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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瘟疫,自古以来就是“所到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顶级杀手。
这个杀手现在就在澂州城里肆虐横行,澂州城内,尸骨相枕藉,尽是一片荒凉和凄惨。
户户都有染病死亡苟延残喘的人,室室都有嚎哭哀泣的声音传出。街上白昼黑夜不见行人,田亩里杂草丛生、稻梁荒芜。酒家店肆家家闭门阖户,明明是初夏时节,却有阴冷的风来回穿梭,仿佛黑白无常前来索魂的镣铐,只令人脊背窜阴风,汗毛倒立。
澂州的知州在三天前就上报了朝廷,等到的却是前来封城的禁兵。
还没患病的乡民得知封城的消息,蜂拥至城门,却被士兵手中白花花的刀剑晃花了眼,吓破了胆。前面是刀剑,后面是疫病。有胆大的试图冲破士兵的封锁,即时被斩杀,血溅当场。惊得一些胆小的开始往后退,仍是有不少抱有一丝幻想的乡民继续冲上前来,然后继续鲜血涂地。如此循环了三四次后,再也没有试图冲出来的人了。
也许,留在城中还能侥幸存活吧,村民们这么想着,可是渐渐地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这话成了连村民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
当日日的期盼变成了个个破碎的奢想,一个个死去的病人加重了恐惧、堵得人们无法呼吸,当人们的眼睛看到的不再是明日的阳光,当心中最后的念想磨灭成了绝望。
几乎不再有人渴望着存活、听天由命成了唯一的支持,直到那天,那个背着药箱的青衫男子坚定地要求进城治病,仿佛阴霾的天空被撕裂了厚重的羽衣,阳光终于到来。
“你确定要进去?”把守的士兵再三问道,不忍面前俊秀的男子丧命,“这里可是有疫病,而且……”
“嗯哼!”一旁另外的士兵出声打断他。
“反正,”把守的士兵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疏忽,忙改口道,“进去可就不能出来了,你可想好了?”
“在下虽不才,但是家师曾教导过医术,对疫病略懂一二,也许能够救治。”青衫男子言辞恳切,“兵大哥请行个方便,放我进去吧。”
把守士兵惋惜地看了看青衫男子,感叹道:多好的医师啊,可是善良有时是会害人的。
“要进去?”被拦在澂州城外交涉无果闲得发慌的的昱子华跺着步子晃过来,“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是在逞强?”
没错,青衫男子正是取道澂州的西塘医师,烟渚。
“并不是逞强,在下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而已。”烟渚眼中闪动着坚定的神色,那是身为医者的慈悲与良知。
“又是无愧于心?”子华心中稍稍佩服了一下他的执着,“原来你是医师……”
沉吟了半刻,子华转过身去,摆了摆衣袖。终于开口道:“你们,让他进去吧。”
王爷之命怎敢不从?把守士兵赶忙放开一条通道。此路的尽头,是生还是死,无人可知。
烟渚正身向背对着自己的昱小王爷弯腰行礼,其中的感谢意味不言即明不语可知。随后一脚踏进了澂州的人间地狱。
把守的士兵们看到,那个年轻医师始终挺直着腰板,俊秀的眉目间闪动着医者的骄傲与怜悯,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整个人都镀上了金色的光芒,就像上位的菩萨,就这样一步步淡出了他们的视线,投身了这阿鼻地狱,化解痛苦普渡众生。
荒凉凄惨的景象瞬间盈满了烟渚的双眼,悲凉惋惜的心情充斥着他的心。生命本就是脆弱不堪一击的,如今这疫病无疑是生命最大的威胁。
烟渚在街道上走过,没有见到一个行人。忽然间,街角一个小孩躲闪的身影进入了烟渚的眼。
“你还好吗?”烟渚轻声问道,生怕吓跑了小孩,“我是大夫,我是来给你们治病的。”
孩童盯着烟渚看了又看,终于像是认可了似的向他走来,离了十几步的地方停住。
“其他人呢?能带我去看看他们么?”烟渚试探地问道,往前走了一步。
那小孩忙往后退了一步,犹豫了一会儿,开始向后跑。烟渚快步跟上,两人一小一大,一前一后,来到了一家药坊的后院。
到处是挣扎扭动的病患,空气里都是溃烂的气味。地上黄红一片,分不清是脓水还是鲜血。昏迷中的人们发出哀嚎,生生忍受着。
这三重的刺激没有吓跑烟渚,只是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
他蹲下身去,放下药箱,握住了最近一个壮年男子的腕,细细地开始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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