮了，你会掉进海里。”
　　他居然回答了我：“不，我不回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啊！是真的吗？他竟然听得懂我的话！
　　我惊讶极了，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又问了一句：“你知不知你们人类掉进海里是一定会死的？”
　　他平静地回道：“我知道，可是我已经不想做一个人类了，我想成为一条鱼，下辈子，我也要做一只海豚。”
　　他真的听得懂我的话。
　　“涨潮了，潮要来了！小少爷，快过来！”有人大声喊道。但在潮水声里，他们的声音变得那么缥缈。
　　潮水越长越高，越长越快。顾爷爷催促着大家过来把小少爷抱回去，但是那些人哪里能抵抗地的了大海。在潮水里，他们举步维艰，虽然在往我们这里走，可是只要一个浪，他们就全部跌倒，甚至被冲到离我们更远的地方。
　　我用胸鳍拍了拍他的脑袋，劝道：“快回去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别任性了。”
　　他摇了摇头，把我抱得更紧了。
　　我真是……没办法，还得是我。我拱了拱身子，想把他推到安全的地方，但是后背中的那一刀已经让我失去了所有力气，何况潮水也是我无法抗衡的力量。
　　没过多久，一个巨大的浪劈头盖脸地向我们扑来。在一片惊呼声里，他和我一起掉进了大海。
　　我坠入了大海，像是回到了妈妈的怀里，我只想一个劲地下沉，一点浮起来的欲望都没有。我觉得只要一直这么沉下去，我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
　　我本可以就这样一直沉到海底，但我的余光瞥见了身边的少年，于是我不得不重新振作了起来。
　　“我们是海豚，看见了坠入海中的人类，就必须将他们托起。”
　　这一次，我当然也想将他托起，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想救他，可是我已经无力把他顶出水面。我唯一能做的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赶走那些想来咬他的小鱼。
　　阳光透过海水照在他的身上，我看见他努力向我游过来，然后趴在我的背上，轻声对我说：“海豚海豚，我一点也不讨厌你，我只是不想让你来我家。”
　　我的嘴角微微翘起，张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我好困了，忍不住闭上了眼。
　　我想说，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意了。在那个夜晚，当你拿着锤子站在我的水箱面前准备救我的时候，我就听见了你的心声。
　　——海豚的自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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