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

作者:刘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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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流光


      穆莳依措不及防被那近在咫尺的大眼睛吓的一抖,草叶掉落,曲子戛然而止。鹿蜀颈上长长的白金色鬃毛柔顺的自颈侧垂下来,风带起末梢微微翘起,有着说不出的温柔静谧。小鸟儿啾啾的飞起来,竟然落在鹿蜀的背上,十分熟稔似的跳来跳去,鹿蜀一低头将穆莳依腿上的迷谷衔了起来。
      穆莳依一惊,还未来得及伸手,鹿蜀又温和的将它放了回来,或许是幻觉,穆莳依仿佛看到迷谷有一瞬间闪过一道白光。鹿蜀重新在小丘上吟唱起歌谣,这次的歌声不再有渺茫飘忽的感觉,反而十分清晰似乎就在耳边,仍然是轻柔低沉的调子却让人觉得如果站在山的那边也会毫不费力的听见。
      这声音中似乎有一股极细极高的力,牵引着听者的思绪一层一层往更深远更广阔的天宇飘去,当你推开一扇门眼前豁然开朗时,却有一条更为宽广的道路同时浮现在脚下。那次的歌声如同一个梦,深不见底的往下坠落,这次是一双翅膀,永无尽头的向上飞翔。
      鹿蜀越唱越高,高大的身子却渐渐矮了下去,待到穆莳依发觉时已经枯萎成了一团黑金色交织的皮毛,而那皮毛下明显有什么在微微的蠕动。美妙的余音还萦绕在耳边,穆莳依被这诡异的一幕骇的手心冒汗,犹豫了半晌握着迷谷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试探了又试探,她颤颤巍巍的伸出迷谷,沿着边缘将皮毛轻轻挑开,奇妙而温馨的一幕出现在她眼前:两只小马驹般的鹿蜀交颈卧在这下面,一双清澈乌黑的大眼睛如同草尖欲滴的露珠。
      “呀,真,真神奇!那只鹿蜀呢?”穆莳依又小心的将它们盖住,只露出头部,兴致盎然的打量着它们。鹿蜀的性子生来温顺,在她的注视下,张嘴叫了叫却没有声音。
      “是不是饿了?或许是渴了?”穆莳依生出照顾小宝宝的爱怜,又用鹿蜀皮将它们遮住,飞快的跑去河边汲水,待到气喘吁吁的跑回来,那鹿蜀皮干瘪瘪的伏在地上,里面的两只小鹿蜀却不见了踪影。穆莳依大急,难道被野兽叼去了吗?一时竟顾不得唾手可得的鹿蜀皮,四处奔跑着去找那对小鹿蜀。
      静默的河水不知疲倦的流淌,穆莳依始终找不到那对初生的小鹿蜀,旋龟们又咄咄的在水中潜行,一切似乎都平静且正常,幻界特有的神秘和秩序将一个外来人无情的拒之门外,只许你恐惧和敬畏却没有丝毫感动的机会。眼前的蓝色花海愈发让人生出莫名的忧郁,穆莳依垂着肩膀慢慢将那团鹿蜀皮收拾起来,自怀中取出一个银色的小兽角放在嘴边道:“我都找到了,带我回去吧。”
      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绝世锦打开幻界的通道带她出去。穆莳依站在高岗上,望着那片蓝鸟浮蔷,不由自主的吹起熟悉的鹿蜀的曲子,轻细忧伤的曲调被风托起飘向那片花海,旋龟们浮出水面,露出一排排懵懂的大眼睛鸟头,是不明白还是不懂得呢,那些曾经拥有过的,已经失去了,就算怎样睁着虔诚无邪的眼,也再望不到曾经。
      一缕更细更轻柔的声音仿佛草原的回响,涤荡一空轻纱似的薄雾渺茫的传过来。雾气缱绻温柔的散去,在花海梦幻般的尽头,一对神骏的身影踏着旋龟铺成的道路优雅的向着天边皑皑青山而去。那是一种今生也磨灭不去的美丽印象,就像在蓝色的夜晚仰望山顶明月中银色的羚羊,就像在满山的昙花凋谢中有不散的香气和儿童的欢笑,会让你不知不觉的热泪盈眶,却不是因为悲伤。
      歌声渐去渐远,蔚蓝的花海重新恢复静谧,随风摇曳恬然如含笑的少女。离地几寸的空中忽然出现一个镜面般的漩涡,绝世锦的声音从中传出:“界通道已经开启,立刻从此处出来!”
      穆莳依大喜奔过去,却如同撞在了柔韧的墙上,一下子给弹了回来。她爬起来后退几步,猛冲过去却被弹的更远,摔得几乎要散架。
      “我撞不破,怎么进去啊!”她冲着漩涡大叫。
      未央焦急的声音传过来:“集力于一点,只要有一丝裂缝就够了!再试一试!”
      穆莳依举起迷谷正要,才一使力,一道白光闪过迷谷竟然缩成手指般大小。穆莳依哭笑不得,拿出随身的匕首使劲挖戳。
      “此出口只能支持半刻,快!”绝世锦的声音甚是吃力,穆莳依越发焦急,却无计可施。
      小乖倏的从她眼前划过,在她头上啄了一下,凭空便不见了踪迹。“小乖!”穆莳依四下搜寻那抹绿光,这时柔韧的虚空墙壁上发出噗的一声轻响,似乎被一道疾风穿过,破开一个微不可见的小洞。
      巨大的气流开始旋转,耳际的风声如同狮吼,穆莳依身形一晃,再次看清眼前景物时,视线里已绽放着东方玄锡欣慰的笑脸。
      终于,回来了。

      鹿蜀皮已得,不日晋呈天子。此消息经快马加鞭连夜送往京城,南怀瑾读出的那一刻满朝沸腾,更有些老臣老泪纵横,跪拜先帝哭晕过去。大周的劫难似乎至此便是渡尽了,南怀瑾读完心中却空落落的,看着殿下众臣几近疯狂的欢喜,只是茫然,也不宣布退朝便兀自走了。众人以为年轻的陛下是欢喜过度了,全部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吉祥跟了过去,却见皇帝茫茫然垂着手往宿羽宫而去,只得暗自叹息,守候在宫外。
      宿羽宫如今宛如佛堂,香烟袅袅木鱼声声,南怀瑾请了尼姑在宫中却不许说经讲道,只为陪伴。众尼姑正在做早课,见皇帝过来行礼退入内堂,南怀瑾怀了心事只默默的往高阁上去。一声声木鱼空旷的自灰色的幡帘后传出,南怀瑾负手站在门外静静的凝视那隐约可见的纤细身影,她面对佛像虔诚肃穆的跪着,乌黑的长发不着点缀的披在瘦弱的背上,不需要惊心动魄,却每见一次心动深一分。
      “再过几日,鹿蜀皮就到洛阳了。”南怀瑾不舍得让这可见的时光染上无言的沉默,总要找些话来说,自己对自己说。依旧是静默,灰色的幡帘猛然被掀开,云苏握着佛珠跑出来,脸上绽放着光芒:“穆姐姐来了?”
      南怀瑾的眼神瞬间沉郁,望进她闪闪发光的眸子,道:“鹿蜀皮一到就要举行大典,我若披上那鹿蜀皮就再也脱不下来了。”
      章云苏欢喜的望着远方,苍白的嘴唇露出病态的嫣红,南怀瑾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见,只高兴的叫着:“穆姐姐说过十五天就找到的,她真的找到了!她一会就来接我了!”
      南怀瑾心中的血汩汩的颤抖,仿佛要长出一双手,她发疯般一把揽住章云苏,狠狠的吻了下去,带着末世的悲凉和绝望,用尽生命禁锢住怀中的身体。她笨拙的吸吮舔舐,迫切地颤抖,在那因为震惊而冰冷的双唇上辗碾,她不敢睁眼,不敢看到那双惊恐厌恶的眼睛,尖锐的疼痛从唇上传来,一股大力将她狠狠震开。
      南怀瑾踉跄站住,抬头毫不意外的对上一双厌恶悲愤的眼睛,她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舔去唇上的鲜血,伤口火辣辣的痛,她指着它轻轻笑道:“我总算有了一个你给的东西,我希望它一辈子也不要好,喝水吃饭呼吸都带着你的味道。”
      “你无耻!”章云苏惨白着脸泫然欲滴,“你再敢碰我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不会碰你的,如果我披上了鹿蜀皮,那你就是我的皇后,我要看着你,看一辈子。”
      “你做梦!我已经嫁给穆姐姐了,她马上就来接我,我这辈子都要跟她在一起,去哪里都不分开!”
      南怀瑾浮起个怪异的微笑,轻轻道:“如果她去地狱呢?她死了,死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呢……”
      章云苏眼中的镇定崩溃,慌乱让她浑身颤抖,她想说你胡说,可是耳边却响起在长安时穆姐姐说过的话——云苏,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着你,一定要活下去……
      南怀瑾看着她脸上的脆弱,继续轻声道:“你知道鹿蜀皮怎么得来吗?要去传说中的杻阳山,杀死一只怪兽鹿蜀,然后剥下它的皮……而且必须一个人去,要杀光杻阳山所有的怪兽才能找到鹿蜀……你知道杻阳山有多少怪兽吗?五百只,五百只怪兽,一个人怎么够吃呢……”
      南怀瑾轻飘飘的声音仿佛地狱吹来的风,章云苏浑身颤抖,失控的哭叫道:“你胡说,穆姐姐没有死!我不信我不信!”
      “你不信?你不信等鹿蜀皮送来,我带你去闻闻那上面新鲜的血,闻闻她留在人世间最后的味道……”
      “啊——”章云苏捂耳嘶叫,旋风般冲进室内,门呯的合上,南怀瑾扑到门上,无声的嚎起来,仿佛是狂笑,又仿佛是大哭,泪水滚滚,心如刀绞。云苏,如果我们此生注定得不到救赎,但求同死。
      章云苏发狂的掀翻一切神龛香炉,扔掉木鱼佛珠,扑倒在佛像前,大哭道:“佛祖,我十几个日夜的祈祷就换来她死无葬身之地吗!为什么您不睁开眼看看!一辈子那么长,我们的时间却那么短,我怎么好好活下去!”
      她心痛如割,脚步虚浮,跌倒在地上,泪眼朦胧中怀中露出一角白绢,她猛然想起了什么,将白绢缓缓展开,上面是栩栩如生的自己斜坐在青石上,画卷空白处有一个人的衣角。
      ……这是谁?
      ……是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章云苏捧着画绢,低低的痛哭,门外的南怀瑾渐渐听不到她的声音,拼命拍打着门扉,章云苏抽噎着看向门外,又看向佛像前的一把戒刀,缓缓站了起来,将戒刀握在手中。
      “云苏!云苏!”南怀瑾拍的手掌通红,如果你死,我们一起,这次我再也不要错过。
      “我不信你。”章云苏的声音缓缓响起在门里,“我要等,等十五天期满,等穆姐姐回来。”
      那悲痛中蕴含着让人绝望的巨大力量,南怀瑾面如死灰,半晌凄然笑道:“好,那就再等三日,三日后我要拿那带血的鹿蜀皮祭奠我大周列祖列宗!”
      踉跄的脚步声渐渐下了阁楼远去,章云苏重新跪倒在佛前,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道:“弟子章云苏,愿以此生忠诚为贡,祈求佛祖保佑三日后穆姐姐无恙归来。”
      佛像慈悲奥妙,只垂眼拈指暗含机锋,章云苏虔诚三拜,眉间决然平和,缓缓抬手,发簪跌落,戒刀闪出乌沉冷光。

      酣眠乍醒,脸颊上还浮动着温暖的香气,穆莳依拥衾猛然坐起,心怦怦跳个不停,梦中重现那日惊心动魄,章云苏一身紫衣从高台纵身一跃,而自己怎样也奔不过去,那梦境真实无比,章云苏哀切的眼神一眨眼就在脑海中浮现,穆莳依心中隐隐作痛:尽快回大周去吧,让她等太久了。
      侍女听见声响躬身过来侍候:“公主,您醒了。”穆莳依颇有些不习惯的在众人簇拥下穿戴整齐,宫人欲往永兴殿向陛下禀报,穆莳依唤住她,披上狐皮大氅缓缓往外走去。出了殿门便是满目的银装素裹,穆莳依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势,向来是雪落无声,可是走在廊间,那雪花落下的簌簌声却清晰可闻,走廊一侧宫人们不停的扫,仍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卵石小径分开岔路,一边通向永兴殿,一边通向沉香殿,穆莳依停了停脚步往永兴殿而去。昨日回来将迷谷交给绝世锦,就寝前未央便又把它送了回来,迷谷光滑的根处有一道细细的刀痕,似乎并未受到损害,可是,他拿它做了什么,怎样做到的却不得而知。她和它都只是工具,没必要被告知过程,穆莳依早早的便认知到这一点,然而仍是忍不住一想起就为此生气。
      走到永兴殿外时有人在身后叫:“公主殿下,请留步!”穆莳依在侍女提醒下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等那人奔过来。是敬翔,他拎着袍角,气喘吁吁的道:“公主要去见陛下吗?陛下在东宫。”
      “哦。”穆莳依转身走回来,“劳烦你带路。”
      侍女在她身侧为她擎伞,敬翔走在雪地里与她说话,穆莳依瞥见他靴子湿了一圈,随手拿过侍女手中的油伞道:“给敬大人再拿一把伞,我们自己去就好。”众人皆是一惊,穆莳依已揣了暖手炉兀自往前去了,那两个侍女跪了一半无措的看着敬翔,敬翔摊手道:“伞给我,你们先退下吧。”两人如释重负急忙退下。
      穆莳依走到岔路又不知方向,敬翔在身后道:“公主请往这边走。”穆莳依侧头道:“我怎么不记得陛下与你同行时需要扭头和你说话呢?”
      敬翔两步跟上来,垂着眼目不斜视。穆莳依噗的笑出来:“敬大人,我以前又不是没见过你,你不必这样子装吧!”敬翔故意无奈似的道:“公主目明如电,翔自愧不如。”
      穆莳依笑道:“我虽认了东方大哥做妹妹,可是自认绝对比不上他,所以,你对我更随意些就对了。”
      “那翔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相视莞尔,到了东宫殿外,穆莳依停住脚步,略带慎重的问道:“我从昨日回来就没见到王后,嫂嫂她去哪儿了?”
      敬翔面色一滞,合了伞道:“或许陛下正要和殿下说此事,翔就在殿外等候吧。”
      穆莳依不再追问,将油伞递给上前迎接的侍者,走进殿去。室内温暖如春,热地龙铺满整个宫殿,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香气,珠帘后,东方玄锡坐在小王子的塌前,握着他的小手,慈祥的看着他的睡颜。穆莳依轻轻打起珠帘,东方玄锡闻声扭头,笑道:“睡饱了?”
      穆莳依赧然:“也没有很久嘛……”走近看到小人儿通红的脸颊,皱眉道:“发烧了?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小孩子生病在所难免,未央已经给他看过了,没有大碍。”东方玄锡笑道。
      “是么?我听说是找不到嫂嫂受了风寒,嫂嫂不在宫中吗?”穆莳依随意的问道,东方玄锡看着她,她却将目光投向小王子。外室侍女端了汤药来,打断了沉默,东方玄锡接过来亲自喂他,穆莳依将小人儿扶起倚在自己怀中,兴许是闻到了药的苦味,小人儿一扭头钻到穆莳依怀里,软软道:“娘,不败不想吃药。”
      穆莳依贴着他的脸颊温声道:“乖,外面下雪了,吃了药就好了,我们出去堆雪人。”如此这般温声细语哄劝了好半晌,他才撇着嘴可怜兮兮的扭过头来,眼中迷迷糊糊的只拽着穆莳依的前襟不松开。
      穆莳依松了口气,一抬头撞上东方玄锡含笑的眼眸,不由得尴尬道:“我,我喜欢小孩子,哄的多了……”
      东方玄锡笑笑,往小人儿口中送了一勺药,道:“你是个善良的人,我早就看出来了。可是,小穆,你为什么总不放心我呢?张惠没有去战场,我也没有趁机侵扰大周,我以为我不说你就会明白我不会做这样的事,还是说我在你心中就是个野心勃勃的暴君。”
      穆莳依悚然抬眼,低声道:“我没有,我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你所处的位置太诱人了,而你又来自于那样一个时代,如果我是你,我不一定能受得住诱惑,不做些什么。我只是害怕,你会毁了这一切。”
      “没关系,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太短,你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当然,这样一来,我也可以对你放心,你不是一个自私贪婪的人。”这样我就可以放心把我热爱的一切交给你……东方玄锡拍拍她的手背。
      穆莳依抽了抽鼻子,笑道:“谢谢你!在这里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真怕你会是我所接受不了那种。”
      东方玄锡笑道:“这么说,我也合格了吗?”
      穆莳依想起以前对敬翔说的傻话,不由得微微脸红,岔开话题道:“那嫂嫂去漠北做什么,还有,你说战场,我们和谁开战了?”
      东方玄锡显然十分满意她说的“我们”两字,爽朗笑道:“是大周和契丹,你嫂嫂去了漠北草原,那里本来就是她的家乡,她要带领族人反抗阿史那。”
      “大周……”穆莳依皱着眉头道:“大周和契丹真是战乱不断,这次我带回来鹿蜀皮,再过二十年,大周就没这么好欺负了。嫂嫂要是能推翻阿史那,做契丹女王也是佳话。”
      东方玄锡听她的语气平平,似乎并不是十分在意大周,试探道:“你不担心你嫂嫂做了契丹王,渤海会和契丹合并吗?”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嘛!”穆莳依道:“中国太大,一家做大总免不了霸权滋生安逸腐朽,若都是自己人两相制衡和睦相处,或许能聚起更多的力量和优秀美德。”
      东方玄锡将她的话琢磨了片刻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两力相抗也是个十分微妙的把握,若有一方过弱或过强,两力失衡顷刻就是灾祸。渤海国如果要选择一力相抗,非大周莫属,这样一来,契丹的并入,怎样并入,何时并入都需要详细精确的计划……”那么,如何掩国人之耳目和大周平分契丹就是件扎扎实实的技术活了。
      穆莳依拍着怀中的小人儿,看着他又沉沉睡去,随口问道:“大周领军是谁?”
      东方玄锡正一门心思考虑,一边唤内侍召敬翔在御书房议事,一边随口答道:“是暮江王,小穆,你先照顾会不败,我去去就来。”
      说完急匆匆的走了,留下一脸诧异的穆莳依惊呼道:“万俟兰洛?!天啊,他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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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碧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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