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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归小栈
戎椋真的走了,一连十天没有半点消息,就像河畔刮过的一阵风,消逝无踪,却留下斑斑涟漪。
姜姜“我打听到了,那丫头已经放出来了。”
姚宛“哦。”
客人“掌柜的算账。”
“掌柜的你算错了吧,你要找我五文,怎么只找了两文?”
“抱歉。”姚宛随手从柜台里捞出了几个铜板。
姜姜一掌拍在桌上“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想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姚宛眼睛一亮“在哪。”
“能不能有点出息。他都直接抛弃你跟那丫头走了,你还看不明白吗。”
“你不知道?”姚宛趴回账台。
戎椋离开到现在,就像没了灵魂一样,整日发呆,姜姜都快被恶心死了。
从后院过来的老郭看着他们,对姚宛道“掌柜,帮忙去胡巴巷子弄点调料。”
姜姜想偷偷懒“我我我我去。”
老郭“我还指着你端菜呢。”
姜姜“哼。”
姚宛缓缓站直身体“把单子给我吧。”
胡巴巷子最深的巷尾,一直都是非常热闹,但今天却热闹的过分,里三层外三层,从路口开始就堵得严严实实。
姚宛站在外面,淡淡问“怎么了。”
“嘘。”
“看上面。”
顺着前面女子的手,姚宛仰头。
不远处四角楼阁楼水亭之上,一个粉衣女子正低头写着字,甜美安静。而她身旁,另一个看着比她还要精致漂亮的男子低头温柔地与她说着什么,两人目光相触即分离,如洒在彼此身上的阳光绚烂夺目。
“太好看了,像一幅画。”
“小夫妻吧,这也太相配了。”
耳边嘈杂的声音都成背景,姚宛愣住,仿佛被光迷了眼。
原来他们在这。
“喂,大婶,你看够没,让我进去。”旁边女孩挤过来。
姚宛侧开身体,但鬼使神差的,她并没有离开。
反而像个贼一样偷偷到了那座小楼下,偷偷爬上楼梯,偷偷躲到门口,然后告诉自己,就去看一眼,偷偷看一眼就行。
祁听月安静落笔,戎椋随手为她研磨,看不清表情,应该是在笑吧,明明做什么事都漫不经心,却让人完全转不开目光。
心里难受得就像是被人一下一下撞击着胸口,但姚宛还是自我折磨一般,坐在门口。听着他们的说话,听着细细的声音。
不知过来了多久,里面彻底安静下来。
姚宛回神,但来不及逃走,房门打开四目相对。
戎椋冷淡望着面前的人,然后在姚宛逃跑前精准拽住她,摔进隔壁房间。
戎椋看靠着墙的姚宛“长本事,跟踪我。”
“路过。”姚宛握着手腕,死鸭子嘴硬。
“路过路到这里,姚掌柜可真够厉害的。”
姚宛“随便你信不信吧。”
“那你现在可以走了。”
戎椋毫不客气下逐客令,姚宛却犹豫了。
看着她的样子,戎椋轻笑,抚上她的嘴。明明刚刚在祁听月面前君子霁月,现在对她却像个妖孽,轻佻随便。
听谁说过,男人和你随便,是因为你本来就只是随便。
姚宛举起手臂“我真的只是来拿点东西的。”
戎椋松开手“你知道,我不喜欢人纠缠。”
姚宛手指缓缓收紧,他总是能一击戳到她骨头,让她痛苦不堪。可她不是要纠缠他,只是有些东西刻入骨髓,现在还没有办法剥离。
戎椋打开门,心情似乎不错“有时间我会去找你。”
姚宛抬起头。
戎椋“走吧,别主动来。”
“嗯。”姚宛拿着东西乖乖离开,狼狈,却有种病态的快乐。
听到开门声,祁听月从字画抬头“什么事啊。”
“有只小东西窜出来。”
“小猫吗?”祁听月举起写的字“你看,我写得可以吗。”
戎椋扫了一眼“一般。”
“啊,可我练了很多天。”
“不行就再练,练到行为止。”
“好。”祁听月被关到衙门又是戎椋救了她,然后被带来这里,让她临摹字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她还是很听话。
“我们这样走了,掌柜的知道吗,她有没有生气。”
“她不会生气。”戎椋嘴角似乎勾起淡淡的笑容,祁听月还以为自己看错。
“你练吧,我出去一会。”
客栈,姜姜看姚宛回来,满脸喜色。
“她怎么了这是,就去买点东西,魂就回来了。”
老郭笑“快去拿炖菜,今天给你们多做一点好吃的。”
晚上打了烊,菜摆满桌子。姜姜翘着腿等饭,门从外打开,戎椋来了。
“哎呦喂,这位大爷是谁啊。”
老郭“来了。”
姚宛从后面出来,恰好看到。
戎椋“来得正好。”
老郭“碗筷备着呢,坐吧。”
戎椋净了手,坐到姚宛旁边。
老郭“祁听月还好吧。”
“她没事。”
“没事就好,你们在外也要注意。”
饭桌上,戎椋和老郭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姜姜低头,戳姚宛“别跟我说今天下午你是去请他回来的,我鄙视你啊。”
姚宛夹菜“吃你的东西。”
姜姜气呼呼,气姚宛居然脑残能残成这样。
戎椋再好,也不能没脸成这样吧,这算什么,上赶着倒贴?她是有多差啊,非要扒着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
怎么想也想不通,连饭都少吃了半碗。姜姜摔下碗筷。
老郭“我来收拾,你们去休息吧。”
姚宛上楼。戎椋也上去了。
“你中午非让姚宛去,你知道对不对。”姜姜一下蹦到桌子上“老郭头,你还撮合他们和好,掌柜的是脑残,你也不清醒了。”
“做人那么清醒做什么?”老郭“图添痛苦。”
“长痛不如短痛,戎椋就是个白眼狼。”姜姜难得没有被戎椋表象迷惑的人,或者说她有种如小动物一样的敏锐,碰到危险的事物就会下意识远离。
“彼之蜜糖,汝之□□,人与人是不同的。”老郭示意姜姜下来“该碰到的事情,想躲也躲不掉。还不如放宽心,该清醒的时候自然会清醒……”
这次不算争吵的争吵,以姚宛放下所有自尊收尾。日子莽莽撞撞过着。似乎一切也没有改变。
几日后。
姚宛在房间里算账,戎椋一旁坐着看书。
戎椋“这几日可以多收些粮食。”
“知道了。”姚宛懵懵道,但随即抬头“不对,仗已经停,为什么会屯粮。而且我们这一直算安全,不可能高价买。”
戎椋惊讶于她的敏锐,放下书“是,但现在有偏差。”
姚宛“什么。”
“两方要协商和谈。”
姚宛刚想说这谁还不知道,但一瞬间脑中刮过一个念头,惊呼出声。
“他们……选了双陀镇。”
戎椋点头。然后淡定看着姚宛抓狂。
“他们有病吗!这一不是军镇,二没有四大疆防,为什么要选这!”
“谁干的!哪个混蛋想出来的!”
“真把我们当软柿子捏啊?”
戎椋笑“怕什么。”
“你说呢!谈得拢也就算了,谈不拢整个镇全玩完,能不怕?!”姚宛蹭地站起来。
戎椋“该如何有官府和朝堂,你乖乖呆着就是。”
“乖有用吗。”姚宛没好气,但也知道这事和戎椋没关系。
姚宛呼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思考这种情况下要做的准备。她的性格就是如此,虽然会害怕,但碰上无法改变的事情时,总能第一时间转换思路。
戎椋看着姚宛认真皱起的小脸,懒懒靠着椅背,任由她走神。
“大概什么时候到。”过了会,姚宛开口。
“半月内。”
姚宛低着头,立刻在纸上勾勾画画,确认之后的动作,以及相应的时间安排。
粮食要留,马车盘缠,一堆逃跑东西也不能少,以及这过程中如何做下生意,维持生计,最重要是消息要跟上,才能步步调整。
姚宛再一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这次过了更久才抬起头。恍然看到戎椋还在。
姚宛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他了。
这段时间,他还住在后街,偶尔过来坐会,今天居然被她晾了半天。姚宛合上纸张“吃晚饭吗,让老郭煮碗面。”
戎椋“不用,走了。”
姚宛没有说什么,或者说她的心思还在刚才那件事上。戎椋离开后,就叫来姜姜和老郭说明情况和自己的考虑。
他们也是震惊加无语,但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去安排下来,而且劝姚宛这段时间要不先关了客栈,避开风头之后再说。但被言辞拒绝。
虽然只是一个客栈的小掌柜,但姚宛大小算个商人,在事态还不明显之前,还是钱更重要。
没有不透风的墙,短短两天,这件事整个小镇就传遍了。
“掌柜,你知道吗,和北荒的和谈居然在这。”这已经是第三波这么问的客人。
“刚知道。”姚宛叹气。
“想必掌柜的最近也很烦心吧。”
说实话,这个消息刚刚传出来,想要从她这里购换物资和金银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但姚宛还是苦着脸“是啊,也就你们几位还来照顾我的生意。”
“哈哈哈,我们这些人在哪都是家,打仗就打呗。问题倒不大。”
“不过我看掌柜最近还是先关了门吧,这和谈谁知道结果的,谈的好也就算了,谈不好留在镇上可是大麻烦。”
“话是这么说,我也没地方去啊,多谢关心了。”姚宛笑得真诚。
“我们刚打了胜仗,想必那些蛮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另一个男子倒不悲观。
“你都说是蛮人了,跟他们根本就讲不通道理。”
“不讲道理那就讲武力呀。”角落里一个男子神秘兮兮地道“掌柜的,你知道这次朝廷派来和谈的是谁吗。”
姚宛好奇“谁?”
“就是新任兵部侍郎。虎林军现任主帅!”
男子眉飞色舞“这可是个狠角色,几月前将北荒打得屁滚尿流,此次亲自坐镇,看他们敢乱放肆。”
“就是那个一年多前新婚当天被抛弃的?”
“是啊就是他,你说这么能干家世高门,那姑娘为啥跑啊,不会是长得太磕碜。”
“哈哈哈哈,有可能,长得丑的读书才行。”说着说着,话题莫名就开始走偏。
但姚宛却已经完全听不见周围的声音,手心笔滑落,耳中只有兵部侍郎,虎林军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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