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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八皇子听到这话表情也凝重起来。
在他很小的时候,皇帝就曾说过,他是他最爱的儿子,也因此,他不能坐上那个位置。
皇帝要的是他一世无忧。
可这一世无忧的前提,是大豊朝国泰民安,是与他有血脉关系的皇兄继位。
但若是华阳伯府起了反心,继位的还能是他武家人吗?
八皇子虽不入朝,但却知这华阳伯宫齐,在北边还有一支护国军。
说是护国军,却是他年轻时,为抵抗北越入侵,单枪匹马闯山下海,靠说服土匪流民组成的这么一支军队。
没办法,那会儿子大豊朝兵力不足,朝廷派不出兵,征兵过甚又逼的民反,还是个小副将的宫齐便驾马北上,靠着自己的那张嘴,与老百姓对北越人的恨,最后竟是聚齐了二十万大军。
虽是乌合之众,却为当时的大豊解决了燃眉之急,自此宫齐被封华阳伯,世代袭爵。
虽距他交出兵权已有十年,但自古以来军队看的不是虎符,而是将领。
现在那支军队还是华阳伯的老部下在管,与其说那是大豊的兵,但只要华阳伯开口,那军队的刀枪棍棒便指不定是对着谁的。
只是华阳伯府若真有反心,会这么轻易就让人发现吗?且这些年来,皇帝待他们不薄。
八皇子一时之间陷入沉思。
这一副神情落在萧卷卷眼中,让她不由得心惊一刹。
自打认识这八皇子,她便觉得他是个油腻无脑男青年,本以为和他说了这事,他便会冲动的进宫禀告,却没想到他竟是开始思考。
他在想什么?
萧卷卷不知她一番话让八皇子直接按着自己的想法对号入座,更不知道大豊朝这些年来暗地里涌动着的朝野之变,只觉得难不成他是在畏惧华阳伯府?
不应该啊,这八皇子是皇帝幺子,自小就备受宠爱,养出来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然会畏惧一个空架子伯府?他连定国侯府都不怕呢。
怕说多了对方怀疑,萧卷卷又道:“但也可能是臣女想多了,许是自小到大没见过那阵仗,有些大题小做了。”
两人都就此不再提及此事,却明显的全都兴致蔫蔫。
萧语柔便是这时找到他们的。
自昨日回房她便久思不已。
本昨日想着那嫡妹被人掳走,不是失踪便是失了清白,总之是讲不清楚的,没想到她好端端被华阳伯府送回来,还反将了她一把。
明明掳走萧语芙的人也不是她,况且她不信萧语芙不知道她已与车夫驾马离去,可为何她还要特意让华阳伯府的人去找,闹得人尽皆知。
恶毒,太恶毒了!
那妇人真是没用,竟是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手里逃脱!
萧语柔暗恨,再一想到东都城里现在定是都在传她于昨日夜市走失的事,萧语柔觉得这天都要塌下来了。
其实她这想法实属多虑,固然是有些人知道定国侯府的三姑娘昨夜于东南夜市走失了,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这么号人物,东都城一天到晚新鲜事儿那么多,哪里轮得上她。
总之她把这事怪在了萧卷卷头上,且立下誓言,必要把想要的东西一样样的抢过来。
许是带着心事睡觉,连翘早上见到她时便吓了一跳。
“姑娘,您昨儿是没睡好吗?怎这般大的黑眼圈?”
萧语柔听闻一照镜子,果真,别说眼圈了,眼袋都要掉到嘴边了。
“快快与我梳妆!”若是今日父亲召见,见到她这幅样子定会嫌弃。
一番打扮之后萧语柔看着强了不少,便让连翘派人去查看,八皇子今日有没有来。
她知这八皇子追萧卷卷追的紧,巴不得日日都长在侯府。
一上午都没消息,萧语柔昨儿没睡好,便补了个觉,中午的时候连翘叫醒她,说是八皇子来了。
萧语柔一听八皇子来了,忙起身拍拍自己的脸,稍作清醒后便让连翘赶紧又给她拾掇了一番。
许是补了眠,她气色好了许多,装扮后确确实实是比早上要强了不少。
萧语柔看着镜中自己,默念数遍“我是嫡女”,之后便好似个骄傲的孔雀一般,出了清菊苑。
找了半天,才在人工湖那边见到八皇子,果真他正与萧卷卷在一起,但看两人相对无言,萧语柔心中胜算更甚,这萧卷卷定是说了什么不讨八皇子喜欢。
她从小无宠,谄媚成了习惯,与别人相处自是不会冷场,于是自信的走向他们,人未到声先到。
“老远便看见湖边站着名俊俏男子,原是八殿下,臣女这厢有礼了。”
八皇子向着声音看去,只见萧语柔款款而来,可现在心中烦的紧,也无力去应对这么可有可无的一号人物,便只微微点头,道了句“三姑娘”。
这态度与昨日差上许多,萧语柔暗捏帕子,心道八皇子定是听到东南夜市的传闻了。
见萧语柔来了,萧卷卷心生欢悦,好么,我正愁没法子激八皇子呢,法子这就送上门了。
她迎上萧语柔,笑道:“三姐姐昨日走失定是累了,怎的这就出来了?”
听她又提昨日之事,萧语柔气的双手发抖,死死捏住手中帕子,却不能显现出来,只道:“哪里就走失了,不过是你我姐妹二人走散了那么一小会儿。”
萧卷卷方帕捂着嘴,笑道:“是是是,妹妹失言了,不过三姐姐,若是没有走散便好了,你也可以与我一起去看看华阳伯府的别院有多气派了。”
八皇子双拳攥紧,华阳伯府,到底是想干什么。
萧卷卷见八皇子面色越发黑沉,便知此话奏效,又道:“还说呢,亏了宫二公子的护院多,这才能派人出去找三姐姐,只是他们不知道姐姐已经回了侯府,要不然怕是翻遍东都城也能把三姐姐找到呢。”
说完她再看看八皇子,果真,脸色更沉。
萧语柔无言以对,硬笑了两声,又对八皇子道:“天寒了,湖边寒冷,八殿下可要随臣女去看看槐枝池里的锦鲤?”
萧卷卷怕再多说惹人怀疑,见萧语柔要把人撬走,简直是太合她意,便道:“那就劳烦三姐姐招呼八殿下了。”
接着她又对八皇子欠欠身子:“八殿下,六娘还在芙蓉院等臣女,臣女便先回了。”
见萧卷卷要走,八皇子也无意再逛,脑子里都是华阳伯府宫家那点儿事,想回府再想想清楚,索性点点头,又对萧语柔抱拳道:“今日怕是要拂了三姑娘的美意了,本王先告辞了。”
就此湖边只剩萧语柔一人,连翘站在她身后,心里也道了句倒霉,却又不得不上前制止。
“姑娘,这是最后一块完好的帕子了。”
萧卷卷回到芙蓉院的时候华瑾正搂着陆绵在榻上小憩,见她回来了,也没管那么多,抻了个懒腰就埋怨起来。
“四娘,你太不够朋友了,这事都、”话没说完便被萧卷卷捂了嘴。
“竹清、竹玉,你们带绵绵去偏厅吃些果子,我和华六娘说话莫要来打扰。”
两人不明所以,只是主子这般吩咐了便应了声“是”,领着还在揉眼睛的陆绵出了屋子。
见她们已经走远,萧卷卷松开手。
“我的祖宗,她们都不知道这事儿,你可莫要声张,被她们知道了定会阻止,尤其是谢嬷嬷和瑶姑姑。”
华瑾缩着脖子吐吐舌头:“谁哪知道你这是闷头办大事儿啊。但是你的计划是什么?”
萧卷卷卖了个官司:“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两人又去了琴馆,在那里与华子墨和陆维碰了个面,确定了计划,这才和华瑾合盘道出。
华瑾虽不在计划当中,却十分心潮澎湃。
“走走走四娘,去你县主府,我与小柱说去!”
那日她回家便一直惦记着小柱,奈何第二日华尚书让她在家默书,这才没去县主府找人。
华子墨倒是想与她谈谈,但他也深知自己这小姑姑除了琴,其他东西向来都是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便也没在意,此番听说华瑾又要去找小柱,突然反省起来,自己对这小姑姑的理解是否有些偏差。
他忍不住当众挑明起来。
“小姑姑,你可知自己身份?”
陆维不知他何出此言,萧卷卷却是知道的,只是觉得这古代深宅大院,讲究的什么门当户对当真封建。
华瑾不明其意:“什么身份?”
华子墨叹息一声,又道:“爷爷定会为你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你可不要自己惹出麻烦来。”
华瑾却不在意:“什么啊?他找我就要嫁吗?娘亲与他也是门当户对,过得又不好,我干嘛要听他的。”
萧卷卷心里为华瑾立起大拇指,好六娘,看的通透。
“莫要胡言,即便你与身家相差甚远的人在一起,也不见得就过得好。”
萧卷卷心道这玄沣太过保守,日子是俩人过的,只要俩人想过好,那便能过好啊。
华瑾似是被道明心意,唰的一下脸红了,结巴道:“你、你知道什么,我、我、我只是想与他交个朋友而已。”说完便气呼呼的先走了。
华子墨“唉”了一声,又对萧卷卷道:“县主,麻烦您平日里多劝劝我小姑姑,切莫让她想些有的没的。”
萧卷卷敷衍:“尽量,我尽量。”
华子墨道了谢,追上华瑾。
陆维依旧云里雾里:“刚刚华瑾说的什么?和谁?交什么朋友?华子墨又让你劝她什么?”
萧卷卷摇头,心道这人没救了:“你不懂,走吧。”直男活的真幸福。
等到萧卷卷和陆维到县主府的时候,华瑾早已冲进去找小柱了。
只见她一脸崇拜的看着小柱:“今晚你们就要去办大事了,小柱,你紧张吗?”
小柱愣道:“为何紧张?”
“就是你们咻咻咻的翻墙什么的,是不是很刺激?”
华子墨在一旁,满脸无奈。
他比华瑾大四岁,从小就被爷爷吩咐好好看着华瑾。他为人正派又认真,当真就把华瑾当妹妹一样看了这么多年,到现在已然心力憔悴,这时见到陆维和萧卷卷,宛若见到救星。
“远山兄,你快与小柱兄弟好好说说计划,切莫再让我小姑姑捣乱了。”
说完他把华瑾拉到一边:“快让远山兄和小柱兄说罢,你又说不明白。”
华瑾点点头,又去找萧卷卷:“四娘,我家也缺家丁,不若这件事办完之后你将小柱借我几日。”
萧卷卷微微蹙眉:“不可,这要看他自己心思,我只是东家,不能决定他的想法。”
华瑾和华子墨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都有些愕然。
“可是你是主子,你让他干嘛他不就应该干嘛吗?”
萧卷卷也不知道该不该这样说,若是旁人说什么她听听便罢了,但她当华瑾和华子墨是好朋友,不想连自己怎么想的都骗他们。
“我是雇了他干活,给的月钱也是他应得的,至于干什么不干什么,是在我们是双方同意的情况下达成的协议,六娘明白吗?”
华瑾的大眼睛眨了眨,点点头。
“所以你就让他去我家呗。”
还是没听懂啊,萧卷卷抿抿嘴,说的更明白一些:“我们之前说好的协议里不包括去你家干活,如果小柱不想去,便代表他不想赚这份钱。劳动买卖讲求你情我愿,我又怎能强迫他。”
“啊。”华瑾的嘴角失望的垮下来。
华子墨听闻此言心中叫好,想不到身为县主的定国侯府嫡女能有这番见解。若大豊的世家地主都这般想,那定会家家夜不闭户,人人丰衣足食。
“小姑姑,你就不要在为难县主了。”
华瑾瘪嘴:“可是我想多见见小柱......”
见她竟是对小柱犯起痴,华子墨心中暗暗盘算,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华尚书。
似乎是姑侄俩从小一起长大,华子墨的想法也没逃过华瑾的眼睛。
“墨儿,这件事不可告诉爹爹,不然我就......”她话没说完,眼睛里却充满警告:你要是敢出卖我,我就告诉四娘你暗恋她的事!
华子墨红了脸,不再看她,走过去与陆维他们商议计划。
紧接着萧卷卷又去找了张老伯,让他和小柱去多捉些蛇回来。
他们以前过得都是朝不保夕的日子,捉蛇吃是常有的事,手脚都麻利得很,黄昏时分,张老伯带回来三笼蛇,大大小小的不下三百条,很多都是连窝端的,交错着身体相互蠕动的样子,看的萧卷卷直起鸡皮疙瘩。
确定这些蛇都活着之后,张老伯与小柱将又熟练的它们一条条抓起来,分装在两个麻布口袋里。
怕皇帝还在盯着他的行踪,陆维回之前自己住的房间里,拿了几件衣服之后,也回了自己租的小宅子,尽量让人觉着他只是来取衣服的。
他走后不久,萧卷卷也送华瑾和华子墨出门,随后自己也回了县主府。
所有人的心里现在都无比紧张,他们要对抗的是一个伯爵府,成功与否,全看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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