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起意

　　第二天，媒婆又是一大早跑来，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祁听月躲着，倒是衙门的人上了门。

　　“姚掌柜。”

　　“张爷，您怎么来了。”姚宛忙上去。

　　“闻到香味，来吃点。”一群穿着吏服，挎着刀的衙役站满整个大门。

　　屋里屋外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满眼鄙夷，打仗时人影不见，现在就来打秋风。

　　姚宛十分热情“那感情好，姜姜，上菜。”

　　张爷一行纷纷落座，旁边人自觉躲开。

　　“这是什么东西。”不一会，桌上摆着满满两大盘的豆腐。

　　“白玉无瑕。”

　　“糊弄我这？”张爷嗓门一大。

　　“没，这可是好菜，自己种的豆子自己磨的。”姚宛“你瞧，丝丝文理清晰。”

　　张爷“掌柜你这可不太厚道，不给酒肉，就拿这些给兄弟？”

　　姚宛笑“不是不舍得，而是大白天，县令知道不好。”

　　“呵，怕什么，快上来。”

　　“那行，您慢等。”

　　姚宛回到后面“去，把那些馊的牛肉炖炖，料酒注点水送上去”

　　“这些家伙又来吃白食了。”姜姜心领神会“话说他们身体还真行，每次都给他们吃这些东西，居然半点事都没有。”

　　姚宛“我放了止泻药。”

　　姜姜鄙视且赞赏。

　　这些人胡吃海吃了一顿，闹腾大半晌才离开。满地狼藉，收拾好半天。

　　姚宛有些累，坐在长椅上问“祁听月呢。”

　　“不知道。”姜姜“你说衙门的人不会是祁听月找来的吧？”

　　姚宛沉眸，她也有些怀疑“我去看看。”

　　刚站起身，就在这时，客房的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尖利的叫声。

　　姚宛心里一个咯噔，立刻跑了上去。

　　“客人，这是。”

　　推开房间里面一片混乱，碎瓷碗筷掉了一地，上面还混着鲜血，触目惊心。而最吓人的是祁听月，她半跪在地上，手背有一道血痕。

　　看见姚宛，祁听月哭得撕心裂肺“掌柜的。”

　　“哭什么哭，连客人都伺候不好，还不去后院劈柴。”姚宛将人拽起来，往外推。

　　祁听月踉跄一下，哭着一路跑下去。

　　姚宛扶起地上的椅子，刻意长叹口气“客人，您这样可不是好办法。”

　　“这都好几日了，姚掌柜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不得自己想想办法。”黄老板踢开地上的碎渣，坐下。

　　“您也看到了，我可是天天往她那儿走，媒婆也来了几波了，可这丫头啊就是不松口。”

　　黄老板突然厉声“我的银子不是白给，浪费了那么长时间，在这双陀镇我也认识些人的。”

　　姚宛一怔，立刻意识到刚才县衙里那帮人干什么来了。原来是受人所托，来找麻烦的，而今天只是意思一下，给个警告。

　　“明白明白。”姚宛清理碎瓷“我就是提醒您一句，这不听话的娶回去也是个麻烦，闹出人命就得不偿失。黄老板不如再多呆两天，您有钱再花点时间，还怕她不喜欢你。”

　　“太麻烦了。”

　　“不麻烦，交给我我来办。”姚宛打包票。

　　黄老板看着姚宛殷勤讨好的脸“好，就给你个面子，再两天时间。”

　　“多谢多谢，那我就先去忙了，您等好消息吧。”姚宛和上门，敛去笑意。

　　夜里，姚宛吃着果子，门缓缓开。

　　是那几天没见的家伙。

　　“冷，门合上。”

　　戎椋“果子不错。”

　　“来尝尝。”姚宛笑颜如花。

　　戎椋“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不是我伙计吗。”姚宛似笑非笑。

　　戎椋坐到她对面，开口就是“别和那人多来往。”

　　姚宛听出弦外之音，看来他知道了，而且不同意。

　　“有生意不做？”姚宛“银子可比脸面重要。”

　　“那也要看是谁的脸面。”

　　姚宛仰头“就这么急着为她出头？”

　　“那你呢，是为了上次那块金玉？”戎椋嘴角笑着，眼里却是冰凉的警告。

　　姚宛“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一直以为你不介意的。”戎椋看着姚宛。

　　“介不介意是看我的心情。最重要的是，你找我也没用，谁让她太招人，我拦都拦住。”姚宛微侧开却被抓住。

　　戎椋上前，摸姚宛的耳朵，他很喜欢这个动作。像是摸猫，乖乖柔顺听话。

　　“她和我还没什么，不要嫉妒。”

　　没什么？没什么就巴巴为她出头，甚至连她的东西都要保护好，不让她染指。姚宛看着戎椋的眼睛，想辨明真情假意，可一片漆黑。

　　姚宛侧开眼“我嫉妒什么，要嫉妒早酸死了，既然想保她，那就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宝贝可是不能拿出来的。”

　　“是吗。”戎椋突然转了语调“那——你藏起来的宝贝是什么。”

　　“钱啊。”姚宛回答得理所当然。

　　戎椋看了她一会，恢复了闲适懒散“解决掉这件事情，或许我还可以多待一段时间。”

　　“你是在威胁我。”姚宛胸口发懵。

　　“你可以这么理解。”戎椋起身离开，衣角刮过姚宛的手臂，有点沙疼。

　　是没错，她做这件事情就是想要将祁听月赶走。明明知道所有的嫉妒都不过是个笑话却还是忍不住。而他心安理得地看着她像小丑一样试图挽回。

　　姚宛闭上眼睛，挡住蔓延不止的酸涩。

　　那日过后，黄老板逼迫更紧，买了许多礼物，跟搬聘礼似的，送入祁听月房间。

　　“喝点水。”姚宛“这一宿一宿的哭你也不嫌累。”

　　祁听月“掌柜，掌柜我，我不要嫁给他。”

　　“知道了。”姚宛“你不想嫁。”

　　“掌柜的，有什么办法吗？”

　　姚宛“你问我，他要的又不是我。”

　　祁听月又落下泪。

　　姚宛“想不通就先睡一觉吧，或许睡一觉事情就解决了。”

　　祁听月哭得累了，明明很难受，但也很快睡了下去。

　　姚宛看着她的睡颜，又看了看桌面上的那杯水。

　　第二日，黄老板起大早，找到姚宛，准备离开。

　　“该做的我都做了，摆架子也差不多了，今日我就要带她离开。”

　　姚宛热情“我这儿也没有卖身契，我肯定鞭炮欢送。”

　　黄老板点头。姚宛“我去看看那丫头怎么还没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姜姜大喊着从后面跑着出来。

　　“喳喳呼呼的干什么！什么不好了？”

　　“祁听月，祁听月她。”

　　虽然已经听到过描述，但真的看到祁听月现在的脸还是吓了一跳。白皙皮肤完全不见，从额头开始红肿甚至发黄，几乎看不见一块好的。

　　姚宛夸张“你怎么回事，搞成这副样子。”

　　祁听月“我，我天生的，总会莫名这样。”

　　黄老板眼神一暗，走上前来“没事的，你跟我走，回去之后我一定请最好的大夫给你看。”

　　姚宛有一瞬间的意外，随即开口道“你看看黄老板真是好人，这世上还能找到这样的男子吗？不过，你这玩意儿能吹风吗？”

　　“小时候大夫说过，发病的时候千万不能吹到一点点风，不然的话就再也好不了了。”

　　姜姜“搞笑吗？现在外面黄沙满天飞，吹不到一点风，把你吹成筛子都行了。”

　　黄老板“没事，我有轿子，再让人把窗封上，保证一点风都漏不进来。”

　　就在这时，门被吹动，祁听月咳嗽一声，俯腰开始呕吐。

　　姜姜连忙去关门“我去，你别死在这啊。”

　　姚宛“黄老板，不急在一时，半路上出问题就不好了，毕竟你这么喜欢月儿。”

　　黄老板看着祁听月的样子，着实吓人，眯起眼，犹豫片刻，终于松了口。

　　“算了，再等两天出发吧，我让人来给她看看。”

　　姚宛“好的好的。”

　　黄老板离开。姚宛招呼姜姜“还愣着干什么？快把门窗都给封好了。”

　　祁听月走上前“谢谢掌柜的。”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谢我干什么？”姚宛自嘲一笑。

　　“总之多谢。”

　　姚宛“这两天你就待在里面吧，有什么要的啊跟姜姜说。”

　　姜姜手脚麻利，很快就用木片将祁听月的房间封了个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进不去。

　　站在院中，姜姜满意看着自己的成果“她没事吧，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奇怪，当然奇怪。”姚宛想到刚才黄老板的反应，若有所思。

　　姜姜“我也觉得，刚要走就发病，一定故意的。”

　　姚宛知道她们完全不在一个点上“谁生病还和你约时间的，等会把药给她送进去，没事别靠近。”

　　“明明是戎椋带来的，为什么要我伺候她。”

　　“那你去和戎椋说。”

　　姜姜一抖“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发现你也不太正常。这女的一看就是和你来抢男人的，居然还帮她，要我在一把扫帚把人赶出门了。”

　　“所以你是打杂，我是掌柜。”

　　“滚滚滚。”

　　午后，黄老板居然真的在这城里找出来了一个老中医带了过来要给祁听月看病。

　　祁听月吓得不轻，好在那药挺厉害。老中医也说，虽然没有办法找到病因，但是这种情况的确不宜外出。

　　黄老板“掌柜的，这里面不会是你动手脚了吧。”

　　姚宛真的无语，虽然这件事情是她的手笔，但明显更有动机的不是她，怎么什么都往她身上想。

　　“这怎么可能呢，不过是一个丫头，您出了那么大的价钱，又是个好人，会有什么理由拦着呢？”

　　“归乡不能耽误，希望掌柜的想办法让她的病尽快好起来，否则。”黄老板明显不怎么信。

　　姚宛“这生病的我也没办法啊。”

　　“你有办法的。”黄老板说完这句也不欲再言直接离开。

　　姚宛白眼翻上天。但也知道这出来的太突然，根本瞒不过他。

　　老郭“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姚宛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进退两难，骑虎难下？

　　姚宛“戎椋呢。”

　　“在小祁那里。”

　　姚宛过去，就看见戎椋和祁听月坐着说话。

　　姚宛“出来。”

　　戎椋出门。

　　姚宛“你说怎么办吧，那黄老板一片真心非要她不可，带不走人我客栈都保不住。”

　　戎椋“你做事之前应该有准备的。”

　　姚宛感觉他就是在报复自己，给祁听月出气。懒得再自取其辱“算了，我去找县令，看看能不能调和。”

　　戎椋眼神染上寒意，却没有说什么，看姚宛离开。

　　祁听月听到他们的谈话，探出头来“掌柜的，是不是很为难。”

　　“那是她的事。”

　　祁听月被戎椋的声音惊住，他虽然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若即若离，难以触及，却从未对她有过这么冰冷的语气。

　　祁听月望着姚宛离去的身影，思绪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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