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起意

　　姚宛真是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能这么自信。

　　“快躲起来！”突然，外面响起脚步声，姚宛跳起就拉戎椋“有人来了。”

　　戎椋抱臂看着她，完全不动作。和姚宛的焦急形成刺眼对比。也用事实证明了他为什么能这么自信。

　　姚宛被自己也被他气到“你还不走！”

　　戎椋“我说了是来和老朋友叙旧的。”

　　姚宛“你——”

　　门打开，初弦已经穿过帘子，却没有进来。

　　姚宛甩开戎椋，走了上去。

　　刚刚还带着笑意的眼角，在看到姚宛麻溜奔向初弦这一动作，慢慢熄灭。戎椋挥开遮挡。

　　两个男子相对而视。

　　在京都他们就是无人不知的风云人物，一个是花名远闻的翰林画院浪荡帮修，不做正事就爱混迹欢场，美其名曰寻找灵感。一个是家世显赫却历经磨难涅槃归来的当朝新贵，出身，地位，性格，哪哪都不搭边的两位，关系却不错，甚至是很好。

　　初弦自然道“坐吧。”

　　戎椋“这地方我比你熟，对吧，宛宛。”

　　姚宛抬头望天，知道这时候不该说话。

　　初弦“把公主放出来吧。”

　　戎椋摇头“那不行。”

　　“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这是她的使命。”

　　戎椋“这是她的使命还是皇帝的筹谋，你比我清楚。”

　　初弦“我们所做的一切为的都是社稷。”

　　两人虽然语调不高，一个甚至懒懒散散，但内里的锋芒却连姚宛都感觉到了。反正也是与她无关的话题，姚宛后退一步，悄悄出去。

　　门关上。戎椋目光转到她离去的方向。

　　“公主你已经有了。可以不追祁听月了，虽然你那些人也没有多大用。”

　　初弦“那姚宛呢，如果祁听月不回来，她就会嫁去北荒。”

　　“那不也挺好的吗？可以成为北荒王妃，身份高贵衣食无忧。”

　　姚宛靠着门。本来想拿一件衣服出去，正好听到这一句。

　　初弦“你是这么想的。”

　　戎椋侧躺着姚宛的软榻“不过是一个女人。而且是没有多大价值的一个。”

　　“她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初弦含着怒意的声音传出门框。

　　戎椋“是不是都改变不了什么，你难道不觉得有道理吗，即解决公主问题，又给她安排个好去处。”

　　“她不是玩物。”

　　戎椋有些恶意道“初弦，你不会不知道这一年多，你难道还要这个女人？”

　　初弦没有回答。

　　戎椋笑了“那你就看看这次她会怎么再抛弃你。”

　　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剑，带着旋，深深地插在心口的同时挖出一块块血肉。不过是一个解解闷没有多大价值的人，她是死是活，他都不会在意。甚至连替代祁听月，都是一种恩赐……

　　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条赖着不走的狗。

　　姚宛不想再听，匆匆下楼。

　　屋里，初弦怒气而起“她不是你可以随便左右的人。”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管。”戎椋声音也冷，没有以往的不着调“而且，你确定要为了这么一个人和我翻脸，初弦，你的家族和身份，是不是之前和她混的太久了，忘得一干二净。”

　　初弦背过身“你，可以走了。”

　　戎椋“这一年，这间房，这张床，谁该走？”

　　下了楼，姚宛却可悲的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只能躲到楼梯下的杂物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的狼狈。

　　眼里一滴一滴不受控制地掉落，砸在地上。

　　她真的就想这样哭晕过去就好了，哭晕就不闹腾了。而没过多久，她果然感觉天旋地转。只是这声音——

　　姚宛擦干眼泪出去“怎么回事。”

　　“见过公主，我们也不知道。”

　　上面轰隆隆。底下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命令不敢上楼，就只能在下面观望着。

　　姚宛走上去，看到的就是打起来的两人，还有她凌乱破碎的房间。

　　戎椋擦掉嘴角的血迹“你疯了。”

　　初弦“我说过，谁都不可以轻视她。”

　　“姚宛还挺有本事的。”戎椋气笑，也不客气。

　　眼看房间里的东西倒的倒，砸的砸，姚宛走了进去。

　　“小心！”初弦立刻收回手，将她扶住。戎椋也因为猛然停住，撞到后柱。

　　姚宛无视他们，走过去捧起地上碎落的匣子。

　　戎椋和初弦呆站着。看着姚宛那单薄而绝望的背影，居然不敢上前。

　　姚宛“想打出去打，别动我的东西。”

　　刚哭过的嗓子沙哑中带着哭腔，初弦心一紧“姚宛。”

　　姚宛“都出去。”

　　初弦拽着还想上前的戎椋。

　　轻轻关上门。

　　本来就凌乱的情绪，看到这满屋的破败之后，更加忍不住，姚宛蹲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嚎啕大哭。哭得仿佛天都要塌下来。

　　戎椋站在门外，皱眉“就砸了点东西，至于那么伤心吗？”

　　戎椋不想承认，但那哭声仿佛砸在了心口，让人胸闷的难受，越来越烦躁。

　　“她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

　　就在戎椋忍不住冲进去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姚宛眼圈红透。越过他们。

　　戎椋拽住她。

　　“让开。”姚宛声音虚弱。

　　戎椋“干什么去？”

　　姚宛挣脱开他的手，下楼，拿来簸箕，进屋，清理。

　　初弦走进去，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物。

　　戎椋看着，有些生气又不知道在气什么，最后沉着脸，也踏入房间，扶起桌椅。

　　姚宛一直没在说话。戎椋几次要开口都被初弦阻止。

　　屋子收拾干净，姚宛“我要休息了。”

　　初弦“有什么事叫我。”

　　初弦带着戎椋一起出了屋子。

　　戎椋被姚宛的反应弄得心悬不定“你在这里，都学会发脾气了。”

　　而更让他烦躁的是自己放着一堆事不干，在这里耗了那么久，还帮她扫地？

　　“走了。”不想再被这些事这些人左右自己的情绪，戎椋转身离开。

　　初弦看着紧闭的窗户以及烛光下淡薄的身影，长久不语。

　　客栈外，蒋勇“你这么久不出来，我以为你被抓了呢。”

　　戎椋“你在这里干什么？”

　　蒋勇看到他身上的伤“真的被打了？”

　　戎椋“有事说事。”

　　蒋勇搞不懂他又在发什么脾气，而且是生气的过了分很少见他这么失态“我能有什么事，自然是首辅。”

　　第二日。

　　姚宛一直没有出来。

　　午后，初弦端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粥。

　　“扣扣。”

　　“进来吧。”

　　门打开，姚宛已经换好了衣服，为了遮盖眼下的青痕，还化了淡淡的妆，只是看起来依旧疲惫。

　　初弦有些小心道“抱歉，昨天。”

　　“和你没有关系。”姚宛知道是自己迁怒了他。

　　初弦“吃点东西吧，打坏的器物我已经让人添置，之前会送来。”

　　他这样，让姚宛更不好意思了“不用，你去忙其他的吧，不用管我。”

　　初弦“我不忙而且，我很担心你。”

　　姚宛心虚避开“昨天，我就突然有点生气，你知道的我最爱钱了，抱歉，对你发脾气了。”

　　“其实我很高兴，你对我生气。”初弦淡淡一笑。

　　姚宛一愣“？”

　　初弦“自从再次见面，你对我太疏离。”只有昨天，他才感受到她的真实，感受她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有吗。”姚宛尴尬“可能，我们也一年多不见了。”

　　初弦“我们之间隔开的又只是这一年吗。”

　　姚宛想说话，初弦站起身。

　　“祁听月已经有了消息。”

　　“有消息了？”姚宛思绪一下子跟着走了。

　　“是。”

　　祁听月找回来，她就能自由了，姚宛一瞬间有些高兴，但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想起了之前戎椋的话。

　　姚宛闷闷“找不到也没关系，说起来我要是能去当个王妃也不是件坏事。”

　　“你不会成为王妃。”初弦冷声。

　　姚宛感受到他的不愉，连忙说“那是那是，我有什么资格当王妃，开个玩笑。”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还好扣扣，门外响起敲门声。

　　守卫“大人，你要准备的东西好了。”

　　“拿进来。”

　　姚宛看着端到桌子上的托盘，里面放着几个药罐还有画笔，而最下面还垫着一个刻着小花纹的图纸“这是什么。”

　　初弦“公主肩膀胎记。”

　　姚宛吃好“祁听月有胎记？不过不是没有人见过她吗，至于胎记更加不清楚吧。”

　　初弦“消息和秘密是最守不住的，以备万一。”

　　姚宛“这……不会要在我身上钻一个吧？”

　　初弦“画上，之后可以擦除。”

　　姚宛松了口气。初弦拉下姚宛衣领，露出半截手臂，肌肤如玉，稍稍一碰就是一个红印。

　　初弦眼神寒冷而幽暗。

　　姚宛“要不我自己来吧。”

　　初弦按住她的手腕，取过已经沾红的画笔。细细的划过她的肌肤，就像用指尖抚摸一般。

　　初弦呼吸靠近，姚宛瞪大眼睛。

　　“别害怕。”

　　姚宛“……有点痒。”

　　姚宛按住初弦的手“我还是自己来吧。”

　　初弦拉开了距离，却没有放手。细细的光线从他的身后射出，照在脸颊，还是一样的无双容颜，却更加成熟。

　　要是别的男人姚宛一定会觉得在耍流氓，可这个人是初弦，那个自己脱光在他眼前，都不会多看两眼的人。

　　所以当他呼吸一深一浅落在肩头，浑身发烫，姚宛也忍耐着，好在一会，终于放下了笔。

　　“好了？”姚宛一刻不耽搁就想爬起来穿衣服，却被大手按住，温热透过皮肤。

　　姚宛退开。

　　初弦为她半放下帷幔“要一个时辰才能干透，你先休息会。”

　　姚宛点头“好。你去忙，我不动。”

　　“我不忙。”初弦再次强调，然后慢慢坐下，收拾好东西。

　　姚宛真的没有办法这样坦然排排坐着“那你帮我拿点吃的吧。我还饿。”

　　初弦“和我在一起就那么难受。”

　　“不是难受。”

　　只是，他如今对她越好，她就越有负罪感。一天一天，从见面开始，越来越沉地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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