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

　　学校礼堂在学府楼后面，下午观朣去听讲座，顺便去教务处把资料还给陈祝。她去的时候门口的人还不是很多。

　　进来时，门口机构的工作人员在发主讲人介绍册，每发一个人，他们都要说一声坐前排有机会向老师提问。

　　她点点头，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册子，跟着前面的人走进礼堂。

　　学校有两个礼堂，这次开讲座的礼堂是小礼堂，可以容纳一千人。礼堂分为三部分，舞台、平地区、阶梯区。

　　进入礼堂，她东张西望寻找认识的人。发现第四排以后的座位都被占满，有一部分她看着眼熟，是之前在模拟法庭见到的学弟学妹们。

　　她反应过来这些都是大一的同学，剩下没见过的，应该是其他专业的。

　　她大一的时候也是这样，每次有什么讲座，不管是否跟专业相关，都要以班级为单位强制参加。

　　班上的同学上了大二后就很少主动来听讲座，观朣和其他同学不同。有一阵子学习压力大，她整晚整晚睡不着，那时她就迷上听讲座，每次来听讲座，她都能睡个好觉。

　　不过这次来听讲座，不是奔着睡觉来的。

　　观朣顺着墙边地过道走到第一排，坐在最边侧的位置。这个位置刚好，不至于太显眼，也不至于待会儿问讲师问题距离太远。

　　趁讲座还没开始，她拿出手机对着册子上的讲师名字输入搜索框。手机下方的蓝色线条一直处于百分之二十的进度。观朣心急，关掉校园网，用手机流量搜索，手机屏幕出现内容那一瞬间，身旁的座椅被人按下。

　　“他讲商法很不错，可以考虑。”

　　陈祝清润的声音出现在耳边，观朣转头看去，那人一袭西装，精神干练。

　　“你干嘛和我坐一起！”观朣四处张望，生怕被熟人看到。

　　说起来也奇怪，之前那层窗户纸没被戳破，她和陈祝在教室同进同出，上课故意呛他都不觉得什么。现在只是坐在一起，她无缘升起一种被捉~奸的感觉，心虚极了。

　　“你要不要转头看看椅背！”陈祝胳膊肘搭在扶手上，单手撑着脑袋从容不迫地注视着她。

　　观朣明白过来，猛地转头瞄了眼椅背，后脑勺靠着的地方正是印有陈祝名字的贴纸。

　　刚才靠墙往下走的时候，后台正在调试灯光，她坐下来那会儿，前排灯光正暗。

　　她身体前倾，越过陈祝去看其他座椅的后背，发现第一排座椅靠背都有印有老师名字的贴纸。
　　观朣一下愣了，以前开讲座或是有什么活动，只有在大礼堂第一排才会专门安排老师的座位，小礼堂基本上是不请老师来的，这次是什么情况，怎么请了系里的老师，无一例外。

　　她手忙脚乱地拿起腿面的册子，又从腰后抓了书包。准备起身，忽然想起什么，又放下手中的一切。

　　观朣从包里掏出陈祝的资料，想着正巧现在遇上了，就一并还了，省得待会儿还要去教务处跑一趟。

　　她又从包里摸出一颗白桃味硬糖，以表谢意。

　　“陈祝！”年级主任老远就看到陈祝的后脑勺，他从中间过道走到第一排。看到他身旁坐着的观朣，他犹豫一下，还是站在原地，等着陈祝自己过来。

　　陈祝已经看到观朣从书包里拿出来的东西，他沉下目光。最近观朣在认真准备法考，他难得见她一次，正愁怎么借着还资料的名义再单独见她一次，就听到身后的声音。他回头看去，站起来时，已经想好该怎么拒绝，他捡起资料上的硬糖，对身旁的人说了声，“先帮我拿着，待会儿讲座结束再还我。”

　　观朣还没来得及叫住他，他已经向年级主任的方向看去。

　　她不想引起过多关注，匆忙拿起书包和册子离开第一排，猫着腰转身坐到第四排靠走廊的位置。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身旁的人叫她，她被吓得耸肩，心想，怎么刚刚在门口一个熟人都没有，这会儿遍地是熟人。

　　转头看去，是法学系二班班长刘今，她和观朣是邻居，更巧的是她的床铺和观朣只有一墙之隔。

　　平时系里有什么事情，班长和学委都会聚在一起开会。观朣最先认识的就是刘今，刘今自来熟，观朣人来疯，加上又是相邻寝室，去学府楼开会会结伴而行，很快就熟络了。

　　“好巧。”刘今兴奋地看着观朣，“来的时候我还想呢，要是遇到熟人就好了，这样还能讨论讨论。”

　　“我也是这样想的，你看这不巧了吗！”观朣说着，手不动声色地把陈祝的资料装进包里。

　　饶是这样，都被刘今发现了，她一脸惊讶地拦住观朣即将放进书包的资料，“这是你整理的资料吗，我能看看吗？”

　　刘今嘴角上扬，一副挖到宝的样子。

　　观朣眼看没办法拒绝，只好拿出来。

　　刘今看到扉页上写的陈祝的名字和年级，先是一愣，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是学长的，我还是不看了。”。

　　观朣看到刘今的表情，瞬间明白过来，硬着头皮解释：“没关系，这是之前我被找去教务处谈话，看到学长桌上放的资料，缠着他要来的，学长也说了，他还准备了电子版，谁去要他都会给的。”

　　刚才陈祝被年级主任找去，眼看着讲座快要开始，在内场通话不方便，陈祝便走出去通话。

　　这会儿讲座已经开始，他通完电话，靠着墙边的走廊进来，内场灯光已经变暗。

　　起初他是没发现观朣的，直到走进了才听到前侧方的人小声说话，仔细一看，这不是观朣是谁，瞧给她吓得，坐的离他这么远。

　　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直到听到观朣最后一句话，他稍愣了愣，拿起手机点开与她的对话框。

　　[你听见了！]

　　感受到包里震动，观朣从包里摸出手机，双击点击屏幕的长框，她和陈祝的对话框跳出来。

　　看到那则消息，观朣条件反射地把手机捂在胸口，她不确定是自己声音大还是陈祝听力灵敏，她伸直脖颈，探头探脑地向前面看去。

　　与此同时，她感受到身旁带来一阵味道熟悉的风，转头看去，陈祝已经从她身旁大步流星地走向前去。

　　被叫去教务处谈话那天年级主任让她回去等通知，她心里实在担忧，就怕学校找家长。出来后她躲在门外偷听，听到年级主任为她说话，她这才放下心来。

　　当院领导打着电话出来，她蹑手蹑脚地躲到旁边的楼梯口，本来这样就算到此为止，她却在听到里面传来年级主任的声音，停下抬起的脚步。

　　糟糕，刚才的一切都被他看到了。

　　她缩回头，脸和耳朵发烫。

　　身旁不知所以的刘今听到动静，向观朣那侧挪了挪，“怎么了？”

　　“啊，没事儿。”观朣眼神呆愣地摇摇头。

　　讲座快结束，刘今把资料还给观朣，观朣一直在脑子里想象下一次见陈祝该怎么扳回一城，迷迷糊糊地接过资料放在腿上。

　　结束后，前排的人都在往后走，刘今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观朣摇摇头，她要去前排给陈祝还资料。

　　她逆着人流朝前面走去，不过是三四步的距离，等她到第一排，陈祝已经不在那里。

　　她转身在两侧过道寻找陈祝身影。

　　后排的大一的同学拿着讲师编写的题库来台上找讲师签名，观朣被往出走和往前来的同学挤得像个拨浪鼓，来回摇摆。

　　倏地，她的手被一股力量拉住，带动她的身体躲进舞台旁边的幕帘后。

　　“你在找我吗？”

　　陈祝的鼻息扑在她脸上，是好闻的白桃味，她怔怔地看着他，竟忘记找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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