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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离乱
顔子昭和西晏都顺着西旻所指的地方望去,离的老远已经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江上起了薄雾,却还算清明。西晏和西旻只是不解的看着远处。
顔子昭却忽然惊觉情况不妙:“我们赶快下船!到岸边乘马车走!”
“发生什么事了?那是什么?”西晏还沉浸在月色和刚才的遐想中,不适应突如其来的状况。
西旻更是兴奋劲未除,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不断推进的黑色。
“如果我没猜错,北岳军可能提前出动了!本来三天后有大雾,他们那时出动最适宜,没想到是今天。这一带冰面薄,咱们要赶快离开,不然就危险了!”顔子昭过来抱起西旻,拉着西晏要下船。
西晏却站定了没有迈步:“顔子昭,你刚才说,北岳军这次打先锋的,就是纪尧尘?”
顔子昭这一刻忽然意识到她的企图,心里涌起一阵害怕:“是,但你不能留下!战场上一切都是残酷的,即使你见到他,也会丧命!据我估计,他们最多走到江心,冰面就会塌陷,到时会危及我们这边,所以我们要提前离开!”
西晏直盯着那涌过来的“黑云”,忽然感觉到这些天的绝望出现了一点转机,硬生生的抓住栏杆:“你带着六弟赶快走!我要留在这里!”
西旻不明白即将发生的危险,见西晏不肯走,也嚷嚷着不走:“三姐要看黑云,我也要看!”
顔子昭被眼前的两人气的快七窍流血,他后悔怎么会突如其来想到带他们来这艘船,原以为北岳的军队至少三天才能开始渡江,却没想到他们敢于在晴朗的天气开始行动。
“谁都不能留下!必须走!”顔子昭呵斥道,单手将西旻携起,又伸手去拉西晏。
“我不会走的!”西晏笃定的眼神显示了极大的决心,甩开顔子昭,“我必须见到纪尧尘!”
顔子昭被她的坚持激的牙痒痒,眼看着对岸的“黑云”不断推进,抬手直接一掌将执拗的女人打晕……
西晏在迷糊中,似乎又看到了纪尧尘,他站的很远,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看起来清冷很多,她想要奔过去,中间却隔了茫茫的江水,有顔子昭的身影,有父皇的身影……她觉得周围很冷,头很疼,接着纪尧尘就消失了,消失在一片冰窟里……
再次睁开眼睛,已经躺在床上,周围的状态已然白天,屋里围了很多人,包括顔夫人,秦晓渔,柳絮几个。每个人都在关注着她,尤其是柳絮,第一个扑到床边。
“公主醒了!”屋里不知哪个女眷的声音喊了一句,所有人都凑过来。
西晏头昏昏的,但昨天的事却还记得清楚,在看清自己已经被送回府后,紧张的情绪重新笼罩:“顔子昭呢?”
“子昭上朝去了。”顔夫人以为西晏关怀夫君的情况,连忙出言安慰,“听老爷说,昨儿宴会以后,元川门那头出了点乱子,七王爷家的一个仆人被踩死了,没想到子昭和你也挤散了,老爷差了好些人去找你们。后来子昭才把你抱回来,连六殿下也在。”
西晏关心的不是这些,她清楚的记得他们在船上的事,后来就昏迷了。想到昨晚的情况,她顾不得头疼,起身要下床。
“公主,您别起来!驸马临上朝时留了话,让您务必等他下朝回来!”柳絮忙拦着西晏的动作。
柳絮暗地里给西晏使个眼色,她心领神会,便不再走动,待一屋子人退去,柳絮才掩了门跟她细说:“公主,今儿早上我听国舅跟驸马爷说,昨儿有一帮北岳的土匪过江,掉进了冰窟里死伤无数,有几个勉强过江的,几乎都被南川的官兵擒获了。”
西晏觉得蹊跷,昨晚那黑压压的一片竟然是北岳的土匪,并非正规的北岳军?那如此说来,纪尧尘也并不在其中?
西晏在屋里坐立不安的揣测,这件事不弄清楚,她一刻都安静不下来,合了件外衣就要出门,却见秦晓渔和美婵正站在她的房门口。美婵端着一个精致的汤煲,两人低眉顺眼的神情,果真像出尘的仙子,素淡而典雅。和西晏一身来不及换的衣服成了鲜明对比。
“公主,这汤是我们主子亲自熬的,有驱寒补气血的作用。昨儿主子见公主被顔少爷抱着回府,浑身冷的发颤,嘴唇发紫,想是受了寒气,一早起来就熬了祖传的秘方汤,这就给公主送来了。”美婵那丫头似乎口才极好,这一番表达完全没有断续,没有慌张,说的有条有理。
反倒秦晓渔一直沉默的站着,只是美婵说完后,才微微点头道:“姐姐莫着了凉,趁热喝了汤,多多休息。姐姐身子金贵,可不比旁人。”
若是平时,西晏好歹也敷衍两句,只是今日迫切的想知道昨晚渡江的那帮人,以及俘获的北岳军的情况,完全没有心思静下来喝汤。
“妹妹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才起了身子,没胃口喝汤。”西晏见多了从前跟母后争宠夺位的妃嫔,她们的手段也几乎让西晏耳熟能详,她完全不相信秦晓渔能好心的特地为她熬汤,于是随便说了个借口打发她。
“姐姐,妹妹有些话,想和你聊聊。”秦晓渔终于不紧不慢的开口,“其实姐姐不用担心,因为那汤里没有加任何不该加的东西。”
秦晓渔的一句话,将西晏推进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地步,她似乎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西晏犹豫了片刻,终于让了让身子,对秦晓渔道:“妹妹请吧。”
西晏房间里的陈设是极普通的,她没有刻意加任何装饰,不似从前在纪家的情形,那时他尽情的布置了府上了陈设,曾经打算一辈子呆在那里,和自己心爱的男人。这和现在的心情完全不同。
秦晓渔轻轻坐了凳子,就将美婵支走,柳絮也知趣的离开了,整个房间只剩下西晏和秦晓渔。
“如果妹妹没猜错的话,姐姐应该不喜欢顔府的生活,也不喜欢子昭。”
西晏忽觉后背发凉,也许是自己昏迷中流露出什么想法,被敏感细腻的秦晓渔窥了去,刚要张口说些什么,秦晓渔却抢先道:“姐姐不用否认,我们虽然身份不同,但说到底都是女人,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从姐姐的言行,我想子昭并不是姐姐心中所爱。”
“谁是本宫心中所爱,与你何干呢?”西晏不喜欢被人看出心思的感觉,此刻心中已然愠怒。
“这么说吧,我和子昭从在娘胎里就订了亲,从前也是一起长大,只是适逢变故,十年前,皇上带着一干人风风光光的南巡,京城的百姓争相送行,都想一瞻龙颜,街上拥挤混乱。子昭就是那时候被奶娘带出去以后失散的。”秦晓渔垂眸看了看自己粉嫩细长的指甲,说的轻缓而惆怅,“当时子昭十岁,顔家因为这件事几乎散尽家财。国舅就这么一个儿子,一度灰心丧气。幸而老天有眼,两年前,子昭顺着从前的记忆,找到原来顔家的府邸,被留守的大管家陈叔看到了。”
西晏忽然对顔子昭这段经历有了兴趣,抬眼看了看面带忧伤的秦晓渔,忍不住问了句:“那顔子昭有没有说过,他这八年里去了哪?”
秦晓渔点点头:“他没有说过,国舅和夫人觉得他吃了很多苦,便也没有多问。”
“难道你们不好奇吗?八年了,这八年,他应该改变了太多。”西晏不相信没有人想去追查顔子昭这些年的过往,毕竟他的成长都在陌生的地方,整个人的过去成了一个谜,周围的人必定该有想刨根问底的。
“好奇,我一直想知道,可他几乎什么都没说过,我只是觉得,子昭变了很多,尤其是成婚以来。”秦晓渔眉头微蹙,显出一种失落的神情,“昨晚他抱着姐姐回来,整个人似乎都和平时不太一样,我看到他的样子,看出他很紧张姐姐,我想他并不只是因为姐姐是公主。”
西晏心中有一丝动容,却不愿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你来找我,不会只是想说这些吧?”
秦晓渔抬眼看了西晏,像在心里壮了壮胆子:“姐姐,我这也有自己攒的银子,并且我们秦家世代经商,很多时候都和北岳人做生意,也知道去北岳的路线。姐姐既然不爱子昭,不想留在他身边,何不早些行动,到北岳去见自己心爱的人?这样无论对姐姐,对子昭,还是对我,都有好处……”
秦晓渔说到最后,语气里尽是一种乞求。西晏知道这最后一句,才是她今天来真正的目的,她要把挡路的人赶走,让她离开顔家,离开顔子昭。
秦晓渔离开的时候,眼里还闪着泪光,仿佛她说了一堆劝西晏离开的话后,她自己反而成了受委屈的可怜人,掩着帕子,一路沿着走廊跑回自己的房间。
西晏冷着脸随着秦晓渔的步子出了房间,才看到顔子昭已经迎面过来,风尘仆仆,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赶回府。诧异的看了看秦晓渔哭着跑开的方向,又将眼神转向西晏。
“是我交代了府里的人,让他们拦着你,等我下朝。晓渔答应我一定留你。你不该骂她,她是个好姑娘。”顔子昭看到这情景,以为西晏又发了脾气。
西晏这才明白,女人的柔弱有时候是一种比凶悍更有力的武器。想起她刚刚的话,言犹在耳,不禁渐渐转为一种气愤:“这么贤惠,这么好的女孩用来作妾,可真是委屈人家了。”
顔子昭被西晏说的哑口无言,只有叹了口气略微摇了摇头,仿佛默认自己又说错话了。
要是从前,西晏一定扭头就回房去,懒得理睬他,可今天她迫切的想知道昨晚那片“黑云”的情况,她想知道纪尧尘到底在不在那其中。
“我知道你关心什么,昨晚的那一伙人,最后活捉的只有四五个,从这几个人身上看来,确实是北岳人,只是看不出他们身上有正规官兵的痕迹,至于纪尧尘,是掉进冰窟了,还是根本不在这支队伍里,还是未知数。”顔子昭扯了半天,竟然没有一句关键的东西,听得西晏直想发火。
“你敷衍我?”
“是,因为没有一个丈夫愿意妻子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尤其是妻子的前夫。”
“顔子昭!你……”
“说实话,我希望纪尧尘已经掉进冰窟死了。”顔子昭说的直言不讳,他的言语和神情,其实只是默默的昭示了他在吃醋,只是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闪动的光泽,内里是一团妒火,他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西晏很少见到顔子昭现在的样子,竟被他镇住了,无言以对,看着他走自己身边走过。正当她要朝着相反方向走时,顔子昭忽然一回身,猛的将她腾空抱起,大步朝房间里走去。
西晏吓坏了,晃着两条腿要下来,胳膊不断的捶打他的肩膀和胸膛:“我没有召幸你!……冒犯公主!廷杖一百!”
西晏已经被顔子昭完全钳制住了,进了门挣扎的更凶。他却不怀好意的冲她笑了笑:“别说廷杖一百,即使是一千,也要先等我冒犯完了你再打不迟。”
西晏被他扔在床上,连滚了两个圈,蜷缩着想躲在床的一角,却被她拉着小腿拽到床的中央,一个结实健硕的身体覆了上来,吓的西晏几乎喊不出来,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欺身而来的顔子昭。
近距离的互瞪着对方,顔子昭原本凶恶的目光逐渐无法维持,西晏像个待宰的羔羊躺在他身下,手上的力量也越发比刚才小了些,他在她此刻那双氤氲的眸子里似乎看到了什么,忽然略有深意的抬手,轻触了她的眼眶,一瞬间不忍真的欺负了她。
“你的眼睛终于好了?”顔子昭的指腹略有粗糙,摩擦在她细嫩的皮肤上。
西晏诧异的望着他,他竟然知道她曾经眼睛受过伤?这个秘密只有宫里的少数人知道,这是她曾经的难言之隐。十年前隆德帝浩浩荡荡的南巡,除了体察民情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外,还有一个原因,为当时已然失明的女儿西晏寻求南海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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