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想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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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云。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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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夏天。
　　刚刮起风的时候。
　　理发师问我，要剪什么样的发型。
　　我说随便，夏天到了给我剪个凉爽点的。
　　他哦了一下，然后从桌子上拿来一本书，打开，我低了低僵住的下巴，看到里面全部都是男模特的头还有各式各样的发型。他递到我面前，笑眯眯的，讨好的问我，想要哪种呢，只有上面有的我都可以做，我可是XX美发学院毕业的呢。说完然后是很自豪的笑声。
　　我说，还是随便吧。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那好吧，那不剪太短了，女孩子喜欢那种酷酷的男生。
　　我说，好，随便。
　　然后他就开始动刀子了。
　　刚刚下手，我便温柔的打断他，但我还是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杂志，似乎很随意的口吻说，刘海不要遮到我的眼睛，也不要剪太厚，头发打薄一点，鬓边的头发也不要遮住耳朵，后面的不要留太长，贴着脖子会很热。
　　然后我感到夹住我头发的剪刀凝固了，大概两秒，我轻轻侧头，说，有问题么。
　　他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吞了口唾沫，动了动嘴唇，说，没。然后动着手里的活，再也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连我付钱走出大门的时候他都没有像我刚刚进门时那般热情的说“欢迎光临”似的说“欢迎下次光临”。
　　剪出的发型一点也没有“随便”。

　　[我喜欢你做事井井有条喜欢你细腻谨慎喜欢你永远都不会随随便便的敷衍我]

　　想想，那个人，好像是，笑着的，眼睛半眯，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露出淡淡的宽宽的酒窝，还有白净整齐的牙齿。
　　嗯。好像……是这样的。
　　其实。不是“好像”，而是“就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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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回家之后就用座机一直在打另一个座机。从早上七点打到中午十二点，然后一点钟出去吃早饭和午饭，顺便剪头发，三点钟回了家，然后继续打。
　　不过一直没有人接。听见的回音并不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忙”或者“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而是——
　　而是——温温的柔柔的礼貌的低沉的带着一点笑意的自己一直都很喜欢的，声音。
　　听了几百遍都不觉得腻，于是又用肩膀和耳朵夹住了电话，数着心跳，伸出食指，按下“重拨”键。
　　指尖因为长时间的按压已经开始微微酸痛起来。
　　可是我依然乐此不疲的重复这个动作。
　　而另一只手抱着一只兔子玩偶，紧紧地揣在怀里，用下巴抵着它毛茸茸的头。
　　好奇怪，居然还感觉的那个人的温度。
　　电话通了，“滴”了一声，然后空白了一秒，接着，是一个声音的出现。

　　[你好我是曺圭贤现在我要陪小兔子去买生日礼物了不在家有事晚上我再联系你那就这样了]

　　是录音。
　　听了一遍又一遍，那个曾经熟悉的声音只是重复着这一句。
　　手指麻木了，耳朵麻木了，心，也麻木了。
　　那个人。
　　距离那个录音的时间，刚好一年。

　　听见了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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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一月，开年最冷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包括我都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像个粽子，缩着脖子，眯着眼睛，在街上晃悠。
　　四点的时候，我站在了中心花园的门口。
　　我看着眼前我吐出的一团白气，就像是烟雾一样，徐徐的飘在空中，然后慢慢的消散了。以前还觉得很好玩，便接连的向外吐了好多次的气，直到自己快岔气的时候才停，接着就拼命的大口大口的索取空气。那个时候的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个人看到我做这样的举动时只是用气音呵了一声，然后腻宠的摸摸我的头说，干什么傻事呢。
　　不过现在我再怎么拼命的吐气和吸气，都没有人会摸着我的头说“干什么傻事呢”。
　　我接收的只是路人疑惑和鄙夷的目光。
　　我犹豫了一下，走进公园门口的收费站，敲了敲蒙上雾气的玻璃窗，引起了里面人的注意后，我用戴着兔子手套的的手把窗口擦出了一片清晰。看着里面的男孩，笑了笑，露出了牙齿。

　　[这是这个冬天最温暖的微笑温暖了整个世界但只属于我]

　　这个上个冬天那个人对我说的话。现在想起来，心里暖暖的，像是喝了一杯热茶。
　　溺爱的。自豪的。幸福的。温暖的。霸道的。温柔的。
　　是那样的心情，说出那句话。
　　那个冬天，便温暖了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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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打开了收费站的门，搓着手，笑盈盈的看着我，说话的时候嘴巴也冒着雾气，他说，晟敏哥快进来。
　　那个男孩叫东海。是那个人介绍认识的弟弟。
　　进了那扇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暖气，然后我迅速的关上了门，免得暖气流失。
　　东海搬了一把小椅子让我坐下，然后开心的问我怎么这么冷的天还来这，怎么不在家呆着。我笑了笑，说，因为我想你了。我并没有把真实理由告诉他。
　　他听后呵呵的笑。
　　我说，赫宰呢。
　　他笑，脸也变得红通通的，他说，那家伙出去帮我买烤苕了。
　　我开玩笑说，这么冷的天你也好意思虐待他。
　　他说，那是。
　　就在我们聊着天的时候，门突然开了，是一个男孩，脸冻得绯红，牙齿还打着战，抬头一看见我便笑的露出了粉红的牙龈。他很惊喜的说，是晟敏啊。
　　我说，赫宰你回来了。
　　他一边说“是啊是啊你怎么有空来啊”一边把怀里的烤苕扔给东海，然后说，你也吃啊。
　　我摇摇头说没胃口。
　　他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慢悠悠的开了口，他说，晟敏，想圭贤了么。

　　[东海叫我圭贤赫宰叫我圭贤但是你要和他们叫的不一样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突然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嘣”的一声，断了。
　　那个我一直不想说及的名字，一直用“那个人”所代替的名字。原来是，曺圭贤。
　　曺圭贤。
　　圭贤。
　　小贤。
　　小乌龟。
　　我哽咽着不说话。要是平时我不会哭。
　　可是，现在不行了，我怕一说话眼泪就决堤了。
　　不哭不哭。你说不要我哭。不准我哭。
　　曺圭贤的李晟敏是幸福的，所以不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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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回答赫宰的话，我只是说，我要回去了。然后转身就走，开门的一瞬听见赫宰说对不起，我只是摇了摇头，说不怪你。
　　东海问赫宰，晟敏哥怎么了，他怎么哭了。
　　赫宰说，晟敏，今天生日，平时都是圭贤陪他的，可是现在他不在了，他只好来找我们了。
　　东海啊了一声，嚷着，今天晟敏哥生日你怎么不早说，我去把他叫回来。
　　赫宰拉住东海的手说，算了，你没看见他在哭么。
　　东海担心的说，可是……我们也不可以不管他啊。
　　赫宰说，他不喜欢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更何况，他只需要曺圭贤。
　　东海摇了摇下嘴唇，没有说话。
　　站在门口的我，透过那扇薄薄的门，听到了他们所说的。
　　零零碎碎的。又清晰的。

　　——“他怎么哭了”
　　——“现在他不在了”
　　——“你没看见他在哭么”
　　——“他只需要曺圭贤”

　　[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不会让你哭因为有曺圭贤陪着的李晟敏是幸福的所以我只准你开心的笑]

　　那样信誓旦旦说着这句话的人，还真是……不在了呢。
　　当时的自己，心里膨胀着，幸福的就快要被他的笑容融化了。
　　那时的他，捏紧自己的手说着“这双手啊我再也不会放开了”，然后让我红着大半张脸低声说“这可是你说的啊”。
　　那时的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可是怎么说不在就不在了呢。
　　我擦了擦凝固在脸颊上的泪痕，然后压着嗓子说，生日快乐李晟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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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点半回家，定了一个蛋糕，然后，五点钟以前搞定了它，再然后，把家里能洗的东西全用洗衣机洗了一遍，不能洗的就用抹布擦了一遍，再再然后，坐在沙发上，盯着蛋糕的残骸，听着“嗡嗡”直抖的洗衣机的声音。
　　六点的时候，家里，焕然一新。
　　我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其实一点都不累，为什么他做起来的时候就直喊累呢。果然是骗我的，我居然还相信了。
　　扯了扯嘴角，自以为是笑，结果却是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啊呀实在是太累了兔子今天别让我收拾了要不然就请钟点工吧我真的是腰痛了啊]

　　果然是骗我的。
　　真不甘心。
　　你说的话，我居然全部都相信了。
　　可恶。
　　我咬了咬嘴唇，眼角渗出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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