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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剑对樽酒,离别何足叹
带着这不能言表的喜悦,穆莳依一路低头疾走,平时难使唤的双拐这时也分外可亲,待到停下脚步时她竟然站在了百里的医帐前,她傻傻的笑着心里有一万句话想对百里说,可是这些急切的话语纷乱激动,不肯排出个先后。她想说现在自己不用做那个“送”了,自己也是潇洒的“君”了;她想说自己的腿好了,而且是个只告诉他的秘密;她想说原来有人设那样一个久远的圈套来套自己,自己好厉害堪堪避过了;她还想说……好多好多,都要告诉百里,最温柔可亲的百里。
穆莳依在这样梦幻的心情里一手掀开了帘子,满脸灿烂明朗的笑,扬声道:“百里,我……”
一米阳光从她掀开的帘子里倾进来,在模糊的地上洒出一个金光明亮的小窗,蓦然回头的百里眼波如秋日的一抹枫林平静淡雅,漆黑如墨的长发湿漉漉的随意披在肩上,靛青的内袍还没来得及系上,修长秀美的脖颈好似上好的和田美玉,大片细腻结实的胸膛呈现在灿烂阳光下,一时生出无限耀眼而诱人的润泽,好像暮光之城里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爱德华,瑰丽神秘又危险诱惑。他刚沐浴过,周身散发着芬芳的氤氲雾气,帐子里弥漫着艾草的清冽香味,穆莳依张着嘴呆呆的看进他墨丸一样湿润温柔的双眼,忽然生出一股绝望的忧伤,她怎能奢望在这观世音一样博爱深邃的眼睛里露出那样浓烈而深刻的神色,随她一起拍着桌子开怀大笑?和她一起瞪大眼睛紧张兮兮?或者皱着眉头眯着眼深思熟虑如何逃开猎人的追捕?不能,她不能想象,要让一个仙子堕下凡尘泥沼……穆莳依退却了,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变成:“百里,你有银子吗?”
百里筠笙有些疑惑,随后淡然,侧过身子穿好衣服,温声道:“有一些,你要多少?”
穆莳依一直看着地上,过了会听见百里筠笙舀水的声音才抬头微笑道:“我也不知道要多少,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可能有借无还的。”
百里筠笙顿了下,笑笑:“无妨,我大概有五十两,不够再找人借去。”
穆莳依自然不敢劳驾他去做这样的事,连想想都觉得罪过,急忙应道:“不能不能,借给我一半就好,我总要会些生财的法子才行。那,五十两银子能用多久?”
这样不清不楚的话百里筠笙也不见为难,转身在药架下拉出条长凳,随手拂了放在穆莳依身边,穆莳依点头笑笑,直着腿坐下,百里筠笙看她这样坐着,眼神闪烁,目光在她腿上随意流转一圈,也不言语,回身走到床铺上取出一个包袱,细细找寻。穆莳依伸着脖子看,还未看见什么百里已转过身来,手心是一个精致的钱袋,穆莳依有些讪讪,百里笑笑走过来示意她伸出双手。穆莳依知道大老爷要发钱了,巴巴的将手心捧的滴流圆似一个碗,滴水不漏。百里捏住钱袋底,哗啦啦一堆碎银子倒在穆莳依的讨财碗里,穆莳依将这些银子凑近了看,失望的发现它们的色泽还不如一些锡块招人喜欢,那次刘军主赏了自己一大锭银子,有五十两,颜色虽不如黄金富贵,倒也有些小家碧玉的柔美,穆莳依以为化整为零会更有气势些,看来也不过尔尔。
百里捏起其中一块不大不小的道:“这块大概是五两,可以买一千个烧饼,但是买不到鼎盛楼的一盘素菜。也可以在寻常客栈里住五天上好的房间,但是在悠然居的门口板凳上坐半个时辰也不够。”
穆莳依咽了口唾沫:“我不去那些富贵逼人的场所,随意点就可以了。那孟平需要的药材会不会很贵?”
百里筠笙将手里的碎银子放回她手心,眼中笑意盎然:“这些够你们二人走到暮江城郊。”
穆莳依无语,十分丧气的垂着头,半晌又问道:“要是只算孟平每日需要的药材,我们能走多远?”
百里筠笙目光似海,看着她不语。穆莳依恍然又加一句:“那个,我们要去中州宛城西峡口,你知道在哪里吗?大概方向也行。”
“我不知道你们的脚程,无法计算。”百里筠笙语气清淡。
“百里,我……”穆莳依抬头仰视着百里的面庞,突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目光顺着他的衣襟滑落到他的胸口定住,“我拿走三十两给你留下小份,要是还不了,就……就让梅营长还,他欠了孟平好大份情,总得要他做点什么,不然他也会愧疚的,是吧?我怎么才想起来,我去找梅营长要,他肯定很多油水,呵呵。”
穆莳依架着双拐起来,兴高采烈的要走,刚一抬脚,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穆莳依浑身一硬,笑容僵在脸上,心中似大潮将至绷的紧紧吊的高高。
“要是再多也不够呢?”
“那我就在一个地方停下来,攒些钱再走。自己努力才有花不完的钱,是吧。你放心,我都明白。”穆莳依没有回头,只微微侧过脸,目光温和坚定,垂落在百里修长美丽的手指上,“百里,你的手真漂亮,是天生的吗?”
百里筠笙缓缓收回手,道:“是。”穆莳依没有回头看不见他的神色。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穆莳依似乎在惋惜自己双手无福,笑着摇摇头掀开帘子去了。阳光来了去,去了来,百里筠笙的双目迎着帘子掀开的那一瞬耀眼仍是那样的望着,白茫茫的空无过去后帐子里又是一片冷清阴暗,帘脚微摆,晃进来点点碎金跳跃,百里筠笙忽然笑了笑,走过去将脚塌在那调皮的碎金上,那碎金一跃从脚底蹦到脚背上,仍是欢跳不停。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穆莳依基本上不骗自己人,所以她真的直接去了营长大帐,然后一直等到梅营长回来,毫不脸红的伸手要钱,并且重点声明有借无还。梅营长喜欢这小子的性子连带着这点泼皮无赖也成了爽直率真,将自己军中的全部家当全搬来出来,穆莳依也不客气将能花的全塞进腰包,能典当的全打包背走,梅营长一直在旁边和蔼可亲的看着,穆莳依一激动差点想抱住他叫声老爸,最后还是给梅营长鞠了个躬,这是她心中最正式最真诚的礼节了,以前去烈士陵园扫墓时都没这么标准,梅营长看着穆莳依脸上少有的正经严肃也微微叹息,这么好的年轻人怎么就留不住呢?穆莳依也叹息,这样好的长者要是早熟络起来,每月加点饷钱也能攒下不少啊。两人都是一副沉重的依依惜别模样,一直持续到两日后在城南巍峨门长亭送别。
好多粉丝都要来送,幸亏有军规限制,最后只来了三五个,只是这样那些可怜兮兮的“为什么要走”就让穆莳依难以招架,感觉自己忽然变成了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心里很有些罪恶感。梅营长带了壶酒,每人敬了穆莳依一杯,这时的酒还不是很浓厚,穆莳依本来也是个海量的,几杯下肚反而神清气爽,大清早出门的迷瞪劲也消了个干净,想到以后的海阔天空心情飞扬,背了一大堆什么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莫愁前路无知己的佳句来助兴,好在这里的历史虽有偏差,然唐朝确是踏踏实实的存在,至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是后话了。
穆莳依在众人搀扶下跨坐上毛驴车,看看车厢里熟睡的孟平,和身后渐行渐远的暮江城郭,心中的喜悦无法抑制直想冲入云霄,她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动青雾蔼蔼的四野,一时清风乍起,薄云激散,一轮红日在地平线上露出些辉煌光芒,穆莳依想起大腕里快二倍的哀乐,乐不可支当当当的唱起长亭外,古道边的调子,越当越起劲,将这首惆怅哀婉的调子喊得如同欢蹦乱跳的无知小童,若是最沉闷凄苦的死神听了也要忍不住划出一个笑,远远肃穆的暮江城楼上仿佛停歇了一团云,受这快乐的感染那团云忽然舒展,流光一样倏然不见,踪迹无寻。
这时军中一顶医帐中空无一人,百里筠笙静静的负手站在晨光熹微,清露深重的树林里,一只翠绿娇小的鸟儿极轻极快的穿过层层树枝落在百里筠笙头顶的树冠,树叶上的露水受此压力聚成一滴饱满美丽的珠子依依不舍的松开叶尖,坠落下去。百里筠笙悠闲的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恰好接住那颗露水,同时出现在手心的还有那只可爱的小鸟儿,翠绿娇小的身上披着美丽油光的羽毛,若是有光线照射你甚至会看见那羽毛上的七彩光晕,这是一只倾国难求的碧流光,只有高手射出去的箭速度可以望其项背。此时这只鸟儿正憨态可掬的曲着小细腿卧在百里筠笙的手心,墨绿的小嘴划来划去的啄着那颗露水喝。百里筠笙从它背上的附鞍上抽出一片叠得四四方方的书笺,展开了一看嘴角淡淡的微笑增添了一些满意的弧度,原来是一张微型而细致的地图,最下面的朱红圆点边赫然注着几个蝇头小楷——西峡口。百里筠笙目光停在地图上端的一点,看了一会,将地图仍按折痕叠好,塞进鸟儿背鞍上的夹层,大拇指温柔的抚摸着那个温暖的小脑袋,语气轻柔如同梦呓:“小乖,我们去麟州罢。”小鸟儿歪着脑袋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看他,翅膀一张,再定睛已消失踪影,百里筠笙握起手掌仍负在身后,抬眼望着东方红光微醺的沉沉天空,面上沉静如脉脉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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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ochao也是违禁?才看见……看来要再重新仔细看下,说不定哪里又给圈了,╮(╯▽╰)╭
今天推冠盖满京华——鸾歌,作者张抗抗(刘抗抗,李?那个……),很虐心,我都说不看了,折磨死人,还是没忍住,等了一个月,又包了两个月,她还没写完,我也只剩半口气了,最终撤退,等结局出来吧,真是个很后的后娘,文笔吸引人,特别是开头俩无情无义的猪脚掐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嘿嘿,我承认,我好这口——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好,咱俩结婚天天掐架,……
呵呵,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