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

　　林悠棠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顾无言正站在外面等她。见人出来了，便陪着，一起上车。

　　接着江晚上来了，她见林悠棠和顾无言坐在一起，挨的还那么近，便没好气地，径直坐在马车靠窗的位置。

　　马车空间其实很大，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江晚瞄了眼顾无言，见他完全没有要理自己的样子，自顾自跟林悠棠说话，在心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继续偏头瞧着窗外。

　　兰濯池是最后上来的，他上来的时候，江晚的视线正好瞥到他身上。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原本朝对着江晚方向的身子转了个弯，坐到了对面。不过片刻之后，他便出去了。

　　大概是怕江晚见到他会烦，到时候一路上就有的够折腾的了。

　　顾三叔的住宅是比较远的，林悠棠坐在车上，无聊的很。但这里除了顾无言，对他有一点点了解之外，其他人都不熟悉。

　　她没看过书中的内容，自然不了解他们的人设。

　　于是她试着呼叫系统2。

　　但是依旧没有回应。

　　之前在乌州县的时候，林悠棠就尝试过呼叫系统2了，但就是怎么都喊不出来。

　　照理来说，乌州杀人案已经过去几天了，现在她也算是进入新的剧情了，可是为什么系统2这段时间怎么都呼叫不到？就像……断线了一样。

　　其实不算是这段时间，而是在遇到顾无言之后。

　　可是在洞穴里时，系统2不还跳出来派发任务？现在怎么就休眠了？还是说……任务点还没到？

　　林悠棠想不明白。

　　她的视线无意间对上靠着窗的江晚。

　　江晚注意到什么，眸子动了动，看过来。

　　两人对视。

　　周遭只有车轱辘的嘈杂声，某一瞬，江晚倏地移开视线，似乎还带着不屑。

　　也是，自己心爱的人被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女人截胡，换谁都不舒服。

　　更何况……

　　林悠棠觉得，江晚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公主。不管是她的行为举止也好，或者别的什么也罢，就是一个明摆着的，需要人宠着，或者所有人都要依着她的公主。

　　-

　　江晚口中说的顾三叔就是顾磊，现任顾家家主。顾无言的父亲去世之后，顾家家主的位置，就落在了他身上。

　　顾无言他们到的时候，他正与妻子和几位下人，一起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顾无言几人下了马车，顾磊笑着上前寒暄道：“无言侄儿，好久不见啊。”他捏了捏顾无言的手臂，“瞧这结实的手臂，在外没少受苦受累吧？”

　　顾无言很浅地弯了下唇，皮笑肉不笑道：“三叔才是。三叔要打理顾家上上下下的所有家事，受的苦和累不必无言少。”

　　顾无言的父亲去世之后，顾无言就搬出了顾家。他对顾磊的印象不太深，只知道他从小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

　　江晚从马车里出来，一路小跑到顾夫人身边。

　　“顾姐姐！”

　　她像个孩子一样抱着顾夫人的手臂，噘着嘴说：“顾姐姐，你怎么都不来找我啊，想死你了。”

　　顾夫人笑着曲起食指，刮了一下江晚的鼻子：“少贫嘴了。等顾家的事情都忙完了，我就去找你。到时候啊，咱们姐妹两个就去外面玩儿去，好好欢快欢快。”

　　江晚嗲里嗲气道：“好！”

　　顾磊和顾无言两个长辈瞧着这一幕，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笑了。

　　顾磊：“别站在门口了，到里面聊去。”他吩咐几位下人，“快去沏壶热茶，我要和无言侄儿好好聊上几句。”

　　几位下人说了句“是”，便退下了。

　　顾夫人：“咱们也走，最近新出了几批胭脂水粉，你快帮我看看怎么搭配。”

　　江晚笑着道：“好啊。”

　　于是几人一同进了顾磊家。

　　顾磊自从接手顾家家主的位置之后，把顾家里里外外都翻了个新，下人换了不少不说，就连里面的配置都按照自己的喜好全都换了个遍。

　　以前顾家冷冷清清的，现在却热热闹闹的。

　　这也算是个好事。

　　顾家客堂内。

　　顾磊笑嘻嘻地朝一边的椅子摊了摊手：“侄儿，来，坐。”

　　顾无言很轻地点了下头，领着林悠棠过去坐下。

　　下人上来倒茶。

　　顾磊说：“无言侄儿啊，你当真想好了？”

　　顾无言要成亲这件事，顾磊也是多少知道点的。在路上的时候，两人就小讨论了几句。

　　顾无言瞧着顾磊，片刻后瞧了一眼林悠棠。

　　林悠棠从下马车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一声不吭。顾无言知道，这里她不熟悉，所以才会这么拘束。

　　而林悠棠则是在想，这系统2到底死哪儿去了？她对这里……哦不，应该是对整本书的剧情都不熟悉，让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人在外面乱跑是很危险的好嘛！！

　　“想好了，这是父亲生前唯一的遗憾了，我不能不做。”顾无言收回视线，看着顾磊说。

　　顾无言的父亲和林悠棠的父亲是征战多年的好兄弟。在某一次战场上，他们一方的局势处于下风，两人在开战前一天晚上，坐在火堆旁，烈酒相陪，立下誓言。

　　当时他们两人还未出生，两位老父亲就说，如果生出来的都是男孩儿，就成为兄弟；如果都是女孩儿，就成为姐妹；如果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

　　事实是，战场上，他们险胜于敌方，欢呼着胜利的时候，后方传来消息，说他们各自的夫人平安诞下孩子，一男一女。

　　后来，他们回去之后，顾父发现自己的孩子从出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怎么闹过，于是便起名“顾无言”。

　　林夫则是在回来的路上，恰巧看见别人家院子里，大开的蜀客花，于是起名“林悠棠”。

　　顾磊叹了口气，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大哥临走的时候一直看着你，嘴张了又张，大概就是希望你能安心成家吧。”

　　顾无言没说话。

　　“那日子定下来了么？上次一事顾家可被不少贵族嘲笑啊。三叔希望这次办场大的、热闹的，让那些贵族瞧瞧咱们顾家的实力！”

　　顾无言笑着说：“那是自然。那些贵族都眼高手低的，要么跪于地位高者之下，做牛做马；要么就像路边的狗一样，不值一提。”

　　顾磊：“……”

　　顾无言说完站起身，林悠棠不明所以，听他们打哑谜，见状，也跟着站起身。不过她的视线倒一直停在顾无言身上没动过。

　　顾无言行了个礼，说：“那三叔，我们就先回去了。”

　　顾磊正在喝茶，闻言急忙站起身，茶水都漏出来不少：“哎呀呀，你这孩子！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吃了晚饭再走，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顾磊便挥了挥袖子，抬脚离开。

　　顾无言站在原地，他是不愿意留下来的，但眼下顾磊根本不给他回话的机会，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

　　可是这时，有声音从院子里发出来，客堂内的顾无言和林悠棠两人，以及还没完全走出客堂的顾磊都愣了一下。

　　“啊——”

　　这是……江晚的声音！

　　顾无言立刻就冲了出去，林悠棠则是还在开小差，等回神的时候，客堂内就只剩下了顾磊和她自己，面面相觑。

　　-

　　林悠棠和顾磊到的时候，江晚抵上顾无言的肩膀，小声抽泣。

　　她眸子泛红，大概是哭过。

　　“哥哥，那里……那里有一具尸体！”江晚后来又依偎在顾无言怀里，伸手讪讪地指着旁边的花园。

　　顾无言顺着江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眼前忽然模糊了一下，似乎是闪过什么人。

　　抬头往上看，是林悠棠。

　　身后，顾磊看了看江晚，又看了看林悠棠，然后又看了看江晚。

　　顾磊：“……”

　　林悠棠听见有尸体，心倏地跳了一下。她小心地提着裙摆，绕过花园内的花花草草，来到花园正中间。

　　就瞧见花园里居然躺着一具完整的尸骨！

　　不过……林悠棠蹙眉瞧着尸骨，上下左右前后对比了好几下，发现这尸骨……有点小啊。

　　顾无言察觉到林悠棠的小动作，想必是发现了什么。他安抚江晚，江晚却不肯撒手。

　　没办法，顾无言只好给兰濯池使了个眼色。

　　兰濯池点头，迈步走进花园。

　　“夫人，可是发现什么了？”

　　林悠棠愣了一下。

　　身后，顾无言却很浅地扬了扬唇角。

　　江晚：“……”

　　虽然有些尴尬和不适应，但以后总归要面对的。

　　早死早超生。

　　林悠棠迅速整理好面部表情和语气，说：“你觉不觉得这尸骨有点小？”

　　江晚已经差不多平复下来了，顾无言闻言扶着江晚起身看过去。

　　他人高，就算不用走得很近，也能看见那边的情况。

　　林悠棠说的没错，这尸骨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成年人该有的尺寸，倒像是……小孩子的。

　　兰濯池低头望着尸骨，片刻后说：“看样子应该有些年头了。”

　　林悠棠表示肯定地点了点头。

　　顾磊在这时走上来，见到尸骨的那一刻愣了一下。

　　顾家世代都是武将，从小练习兵器是最基本的。铜墙铁壁，刀光剑影什么的都是从小见起，尸体什么的更不要说了。

　　家常便饭。

　　但顾磊却不是。

　　之前就说，顾磊从小便游手好闲，每天练习的时候他都是最后到的。不仅如此，还经常开小差，有一次趁顾老爷，也就是顾无言的爷爷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顾磊这小子，精明得很。他知道顾老爷知道后肯定会责备他，于是假装这疼那疼，回来总是大包小包，都是药。

　　他从小身子就不好，顾老爷是知道的。

　　其实他也知道顾磊这是故意的，就是怕他骂他。渐渐的，他的重心就不在顾磊身上了，随他怎么去，爱咋滴咋滴。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在顾磊成年之后，有一次溜出去喝醉了酒，竟当街调戏了一位姑娘。

　　姑娘的家人找上门来，要顾家给个交代。顾老爷实在没办法，只能说让顾磊娶了那姑娘。

　　但顾磊不肯。

　　斟酌很久之后，顾老爷只好赔了很多钱给那姑娘的家人。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顾家的名声却在那一天一落千丈。

　　“无言侄儿，这……”视线回到现在，顾磊瞧着地上的尸骨，身后直发凉。

　　顾无言：“三叔，派人把周围先围起来，再把尸骨挖出来。”

　　顾磊却犯了难。

　　顾无言察觉到微妙的气氛，不解地问：“怎么了？”

　　顾磊说：“无言啊，你知道的啊。这花园……是老太太的。”

　　顾磊说完往身后瞄了眼。

　　他们身后是一座很旧的屋子，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完顾磊说的，忍不住窸窸窣窣起来。

　　顾磊口中的老太太，就是顾无言的奶奶。

　　顾磊地位再怎么高，也高不过她。再加上顾老太太脾气不太好，顾家很多人都怕她，以及这片花园是老太太一直亲手打理的，要是在挖尸骨的时候不小心破坏了……

　　老太太可能会扒了他们的皮。

　　所有人都往身后的屋子看去，就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家，只露出半边身子，站在门后面，默默注视着一切。

　　在场所有顾家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林悠棠也被吓到了，她讪讪地伸手戳了戳兰濯池，问：“那个人就是顾老太太？”

　　兰濯池“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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