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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空气里全是尴尬的味道……
胡月是真的想抽自己一巴掌，她在现代社会平时跟闺蜜玩闹惯了，动不动就是直接往人屁股上轰。这次一下就治好了她的毛病。
手里惊鸿剑纯银打造的古银剑柄是冰冷的，她却感觉有些烫手。
李瑾也是缓缓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看出来这一世的她行事有些大胆，但是没想到这么大胆。
胡月屏住呼吸，眨巴眨巴眼睛，思考了很长时间，才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手滑。”
李瑾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你下次别这样了。”
……
两人回去，宴席已经结束，何辞、宋舒舒和韩洋已经在何辞的屋子里商议下一步去哪里的问题了。
胡月通过他们的对话了解到现在人间朝代更迭，后周已灭，现在是宋当朝，但是延续了后周当年实行的户籍入册的政策，出入城池、住店等需要登记在册。
而人偶被束缚在人皮壳子里，还是要在人群里生活，那就需要有户籍，没有官方所盖的户籍册子那就是有潜在作乱风险的流民。
如此便好办了，以乐遥郡为圆心，在四周城门守卫处严查无户籍之人即可。
何辞拿出地图，在上面圈点了几个地方。
“哎，着不快到我家了吗？”韩洋指着地图上一个实心小点，上面所写为栎阳城。他高兴地邀请他们：“大家都到我家来。”韩洋正是出自栎阳城第一修仙世家韩家。
此事不需要他们亲自前去，通知各城守卫严查往来无籍之人即可，这种人间官吏往来还是要靠官吏比较好使。
第二日，五人跟张申说明有重要犯人流窜的情况后，张申立即修书几封令人快马加鞭送去周围几个城池。
五人动身前往栎阳韩家等候消息。
栎阳属于江南富庶之地，主城之内有一位皇亲国戚，是当今太后宠爱的小儿子，仗着宠爱便先挑了一块最为富庶之地，封为江南王。
而修仙世家韩家则是自己占了东面的常山修行。
五人直接御剑落在在韩家山门前，没有经过栎阳主城城门。栎阳百姓对于白日里满天飞的修士也见怪不怪，五人从他们头顶飞过，跟五只鸟飞过去没什么区别。
从上空俯瞰，栎阳果然比乐遥郡繁华不少，街上的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韩洋一早就传书回去，五人到时常山山门前已经有统一黄衫的人在山路两侧排队等候。
回家十分高兴，韩洋一下子从佩剑上跳下来，张开手臂，跑过去：“我回来啦！师弟们！”
黄衫小修士们立即兴奋地将韩洋围起来，七嘴八舌地问他天下第一大门派怎么样？韩洋便开始跟他们讲述起他这一路上从外门弟子如何成为内门弟子以及在乐遥郡的见闻，韩洋同时不忘回头招呼着胡月他们四人跟上来。
一路上韩洋都没个正形儿，跟周围的韩家弟子们打成一片，脸色激动地微微发红。等走到韩家正厅，才正色起来，韩洋立正站好，将衣服上的褶皱理平整。临进门，旁边一个小修士帮他把头顶歪斜的头冠正起来。
其正式程度让何辞四人也下意识地整理起自己仪容，检查是否有不妥之处。
看来韩家父母对韩洋有些严厉。
韩洋走在前面，对着上座的韩家家主和夫人作揖行礼，“父亲，母亲。”
他身后四人同时行礼，“韩家主，韩夫人。”
韩家家主一脸威严，此时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答应一声。相比之下，韩夫人可就慈眉善目多了。她招呼着胡月他们“别站着，快都坐。”然后对韩洋招手，“来，快到娘这来。”
韩洋先是看了韩家主一眼，见他没有反对才敢去韩夫人那边。
几人随便谈了些家常，韩家主坐一会儿就走了。他走了，几个人才聊得更加尽兴。
时候不早了，韩夫人才放他们离开，临走前，嘱咐韩洋，“有空别忘了去看看你姐姐。”
韩家还有个嫡女名叫韩瑶溪，现在是江南王的正妃。
江南王赵吉和韩家韩瑶溪的故事在江南一带可是一桩美谈。
二人在宴会上相识，赵吉对韩瑶溪一见钟情，之后立下山盟海誓，非她不娶，而韩瑶溪也终于被他的真诚打动，嫁入王府。
江南王至今只有韩瑶溪一位正妃，并未纳妾。
皇室有皇室的规矩，要想见江南王王妃需得先递上帖子，就算是娘家人相见也是如此。
韩洋先着人去江南王妃递上了帖子等待回复。
夜晚几个人各自休息，不再话下。
晚上，韩洋躺在自己从小睡到大的床，却罕见地做了噩梦。
梦中时，他宛如置身其中，无处可逃、挣脱不得；但是醒来却只记得一个个破碎的画面。
火，漫天的大火，烧红了他的眼，让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
地上、墙上全是血！
数不清的人倒在血泊里。
啊，韩洋从梦中惊醒，冷汗把他的碎发粘在颊上。
紫晶葫芦里震动不已，里面是他这一路上镇压的女鬼，他们感觉到韩洋的心神震动，都兴奋不已地想要出来。
韩洋随手掏出一张符贴上，紫晶葫芦这才重新归于平静。
谁！
他敏锐的五感飞快地捕捉到了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
整座常山都是韩家弟子，谁竟然敢偷偷潜入韩家生事！
韩洋当即翻身提剑追了出去。
跟着贼人，韩洋一路跑到后山。但是那人却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无论用何种手段都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被戏耍的耻辱涌上韩洋心头，他生气地大喊：“是谁！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没有人回复，四周传来空灵的回音。
但是这动静惊动了夜里轮值的弟子，两名弟子急匆匆地跑过来，看着面前韩洋有些狼狈的样子，着急地向前询问：“师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韩洋大喘着粗气，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一个弟子的衣领，“你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两个弟子慌了，他们还没有见过这种状态下的韩洋，他俩木然地摇头，底气不足地回答：“没，没有啊……”另一个弟子也说：“是啊，不会有外人进来的。有我们常山的守山大阵在。”
看着对方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失控的模样，韩洋这才微微冷静下来，松开对方。
“或许是我看错了吧。”韩洋俯瞰山脚下的漆黑夜色，像是在跟他俩说，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两名轮值弟子见韩洋状态不对，一路将他送回屋子里才离开。
一颗参天古木之上，贴身站于树干之上的人，露出狡黠的笑，好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兴奋。
回屋之后，韩洋睁着眼直到天光大亮。
几声敲门声打破了他翻飞的思绪，声音透过门上的纱布传进来，“师兄，昨天几位客人，喊你到前厅商议要事。”
韩洋起身开门问他：“何事？”声音有些微微沙哑，眼睛里也带上了红血丝。
见他这副尊容，小弟自强本来还想调笑他一番，但是韩洋脸色实在太差，小弟子便将心思收起来，如实跟他说：“似乎是乐遥郡附近的守备传来的消息。”
韩洋应了一声知道了，抬腿往前厅赶去。
乐遥郡，那必然是人偶的事，到底有没有人偶上钩？
不知道为什么，韩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进了前厅，胡月、何辞、宋舒舒、李瑾围坐在檀木圆桌旁，桌上是一副江南地图，他们的脸色都不轻松。
胡月递给他十几封各个城防快马加鞭呈递来的信件，“你看看吧。剩下大部分人偶要么被野鬼吃了，要么就是潜入了这座栎阳城。”
韩洋的预感没有错。
乐遥郡周围三个大城，七八个小城，共十数个城池，竟然只查到七个可疑流民。
何辞和宋舒舒已经御剑前去查看，刚传来消息：其中五个是活人，只有两个是人偶。
比起流窜开的人偶数量不及十分之一！
而且真正危险的春风阁里的花魁娘子们一个影子也没有见着。
更糟糕的消息是，恐怕这些消失不见的人偶都涌入了他们此时所在的栎阳城。
而栎阳城正在大肆收留难民。
因为韩家的女婿江南王因为王妃近期身子不爽利，所以大发慈悲收留难民，开仓放粮……
而栎阳城乃是江南一带十分繁华的大城，皇亲国戚、商贾巨鳄云集的一座人口大城。如果人偶混入其中，想要找到谈何容易？
正在此时，江南王王妃韩瑶溪回帖，请韩洋前去王府相见。
韩瑶溪好歹是出身修仙世家，就算嫁入王府之后没有修炼，身子也比寻常人要强健得多，为什么会身子不爽利？
韩洋回屋换了一身正式的衣装，带着胡月和李瑾一起去了中央大街上的江南王府。
王府内外全是身穿铠甲手持兵器的卫兵，层层禀报，韩洋才得以见到屏风之后的江南王妃。
透过暖黄色的屏风，一个美人的身影斜倚在榻上。韩洋想要与小时候带他一起玩闹的姐姐见面的喜悦顿时被打散了。
三人隔空对韩瑶溪行礼，“参见江南王妃。”韩洋也是。
韩瑶溪现在不是牵着她的手，给他买糖葫芦的姐姐了，她现在已经是尊贵的江南王妃。披金戴银，寻常人想见一面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这个屏风对于修士来说简直是如若无物，略微探出去一丝神识就可以轻易窥探屏风之后的景色。
但是现在他们不可以这么做，因为对方乃是个修仙世家出身，一旦被察觉到神识的冒犯，轻则是丢玄清门的脸面，重则则是藐视皇亲国戚，冒犯天威。
韩瑶溪唤他：“小洋，你长大了。四年前你还去凌霄山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语气中都是欣慰的意味。
韩洋确实不怎么高兴，话里直接埋怨她：“是啊，姐姐也变成了千娇万贵的王妃，连见弟弟一面也不行。”
江南王妃噗嗤一笑，“刚说你长大了，其实还是个小孩子脾气。”
“王妃怎会身子不爽利？娘让我从家里带了很多灵药来。”韩洋从储物袋中将大大小小几个瓷瓶拿出来，交给旁边侍奉的丫鬟。
韩瑶溪解释：“我并非身子有什么不妥，而是前几日夜晚，一个云里的老神仙托梦给我，说我们韩家和江南王世代享受恩典，平时应当广积善德，才能保证两家百年基业长盛不衰。”
屏风后一个华丽的美妇人，目光其实一直在围着韩洋旁边的李瑾转。
熟悉的气味，那是她的同类的味道。
姐弟两人又闲话几句家常，三人便离开了江南王府。
出了王府，王府对面清晨就已经排起长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难民全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器皿，渴望地伸长脖子向前张望。队伍最前面的一口铁锅在翻滚着热气。旁边还有身穿盔甲的卫兵维持秩序和安排这些难民。流民被分为两类，年轻力壮的被安排活计自己凭借一身力气吃饭，老幼病残被安排的城西临时搭建的帐篷。
周围的百姓都对江南王是感恩戴德，称赞他是难得一见的大善人。
但是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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