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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半步颠
微风带着些水汽缓缓送入水榭,一盆兰草微微随风颤动。旁边,一只骨肉匀称,如玉色泽的手轻抚草叶,看似无心的动作却不由自主透着分优雅。显然,跪着的人可没这份好心情,蔡卓鞠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小小抬头看了眼这位貌似发愣的主子。如果他知道,这位看起来正在思考大事的少爷,其实是深深的沉浸在自恋中:啧啧,看看这手,还有谁能长得比我的更柔若无骨!晶莹剔透!
突然,自远处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喊声“少爷,少爷救我啊”。听这声音,好似是府中的林管事。
抚兰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慢斯条理的站了起来。
“少爷”,陈大少爷身旁的长侍福缘正想说点什么,陈大少已走出水榭,立于一条林荫小道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一对纠缠的身影。
福缘与跪在地上的蔡卓对视一眼,具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侥幸。
“来吧 ,帅哥,相信我,就吃一口,你闻闻,多香!”一个身穿水绿色纱裙的女子抱着府中林管事的胳膊,手持一盘看起来很美味的膏状物体做出陶醉的表情。
管事的在心里哀号一声,上天如果再给我次机会,我一定不再偷看这个小丫头洗澡。暴力啊,太暴力。
“少爷,快救救奴才啊!”管事的眼尖,一眼看到不远处的陈玉人。当即更惨烈的嚎叫起来。
那绿衣女子闻言抬头一看,将陈大少的一脸傻样尽收眼底。
面对这一幕陈玉人在想,暴力啊暴力。
奇珠在想,相貌倒是还好,可惜了是个傻子,啧啧。当即换做一副惋惜的表情。
陈玉人接触到奇珠的表情时,仿佛读懂了其中的意思,闪电般将五官归位,严声斥责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们如此成何体统?”心里却暗想要是福府里的丫鬟都如此这般,嘿嘿。。。
“不是啊少爷,是奇珠姑娘非要逼我吃下这东西,可这东西的味道…,奴才还想多活几年呢。”管家一副苦瓜脸,指着盘中物。
奇珠满头黑线的看着管家沉声道:“林管家,我平时待不薄啊,你怎能如此待我?” 言罢不忘抬头看看面前者为少爷的脸色,额上的黑线又多了三条。
陈玉人正一脸好奇地望着他手中的盘子,好奇统统写在脸上。
奇珠在心中哀叹了声倒霉,好巧不巧,自己头回出手整治平时总是给小鞋穿的林管事,还被撞了个正着。而手中的这盘物体则是她苦思冥想了几日总结毕生经验制成的“含笑半步颠”。
“给本少爷拿来看看。”无奈,少爷发话哪有不从之理,说话间福缘已上前端了盘子呈到陈玉人眼前。
玉人先是低头闻了闻,原以为他会吃,可他手腕一转指着跪在地上的蔡卓说道“你来尝尝。”
蔡卓一脸错愕,不过转瞬之间已收好表情,快速的爬起来接过盘子,用盘中备好的小匙挖了一小块。不等他入口,奇珠风驰电掣般移动到陈玉人身边谄媚笑道:“还是不吃了吧,奴婢的手艺实在是见不得光!怕少爷笑话”
陈玉人低头看了眼面前女子局促的笑容,心里不喜也不厌,淡淡道“又不是我吃。”
奇珠被不关我事的回答噎了回去,哀怜的看着蔡卓将那块物体吞了下去。
一间不大的柴房里,一声声斧子落下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似乎还伴有一个女子模糊的声音,时大时小不甚分明:“我…一代女…侠,竟会沦落在柴房…啊﹋劈柴…”
奇珠懊恼的看着扎进肉中的木刺,面上一片菜色。曾几何时,这双拿刀舞剑的手灵巧的翻转出华丽的招式,被江湖人称赞为奇珠一现,花开其中。
只可惜,虎落平阳被犬欺。自那日他与某人打赌,上了苏九娘的招亲擂台,接下来的事完全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不得已找了个地方躲避官兵的追捕,才有了今时的悲惨遭遇。
想到这,奇珠不由得又想起上午后院中的一幕,当蔡卓吃下她精心制作的“含笑半步颠”时扭曲的表情,忍不住又咧开嘴角。那可是汇其了臭巴粉,芥末,以及不小心掉进去的一罐咸盐做成的,话说臭巴粉是她在一处山崖边上无意发现的,若是误食了他,轻则口腔咽喉如有千万只羽毛在瘙痒,重则会昏迷个一天半夜的。她闲来无事便拔了许多,晒干后磨成粉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之后的事,想必大家也都猜出来了,陈大少岂能容忍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毒害了身边一等一的护身保镖蔡卓,当即下令逐了原本在厨房当差的奇珠去柴房,且没他的命令,不许踏进前院一步。
这是个什么狗屁地方,奇珠愤愤的想。可她又能去哪呢?身为江湖人本就没有固定的居所,若不是这陈府的厨房大师傅阿荣昔日曾呈了奇珠一份恩情,将她以表妹的身份接进陈府,做了个洗菜丫头,恐怕现在她还流亡江湖呢!
奇珠砸吧砸吧嘴,又想起了师父他老人家,好像已经二年未曾见过师傅了,不知道他老人家身体如何,早知在山上的日子就不那么调皮了。
忘了说,奇珠是个孤儿,是师傅捡了她回来,养大成人,教她习武认字。不过奇珠不同于这世上其他任何人,因为,哈哈…她是穿来的。只是,连奇珠自己也不知是从哪而来的,她只知道,这个世界和她原先生活的地方完全不同。记忆像是一团雾,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模糊一片,算了,随它去了,和师傅师兄在五菱山上的日子不也很逍遥吗?
只是现在…奇珠看着满屋子的柴火,觉得无限悲凉。
是夜,当奇珠捧着一碗冷了的饭食,蹲在冷冷的月光下,心里无限感慨。彼时当侠女时也不曾这么窝囊,真可谓此一时彼一时。早知会这样,她一定不会以时冲动和大师兄打赌,为证明那苏九娘是个人妖,上了她的擂台。本来打得好好地,可到后来不知怎的,苏九娘硬是咬定打斗时被奇珠偷了身上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还惊动了官府,面对来势汹汹的官兵,奇珠心知这事透着蹊跷,若是跟他们回了府衙们还能讨得好处吗。当下便遁入人群开溜了。
现在,她还是未搞清楚当日的事,若真是巧合,那台下突然冒出来的官兵显然是早就埋伏好了的,那苏九娘没给她解释的空挡就立马找了人马拿她。该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可细细想过又不曾记得自己得罪过这醉华酒楼的老板娘苏九娘。
奇珠揉了揉乱成鸟窝的发髻,晃了晃装满一锅粥的脑袋。端起面前的玉米面糊糊仰头准备喝一口,这一仰头不要紧,偏巧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半裸的男人(身材不错的男人…咳,怎么会想到这个)以一个抛物线的轨迹从左至右迅速降落。刚喝进嘴里的半口糊糊就这么呛在了嗓子眼里。奇珠来不及细看刚刚着陆在跟前的物体,扶着墙根昏天黑地的咳了起来。
老天,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看着地上那个刚掉下来的这个男人,奇珠悲哀的想,要是掉下来的是只烤鸡,也不会这么没趣。现在该怎么办?
掉下来的男人只穿了条白色绸制的裤子,鞋子也完整的穿在脚上,独身上□□。幸好奇珠平日在江湖走动,没少看那些大汉光着膀子喊打喊杀,也没空做那些个小女儿家的扭捏姿态,扫过一眼,也没什么反应。
奇珠蹲在他的“遗体”旁,思考是将这个倒霉家伙继续以抛物线轨迹扔回他来的方向,还是通知林管事救人。可是一想到林管事那张可憎的脸,又联想到他平日的为人,若是通知他,说不定又惹来不少的是非。当下便挽起袖子,做了个扩展运动,实施方案一。
奇珠的手刚碰到半裸男的胳膊,他突然闪电般自地上跳了起来。奇珠被吓的愣在当场,抬头看着刚刚还纹丝不动的男人。他面带醉意,环顾一周,最后低下头,看到了蹲在地上的奇珠。两人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对望了许久,最终。奇珠率先开口:“这位大哥,上头还凉快吗?”
男人奇怪的看了看了奇珠一眼:“娘?”
奇珠顿时一头黑线,长这么大,头次被人叫做娘,还是个这么大的儿子!
拍拍裤腿上的灰尘,奇珠站了起来,决定忽视他。端起放在柴房门口的冷饭,慰藉饱受摧残的胃。而半裸男在脱口叫了声娘后似乎清醒了些,走到奇珠跟前,瞥了眼她碗里的饭,轻声道:“你就吃这个?”
奇珠早在他走过来时,暗自运了气,待他做出攻击时好先发制人,没料到他竟问了这么个问题。
“那你觉得,我应该吃什么?”奇珠听了那句话,心里很不爽,好像他多么娇贵似地。她再怎么不济,也不曾像他一般被人扒光了抛出去。
“呵呵,”男子低沉的嗓音在这幽凉的夜里四散开来,过路的耗子听得这笑声,埋头窜得更急。
“想不想尝尝如意八宝鸡?”男子道
“不想”
“为什么?”男子诧异,难道这鼎鼎大名的如意八宝鸡不比这玉米面糊糊美味?
眼前的绿衣女子仿佛听到了什么搞笑的话,嘴里含着粥笑了起来:“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语气像是在诱拐个娃娃吗?谁这么蠢,为了只鸡跟你走?”
男子摸摸面皮,觉得此话甚有道理。随即转身便走了,奇珠还在想他是往哪走,只闻一声提起声过后,院里便空了,只留下自己吞咽的声音,好像一直只有她一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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