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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夕(二十)
……
视线还有点模糊,我慢慢睁开眼睛,混沌的大脑还没有恢复工作:这是哪里?
挣扎着坐直身体,头还是晕晕乎乎的,不过已经清醒了不少,我想起来了:我昏倒了——在亲眼目睹两个黑衣人被琴酒杀害后,我竟然很不争气地吓晕了,很丢脸,是不?枉费我跟柯南相处那么久,到处发生命案的经历,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我还是无法泰然处之。不管这是哪里,总之还在黑衣组织的总部吧,也就是说,在虚华外表下的这里其实每天都在发生命案,至于我所看到的,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运气不错,“无理取闹”了一通,我居然还能看到周围的环境,在这个组织里算是最大的优待了吧!
这里不是牢房,更不是刑场,这点我很确定——相比那些,这里更像是豪华套房,比我之前待的房间更加豪华。可是为什么?
我一撇头,心里突然一惊,这才发现这个房间里并不只有我一人——
那人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只是刚毅的脸庞上已经留下岁月的痕迹,整齐的发丝上也出现点点斑白。见我已经苏醒,他翘起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刚点上的雪茄,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一旁茶几上盛满烟头的烟灰缸则泄露了他等待的时间,还有他此刻的心情。
就是他了!我心里想道,柯南一直想要找到的人;琴酒、贝尔摩得等一流杀手一直听命的人;还有多起恐怖事件操纵的幕后黑手:黑衣组织的首领,他们口中的“Boss”!那我呢?其实我也想像其他人那样称呼他“那位先生”,可是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竟是:
“外公?!”
“什么?你说凤绮没死?!”毛利小五郎喊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那我们之前看到的是什么?!”
“是假的,”有希子忧伤的说,“死亡是假的;遗体是假的;葬礼也是假的。就像莎朗那时候一样,都是假的。”
“工藤啊,我听你说那个大明星莎朗•温亚德是黑衣组织的人吧,那么凤绮难道也是……”
“不……”新一刚想说日记的事情却又止住了,而且还有人与他同时否定:
“如果是那个女孩的话,她与那个组织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决对不是他们的同伙。”
“詹姆士先生,你是不是知道凤绮的身世?”对她的过去,众人有诸多的好奇,可她总是推说失忆不记得,因此一直以来凤绮的身世是个谜。
“凤绮的原名是明泽清丽,相信这一点诸位都是知道的,”詹姆士顿了顿,“其实她的父母亲,我认识他们。”
我直直看着媛诚士郎——这个被我称为“外公”的人,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说活,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等对方开口。
“你和你母亲简直是一模一样。”他突然冒出这句话。
“你……为什么??”我幻想过无数次见到他的场景,几乎每一次都是饱含泪水,满腔怨恨地质问他为什么杀害我父母。可是现在,一切问题只化成一句 “为什么”。
“唉……”他把烟头掐进烟灰缸,面朝窗户站着,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当年的事的确是我一手造成的,你要是恨我,那就恨吧!”
“我在等你的解释,”我没有感情地说,“为什么要杀他们?”
“我不想这么做的,”他转过身看着我,脸上是一闪而逝的忧伤,奇怪,刚刚是我的错觉吗?
“你妈妈曾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出现,相信现在她还会活着,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甚至是自己的孩子,她会过得像普通人那样……”
“不,她不会!”我反驳他,“因为她有这样一个让人心痛的父亲,她永远只会生活在你犯罪的阴影下!”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否认:“也许你说得对。但是我永远忘不了你妈妈那时的样子——
“爸爸,这是我的男朋友!”十八岁的瞳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骄傲地向父亲宣布,“靖宇,这是我爸爸!”
媛诚士郎重新坐下,仿佛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你妈妈那时候的表情,那是我从未见过得温柔、甜蜜,是那个男人给她的……”
“爸爸……”我不由自主地叫出声。
“他不是你爸爸!”他突然对我狂吼,“我永远不会承认他是瞳的男人!他没有爱过你妈妈,从头到尾他都在欺骗你妈妈的感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
“我,我不明白!”他现在的样子好可怕,就像受伤的狮子,脆弱而危险。
“你还不懂吗?”他仰天长笑,“他的目标是我,是组织,他是FBI的卧底!!”
“什么?!”
“明泽靖宇?”朱蒂向上推了推眼镜,认真看着詹姆士,“我没有听过这个人,他也是FBI的吗?”
“二十多年了,至少对外他用的是这个名字,”詹姆士点点头,陷入回忆之中:
“明泽明当时是FBI里面最杰出的探员之一,无论是头脑还是身手,包括枪法都是数一数二的,这样比较的话,恐怕也只有秀一能和他相提并论吧!”
周围突然一阵冷场。
“咳咳,”詹姆士意识到触及伤口,赶忙回归正题,“当时我们查到这个组织在日本有据点,但是没有证据,为了能够彻底取缔它,上级曾任命当时在日本的明泽负责潜入组织内部,伺机摧毁它。”
“这么说这个组织二十多年前就存在了?”
“可以说是的,”詹姆士顿了顿,继续陈述:
“可是我们一直找不到突破口,直到有情报显示当时‘媛会社’的社长媛诚士郎可能与组织有关时,我们才有了眉目。
“明泽通过接近他的女儿成功认识了媛诚士郎。两年后他和媛的女儿结婚了,由此顺利深入到了那个组织内部。”
“请等一下,”工藤新一打断他的话,“那个媛诚士郎在组织里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可以随意拉人进入组织吗?”
詹姆士摇摇头:“这个我们并不清楚,在此之后他一直在媛诚士郎身边,逐步取得他的信任,可是……”
“可是他还是暴露了,对吧?”
“其实发现他真实身份的人不是媛诚士郎,而是他的妻子。”
“媛诚士郎的女儿?!”在场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詹姆士的叙述:
“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女孩是无辜的,她对她父亲还有组织的事一无所知……总之那个时候她一定很痛苦。”
“真可怜,那个女孩,”妃英理叹息,“然后呢?知道自己父亲的罪行,还有丈夫准备对付父亲后,她该怎么办呢?”
“他们失踪了。”
……
“是他们背叛了我,”在我面前的媛诚士郎已经恢复了冷静,我却觉得此时的他更让人害怕,“你母亲在得知实情后非但没有告诉我,她还跟着那个叛徒一起逃了!”
“所以,所以你就对他们下了追杀令,哪怕他们逃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对不对?!”我想起来了:九岁之前的记忆,一直伴随我成长的是不断地搬迁,不断的躲藏——那个时候我们总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呆过一个月便匆匆离开,永远过得居无定所的日子……来,这就是答案!
听了我的反应,我只有苦笑:“如果我一开始就打算对付他们,根本不可能让他们逃掉,更不可能在他们躲躲藏藏过了十年后再下手……
“我给过他们机会,因为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一个是我的女儿,另一个是我女婿,实在不行至少我还能赢回你的母亲。可是我输了——
镜头回放——
“靖宇!住手!!”尖利的女声打断了两人,可是下一秒……
“砰……”
“瞳!!”
——回忆毕。
“Gin开枪时是你妈妈挡在那个人面前,为他挡下了一枪……她就算死也要跟那个男人死在一起。”
“既然他们逃出了组织,为什么不和总部取得联系呢?”朱蒂老师问道。
“我想……”
“是他妻子求他不要告发父亲的吧!”佐藤警官插道,“而他同意了。”
“这是因为,明泽发现他也爱上了自己的妻子。”新一低头作出总结:原来赤井秀一和宫野明美的悲剧,十八年前就上演过。
“他们没有向FBI求助,而是选择了最苦最累的办法逃避组织的迫害,可最终还是没能幸免于难,在逃离组织的十年后,在美国洛杉矶的一栋别墅里被杀害了。组织的杀手在杀死二人后放火烧毁了整幢房子,只剩下他们当时在外地的九岁女儿。”
“死去的那个女人就是凤绮的母亲吧!”
“是的。”詹姆士从怀里掏出照片,大家纷纷凑上来看:照片上是一个红头发的女子,俏丽的脸庞和凤绮如出一辙,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依稀就是凤绮十年后的样子。
“她叫媛瞳,即是后来的明泽瞳。”
“不过还有一个疑点,”新一托着下巴思考,“他们一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组织有关的人,既是如此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凤绮啊,她是媛诚士郎的外孙女不是吗?后来你们有没有找到她?”
“这也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詹姆士摇头,“他们的确放过了当时九岁的清丽,但之后她也失踪了,我们找不到她,直到今天。”
“什么?!”
“既然杀了我父母,为什么还要留下我?!”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不管了,今天我一定要一次问清答案,“你们不是一向不留活口的吗?为什么单单留下我?留下我孤零零的活在世上?!”
“因为你不能死,”他冷冷的声音传进我耳朵,“因为你是潘多拉的后代,你必须活着……”
夜深,无人入眠。
高楼之上,呼啸的北风阵阵袭来,吹得他不得不打了个寒颤。黑羽快斗扶紧帽檐凝视着北边的天空,只是时常挂在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确而代之的是抿紧的双唇。相信任何人见到此时的他都能感受到他的反常,或者准确说是慌乱吧!果然,怪盗基德和黑羽快斗,无论是哪一面,此生注定与一个女孩牵绊。
“青子……”他轻念出声,漆黑的夜空仿佛映出女孩甜美的笑脸。
“你真的要去吗?”忽然想起临行前小泉红子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一去等于是揭穿你自己,明摆着告诉青子你就是基德。而‘潘多拉’的秘密说穿了,宝石只是幌子,敌人的真正目的恐怕就是等你自投罗网;万一救不出青子你也白白牺牲怎么办?万一她侥幸得救你却回不来怎么办?还有,即使你们都平安回来了,往后你又要怎么面对她呢?不管怎么做你都是没有胜算的!”
胜算没有就没有吧!最后一次了,这是他最后一次以基德的身份出现在夜幕笼罩的舞台上,只是没有观众,也没有掌声,他并不在乎——他只要她回来,只要她平安无事。够了,等到演出的大幕落下,一切尘埃落定后,就让银翼的魔术师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长河之中吧!至于她,她会恨他,这是肯定的。
“青子,如果恨我能让你好过点,那就恨吧!只要你快乐……”
他把右手放在心口,“潘多拉之心”静静躺在那里:“就在今天结束吧!”
趁着风口,他撑起滑翔翼,飞离了地面。
今天是10月21日,是《圣经》里面世界被大火烧毁的日子,即“世界末日”。也许在科学家眼里只是无稽之谈,可居心叵测的人却能把他变成现实,譬如选择这一天发射超强电波毁灭人类的黑衣组织。虽然还是新一的推理,却并非毫无根据,凭这个日子就是发到江户川柯南手机之上,那条恐吓短信上的“X月Y 日”。
“叮咚、叮咚!”悦耳的门铃声无形中缓解了众人的紧张情绪。
“咦?大家都在啊!”见众人都在服部平次也随意地打了声招呼,继而把手搭在新一肩上,“抱歉,来晚了!”
“该说抱歉的是我,服部,”新一耸了耸肩,“都那么晚了还把你叫来……”
“兄弟一场,我了解!”会心一笑,他突然把人拉到一边,“你老实告诉我,这次药效是多久?”
“呃?不知道。”
不知道??这算哪门子答案?
服部抬头扫了扫一脸茫然的众人,却没看见灰原:“那个做药的小姐姐呢?她该知道吧!”
“你不用找了,她被他们抓去了!”
“什么?!那你……”平次还想说什么,一旁的毛利小五郎早已不耐烦了:
“你们两个臭小子,还想瞒我们什么?!”
“服部,我就是江户川柯南的事大家已经知道了!”新一细心解释平次的疑问。
“那小兰也知道了?”他又看了眼众人,还是没看到该看到的人,“兰呢?”
“你们还你一问我一答到什么时候啊!”毛利侦探实在坐不住,毫无形象地对服部大吼,“小兰、凤绮还有那个茶发的小鬼都被那个什么黑衣组织抓走了,我们正在商量怎么救她们,懂了吗?”
“懂、懂了!可是,凤绮不是……”她不是过世了吗?为此和叶那个笨女人还哭了整整三天呢!
“凤绮的事路上再说,”新一神情严峻,“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凌晨五点以前赶到这个地方!”他举起了手机。
两个高中生侦探火速离开了工藤宅,紧跟其后的是高木和佐藤两人,乘坐佐藤小姐的那辆红色跑车向敌人的老巢进军了。随后目暮警官也动身离开了——要在最短时间里将流入市场的终结者移动电话“T-51813914120-or”全数收缴并且尽快销毁势必将动用警视厅所有的人手,如此牵连甚广的大案在这性命攸关的危急时刻,其困难程度可想而知,工藤优作和毛利小五郎以及FBI搜查员也义不容辞地加入到“定时炸弹”的搜寻行列,可事到如今能否阻止灾难降临他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偌大的屋子又变得冷冷清清了,只剩两位性格迥异的绝代佳人以及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焦急等待着:
“不行了,英理,”工藤有希子倏地站起来,“我实在不能再等下去,英理,阿笠博士,我们也出去帮他们好吗?这样坐着干等下去我只会胡思乱想……”
“有希子,冷静点,”戴眼镜的女人安慰她道,“我们就是出去也帮不了他们,只会添乱。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着——再急也没用,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可是英理,我没办法像你那样冷静,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有希子的眼里有一丝疑惑。
“怎么会?”此时的妃英理不再像法庭上的女王,眼里满是母亲的温柔,“我的两个女儿都在他们手上啊!”
“对不起,英理,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我……”
“没关系的,”英理像陷入了沉思,“当我听到凤绮出事时,我当时想到的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是我还是骗自己:一切都是误会,凤绮不会轻易离开我,离开我们的,直到见到她的‘遗体’……
“我记得在那之后我哭了三天三夜,如果没有小兰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个难关,虽然凤绮只是我的养女。”
英理揉糅眼角,破涕而笑:“所以当听到她还活着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像做了场噩梦,梦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是啊,有希子,”阿笠博士也开口劝道,“你不相信新一他们吗?”
“新一一定会把我女儿平安带回来的,”英理最后拍拍她的肩,“要相信他们,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唉,就是不知道现在兰和小哀她们怎么样了。”阿笠博士望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
再过几小时天就要亮了吧!小哀无奈地想着。在这个名为“囚室”的阴暗房间里,一扇天窗也是奢侈。
她转过身,视线逗留在与她同等待遇的“室友”身上: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白白净净的脸因为痛楚而纠结起来,若不是受伤在身也是个出色的男子吧!他身上大大小小有十几处伤口,触目惊心的伤痕刺痛她的眼睛。他受伤了,在她被一群黑衣人围攻的时候。她不知他是碰巧经过还是一直跟踪,总之在她准备跟他们走时是挡在他们面前,然后是一场激战,也让她看到他平凡研究生外表下深藏不露的技艺。
他是个练家子,这点她肯定。可是,为什么要救她?她无声地问,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不是吗?初见面时他就给她一种特殊的感觉,有来自组织的压迫,可是后来却消失了;还有,那摄人的眼神,她是不是曾经见过?她迅速在脑海里搜索:难道是他?!
“是诸星吧!”小哀来到他的面前,目不转睛盯视眼前的男子,“你是诸星大吧!”
冲矢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好久不见了,至保。”
“果然是你,”哀笑开,可是眼底却有一股化不开的哀伤,“是啊,好久不见。”
“对不起,”冲矢昴,或者准确说是赤井秀一难得露出深深的无奈,“你姐姐的事……”
“不要说了!”小哀打断他,“过去了,都过去了!”
凌晨一点三十。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黑羽最后对表确认了时间,随即看着眼前的目标建筑。不错嘛,现在的时间市民都睡着了,可是这栋大厦却不缺乏灯光,俨然就是一般的五星级宾馆——又有谁能想到这座普普通通的大楼竟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青子,你还好吧!”他喃喃自语,大步流星踏进去。
“就知道你会单枪赴会!”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转身,果然看见一个挺立的身影倚在门边。
“白马?你……” 他一惊:怎么会?明明自己已经很小心的避开他了。
“出了这么大事居然不告诉我,亏得青子还是我喜欢那么久的女生!”白马探漫不经心说道,无视快斗近乎抓狂的样子。
“到现在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怎么样,不介意多个帮手吧!”
“你都跟到这儿了我还能怎样??”快斗眯起半月眼。
两人摁下直通地下仓库的电梯,毫无悬念监视器的摄像头对准他们,而另一头的人,一个黑影狰狞的笑着,青子看着画面,感觉自己置身一个噩梦中: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怎么可能会是快斗,快斗怎么可能是基德?
“骗子!”青子不顾伤势开裂不断挣扎,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视线,“你骗我,骗我……”
“要证实还不简单吗?”黑影继续引诱,“他们就快到了,我们出去后,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
“……”
没想到那个侦探小子也来凑热闹,算了,多个人陪葬也不错!黑影残忍的笑了。
“想不到这个地下仓库还挺大的,”白马边走边感叹说,“这么空旷,倒可以做停车场了!”
“停车场在地下三层,”黑羽解释道,“这里是地下五层。”其实它真正的感觉这里不像仓库,倒像是……
他又看了眼手表:两点整。可是四周依然空旷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的情况维持了……
“喂!”黑羽喊道,“宝石我带来了,青子在哪里?!”
“辛苦你了,怪盗基德先生!”声音从身后传来,转身,他们看到两个黑影。
“青子!”快斗激动起来,除了刚才声音的主人,另一个身影赫然就是青子。
“你不要过来!!”青子表现得比他更为激动。
“青子,你?!”纵然聪明一世的怪盗基德此时面对所爱的人也难免脱线,他甚至忘了自己还穿着基德的着装。
“青子,你受伤了?怎么样,他们把你怎么样了?!”
关心的话语,同样的称呼,同样的声音,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身上依然是刀割般的伤痛,她却浑然不觉,心痛早已盖过一切,痛到麻木。
是他,真的是他!青子的世界骤然天崩地裂:父亲说曾看到基德的脸是快斗的样子,她告诉自己那是基德的伪装;基德行动的时候他总是推说要看魔术表演 ——呵,表演,哪那么多的魔术表演?只有她,只有她这个傻瓜相信了,而且傻傻得被他骗了那么久!
“怎么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在一旁抱以看戏态度的黑衣人忍不出口出冷语,“小情人相见太激动了吗?”
殊不知,青子哭出的是绝望的泪水。她一步一步,朝快斗和探站的方向走来,只是满身是伤,衣服破破烂烂贴在身上,像风中残叶随时都会飘落。
“黑羽,快躲开!”站在稍后的白马探清楚看见那家伙举起了枪,“啪!!”
可是黑羽看到的只有青子——口吐鲜血摇摇欲坠的青子!
“青子!!”他赶在青子倒地前接住了她。
子弹擦过他的肩,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他无暇顾及,只是紧紧抱着眼前人:“青子,青子!你醒醒,醒醒啊!”
“真是感人哪!”嘲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开枪的人不知何时退到十里之外,“感谢我吧,让你们死到一块儿,慢慢享受吧!”
“该死的是你!!”白马探终于忍不住怒火追了上去,可却听到“嗙”的一声——一道厚重的石门在他身后落下。
“糟糕,中计了!!”这扇石门不仅阻隔他与他们,还阻断了他们逃生的出路!
白马如梦初醒,他试着敲打石门:“黑羽,青子,你们听得到吗?听到就回答我!!”
可是毫无反应,门另一面没有任何回音。
“可恶!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居然在外面放下了石门!等等……
他是没想到自己会跑出来吗?也就是说,只要他在外面找到了机关不就可以救他们了?
就是这样!黑羽、青子,你们忍耐一下,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
周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望着他紧闭的大门他不由自嘲:永远以天空为舞台,不时在黑夜中展现华丽魔术的怪盗基德,居然沦落到受困地下,传出去怕是要名声扫地了吧!不过仅一秒钟,他的视线又回到怀中的女子身上。
他的青子啊,怎么会成这样?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老天,这些天他们究竟是怎么对她的?毒打?虐待?还是什么更恐怖的刑罚??才几天居然憔悴成这样!!
“对不起,青子,对不起……”他搂紧她瘦弱的身体,懊悔、自责顿上心头,因为他,都是因为他,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一句“对不起”。
怀里的身影动了一下,随即缩起来:“冷,好冷……”
青子无意识的低吟让他揪心,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娇小的身体包裹起来,进而抱紧她,希冀可以带给她一丝温暖。
青子皱紧眉头,像是被噩梦干扰,眼角还挂着泪珠:
“为什么……你是基德,我讨厌你……我爱你,快斗……”
回答她的是快斗目不转睛的注视,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谁能告诉他他有多久没这样看她了?每次这样看她都会令他满足,然后便是在他的瞩目下她脸红地低下头,说上一句“你干吗这样看着我??”每次他都会放声大笑,然后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真的,非常可爱!其实那时的她不知道,他这个举世瞩目的大盗,甚至百万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一颗心已经系在她身上了。所以他只爱和她玩笑,甚至听到义正言辞大骂另一个自己时,他除了苦恼外竟然不生气,明知她是中森警部的女儿,明知这样的自己会让她讨厌,他还是喜欢她,无可自拔的喜欢,或许这种感情就叫做:爱。
他低下头,在青子额上印下一吻,让她靠在肩上:
“青子,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如果恨我能让你过得快乐,我不介意你永远恨我。还有,我爱你……”
泪如泉眼,迟来的告白牵动她的心,只是他们还有没有明天??
“青子,你醒了?”见怀里有动静,快斗惊喜问道。
青子抬起头望着他,看得到自己身上的银白外衣,还有他眼底的焦虑与关心,令她疑惑:快斗,为什么宁愿我恨你,也不告诉我真相?
鬼使神差一般,她伸出手到他面前,摘下了他的单片眼镜——一双湛蓝的眼睛出现在她面前。他的眼睛亮亮的,就像宝石一样,深深吸引着她。四目相对,他就这样看着她,眼神是那么专注,她甚至能从那深邃的眼眸中清楚看见自己的影子。
时间,凝固了。
面对这样的她快斗是欣喜的,因为她没有像刚才那样拚命推开他、排斥他,没有指责他、忽视他,这是不是表示她不再把他当敌人?
“你……恨我吗?”鼓起勇气,他还是开口问道。
“我……我不知道。”青子摇摇头,快斗,你希望我恨你吗?我该把你怎么办呢?
她不知道。也许这就是命运,走到终点,只有一声叹息。
“可是我非常确定,”快斗闭上眼睛,睁开,“青子,我爱你!”
她哭了,又哭了,第几次了?只知道眼泪模糊了视线,眼前青梅竹马的恋人,她看不清。
快斗低下头倾近她,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轻轻覆上她的唇。只是浅浅的吻,没有更进一步,是试探,也是在等她的允许。
唇上温柔的触感令她回神,事情发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直觉想推开他,可是双臂尽在他的掌控中,动弹不得;空白的大脑完全无法运作,她茫然地闭上的眼睛。
快斗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慢慢加深了那个吻……
许久,青子靠在快斗肩上喘息,脸上充满羞涩的绯红:
“快斗!”
“什么事?”
“告诉我,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好!”
石门的另一面,白马探沿着深黑的长廊狂奔,可是那个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
“可恶!!”他不由停下来咒骂,“这样下去根本找不到出路!”
可是他不能停,伙伴还在等着他,冷静、冷静!他暗暗告诫自己:既然那个门可以放下来就一定可以升起,既然在那附近没有找到机关,那就表示那扇门很可能是由那个黑影遥控,或者总控制室可以直接控制,总而言之,现在他必须离开这里,到地上面去。
对,就是这样。就像在黑暗中看到曙光,白马探又恢复到原来意气风发的样子,在深不可测的走道上继续前行……
漆黑的长廊又变回原先静默的样子。而在前先白马所站之处,一个熟悉的黑影闪出来,望着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冷酷的微笑——
“Liqueur,又找到猎物了。”肯定的语句,一个女声突如其来。
“Kir,是你啊,”他赶紧收起玩味的笑容,“不过,即使我不盯上他,你认为凭他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个地狱吗?”
水无怜奈扫了扫他刚看的地方:“那个少年……你预备怎么折磨他?”
“别说得这么无情嘛,Kir,”Liqueur露出受伤的表情,“你知道我一向是很仁慈的!”
“是啊,杀人不带血腥,”水无一脸不屑,“锁定目标后总是折磨到生不如死,就像一口吞下老鼠之前不断玩弄它的野猫那样,让他们在精疲力尽,无力反抗后再给以致命一击,组织里大概也只有你这样‘仁慈’的人有这种变态的嗜好!”
“好了好了,”Liqueur作投降状,“言归正传,上头又下了什么指令?值得你特地跑到最底层?”
“上面没有什么命令。”
“什么?!那你……”
“先放过那个少年吧,”水无面不改色说道,“我带你去个更有趣的地方……”
凌晨三点四十。
“喂,工藤,”望着近在咫尺的大楼,服部无不担心,“确定是这里吗?万一……”
“嗯,应该没错,”工藤手托下巴,“我查过,这里原来是‘媛会社’在东京的分公司地点,按照詹姆斯先生的说法,这里作为黑衣组织大本营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而且以这栋楼房的高度,还有顶端的发射塔长度,要把电磁波发射到整个东京完全没问题,说不定还会蔓延到整个本州岛……总之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可是,”前座高木警官回头问道,“如果他们现在就发射,我们根本制止不了啊!”
“不会的,”工藤自信满满的说,“他们特意选在《圣经》里作为‘世界末日’的今天,时间也必然跟《圣经》里的故事吻合,也就是……”
“六六六,”正在开车的佐藤警官突然开口,“《圣经》里象征魔鬼的数字,对不对?”
“完全正确,”服部把帽子戴正,“指的就是……”
“六时六分六秒!”四人异口同声念出。
“说到时间了,工藤,地址是根据手机上显示的,可是时间,约定的时间不是凌晨三点吗?现在已经过了,不要紧吗?”
“你忘了他们是要我用灰原交换兰吗?现在两人都被他们抓去了,这场交易也就不了了之了吧!”
“可是组织会这样多此一举故意暴露自己吗?”
新一摇摇头:“这个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是临时改变计划,或者就是陷阱,总之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佐藤小姐把车停到了隐蔽处,四人步履沉重地走进楼内。
“喂,Kir,”Liqueur在路上边走边抱怨,“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没有人回应,水无怜奈只是在前面静静地带路。
“我警告你哦,”Liqueur已经走得不耐烦了,“Kir,你要是敢耍我……”
水无突然停下来,而在她面前的是一扇Liqueur以前从没见过的门——或者准确说是一间他从未接触过的房间。
“到了。”水无面无表情,只是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锁。
“这里……”Liqueur疑惑地走进,却惊讶的发现,“Bo、Bourbon?!”这不是最近刚派出去侦查雪莉行踪的波本吗?怎么会,还有,他旁边的茶发女孩……
“他不是Bourbon,”水无款款开口,“他是Rye。”
“什么?Rye?”那个叛徒??Liqueur正要走上前,水无却在背后掏出了枪——
“啊——”可怜的利口酒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你……”赤井抬起头看着水无怜奈,一旁的小哀则是一脸不解。
“你们走吧。”怜奈淡淡说出这句话,再也不作声了。
赤井勉强站起来,可是重心不稳的他并没维持这个姿势多久便又一头栽了下来,小哀扶住了他。大小两人一拐一拐地走出暗室。
“谢谢。”经过怜奈身边时,赤井说道。
Liqueur的尸体倒在不远处,暗室内像死一样安静。如果不仔细看绝对不会想到除了死尸这里还有活人。
“没关系,”待二人走远,怜奈才缓缓说道,“就当是我还你的,在来叶山道上”——
……
“怎么回事?为什么从反方向来?”
“刚才在四周进行了一些侦察……”
“这样啊……”
“那么,你也把你的证据给我看看怎样?”
“你是单独一个人前来的……证据……”
“就是这样……”她举起枪。
血溢出嘴角,赤井回头:“保时捷356A……哼,不会就这样结束吧……”
身上的通讯器里传出琴酒的声音:“怎么回事,基尔……立刻将他置于死地!”
“不过,我已经打穿他的肺部了,将他这样置之不理的话,大概30分钟以后就……”
“头……在他的头部注入一发子弹!将赤井的生命……彻底结束掉!”
“……了解……”
“哼,难道就这样完结了……”赤井喘气道。
“我也非常吃惊呢,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是的,如此顺利,是别人也许真的就死了,可若是赤井……所以,这次你也能死里逃生吧!
“啪——”
……
“啪————”回忆与现实重合,枪声之后,水无怜奈缓缓倒下。
“嗯,早就知道这女人背叛了我们!”站在门口,琴酒吹灭枪口的浓烟,一旁的伏特加仍毕恭毕敬问道:
“大哥,那两个人……”
“追!一个伤号绝对跑不远,”冰冷的眼神下依旧是残忍的笑,“何况身边还有个帮不了什么忙的‘小鬼’……这两个人,我要亲手送进地狱!”
两人火速离开了现场,留下一具死尸,和一个行将远去的人:
子弹穿透她的背脊,血流如注,不断剥夺她的生命力,侵蚀她的意志。难过吗?她已经感觉不到了——在劫难逃,这次没有父亲的牺牲,没有秀一的掩护。是的,她这短暂的一生就要以这种方式收场了。
累了,真的好累!本堂瑛海一辈子都为别人而活:为弟弟的病情,她可以抽干自己最后一滴血;为父亲和CIA的使命,她化名水无怜奈潜入黑衣组织:甚至为取得组织的信任,父亲死在她面前——
——“……”
“爸、爸爸,干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得救……你啊!”父亲拉起袖子咬断自己的手腕,“给我听好、大致情况是这样!你看到我有可疑的行为、便跟踪我、最后被我抓到了并进行拷问!”
“……!!”
“但是你把我的手腕给咬断了、然后夺取我的枪并打飞我的脑袋!从我的下巴开枪是为了掩饰我嘴里流的血、以免造成可疑的痕迹!”
“嗯?!”她想摇头说不,可是父亲的手腕……
“如果他们问你这事是不是真的,你就说我的上衣右边的口袋里有个录有我的声音的MD……而你在拷问的时候什么也没说!”
“……”爸爸!!
“不要放弃啊,瑛海!一直等待,一定会出现同条战线的伙伴!代替我、完成全部任务!”
“啪————”
嘴上、身上,好像还残留父亲的血迹,爸爸,我没有放弃!赤井秀一,还有那个孩子,他们会代替我们完成全部任务,所以,我该功成身退了……
眼前忽然出现父亲生前严峻的脸庞,还有弟弟纯真的笑颜:
“爸爸、小瑛,原谅我……”苦涩地笑开,她慢慢闭上眼睛。
黑暗的一角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不过这回真的没有活着的人了。
“大哥,他们好像逃进了楼下的客房,贸然闯进去恐怕……”
“我料他们也不敢惊动其他人,再说有谁真敢把他们藏起来……”琴酒举起枪,其意不言而喻。
这一层的住户并不多,他们一连搜查了几个空房都一无所获,终于来到长廊的尽头——最后一间客房门前,两人露出残酷的笑容,正要踢门:
“嘀————”尖锐的警报声响起。
“怎么回事?”
“好像有人闯进了基地内部。”
“那我们……”
“算了,眼下先放过这两个叛徒,但是他们也插翅难飞!”
虽然并不甘心,琴酒和伏特加还是放弃了追捕。
“他们好像走了。”隔着一道房门,小哀心有余悸,就在刚才她真的以为他们死定了,如今劫后余生,就像是一场梦。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琴酒改变主意,至少现在我们安全了,呃……”不小心牵动伤口,秀一不由呻吟出声。
“我先帮你清理伤口吧,”小哀只看了他一眼,“好在这里有自来水。”
走到玄关处,地砖上醒目的红色引起她的注意,再次证实她之前的猜测:这个房间原先是有人住的!是那嫩黄柔和的光线指引他们跑到这里,他们轻易打开了房门,里面却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块污迹,深深的酒红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血。幸好这只是红酒,伴随着高台酒杯的残骸,被人遗忘了。
跨过那摊红酒,小哀走进卫浴间,用水沾湿了毛巾。
“你先躺到床上,我用水帮你清理。”
“知道这里原先的顾客去哪儿了吗?”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你先躺下吧。”
秀一照做了。小哀走到床边,正要开始工作:“等等!”
“怎么了?”秀一不解道。
那是一根头发,从长度判断是属于女人的;小哀从床上捡起来它,放到灯光下:错不了,是红色。
“这,难道这是?!”一个许久未见人影倏然在脑海中浮现。
“这,难道这是?!”一个许久未见的人影倏然在脑海中浮现。
眼前是一片雪白,空气中也漂浮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就是在这样的地方我睁开了眼睛。意识虽然还有点涣散,可即使再迷糊我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这里是医院:冰冷的手术台提醒了我一切。
手脚都被固定住了,动弹不得。悲哀地想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惨境地,形容的不就是当下的我吗?任人宰割的悲惨境遇。围绕我的是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可是在他们身上没有天使的光辉,只有魔鬼的獠牙,在我面前显露内心深处的黑暗。尖利的针头插进手腕,连接着输血管,红色的液体顺着管子析出我的身体,一点一滴流入他们欲望的深海。这就是最终的结局:我流干最后一滴血,为的就是满足他们贪婪到近乎变态的狂念。长生不老?生命永驻?这种反科学反人类的思想怎么会有人相信?而且执著到不惜“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他们相信,“他”也相信。如果这就是“最重要的人”,我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来到过这个世界。是母亲也好,是我也罢,在这个没有亲情温暖的地方,“潘多拉”是我们活着唯一的价值。真是的,千方百计抓我至此,不就为了流在我身上的“潘多拉魔血”吗?奇怪,早知道他不会顾念亲情了,这样的结局也早就料到了,应该高兴的不是吗?为什么心酸得直想哭呢?晶莹的液体划过眼角,在脸颊上走过轨迹。不该哭啊,为了那个人不值得的!心里不断克制自己不能哭,尤其在他们面前绝对不能脆弱,可是……
糟糕,眼泪越积越多了,模糊了视线,我快看不清眼前事物了!算了,我放弃,他们要嘲笑就嘲笑吧,我看不见,也顾不到了。既然这是生命终点最后的意识,就让我一次哭个够吧!泪水,血水同时离开我的身体,刺骨的寒冷从心底扩散至全身,好冷,好想把身体蜷缩起来,可是我能做的只有抖动身体,尽量让自己不被寒冷吞噬,可惜,一切只是时间问题了。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那么痛苦,可那时的我还能靠自己的力量逃开那令人窒息的卫室;如今,绝望包围着我,无所遁形,除了无奈接受,我无从选择。其实我还是应该欣慰的:至少他们只是抽干我的血,能留一个全尸给我;如果他们对我实施解剖,或者把我当成活体实验改造成怪物什么的,那样我是到死都不会甘心的!好吧,就这样了,再见了,我的朋友们,还有柯南世界,永别了!露出一抹惨淡的微笑,我慢慢闭上了眼睛……
目送两个黑衣人离开,工藤一行四人才从黑暗的角落里探出脑袋。新一更是望着那两人面色凝重:
“Gin,Vodka!”
“噢,”服部像是理解了,“那两人就是把你变小的罪魁祸首喽?”
默认一样,新一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回头看着另两个同伴:“高木警官,你的手枪能不能借我?”
“啊?哦,这个……”不太合适吧,高木看了一旁的佐藤,全无主意,可就在他发呆时候新一已经动手抢了枪跑出去了。
“喂,工藤!!”
“好了,走吧!”佐藤美和子拍拍高木的肩膀,也跟了上去。
“喂,等等我……”
已经接近五点了,四人还在楼梯上奔波。
“喂,工藤,”服部显得有点心焦,“要爬到什么时候啊?”
“别急,”工藤没有放慢脚步,“他们要设法把电波的影响扩大到最大范围势必需要选择较高的发射点,由此控制室的距离应该不会是离发射地最远的地下室,而这幢大楼大多数层都是宾馆住房部,如果设在这些地方不仅容易被人发现,还可能受到干扰,所以目前情况下我们只能尽量往上跑了。”
“可既然要往上跑,为什么不乘电梯呢?这样不是更快吗?”
“傻瓜!”佐藤小姐白了高木一眼,“如果电梯里装有监视摄像头,敌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更糟的是一旦他们把电梯停掉,我们逃脱起来就很困难了!对不对,工藤君?”
“呃,是呀!”
可四人的行踪还是清楚印进了摄像画面,在基地的监控室,琴酒和伏特加正面无表情看着画面中的人。
“大哥,刚才在走廊里为什么不敢掉他们?”他们自以为躲在角落里他们发现不了,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之中。
回应他的还有琴酒冰冷的眼神:“那个走廊太窄了,让他们死在那么挤的地方实在太难看了!”
“那依大哥的意思是……”
“就让他们作困兽之斗吧!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而且那个地方,”他顿了顿,恢复那抹残忍的笑容,“很适合做乱葬场呢!”
黎明悄悄划过天边,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可是战斗的大幕刚刚拉开。
“呃……”高木靠在楼梯扶手的尽头喘气,“终于、终于到顶了!”
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新一慎重核对了时间:又过去半小时了。一路上来他们几乎没遇到任何敌人就这样到达了核心地区,事情进展得相当顺利,顺利到,出乎他的意料。难道这会是敌人的陷阱?诱敌深入,然后一网打尽?!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如果真是这样,那么……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惊得转身,是服部平次:
“发什么呆呢?老兄,”只见服部把帽子戴正,指了指两位警官消失的地方,“快走吧,还有一场恶战等着我们呢!”
是啊,不管前面还有什么等着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四人在一个空旷的房间停下来,仿佛到达了终点,静默顿时萦绕在每个人心头。这里很大,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秘密基地,可是他们却没看到其他设备,只有——
那是一个玻璃石柱,约有三米多长,最粗的地方直径有三十公分,就像擎天大柱支撑整个空间。
“怎么样,像不像冰窟里的水晶钟乳石柱?”服部打趣说道。
的确,四人眼前这个物体由两部分构成:以水平视线为界,上半部呈上粗下细势,延伸至天花板,俨然是钟乳石向下生长;至于下面的石笋部分则是上细下粗,与地面相连。而中间相接的地方是两个金字塔状的玻璃容器,尖顶部分被打通,形成一个砂漏的形状。只是处在最细地方的不是沙子,而是一个发光的球体,在昏暗之中发出独有的光亮。
“很美的东西,如果不是发射装置的话。”佐藤警官感叹道。
“恐怕你会失望,”新一的视线放到了一旁的电子计算机上,“天快亮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喂,你们看,”服部双手在键盘上摆弄,“这个程式设计得好奇怪。”
“哪里怪了?”三人异口同声问。
“这个是……”平次愣了愣,“不是吧,这是游戏啊!”
“啊??”游戏?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们玩游戏??
“会不会搞错了,这台计算机根本就不是控制装置?”高木警官疑惑地问。
“不可能,这时周围唯一一台机器……我想起来了!”工藤新一若有所思。
“喂,工藤,拜托你不要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
“我也是在一次案件中偶然得知的,他们曾拜托作为电脑程式设计师的板仓先生设计过程式。可是后来板仓先生心脏病突发死亡了,程式的事就搁了下来。”
“板仓?难道是那个因为做CG而很有名的板仓先生?”在场的只有服部没有介入那件案子。
“工藤,你说板仓先生生前与这个黑衣组织有来往??”两位警部亦十分困惑。
“从板仓先生日记上隐藏的内容来看,的确是这样的,没想到后来阴差阳错。看来他们后来还是找到了人帮他们,相信那个人现在也不在人世了!”
“等等,如果他们要求板仓先生设计的程式本身是以游戏形式出现的……”
“那么后来不管是谁接替了他的工作,这种程式的形式多半是不会变了。”
“所以我们还是得跟这个游戏耗?时间怎么够?!”
“那也没办法,只能这样了……”新一低语道,突然一阵微弱的声音飘荡在耳边:
“新一,新一……”
“兰!!”新一突然抬起头。
“怎么了,工藤?小兰在这里吗??”其他三人疑惑不解地看向四周,可是什么也没有。
“新一,好冷!新一,救我……”又来了。
“兰,兰一定就在附近!”新一说着冲了出去。
“等等,工藤!”服部赶紧拉住他,“我们还有正事!”
“对不起,服部。”
“什么?!”
“我不能,我再也不能失去她了!”新一抬起头,眼里满是落寞与无助。
肩上的力量突然放松了:“服部??”
“真拿你没办法!”服部耸了耸肩,“好了,去救她吧!”
“服部,你……”
“哎呀你就别婆婆妈妈了!换成是我,我也不会丢下和叶的!”
“是啊,工藤,”两位警官也说道,“这里就交给我们,你放心去吧!记得一定要把小兰就出来啊!”
“你们……谢谢!”工藤挥挥手,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浑身酸痛,看来是地板太凉了,寒气侵入体内,头也晕乎乎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兰慢慢睁开眼睛,四周是漆黑一片。她想起来了:这里是那伙人的暗室,而她则被囚禁于此。
新一,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兰,你果然藏在这里啊!”
“新一!!”她猛地抬起头,没有人。寂静的室内只有她一人。
“真是,太想念你了呢!”小兰挣扎着坐起,靠在墙上,“这次,你还能找到我吗?”
新一,你说过的,只有你能找到我,在我近乎绝望的时候。不管是楼底下的储藏室还是在船舱的地下,不管是高中生还是小学生,你都能找到我,只因为那是你。
新一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怪过你。我只是气你离开得太久,怨你隐忍得太深。你有苦衷的对不对?每次我想你想到要哭的时候,是你用柯南那双落寞的眼睛看我,或者躲在房门背后陪我一起难过。其实我都知道,你一直守护在我身边。
如果可以,我多想回到过去,回到过去一起上学的日子,或者放学回家一起吃饭的时光也行啊!不管你是新一还是柯南,我不在乎,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多少年我都可以等的!新一你知道吗?和你手搀手走在大街上是我最幸福的一刻,我爱你……
好像不觉得冷了——或者说,是冷到没有知觉了。也许我等不到你了。
新一,我们还有明天吗?对不起,等得太久,我已经太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再见了,新一,我会一直把你放在心里,直到……
一滴晶莹的泪,顺着苍白的面庞滑落……
“兰!!”新一突然抬起头,一种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他开始向前狂奔:兰,不能有事啊!兰,坚持一下,等我,我马上就来救你!!
在与此同时的监控室里,琴酒熄灭了最后一根烟:
“时候差不多了,伏特加,带几个人,干掉他们!”
“三个吗?”伏特加疑惑地问道。
“是四个!你这笨蛋!!”琴酒咒骂道。
“可是大哥,”伏特加辩解说,“监控屏幕上只有三个人啊。”
“什么?!”金发男子快步走到画面前,“哼哼,居然跑了一个!伏特加,剩下三个你去干掉,至于那条漏网之鱼,我亲自送他上路……”
言罢他拿出手机按下一连串数字,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
“贝尔摩得吗?”
“是我,有事吗,亲爱的?”贝尔摩得语带暧昧说道。
“别这样。我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鬼从附近经过?”
“你在说什么呀?这里除了我根本没任何人……呃……”千面魔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前闪过一道年轻的身影,那是工藤新一,穿过她所在的那条小巷,沿着走廊飞奔而去。
“贝尔摩得?贝尔摩得!是不是看见了什么?”电话那头传来琴酒气恼的声音,“贝尔摩得,你有没有听到?!”
“我……”
“你会保护他们的,对吗?”耳旁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这对你来说不难。”
Pandora……是的,她动摇了。
“贝尔摩得!!”电话那头的琴酒下了最后通牒。
“没有,”她赶紧答话,“这里没有任何异常。”
“……”最后是琴酒的咒骂声,电话挂断了。
贝尔摩得呆呆看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你的条件我做到了。Pandora,这下子你满意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
“他们要来了,怎么办?”高木快要呆不住了。
“实在不行只能硬闯了,”佐藤小姐皱着眉头,转头说道,“倒是我们快没时间了,服部,还没进入程序吗?”
“就差一点点了,”服部头也没抬,“这个‘天堂之路’很难玩的,幸好我以前玩过,也算是这方面的行家……”
“我们现在可不是在玩!!”两名警官同时对他咆哮。
“对不起,真的只差一点点了!”
高木警官凑到门口将门锁上,佐藤警官将子弹上了膛,但他们心里都知道拖不了多久,对他们最不利的就是时间。
“终于进去了!”服部激动道,“就是这个!让我看看终止程序,在这里……”
“砰、砰!”门外传来猛烈的撞门声,厚厚的一道门板阻隔不了子弹的飞袭,门外几把黑洞洞的枪口对门内一把正义之枪,“服部君,还要多久?”
服部十指在键盘上活动:“密码,输入你最爱之人的名字。这个,我以前好像碰到过……高木警官,离发射还有多长时间?”
高木看了看手表:“啊?六点零五分,不到一分钟了!”
枪战还在继续:
“他们快冲进来了!”佐藤小姐的子弹快用完了,“高木君,服部君,我们,我们快顶不住了!!”
“不会的,会有办法的!”服部手托腮沉思,“难道又是他自己的名字??等等,那个人……”
六点零五分五十九秒——
门锁松动,服部十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
六点零六分四秒——
伏特加带领的黑衣人撞开房门……
“确认完毕!”
话音刚落,位于金字塔尖端的光球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亮如白昼,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许久之后光才渐渐变弱,众人才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
服部抬头看向屏幕,只见上面出现四个大字“发射中止”。
“成、成功了?!”完全忘记了身后的敌人,服部不可思议的盯着屏幕,直到——
“自毁系统启动”的字样突然出现!
“轰——”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声巨响传来,随之是整栋大楼开始摇晃。
“什、什么?!”
“快离开这儿!这里要爆炸了!!”
“糟了,楼下还有很多人,还有工藤和小兰,他们怎么办??”
“可恶!”服部绕开几个不知所措的黑衣人,一边挡开迎面袭来的烟尘碎石,“高木警官,佐藤警官,你们赶紧疏散人群,我去找他们!”
“太危险了,说不定还会碰到他们的人!”佐藤小姐不无担心地说。
“没关系,我总有种预感,”服部平次感慨道,“他们现在在一起,而且很安全。”
好温暖……熟悉的感觉,好像,好像很久以前就握着一样……
新一……是新一吗?不,不会的,他是柯南,柯南决不会在这里……
“兰!醒醒,兰!”
新一轻轻拍着她的脸,恬静的脸庞,就像沉睡的天使。老天,她的身体好冷,在这个像冰窖一样的房间她到底呆了多久?他用颤抖的手把她抱得更紧了:为什么,为什么没能早点找到她!!悔恨、内疚,还有疼惜像潮水一样涌向他,不会的,兰不会有事的,他的天使不会死的!!
终于,兰的眼睫毛动了一下,渐渐的,眼前的世界由模糊变为清晰:“新、新一?!”
久违的声音,如同天籁,他有多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好像过了很久、他们分开一个世纪那样。新一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太好了,兰,你终于醒了!”
“新一?真的是你吗?”小兰伸手触摸眼前人疲惫的脸庞,“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回应她的是新一更紧的拥抱,就好像永远都不会放手,要为她驱走所有的寒冷一样:
“对不起,小兰,我来迟了,让你等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苦,对不起……”
“可是新一,”小兰迟疑地问,“你还会变回柯南吗?离开这里以后我们……”
“不会了,小兰,”新一轻笑道,“不会再有柯南了,以后我会一直以这个样子出现在你面前。兰,你相信我吗?”
“信,我当然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即使你骗我,我也永远相信你。最后一句话兰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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