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竟是我上司

作者:越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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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翼为翎(三)


      二更天,县衙内灯火通明。

      唐县令正坐中位,头顶一块牌匾,上书正大光明四字。

      霍云起坐在他下首的椅子上,不动神色地看着公堂上跪着的三人。

      钟翎与芸娘自不必多说,张财主肥头大耳衣着富贵,他的小指被白布包扎,翘着手指的模样看起来奇迹滑稽可笑,他的脸色看起来十分差劲。

      唐县令拍了一下惊堂木:“升堂。”

      “威武——”

      唐县令道:“张忠,你有何冤屈,速速报上来。”

      张财主道:“是。回大人,半月前,草民雇佣一位洗衣女婢来草民府上,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没想到这个疯女人擅自闯入草民的府上,还咬掉了草民的手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草民真是愧对父母,求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啊!”

      唐县令看向钟翎和芸娘二人:“可有此事?”

      钟翎大声道:“是张财主欺辱我,如果没有我娘及时赶到,那他就得逞了!”

      唐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示意钟翎肃静:“本官问的是芸娘有没有咬断张忠的手指,芸娘,可有此事?”

      芸娘回道:“是,有此事。”

      唐县令道:“好。那钟翎,你说张忠欺辱你,可有证据?有没有人证物证啊?”

      “这……”钟翎说不出话来:“当时府里后院只有他一人,他府上的下人都走光了,哪有人证明?”

      唐县令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所以,既无凭证,你又怎么能说张忠欺辱你呢?要是本官看,你分明是觊觎张老爷的钱财,蓄意讹诈,张老爷不给,想把你们扭送官府,撕扯扭打中芸娘咬断了张老爷的手指,才让张老爷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他自己添油加醋,无中生有,说的振振有词。钟翎被他搞的十分恼火,辩驳道:“我可没觊觎过姓张的钱财,要不是周君说他府上招工,骗我去,我又怎么会去张府?”

      提起周君,张财主脸色微变:“你来我府里为赚钱总是真的吧?不要扯其他的事情进来。”

      张财主的神态立刻被霍云起捕捉到,霍云起突然开口:“周君?这个周君是什么人?”

      张财主道:“回将军,周君他……”
      霍云起打断他的话:“我没问你。”他看向钟翎:“你说。”

      钟翎对于霍云起的表现十分讶异,她几乎已经认定霍云起根本不想帮她,甚至可能还会因为自己先前对他说的话而私心报复她,没想到霍云起竟然还会关心案情。不过此刻这些都不重要,钟翎抓住机会,大声道:“周君是周家的独子,就是他介绍我去张财主府上的,而且张财主亲口承认是他让周君骗我入府,只要找到周君令他说出实情,真相即可大白。”

      唐县令看了堂下的张财主一眼,接受到张财主流露出的求助的眼神。唐县令心中无语,这个张财主真是色胆包天,招惹上钟翎和芸娘这对泼辣母女,要是霍云起不在,他大可以派人传唤周君时嘱咐他不要瞎说,可是霍云起在场,他该怎么做呢?

      唐县令还没想到办法,霍云起已经吩咐下去了:“既然如此,那就传周君来吧。”

      唐县令点点头:“是,来人。”
      “不用派县衙里的人了,本将军手下人轻功不错,叫他们去快些。”

      霍云起完全不是商量的语气,他一开口就按住了唐县令,转而派自己手下的士兵出去找周君。唐县令和张财主面面相觑,两人谁也不敢多说,唐县令立刻转换思路,那就等周君被带上公堂时,他再暗示周君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想到这里,唐县令的眉眼不由得弯了起来,他打了个哈欠,头一次二更天审案,他这把老骨头也遭不住。

      钟翎跪在公堂下,感觉自己的腿已经麻了,她的命运此刻掌握在别人手里,由不得她做主。

      一刻钟过后,霍云起派出的小兵回来了,可是他的身后却没有周君的身影,小兵想走到霍云起身边低声回话,霍云起却道:“不必了,有话在公堂上说。”

      “是,回将军,周君他今夜与周夫人一起回了老家,现在根本不在周家。”

      小兵话音刚落,张财主和唐县令立刻眉开眼笑,钟翎和芸娘则截然相反。能证明此事的唯一证人不在,她又该如何翻案?

      张财主笑的很是张狂,面对唐县令和霍云起时又变成了哭诉:“大人,将军,您二位必须给我做主啊,这对母女让我背上了□□妇女的恶名,又断了我一根手指,而她们母女毫发无损,难道不能证明她们有罪吗?”

      唐县令点点头,表示认同张财主的话,不过这事如何定罪,还要看霍云起,他转头向霍云起请示:“将军,您觉得——”

      “唐大人,你是主审官,如何判理该由你决定。”
      “是。”

      唐县令面对张财主和霍云起两座大山,决定这一次装出个公正模样,不偏不倚,就按律法判决:“私闯民宅、伤人身体,按照《大齐律》规定,本官判决钟氏母女各打三十大板,刑期半年。”

      钟翎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刚要说话,芸娘已经拉住了她的手,迅速磕头:“谢大人。”

      现如今翎儿没事,而她们只需要半年就能出狱,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娘,不能就这么算了!”
      “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钟翎不服唐县令的判决,更对芸娘立刻认罪感到不解,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人附和出声,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同样跪在地上的张财主。

      唐县令有些头疼,他尝试安抚张财主:“张老爷,本案已判决,刑罚都是律法所定,您也只是断了一根手指——”

      “什么叫我只断了一根手指啊?”张财主不满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大人没断过手指,自然不知道有多疼!”

      唐县令道:“是是是,那——”

      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此时一直没说话的霍云起道:“张老爷说的有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不如就改成同样砍断芸娘一根手指,免去半年刑期如何?”

      张财主噎住了,他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这......”

      芸娘反而更倾向这个处罚,如果真按霍云起说的那样以牙还牙,她要断的也只是一根小指,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这样比半年刑期更好。想到这里她朝着霍云起叩首:“民妇无异议,多谢将军。”

      钟翎赶紧拦住芸娘:“不行,娘是为了救我才咬断了张财主的手指,要断我替娘断指!”

      芸娘摇摇头:“翎儿,不,这是我该受的惩罚,你绝不能受伤。”

      “先前不是说一切都是张老爷的错吗?”

      霍云起冷声开口,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钟翎立刻清醒起来,她差一点儿就被绕进去了,明明她们没有罪,却为了不坐牢而向另一种责罚妥协,可是本来她们才是无辜的受害者。

      钟翎握住芸娘的手,看了霍云起一眼,对方好像只是随口一说,连瞧都没有瞧她一眼。钟翎不管霍云起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立刻站起来,大声道:“没错,凭什么要我们也断一根手指,我娘没错,我也没错,我不接受任何处罚。”

      芸娘赶紧拉住钟翎:“翎儿,别再说了。”

      “你不接受,我还不接受呢。”张财主也站起来,嚷嚷道:“你的一根手指配和我的一根手指比吗?”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唐县令头疼不已,惊堂木一拍,两个人都跪了下去。

      霍云起又开口了:“本将军见张老爷也有不同意见,既然两种处罚都不同意,你想如何惩处她们?”

      张财主来了精神,他笑嘻嘻道:“回将军,草民的手指受了伤,总该赔偿治伤的钱吧,让她们母女坐大牢,治伤的钱还是草民出,这对草民不公平。草民只要她们赔偿草民五百两,这账就可以一笔勾销。”

      “五百两?你怎么不去抢。”钟翎不可置信。

      “肃静!”唐县令有些头疼,公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语,谁都没有把他这个县老爷放在眼里,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显得有点儿多余。张财主哼了一声:“大人,可不是草民惊扰公堂,是这个小丫头大惊小怪。”

      他继续道:“要是凑不齐五百两,签个卖身契卖身进张府就好了。不过你一个人就算卖身给我也不值五百两,得你和你娘两个人加起来才行。”

      张财主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钟翎明白这才是张财主的最终目的:“你休想!”

      她言辞激烈,被一旁的衙役按住无法动弹。张财主不理会她,转头面对唐县令和霍云起拱手道:“大人,将军,草民只是提出一个更好的办法,谁知道这小丫头不知感恩,莫非你是真想把你娘送进大牢,还是真想要她断一根手指?”

      “我没有!”钟翎浑身气血上涌,她很想反驳张财主的无耻言论,可是她现在太生气,什么也说不出来。

      霍云起道:“这确实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唐县令和张财主同时眼前一亮,唐县令更是心里暗喜,要是此事真的成了,他肯定要好好敲诈张财主一笔。

      钟翎不可置信地看着霍云起,她不相信霍云起看不出来张财主一肚子坏水,开出这样的条件就是想要报复她们。可是霍云起还是同意了,莫非他也要报复自己?

      她的手攥成拳,指骨泛白,可是连肩上压制她的力量她都反抗不了,她接受不了又有什么用。钟翎低下头,一滴泪从眼角流下,无声落在公堂的石砖地上。

      她第一次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感觉。

      张财主道:“既然如此,那草民立刻准备文书让她们母女画押。”

      他招来公堂外的小厮,小厮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叠卖身契,甚至还拿出来一把小刀。张财主拿起卖身契,让小厮逼迫钟翎按下手印,钟翎被压制,她拼了命地挣扎反抗,手腕被一股大力拽起来,随后大拇指上一阵刺痛传来,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指延展到了手腕。

      小厮掰开钟翎的拇指,朝着那张写了卖身契的纸上印上去。

      “将军!”

      就在此刻,公堂外突然闯进来一个小兵,钟翎见状立刻撞开小厮,自己磕在地上,背后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唐县令捂住额头,他又开始头疼了。他这个县令当的也太没有面子了些,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擅闯公堂,不过那是霍云起的兵,抱怨只能被他憋回肚子里。

      霍云起对小兵的到来并不意外:“人招了?”

      “是。”
      “好,把人带上来吧。”

      唐县令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插嘴:“霍将军,这是什么情况,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霍云起道:“意思是,张老爷这卖身契得等等再签了。”

      话音刚落,刚才出去的小兵押着一个小胖子来到了公堂上:“将军,周君来了。”

      周君跪在地上,身体在发抖,脸色也有些苍白。在场其他人都很惊讶,钟翎想起刚才来报的人说,周君不在家里,难道霍云起这么快就把人找到了?

      这个疑问也留存在张财主和唐县令心中,唐县令回望看不出表情的霍云起:“白虎军果真神速,这么快就把人追回来了。不过将军,现在周君来了也没什么用,钟翎的罪行已经是板上钉钉,无非是多添一个人证罢了。”

      霍云起却轻轻敲了一下木椅的扶手,淡淡道:“有没有用,还得看周君怎么说。周君,你说吧。”

      “呃,是。”周君谨慎地抬起头瞄了霍云起一眼,又迅速缩回去,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面对唐县令磕了一个头:“学生要举证张老爷对钟翎心存不轨,指使学生引诱钟翎去张府,实则想要奸污她。”

      公堂上的气氛瞬间转换,唐县令瞪大了眼睛,先看到了同样震惊的张财主,张财主迅速反应过来,大声道:“你这个臭小子不要污蔑我,就算我和你爹有交情,你也不能胡乱诽谤我吧?”

      他想要让周君看他一眼,用眼神示意对方改口,可是周君却看着地面,一言不发。张财主急了:“大人,这小子在撒谎。”

      周君的声音无波无澜,似乎并没有因为张财主的话产生任何波动:“学生所说句句属实,不仅是钟翎,先前还有三名女子都遭了张财主的毒手,但是都没有声张。该说的话学生已经说过一遍,已经被写成证词了。”

      “周君的证词在我这里。”霍云起举起几张纸,没人知道那几张纸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霍云起道:“上面有三名受害女子的姓名和住址,你还要矢口否认吗?”

      他突然站起来走到张财主眼前,将纸扔在张财主面前,张财主望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其中还有熟悉的名字,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这这......”

      霍云起懒得听他说话,摆手道:“来人,将案犯张忠押入大牢,择日再审。”

      “是。”

      唐县令还在犹豫要不要听霍云起的话,没想到霍云起根本不需要衙役,白虎军的士兵已经走上前押着张财主下去了。

      受害者反成施暴者,一场闹剧终于结束,唐县令顾不上擦汗,赶紧从上面走下来:“将军,您的人这么快就把周君追了回来,还有时间问询,白虎军果然人才济济。”

      霍云起听出他这是在溜须拍马,却并不戳穿:“不是白虎军人才济济,是周君根本就没有离开家,我派人叫他写好证词再来的。”

      为了让周君说实话,他特意吩咐手下人不要声张,先把人审问好了再带过来,白虎军里有些刑罚是专门用来恫吓俘虏的,估计他们把那些个招式用在周君身上了,所以周君才能这么快就全都招了。

      “啊?竟然是这样。”唐县令没想到还有这招,他这回顾得上擦汗了,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细密的汗珠,朝霍云起竖起了大拇指:“将军英武,下官佩服。”

      “佩服倒不必了。”霍云起负手看向唐县令:“唐大人,你来镇上三年,年年支出万两白银用于镇内建设,这笔帐跟我手里的账本完全对不上。”

      唐县令心里咯噔一声,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大人,你的意思是下官贪污公款,这其中定然有误会。”

      “有没有误会,本将军自然会查明。”霍云起道:“希望唐大人这几日不要外出,不然按照军规,私自逃窜罪加一等。”

      唐大人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心中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将军,这几个人怎么办?”
      “周君留下,让这对母女回家。”
      “是。”

      钟翎和芸娘互相搀扶着站起来,钟翎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被无罪释放,而张财主被抓进了大牢,她忍不住看了霍云起一眼,想起自己先前还骂他不配做将军,现在看来是自己太不懂事了。

      钟翎想要道谢,唐县令抢先一步道:“将军,此人先前对将军大不敬,您该治她的罪才是。”

      钟翎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唐县令自身都难保,现在还惦记着自己的罪,不过她确实对霍云起有误会,就在她想要开口道歉的时候。霍云起瞥了唐县令一眼:“如果不是她被唐大人你误关进大牢,又怎么会大不敬?唐大人,追根究底,这罪魁祸首是你才对。”

      “啊?”

      看着唐县令目瞪口呆的模样,钟翎忍不住想要笑,她看了霍云起一眼,发现他的嘴角上扬了一下,然而也只是一下,又恢复了冷脸的表情,

      原来他也不是一直冷着脸的嘛,钟翎在心里对霍云起多了几分好感,她向霍云起作了个揖,那是在学堂时向先生们行礼的动作:“霍将军,先前民女对您多有冒犯,请您原谅民女口不择言。”

      霍云起仍是嗯了一声,和他被她骂时的表情并无分别,他看了一眼外面,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外面一片漆黑:“我派人送你们回家。”

      芸娘赶紧道:“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翎儿,咱们回去吧。”

      钟翎看出芸娘害怕县衙,她轻轻拍了拍芸娘的胳膊,更觉得自责,于是她也向霍云起告辞,两个人相携离开了。

      霍云起看着她们的身影没入黑暗中,吩咐身边的人道:“给她们送盏灯去,要是不接,就跟在她们后面保护着。”

      “是。”

      钟翎和芸娘终于回到了家,芸娘坐在床上,靠着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以为自己再也回不了家了,现在看着熟悉温暖的家,芸娘甚至觉得这两天经历的事像是一场噩梦。

      钟翎从角落里拿起了那根竹条做的扫帚,她跪在芸娘面前,双手把扫帚举起来,她低着头不言不语。

      芸娘坐了起来:“翎儿,你这是干什么?”
      钟翎的声音有些闷,似乎在忍着什么:“娘,我知道错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

      小时候她犯错,芸娘会拿起扫帚打她,可是每次只要她一哭,芸娘就会扔下扫帚心疼地哄她,不过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可是现在,钟翎想,娘再打她,她绝不会掉一滴眼泪,因为这是她该受到的惩罚。

      她的手举到发酸,芸娘仍是没有动。钟翎抬起头,才发现芸娘早已经泪流满面。

      “娘您别哭。”钟翎发现自己惹哭了娘,她也忍不住哭了。芸娘摇摇头,蹲下身抱住了钟翎:“翎儿,不是你的错,是娘不好,娘没有照顾好你,要是你生在……又怎么为了钱做这种你不该做的事?”

      哽咽声与抽泣声交杂,钟翎根本没有听清芸娘在说什么,抱着芸娘,她突然想到了霍云起。她们今日能脱险,全是因为霍云起,如果不是霍云起这个将军秉公处理,那她们现在已经成了张财主府里一辈子的奴隶了。

      而霍云起能帮她们,因为他是白虎军的将帅,因为他是皇后的侄子,因为他的手里有兵权,有权力才能成事。

      她伸出自己的手,手腕上有几道红痕,那是衙役抓她时留下的痕迹,她实在太弱小了,弱小到像一只蚂蚁,随便什么人都能把她踩死。

      可是她不想死。母女二人互相拥抱,芸娘哭够了,拍了拍钟翎的肩:“翎儿,听娘的话,以后别做傻事了,娘能养活你,别在乎钱。”

      钟翎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钟翎被院子里的吵闹声吵醒了,她揉着眼睛想要去水缸里打水洗漱,却听到了芸娘和邻居杀猪大叔的声音,而且他们还提到了钱。

      钟翎下意识收回了迈出去的脚,趴在墙边偷听他们的谈话。

      “芸娘,你还欠我二两银子没还呢,这已经攒了一个月了,我们家生活也不宽裕,家里孩子还要喝奶呢。”
      “二哥,实在抱歉。东家说今天发银子的,可是又说今天发不了了,您能不能再宽限几日?”

      “宽限我倒是能,可是要我说你以后就别供你家丫头去学堂里,学堂一个月要四两银子,这些钱拿去干什么不好,养一大小姐。我听说你们的事了,要我看那丫头是个累赘,没她你肯定比现在过得好。”

      芸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不想聊这些,可是偏偏她欠对方钱,又不好打断,只好笑呵呵地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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