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娘子穷书生

　　次日杨秋雀起了个大早，提前将家中收拾妥当，推着李松欲便去了县城。

　　因同齐瑞文约了时间，便先去了齐悦酒楼。

　　刚进门她便发现，齐悦酒楼的管事换了，不再是那位目中无人的管事。

　　柜台后新的管事，看到杨秋雀进门，连忙起身迎上去，挥手让身后的店小二上前帮忙推着李松欲。

　　“您来了，掌柜已经在后院等您许久了，我这就带您过去。”

　　新来的管事态度放的极其低，就怕一个不顺惹着杨秋雀。

　　虽说昨日那个管事态度是让人不爽了一些，可如今这位将姿态放这么低，也是有些让她不适的。

　　事实上，昨日整个酒楼的人都听说了，郑宇虎招惹了上门来的屠夫娘子，被掌柜直接赶走了，而他这位新管事是临时被提拔上来的。

　　虽说他心中是欣喜的，但也清楚的知道上一位管事是如何被赶走的，他自然是要小心伺候这屠夫娘子的。

　　管事轻声敲着书房的门：“掌柜，杨娘子来了。”

　　稍稍等了一时，齐瑞方推开书房门：“先进来坐吧。”

　　杨秋雀接过一旁伙计推着的李松欲，有些抱歉：“今日是相公县试结束之日，我便想着带家父一同来接相公回家，齐掌柜若要介意，我便先将家父推入前楼安顿好，片刻后再来。”

　　齐瑞方含笑摆手：“无碍，一同进来吧。”

　　杨秋雀表示感谢，推着李松欲走进书房。

　　齐瑞方已将契约拟好，双方坐下后便将契约递给了杨秋雀：“我都要忘记你家相公要参加县试，先提前预祝李兄可以金榜题名了。”

　　杨秋雀含笑表示感谢，随后便认真看着契约上的内容，可看了不到两行字便发现，她所识的字并不足以让她看完这一页的契约。

　　抬头看向齐瑞方，又想到一旁还坐着的李松欲：“爹，你看，我许多字不识。”

　　李松欲表示吃惊，嘴巴微张确认的询问：“让我看？”

　　杨秋雀点头：“对啊，不然我总不能让齐掌柜念与我听吧。”

　　齐瑞方这时才突然反应，原是这杨娘子不识字的，之前同他那般侃侃而谈的模样，让他忘记杨娘子不过是乡下大字不识的女子罢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

　　杨秋雀不在乎的摆手：“无碍，是我忘记提前同齐掌柜说了。”

　　齐瑞方瞧着正在看契约的李松欲：“若刚刚我让你将李秀才推到前楼，如今你要如何？”

　　杨秋雀不解：“我要如何？自然是让齐掌柜念与我听了。”

　　齐瑞方被她这般坦然的模样吸引了：“你不怕我故意念错骗你？”

　　杨秋雀脸上突然挂上担忧的表情，小心询问：“您会怎般做？”

　　齐瑞方被她的表情取悦了：“这生意人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我自然不会这般做，但这世上之事谁能说的清楚，日后莫要如此轻信陌生之人，不然吃亏了也不知。”

　　杨秋雀点头：“谢齐掌柜教诲。”

　　李松欲在两人讲话的空档将契约看完了：“契约中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里面说了，从契约签订的第二日起，你便要每日供给齐悦酒楼三百斤的猪肉，不包含猪头、猪耳朵、猪蹄等，除去三百斤猪肉，还要供应二十个猪耳朵，四十个猪蹄、猪头两个，如当日有特殊需要会提前一天同我们打招呼，其他价格方面你应能看懂，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杨秋雀点头，她有点没想到齐掌柜对猪肉的需求居然这样大，光是猪耳朵就得杀十头猪才能有二十个猪耳朵，四十个猪蹄，可猪肉却只需要三头猪的量，剩下的猪肉她还需要自行处理。

　　不过这样一桩长期的生意，她不愿意放过，其他的事情只能晚些在想办法了。

　　齐瑞方接过李松欲的话：“价格方面昨日已经说好，同之前毛大壮一个价格，我也不愿让你亏，便比之前价格多上两文如何？”

　　杨秋雀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那就先谢过齐掌柜了。”

　　齐瑞方含笑摆手：“日后若让我发现你供给的猪肉并未像你说的那般好，这些多出的钱，我可是会收回的。”

　　杨秋雀：“关于这点，齐掌柜就将心放入肚子里吧。”

　　齐瑞方：“只要用肉量不会增加，我所需的这些肉便按照契约上所写的支付，前一天支付一半，次日将肉送来再付另一半，杨娘子可需要我再同你说一遍。”

　　杨秋雀摇头：“不必了，我信任齐掌柜。”

　　双方又详细的说了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半个时辰后，双方在契约上按上了双方的手印。

　　生意谈妥，契约一人手拿一份，齐瑞方将他们两人送出齐悦酒楼。

　　杨秋雀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推着李松欲便向着贡院的方向推去。

　　他们两人到的时，考生刚好从贡院内走出。

　　这两日的考试，对里面大部分的考生都是磨炼，从贡院内出来后一个个脸色都有些难看。

　　先出来的一些人，很快就被家中之人带走了，杨秋雀探头探脑寻找着自家相公。

　　不久后她就看到人群中的相公，因参加县试的大部分都是尚年幼的孩童，相公站在其中显得格外显眼。

　　杨秋雀激动的推着李松欲向着李舒杓走去：“相公，这边。”

　　李舒杓这几日在贡院内还算过的去，他身子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虚弱，这两日倒也不觉得有何不适。

　　“娘子，你和爹怎来了？”

　　“相公，你都瘦了，这两日都未好好吃饭吧？”杨秋雀打量着李舒杓，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的脸，好不容易才刚养回来的脸，如今又瘪下去了：“今日不回家吃了，我带相公你下馆子去。”

　　李舒杓摇头：“莫要这般浪费钱了，我还好，就是这两日忙着做题忘记吃食了，回家吃上两日便补回来了。”

　　杨秋雀摇头：“不行，今日定要吃些好吃的，我刚刚同爹去谈了一桩生意，往后我们就要赚钱了。”

　　李松欲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却是看到齐瑞方给了杨秋雀六两的银子，所以她在说赚钱时，他便跟着点头。

　　李舒杓不清楚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这几日发生何事了？”

　　杨秋雀拉着他，转身走向城中的一家酒馆内，坐下后便同店小二点了三四个菜，她这才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同李舒杓讲述一番。

　　说罢还将刚刚签好的契约拿出来给李舒杓看。

　　李舒杓简单的看了上面的内容，越看眉头皱的就越紧：“你这样是会亏钱的，齐悦酒楼要的肉不多，但猪耳朵和猪蹄却要很多，一个猪只有两个猪耳朵，四个猪蹄，二十个猪耳朵，四十个猪蹄，那就是十头猪，齐悦酒楼要的猪肉也就三四头猪的量，剩下的六七头猪肉要卖给谁？”

　　杨秋雀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但这个机会一旦错过了，她不知道何时还能有，她必须把握住。

　　“我明日便去各大酒楼询问，有谁还要同我合作，刘玉柱的猪肉我的手艺定会有人需要的。”

　　说这么多，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舒杓叹了口气，娘子的许多事情他都帮不上忙，让他感到十分无力，可娘子已经将契约签好，并且也准备拼一番了，他不能拖后腿：“我明日同你一起去，我同你分开去找。”

　　杨秋雀摇头：“相公，你才刚考完县试，身体还虚弱，就别跟着我到处跑了，我可以的。”

　　李舒杓摇头：“无碍，今日回去休息到明日，便可。”

　　杨秋雀知道他的脾气，劝不动：“那这般好不好，一会吃过饭后，你带着爹先回去，我下午先跑几家，明日我们再一起去其他家？”

　　李舒杓知道杨秋雀是想要让明日他能少跑几家，她的好心，他自然也是不会反对，况且如今他确实也没精力在跑一日了，便点头答应了。

　　一家人第一次坐在酒馆内吃饭，这种全新的体验让三人都有点拘谨，却又满是好奇。

　　吃过饭后，杨秋雀将账付了，离开酒楼后便和李舒杓两人分开了。

　　杨秋雀开始在县城各大酒楼内跑着，那些酒楼内，要不是已经有合作之人了，要不就是看不上她这个女屠夫，即便她的名声已经在县城很响亮了，依旧还会有人因她是女子而不信任他。

　　走了几家都没有任何收货，如果找不到其他人家收剩下的那些猪肉，她就要赔死了。

　　她垂头丧气的走在街上，一边走一边脑海中思考着还能有什么办法。

　　“杨家娘子？”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杨秋雀回头看去，居然是李府的管家。

　　“李管家？您怎在这边呢？”

　　李管家含笑：“我来购一些东西，我看你垂头丧气的，是遇到困难了？”

　　杨秋雀叹了口气，将自己头疼的事情同李管家简单说了。

　　李管家一听哎呦了一声：“你这般说了，正好我有事儿要同你说，上次你说的事情主家同意了，而且你这小娘子的运气也是极好的，当日主家正好在宴请客人，来的那些客人正因家中猪肉的事情发愁，我便提了你的想法，主家没什么意见便同意了，其他的客人见状也纷纷想从你这边购买猪肉，这差事交与我了，我们详细谈谈如何？”

　　杨秋雀听着眼睛亮了，连忙激动的表示感谢，李管家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人。

　　“自然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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