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娘子穷书生

　　李舒杓走的第一天，杨秋雀失眠了，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自从和李舒杓结婚后，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在这张床上。

　　反正也睡不着，她便起身去了后院。

　　后院被关的猪都已经睡着了，她走到猪栏旁，身体靠着栏杆：“你们明天都要死了，还有心情睡，我不过是相公去书院读书了，居然睡不着了。”

　　猪圈的猪听到声音后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没危险后又倒头睡着了。

　　杨秋雀叹了口气：“睡睡睡，你们是猪啊，就知道睡，陪我聊会儿天啊。”

　　猪圈的猪安静的继续睡觉，没猪回应她。

　　小家伙听到声音后，屁颠屁颠的跑来蹭着杨秋雀的腿，汪汪两声提醒着它的存在。

　　杨秋雀蹲下身子，靠着猪圈的栏杆坐在地上。

　　“还是小家伙懂事，知道陪我，这群猪活该明天被我杀。”

　　嗯～

　　小家伙靠着杨秋雀坐下，哼唧两声仿佛在回答她的话一般。

　　杨秋雀含笑摸着它的头，仰头看着天上明月：“今天月亮挺圆，不知道相公在书院过得如何，有没有被人欺负，小家伙，你说相公要是被欺负了，但是他不敢和我说怎么办？”

　　“不对，相公应该不会被人欺负，今日李少爷对相公还是很友好的，如果有事他应该会帮相公吧？”

　　“也不对，之前遇到的那个人就挺讨厌的，他肯定会在书院欺负相公，你说我要不要找个机会将那个人拉到漆黑的巷子里打一顿啊？”

　　“汪～”

　　“不行啊，”杨秋雀回头看着身旁的小家伙，头乖巧的趴在她膝盖上：“也对，万一让他知道是我，那相公肯定在学院更难过。”

　　杨秋雀也不知道自己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最后连小家伙都被她熬倒了，无奈她只能起身回屋，看看能不能睡一觉。

　　结果是，她还是睡不着，再次从床上起来，在院中坐到院门被敲响。

　　杨道武进门后便发现了杨秋雀脸色不佳：“昨夜未睡？”

　　杨秋雀吃惊：“爹爹你怎知道的？”

　　杨道武冷哼：“你什么事儿都挂脸上了，舒杓去书院了，你晚上睡不踏实了？”

　　杨秋雀给两人倒了杯水：“也不是睡不踏实，是睡不着，就突然一个人睡有点不习惯，过两日应会好一些。”

　　杨道武打趣：“在家睡了二十多年，也没见你说不习惯的，这才刚成婚多久，就开始不习惯一个人睡了。”

　　杨秋雀红着脸：“爹爹。”

　　杨道武笑着摇头：“行了，不说你了，一会儿动一动午后就会困了，到时好好睡一觉吧。”

　　杨秋雀点头，确实也不能总是这般，相公日后读书在家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她总不能每次都这般吧。

　　李舒杓走后，前院招待和收钱之人换成了杨秋雀，空闲时间她也会到后院帮忙。

　　后来李松欲见杨秋雀这般跑来跑去太累，便直接将算账的桌子支到了后院，这样她就不用两边跑了。

　　每日购买猪肉的人家基本都已固定，来来回回几次后，一家人都已格外游刃有余。

　　这一日，李家直到傍晚都没来，家中剩下的一百斤猪肉最后只能便宜在周边几个村子内卖掉。

　　次日李家人一早来人说明了情况，原是因家中有些事耽搁了，也是这时杨秋雀察觉自己从未想过日后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要如何。

　　毕竟临时有事，根本也来不及通知他们，那当日的猪肉定会留下不少，虽然能贱卖，一两日还行，可要是日日都这般，这猪肉定不会好处理。

　　“爹，你说我们自家买辆马车，找人送去县城如何？这样既可以保证猪肉的新鲜，又可以防止出现今天这般事。”

　　李松欲摇头有些不同意：“这种事也不是常发生，为了这种事情又是买马车，又是雇人的，不划算。”

　　“虽然不常发生，可一旦发生我们便要承担损失，况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日几户人家都有事不来了，那我们损失会很大，有马车我们还能再多接一些订单，而且有马车日后接送相公去书院也能方便些，爹你还可跟着一起去。”杨秋雀看似同李松欲商量，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李松欲又何尝看不出来，虽他觉得不妥，可家中行当毕竟是儿媳在做的，他就算不同意又能如何。

　　“你看着办吧，莫要少了舒杓读书的银钱便好。”

　　杨秋雀点头：“这是自然，相公读书的银钱，我早已都单独存起。”

　　家中的银钱李松欲并没有任何概念，不是他不想知道，只是杨秋雀同李舒杓从不会告诉他，一段时日会给他一些银钱。

　　杨秋雀从屋中的床脚下的一块砖下拿出一个银袋，钱袋里面已有不少银钱了，她将今日赚的一部分银钱装入钱袋，随后再次藏起。

　　剩下的一部分，她放在自己衣箱内。

　　“他阿叔，在家吗？”

　　邓菊月推开李家大门径直走进去，屋内李松欲听到来人呼唤推开窗看去。

　　“是菊月啊，你怎来了？可是有事吗？”

　　邓菊月左右瞧了瞧：“秋雀不在家？”

　　李松欲探头望向窗外，旁边房门一直未打开：“有事？”

　　邓菊月摆手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在也无妨。”

　　“有事进屋说吧，”李松欲再次瞥了眼杨秋雀的房间，依旧未开门：“别站在门外，让别人瞧见了又要传闲话了。”

　　“都是自家人，传什么闲话。”虽然嘴上这般说着，却依旧还是进屋了。

　　邓菊月进屋后打量着屋内的布置，同以前无异，依旧破烂不堪，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他叔，不都说秋雀赚钱了吗？怎家中还是这些东西啊？”

　　李松欲推着轮椅上前给她倒水：“家中这些又未坏掉，为何要换？不过是浪费银钱罢了。”

　　邓菊月坐下后有些嫌弃的看着手边的茶杯，里面零星的飘着几片茶叶：“听说秋雀每日就能赚上五两银钱？”

　　听到银钱，李松欲不得不提防起来：“怎可能有那些，都是外人乱传的。”

　　“他叔，你是不愿同我说吧，我知，这财不外露的道理我懂，只是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提防于我。”邓菊月眯眼笑着。

　　李松欲心中冷哼，若不提防于你，此时前来又是为何？

　　总不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叙旧吧。

　　“自然不会，只是家中确实没赚多少银钱，不然我又何苦这般不舍得更换屋中的家具。”

　　邓菊月心里有些打鼓，李松欲说的确实是个道理，若真的能赚那么多，这家中怎的不得添一些大件不是。

　　“那看来是村中人误传了，”邓菊月堆笑：“他叔，听说舒杓去县城读书了？”

　　李松欲点头：“舒杓比我聪明，之前是我耽误他了。”

　　邓菊月：“他叔你也别自责，舒杓小时自是聪明的，同我那外孙阿宝一般，私塾的夫子都时常都会夸奖他，若他能早日参与科举，日后定能高中状元，光宗耀祖。”

　　李松欲之前见过阿宝，确实聪明，只是他的聪明却未用到读书上。

　　“阿宝确实聪明，日后好好培养，定能高中。”

　　听李松欲这般夸奖，邓菊月更是骄傲了：“是吧，我就知我家阿宝定是人中龙凤，只可惜家中银钱不多，不然今天定能同舒杓一同参加县试。”

　　李松欲可未在她脸上看出可惜来：“树忠不是在县城做工吗？李良听说也去县城工作了，怎还会缺少银钱，舒杓参加县试并未用掉多少银钱的。”

　　邓菊月心中不快，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考取县试是够了，可日后不还有府试乡试会试等，越是向上考就越需要银钱，他爹和他爷就算拼了命也拿不出那些银钱啊，若有人能帮他一把就好了，日后等他高中也定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

　　话都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李松欲有如何不知邓菊月在点他：“弟媳，你莫要想太多考中秀才还需三年才会乡试，时间来得及的，况且阿宝还小，若到了书院夫子也会让他等些年再去参与乡试的，阿宝确实聪明，可这学问还是要学得再踏实一些再去参加乡试，不然再多钱也定供不起的。”

　　邓菊月皱眉话都说到这处了，李松欲怎还不懂：“他叔，我也就不同你绕弯子了，你看阿宝也算是我们李家唯一的孙子了，阿宝还得喊您一声大爷爷，您定也不忍心见他不能读书吧。”

　　李松欲：“确实不能不读书，只是我也没办法不是，舒杓也要读书，我这双腿你也看到了，所有的重担都是秋雀担着，家中也没有多余的银钱了。”

　　邓菊月：“阿宝还小，他定比舒杓更有机会考中状元不是？只要阿宝中了状元，你们一家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什么！”李松欲被邓菊月的话逗笑了：“弟媳，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让我家舒杓把这读书的机会让给你家阿宝？”

　　邓菊月摆手：“哎呦，什么我家阿宝，不也是你家阿宝嘛，还有什么让不让的，只是我家阿宝机会更大罢了，若能两个都供，我定是开心的。”

　　李松欲脸上的笑容褪去：“你是当我蠢吗？让我家舒杓不读书，拿钱供你家阿宝读书？”

　　邓菊月：“舒杓如今都那般大了，等考中都年过半百了，我家阿宝就不同了，他那般聪明，等同舒杓那般年龄时，或许都已考中状元了。”

　　李松欲冷笑：“真当状元那般好考啊，说一句就能考上啊，夸你家阿宝几句真当他是一块儿宝了？他是聪明，只是聪明的不爱读书罢了，让我放弃我儿子供你孙子读书，想得美。”

　　“你……”邓菊月气急败坏的拍桌子站起来：“我家阿宝那是夫子都夸过聪明的，他若不能考中状元，你儿子便连府试都考不过。”

　　李松欲恼怒抬手指着屋外：“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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