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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夜色渐浓，夏花低着头把近百张的照片分类整理着。车厢微弱的灯光打在她的头顶处，有一小圈浅淡的阴影。
中途靠站的时候，萧渔出去走了一圈，买了些简单的小吃和饮料，递到夏花的面前：“休息一下吧。”
接过来，咬上一口松软的面包，还真是饿了。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又把头埋了进去。
萧渔见她这个样子，明明就是极普通的食物，却像小动物一样吃得分不开神。难道真的有那么特别？顺手拆了塑料包装纸，往嘴里送了一口，眯着眼睛说：“嗯，的确不错。”
夏花使劲点着脑袋，匆忙抬眼看着对面穿着整齐的萧渔像个大孩子一样吃得津津有味，嘴角不自觉得扬起。
四周充斥着嘈杂的叫卖声，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乘客，谁都不知道下一站，有哪些人会来，又有哪些人会走。
“你是做摄影的？”夏花随意拿了张照片，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是记者，杂志社人手不够，摄影也要自己来。”
“哦。那你这次是要去A城采访？”
“不是，我家在那儿。”
夏花只“哦”了声，便把视线落在了窗外，眼光涣散。
萧渔没有问夏花任何关于她的事情，比如为什么一个人出现在火车上，比如去A城做什么，比如她是那座宅子的什么人，比如她的家庭。在夏花偶尔的失神里，萧渔同样会把目光聚焦到外面的风景，然后小心翼翼地等夏花回过神再转过视线。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夏花看着眼前一张张照片像是起了幻觉，纷纷出现了重影。随着火车一摇一摆的节奏，不知什么时候便昏昏沉沉睡下了。萧渔抬头时才发现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夏花，安静蜷缩成一个小小的点，很轻地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看着那一排细密的睫毛下泛出的青色，仿佛有一块小石子静悄悄地投到了心湖里，起着不易察觉的微波。
夏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萧渔，突然觉得自己很笨。而原本一口答应帮忙要做的事情，在前面那几个小时里，全被萧渔拿过去一件件完成了。有些愧疚，又有些困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谢谢”？好像认识的短短几个小时已经说了太多遍了。
“你怎么没叫醒我”？明明就是自己先睡得不省人事的。
“还有什么能帮忙的吗”？看一眼就知道了，自己只会在一旁添乱。
还是，“我昨天睡觉的时候有没有打呼、磨牙、说梦话”？
哎呀！洛夏花觉得自己那么多年简直白活了。
萧渔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自言自语：“还有三个小时就到了。”望着外面渐渐明朗的景色，指着很远的一个方向说：“你看，那边就是A城。”
夏花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望过去，有薄薄的云雾在城市的上空漂浮着，还有三个小时，就是新的生活了吗？她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不知道那里的人会不会像王妈那样和蔼地对她微笑。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她去那里要干什么，要住在哪里，要怎么适应，要怎么从今以后学会养活自己。
这些问题像一只只小虫子一样啃噬夏花的脑细胞，它们不知疲倦地飞了一圈又一圈，终究没有找到出口。
***************
和X城相比，A城的火车站显得小许多，使得乘客蜂拥而出之后将它占得密不透风。夏花吸取车上被窃的经历，牢牢贴身拎着行李，站在萧渔的身边胡乱地东张西望。
萧渔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夏花，你要去哪儿？”
转过身看着他，几次掀动着嘴唇，最后只是轻轻地、以极小的幅度摇了下头。
这个时候，在夏花右侧，售烟的小贩一边挑着担子一边吆喝着，全然没有注意到立在另一边的人。小贩刚想拉住一位还价的客人，不料晃动中的编织篮打到了夏花，暴露在外的竹片划过她的手臂，留下一条有些狰狞的血红色印子。
那边萧渔还没来得及喊出声提醒她，已经一手抓住夏花的臂膀往自己身侧带去。仔细检查了下，柔声问：“疼吗？”
夏花本能地回答没事，抬起头才发现自己的脑袋紧挨着萧渔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衣衫还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在她的思绪里。被如此珍视和保护的眼神关怀着，有一刻经不住觉得有温热的液体汇聚到眼里，使得她生出一种想要伸出手去留住这一切的冲动。
多么希望，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不是梦。
或许是萧渔也意识到这样的姿势有些亲昵，略略退开小半步距离，却仍旧握着她的手。
“你手上还有伤口，一时半会儿也不晓得要去哪里，就先和我一起回去吧。”萧渔说出口的时候，觉得松了一口气，不管夏花答应还是拒绝，他都有一种解脱的感觉，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夏花沉吟了半天，始终没有表态。
萧渔看着人都散了大半，觉得一直站着也不是回事儿，就牵着她的手边走边说：“放心吧，我不是坏人。”
“我家还有我妈和我爷爷奶奶。我们那儿的人都很热情好客...”
“悄悄告诉你，我妈烧得一手好菜，特别是鱼。”
“到了晚上，窗户望出去的风景可漂亮了。”
夏花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听着他絮絮叨叨一直说个不停，心里却是一片柔软。
“你要一直住在这里吗？”
“也许吧。”
“你想过要干什么吗？”
“没有。”
“你这样就敢来那么远的地方？！”
“不过，也好。快走吧，好饿啊！”萧渔紧了紧握住夏花的手，觉得心里有一种东西涨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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