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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飞花
第三十章飞花
“白鸾作为西冀教的四大护法之一,也是邪教唯一一个少露面的护法,未知实力如何,这场比试,的确有点看头。”青玉真人对身边踌躇着、不敢上台的宁相往说道,“你修为不够,终究不是她们对手,少一块牌子也是不打紧,好好看着别人如何过招才是。”
台下是寂静的,所有的目光都投落在台上,每一届青鸟令中,正邪的相斗本就惹人关注,旧日就曾出现不少激斗仇杀,血沾武台的场面,现在,这一场门派一流高手的之间的争斗,更是扣人心弦。
只见白鸾微微张开唇,缓缓从喉内吐出一把洁白如雪的长剑———西冀教四大护法的兵器都是名器:凤凰冷霜,朱雀碧玉,青龙墨斐,白鸾雪雨。他们平时将剑藏于体内,据说能与剑双修双成,遇强敌方才将体内的剑拔出。
慕兰儿一直都没有出手,只有绣花袍微微鼓荡着,在白鸾试探性的一剑极快刺向面庞的刹那,方才稍移脚步略略避开,心中存有疑惑,眼前女子相貌似曾相识,然而,却想不起是谁。
白鸾的剑刚好收回,剑刃上仿佛附着的雪屑轻轻一扬,又是一击。
寒气逼人散发着,朝碧华派掌门卷袭而来,地上,微微结起了霜。
慕兰儿神色不变,仿佛对这些浅显的招式不以为然,她手中靠着凝气而成的剑,终于开始动了起来,白色的光芒快如脱兔,如一道巨大的闪电,瞬息格挡下白鸾的雪雨。
对方看似淡淡无奇的一招,竟令白鸾的几乎站不稳脚步,拿稳剑后,还未想到继续如何进攻下去,慕兰儿嘴边忽然一笑,紫色花袍迈前两步,“西冀教的护法,让我们一起玩玩,如何?”
慕兰儿手中的光剑是极快的,连出手的方向犹未看清,剑尖就已经扑近面孔。
西冀教护法不知道她的意思,急忙格挡开的她的光剑,往后一跳,雪雨剑上寒气更甚,往半空挑剑几划,一个奇异的阵法跃出,剑似是与阵融为一体,旋转的巨大冰镜间,竟凝结了一把一把锋利无比的冰刃。
往阵中轻轻一刺,蓄势已久的无数冰剑破镜而出,形成一个错杂相交的冰剑之阵———慕容白看在眼中,判断道,“将雪雨的寒气凝聚为剑外之剑,这个护法也并非简单人物,只是兰儿…。”
那些四周飞舞的冰剑仿佛是蠕动着的巨大漩涡,正一步一步开始吞噬阵中央的紫衣女子。
慕兰儿衣襟在冰风忽忽动着,只是微微摇头,台下的人只看到冰剑来势虽猛,然而却近不得静立不动的女子半分,只有一片一片的白色裂为粉末,继续回旋着。
那是被她绣花袍上泛出的真气,轻而易举地折断袭来的一切。
“说好了,让我们玩玩。”碧华派掌门的目光冷了起来,刚要消失的光剑继续凝聚,“啧啧,西冀教么?”
台下朱雀的面色大变,手中茶水微泛起涟漪,身侧传来梼杌教某个舵主对手下的判断,“据我所知,碧华派一向与西冀教仇恨很大……尤其是慕兰儿。”
朱雀被他这么一提醒,心中更是担忧,早在十年前,碧华派就为了将西冀教赶尽杀绝,而不惜制造出“青竹劫“这一大损正派形象的惨案,至于为何独恨西冀,他也不甚了解,只知是与旧事有关,真正的原因,恐怕也只有教主才知晓。
不过是转过一个念头,再看台上的情况,心中暗呼“不好。”
“不知道,一个西冀教的护法能有多大能耐?弈良教出来的是什么样的人?”慕兰儿冷笑,对身边继续扑来的冰剑理也不理,抬手,光剑结出,直直跨步朝前方一刺———风在这一刻被划起,冰剑倒退着,竟是反刺召出它的女子,看似淡淡无奇的起手式,在她手中使出足以斩杀一切!
“连这一招也接不了,还妄图败我?”纵横的剑气中传出女子的笑声,那宛若一张层层交错的光网,白鸾不断喘息着接下四面八方、来向不定的剑锋,稍有不慎,被利剑割开一道一道细小的伤口,血渗了出来,惨烈而可怕。
对慕兰儿来说,却仅仅是只是一个开始。
这一身碧华派最高象征的紫色落星绣花袍开始快速舞动了起来,与神佑雪山外,漫天飞雪共舞着,华丽得如同绝世仙子,点刺,斜劈,旋划,变化万千———那仅仅是单纯的招式,却足以让任何的对手心寒不已。
宛若多年尘封起来的仇怨,在这一刻开始逐点逐点碎开,喷薄出来。
“害怕了么。啧啧,你们教主弈良躲在哪里去了?”她笑道,白鸾气息已乱,除了不断勉强避开一些致命的招式外,再无招架之力。
台下的刚才被抽中名字,前一刻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台的人,纷纷心中侥幸,这个深不可测碧华派的掌门,单纯剑法就已将西冀教护法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倘若是自己,恐怕是一招就被丧命。
“能在兰儿这么多招下依然不败,这个白鸾,不愧是西冀教护法。”月潆面无表情,话间透出隐隐对白鸾的担忧,“可是,这未必是好事,早早认输便罢了,再勉强支撑下真惹起兰儿怒了的话,恐怕,只有死的下场了。”
紫衣女子见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累得满面通红,依旧不依不饶,反手一划,终于,满地冰霜从她脚下纷纷散出———她此刻才开始真正地出手。
“在我面前还敢露面,现在正好。”她手指合拢起来,一缕白光继续化为了剑,嘴边仍是令人惊悚的冷笑,“告诉我,你们教主藏在了哪里?今日可以饶你不死。”
“我们教主…。”白鸾一身素衣上已是血迹斑斑,此刻终于有机会停歇一下,吐出几口积存在胸口的淤血后,傲然,“我们教主天威恩泽四方,何处不是他所在。”
“敢不敢,让他来找我?”慕兰儿凑近了她的眸,逼问着,冷然道,“弈良能收来你这种忠心耿耿人,倒也算他幸运……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罢。”
紫色的落星绣花袍闭合的花苞忽然盛开了三朵白花,仿佛是受到了这种巨大灵力的影响,台下的紫鸢楼主又不断捂住胸膛咳嗽起来———这个神落宫主如果真的出手的话,只怕,涌出的剑息会让自己现在早就衰弱的身体加速败去吧,本就胜负已分,慕兰儿再这样纠缠下去,却也不太必要。
台上女子一招待发,他暗中动起指头,想要阻止,猛然才察觉到,自己周身经脉竟被制约起来,无法提上内息。
那是有什么的在暗中捏住了他的躯壳,让他动弹不得!
“静静地看下去,别乱动。”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他耳边呐呐道,他彻底震惊了———那是一个女子微弱的嗓音,他何其熟悉!已经三百年了,三百年那一身白衣教会他渡魂之法,滑走在他记忆中后,就再也没有听过把声音,这个人的说话。
“盏琉宫主?”他的咽喉中吐出细若蚊子的询问,那道声音绕在耳边,回答,“嗯,安静一下。”
×××
“这是第二招了,你还能挨得住么?”紫衣女子收起剑气,望向面前伤痕累累、身体颤动的白鸾,召剑,衣袍再动。
神落•飞花
所有神落宫的弟子都目瞪口呆着,眼珠丝毫不动地盯着台上,那不过是神落宫入门招式的第四招,人人皆会的浅显招数———谁都知道那招仅仅是勾画出半圆护体剑气、用以过渡的招式,在掌门手中独立使出,竟然凌厉如神,形成一个庞大的旋转光球把九歌台笼罩起来,风凛冽刮出,夹带尘埃纷扬,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遮住面孔。
白鸾一惊,再也顾不得痛得剧烈的伤口,赶忙往后一跃,意图走出白光范围,慕兰儿知道她念头,手轻然一挥,周身光芒更盛,让她避无可避。
这个筋疲力尽邪教的护法开始被剑光围绕起来,来往穿梭的剑气划得她鲜血直流,台下观望的人们毫无半分怜悯,尤其是各大正派,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妖女在剑网中无力挣扎,拍手鼓舞。
她从一开始决心要上台的那一刻便是一个错误,朱雀满面紧张地看着她,顾不得西冀教的面子,朝白鸾大喊道,“快认输下来。”
她在剑网中喘息着,朝下微笑摇头,周身痛楚袭来,仍紧紧捏住手上的剑。
甘愿认输么,甘愿认输么,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了为了这一刻,如果现在放弃的话,十年再十年,没有下个机会了。
可是痛、你都知道痛了,为什么还要上台?白鸾。
一道熟悉声音,从她疯狂跳动的心内的传来,责备着,仿佛按下了她要再次举起的剑。
可是痛、你都知道痛了,为什么你当初也要上台?哥哥。
前任的西冀教白护法,也就是她的哥哥,号称云城第一剑的白涟,十年前于青鸟令中败给当时碧华派神落宫大弟子慕兰儿,不久之后,因疾身亡。
没人知道,白涟在青鸟之赛开始之前,早已因为染了重病而寸步难行,从西冀教赶往神佑雪山的途中,也是靠教内弟子搀扶才勉强到达紫鸢楼。
当时不过是十多岁年纪的白鸾,看着哥哥在恰到到达大门前的刹那,积着多日的重病终于发作,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吐着血,面色苍白。
哥哥,不如我们回去吧。
怎能、怎能回去,教主可是,指望我为本教夺下一枚青鸟令。白鸾,你就看着哥哥如何打败那些得意的名门正派吧。
可是、大夫说你的病,必须好好歇息才行,不然会很痛的,不是么。
白涟摇头笑着,拉她入内。
等哥哥知道痛的时候,自然不会上去了。
紫鸢楼,这个到底埋下了她多少恨的地方。
当台上那个叫慕兰儿的女子连续击败十一人后,第十二个,终于念道了白涟的名字,那个面无血色,一直闭目捂着胸口的病重护法,瞬间睁开了眼睛,霍然从椅子上站起,目光如电。
哥哥,为什么还要上去,难道你不痛了么?教主也说了,如果今天抽到了你,以身体为重,不上去也可以啊!
痛,自然还是痛的,可是我必须要上去,白鸾。
可是痛、你都知道痛了,为什么你当初也要上台?哥哥。
这个叫慕兰儿的人击败了我教众多弟子,如果这次我放弃的上去的话,第六个青鸟令就会也落到碧华派手里了。不怕,鸾,你就看着吧。
剑雨萧萧。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连比武台上的玄武岩也被打得崩裂了一角,无论神落宫大弟子慕兰儿、还是西冀教第一护法白涟,都难分胜负———而最后的结果的,却是白涟输了。
在最为关键的一招的刹那,白涟压抑已久的病终于发作,没有接下慕兰儿的招数,而是一口血吐出,瞳孔睁大,昏倒在地。
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回到西冀教内后,躺在病床上、神志不清的哥哥的一直喃喃着几句话,“为什么…为什么。”“仅仅一招而已,为什么…。”
如果,如果不是白涟病发的话,那一枚令牌,就可以落入西冀教手中了,只怕,白涟也不会轻易死去了。
她是看着哥哥郁郁而终的,临死的那一刻紧紧抓住她的手,凝望着她,喉咙里咿咿呀呀,说不出话,只是有泪水流出,将她的双手沾湿一片。
慕兰儿,慕兰儿…..这个名字一直深深刻在心中,如何不记得!
当现在的四方剑气疯狂地缠绕着她的一刻,才明白当年那个重病在身,勉强支撑的男子,该是如何的痛。
可是痛、你都知道痛了,为什么还要上台?白鸾。
可是痛、你都知道痛了,为什么你当初也要上台?哥哥。
她笑着自言自语,我不愿意,看着哥哥你还不愿意闭目。
她用雪雨遮挡着剑气,然而知道,凭着自己的身体,恐怕再也没有能力撑到去下一招,眼前女子与十年前相比,实在是强得匪夷所思。
对面又再有三道光剑迅猛刺来,慕兰儿就站在中央,淡然自若———她咬了咬牙,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是多么惊人的一幕,这个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女子,竟然直直地冲向那三把锋利无比的光剑,左右两肩、距离心脏尚上一点的位置,全被贯穿入内,伤口处血肉模糊,为的,只是刺向那个未料到这一切的掌门一剑。
眼看剑尖将近,千钧一发的时刻,慕兰儿指上的“复”之戒突然爆发出亮光,张开的屏障挡下了这一剑,白鸾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始终忍不住伤口处彻心彻骨的痛,昏倒在地。
这个时候,慕兰儿才认清了地上女子面容,隐隐与几年前败于自己的白涟有几乎相似,联系身份,终于醒悟过来,看着血迹斑驳的白鸾,杀戮之心渐渐平息,叹道,“可怜人,明知要输还不顾生死上来,原来为此么。”
待川吩咐人将昏迷的白鸾抬下的时候,继续问道,“刚才被抽中的,可有人还上来么?”
“碧华派的宫主,都是惹不得的人。”南宫宇文摇头道,眼见全场寂静一片,适才被抽中,还蠢蠢欲动的人看完刚才情况后早就不敢发声,台上传来川复杂的语气,“第一枚青鸟令,碧华派所得。”
“第二场,墨竹派云飞,碧华派越小雪,凌剑门霍梁生,天清阁柳竹,西冀教余不悔,梼杌教释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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