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

　　这次月考六班的语文平均成绩在全年级排倒数，为此语文老师郑冬守大发雷霆特地用了一节课的时间对全班进行“教育”。

　　临近下课郑冬守放出狠话，下个月的语文阶测平均分如果上不去，全班抄书。

　　“我去，这老头儿太狠了，抄书这种小学生折磨方法也亏他想的出来。”黄青山伸直脖子，小声说到。

　　“这次月考成绩都不理想，语文本来就是理科班弱项，这老头儿咋想的啊发这么大火，唉你语文考了多少？”鄢霜月碰了碰黄青山胳膊，低声问到。

　　“嘿嘿，九十，不多不少刚好及格。”黄青山得意地笑了两声“镜哥，你考了多少分？”并用手戳了戳霍镜的后背。

　　两个人的对话霍镜坐在前面听得清清楚楚，他看着自己七十七分的语文试卷，不自然得往书下面藏了藏。

　　“别藏了，看见了。”霍镜还没开口，旁边的人就出声了。

　　“…关你屁事。”江夜明明在做题，并没有把眼神分到自己这边，可霍镜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被江夜盯着看着，很烦。

　　“啊？镜哥你说啥？我没听清…”

　　“某些人！”郑冬守一嗓子把黄青山吓得赶紧坐好“以为自己考个90就不错了？今年高考总分150，你们还以为120呢？及格了不起？你们自己算算，够你们干个啥？还有就是背诵课文的事，原文背诵送分给你们都不要，平时让你们背个书废老半天劲，下次考试我看谁还敢给我原文背诵留空，就把高一到高三要求背诵默写的抄一百遍，我看你们记不记得住！”郑冬守平时不常发火，可能是这次真的考的太差，他着急了，所以什么狠话都放了，听得下面的人心惊胆战得。

　　好不容易熬到打铃，霍镜想趴一会儿，偏偏后排两个人就是不让他如愿。

　　“我靠太吓人了，镜哥你说是吧？”

　　黄青山拉过一边的凳子坐在了霍镜旁边。

　　霍镜撑着脑袋敷衍得点了点头。

　　“唉，刚刚你说你考多少来着我没听清就让老头儿给训了。”

　　“嘿，郑老师不是没点你名字吗？人家说的是’某些人‘，你怎么知道说的自己。”鄢霜月靠着课桌，手里拿着零食嘲讽到。

　　黄青山白了她一眼，然后看向霍镜。

　　怎么又绕过这个话题了，霍镜想：“…不知道。”

　　“嗯？卷子不是发了？你没拿到吗？”黄青山都准备起身去找课代表了，下一秒压在课本下面的卷子就被鄢霜月抽了出来。

　　“这不是….”鄢霜月话还没说完，手里到试卷就又被人拿了回去。

　　说是拿不如说是抢，这一瞬间的动作有点粗暴，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看着江夜面无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他们都以为刚刚抢卷子的人不是他。

　　“这是我的。”江夜抬起头说了一句。

　　鄢霜月缓过了神，拍了拍胸前：“哦，学委，你的你说呗，这么激动，难道考很差？”

　　“嗯，不太好意思给你们看。”江夜点了点头。

　　“害，你再差能差到哪儿去，我不信能有月哥差，七十分，哈哈哈怎么考的啊，七十分。”鄢霜月放下手里的零食就往黄青山身上扑，两个人打闹起劲丝毫没有看到此时还有一个人面色凝重。

　　七十分怎么了？七十分也很牛了好不好：霍镜心想。

　　“唉，那个是我的卷子，你拿错了。”霍镜碰了碰江夜的手臂说。

　　“嗯，我看错名字了。”一直到黄山两个人打闹完，江夜也没有把卷子还给霍镜的动作，霍镜看江夜写题写得起劲，也没着急找他要。

　　“唉，镜哥，你语文课文背的怎么样了？”黄青山揉着刚刚被打的胳膊愁眉苦脸得问。

　　霍镜现在已经被黄青山折腾得不困了，干脆也拿了张试卷看了起来：“还行吧。”

　　“你别还行啊，老郑说了，下次考试留空要抄书，一百遍。”

　　郑冬守骂人的时候霍镜在开小差看江夜做题，脑子里全是江夜写题的画面，根本没听进去郑冬守说了些什么：“是吗？”

　　“对啊！”

　　语文对理科生是弱项，对霍镜来说更是如此，即使已经是留级生，四年语文的水平也丝毫没有上涨，他记到高考制度还没改语文总分120他考了多少来着？好像是六十几来着，想起就头疼。

　　“你课文背的还行？”身边的人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能把霍镜吓死。

　　“是啊，怎么了？”霍镜侧过身体面向江夜回答。

　　“那为什么按原文填空都空着不写？”江夜放下手里的东西对上了霍镜的眼睛。

　　霍镜感觉江夜眼神瘆人，他条件反射往四周看了看，可惜黄青山和鄢霜月两个人去小卖部了，这四周除了两个在座位上写题的学霸，就没其他人了：“…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看着霍镜不自然得心虚，江夜收起目光边收拾东西边说：“郑老师说这周小组长抽查组员课文背诵情况，不会的把名字报给他，正巧，我是小组长，你是我的组员。”

　　霍镜听得眉毛直跳，说实话，他这个人，没什么耐心，按理说江夜说完这句话已经开始挨揍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对上对方这幅冷若冰霜的模样他的拳头就硬不起来。

　　“…切，抽查….就抽查呗。”嘴硬不是霍镜的缺点，他的缺点是总是在嘴硬时让人看出他的心虚。

　　“那我问你，扪参历井仰胁息的下一句是什么？”

　　霍镜没想到江夜会这么突然抽他课文，这什么？扪参历井仰胁息？他怎么都没听过？

　　“我…我刚好没背这个…”霍镜说。

　　“好，那你给我背一背《劝学》。”

　　“…”霍镜有些无语，这个他倒是听过，可他清晰得记得他根本没背过“这个我也…刚好没背。”

　　江夜盯着李肆看了几秒，然后小小的叹了口气：“那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静夜思》”霍镜脱口而出。

　　“…”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可能是反应太快，霍镜自己都没意识到那里不对。

　　“…我说的是高中知识，镜哥，我没跟你开玩笑，这次郑老师惩罚人会特别狠，组长会陪着组员一起受罚。”江夜知道郑冬守的威胁对霍镜没什么作用，还不如他给霍镜下套来得起效。

　　江夜的镜像效应对霍镜有不凡的效果，霍镜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自己受罚倒是没什么，但是他最烦因为自己影响到别人，他心里膈应：“…你要我怎么办？”

　　江夜忍住心中的笑意，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本书：“这本书是高三所有要求背的课文和诗词，长的文言文我已经划出来需要背诵的内容，从今天开始我会监督你，每天至少背一篇文言文或者三首诗词。”

　　霍镜拿过资料书翻了一下差点儿没忍住说脏话：“这么多？你可真看得起我，不背。”

　　江夜看着面前被丢回来的资料书翻开放在霍镜面前说：“上面有三分之二都是注释和翻译，看一看就好了，真正要背的不多，你不是文言文阅读很弱吗，看一看对你也有帮助。”

　　江夜耐着性子给霍镜解释，看对方态度这么好，霍镜也不好意思再“找事”：“是吗？”

　　“嗯，我不会骗你。”江夜会留意霍镜的弱处与需求，竭尽他所能得对他好，对霍镜好不是一种行为，而是一种本能。

　　霍镜被说动了，即使是复读后依旧找不到目标也想考个好成绩，不为别的，就为那几千块的学费和每天起早贪黑来这学校坐冷板凳也得拿个像样的分数：“行吧，那…你教教我技巧。”

　　“背书吗？文言文的话，要先理解本身意思就好了。”

　　“说得容易，那些文章有些字我都不认识，怎么理解？”霍镜皱眉，翻开资料书看着密密麻麻的的注解就头疼。

　　看着身边的人耷拉着脑袋，江夜心中有些异样感，霍镜每次示弱时都很像流浪猫，破碎和尖刺一同存在：“没关系，有我，我会帮你。”

　　霍镜侧趴在桌子上，江夜端端正正坐着，两个人一上一下对视似乎刚刚那一句话被降速播放流进霍镜耳朵，这种带着承诺的语句没有人对霍镜说过，所以一时让他晃神。

　　“你…”

　　“霍镜！霍镜！我找霍镜！”门口传来剧烈声响，霍镜还没来得及起身反应就被声音的主人抓住“镜哥！镜哥你快去救救青山哥和月月姐…”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霍镜人都傻了，他好像，和这人没熟到称兄道弟的份上吧：“不是，小同学，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地上凉别跪着了，我怎么受得起。”

　　地上的人被扶起，往后瞅了瞅一脸冷意的江夜，哭声瞬间止住了：“镜…镜哥…你快去救青山哥他们，他们被人堵在厕所了，现在估计已经打起来了。”

　　说话的是华天临，要不是现在谭锦书不在，不然非得让他在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小鬼：“带我去。”

　　已经快到上课时间，霍镜愣了一下回头对江夜说：“那个…帮我们请个假。”

　　江夜不看他，珉着唇嗯了一声。

　　又看着对方犹豫了几秒，霍镜终于在华天临的催促下走出了教室。

　　教室外是天，箍不住少年们浮躁的心，踏出那一道门，多得是越界的声音和无法压抑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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