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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000立方厘米，才两瓶矿泉水的容积那么大。
太小了吧，在她的设想里，空间最小也应该是一个房间那么大，再不济也得一立方米……
疯狂的饥饿滋味给李长乐留下了巨大的阴影，一想到自己带不走这么多肉，她便心疼地滴血。
至于就地消化牛肉，那也是不可能的。
这地方在人烟罕至的山峦中，树木茂密，野兽定然不少！
地方危险，而她要保存肉必须熏干晒干，别说她没能力在牛肉变坏之前把牛处理好，就说处理好了要带走也是不可能的事，她才三岁啊！
别家的三岁小孩可能走路都磕碰，而她如今要肩负着自己和一个六七月大的婴孩，还带着两人的食物……
李长乐……李长乐只能欲哭无泪，她心疼地瞅着，狠狠地咬了一口烤熟的肉。
填饱了肚子，李长乐也不休息，连忙扒开陆弃的襁褓，已是惨不忍睹。
把李长安的脏衣物换了，用布沾水擦拭了一番，李长乐用原身的父亲母亲留下的衣物给陆弃包裹上。
至于换下来的脏衣物，当然不会丢掉，在河边踩踩洗洗几次，便摊开晒在了河边沙石上。
这么一番折腾，陆弃的面色却好多了，睁着大眼睛咕噜咕噜转。
“陆弃？路弃？”李长乐的手指被陆弃的小手抓住，“你这陆弃的名字怪不好的，不如改个名字，就叫……李长安。”
这小家伙当然没听懂，李长乐自顾自地下了决定，道：“这世道，当然是平平安安的好，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总之，我救了你，你不听也得听！”
时间过得很快，她不敢耽搁，用小铁片艰难地从牛身上片下一块块的肉，放在火旁石块上烤干。
空间必须填满，包袱必须装满，陆弃的襁褓也塞满，她自己身上能藏的都藏了……
她提起包袱，背起陆弃，“哼哧哼哧”地往前走，走……咦，走不动……
她只能把陆弃放下，包袱放在地上，发愁地看着。
李长乐辛苦烤了许久的肉实在不想浪费，又把各自喂得不想吃了，才站起身来。
这地方不能多待，若是有人来了，或是有野兽闻着血腥味过来了，可要出大麻烦。
小脑筋急速转动，李长乐左思右想，右思左想，最后从旁边找来几根枯藤，把包袱绑着，拖地走。
包袱本是父亲母亲留下的衣物，要好好保存着的，如今却顾不了这么多。
毕竟，食物和衣衫之间，目前吃食才是最迫切的。
原身的记忆里，李长乐是跟着村里的人一起，现在恐怕找不到了，不然可以把这里有牛的消息告诉他们。
另外，昨天的人不知道离开了没？想到此，李长乐往回走的脚步顿了顿，可实在不想浪费，要是人不吃，狼肯定会吃，狼吃不完，过不了几天，肉腐败发臭便没人能吃了。
此时乱世，到处是没饭吃的人，她告知了牛肉所在，兴许能活不少人。
李长乐想到这，步子坚定了起来。
再说，她机灵点，应该不会有事的。
李长乐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大部队——后面的老弱病残，这是跟不上或者往回走的人。
人人有气无力，弥漫着恹恹的气息。
一眼看过去，好似威胁不大，不过，李长乐不敢掉以轻心，这饥饿充斥的世界，什么人都可能变坏的。
还好李长安不哭，省了不少事，她悄悄把他藏起来，计划告知了别人牛所在后再带他走。
李长乐一身的装扮很自然地与流民融为一体，她看了一圈，谨慎地选了个目标。
那是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小萝卜头，头大身子小，一身小衣裳贴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可想而知衣服下面多瘦弱。
他跟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身边还有一个竹竿样的爹，他精神萎靡，可脸上带着一股正气，应该不至于丧心病狂地害她一个小孩。
她来之前把自己的脸弄成了个小叫花，现在便是原身的娘看到她，也认不出来了。
李长乐向小男孩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小男孩转过头，却只是静静看着她，任她使尽眼色也无动于衷。
李长乐顿时急了，她不敢耽误太多时间，只能走过去，拽着他的衣袖，小声道：“我娘生病了，我弟弟没有奶喝，可以给我点你娘的奶水吗？我也不白要奶水，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不远处，死了不知道哪个大户的牛，好几十头呢，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小孩脸上多了神采，一瞬间散发出光芒来，可又忍不住怀疑，“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我这么一个小孩，哪能骗你！往那条路，一直走便能看到，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小孩抿了抿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那我要告诉我爹去……”
李长乐压低声音叮嘱道：“那你可要小声点，即使几十头牛不少，可这么多人，不够分的！”
小孩点了点头，左右看看，鬼鬼祟祟凑到父亲的面前，悄悄把话说了。
男人不敢相信，他二十多年从没听过天上掉下馅饼的事情，严肃道：“不可作假骗人。”
男孩委屈地眨了眨眼睛，摇头，“我说的是真的。”
男人姓王，家中排行第二，小时家中宽裕的时候念过几年书，为人却并不迂腐，见儿子说得诚恳，他信了几分，“若果真是这样……可这是大户的……”
男孩心急，想劝劝自己的父亲，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可是，可是……”
男孩身子小得可怜，王二郎见此心里一阵酸楚，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咬咬牙，“好，那我们去看看。”
王二郎被引到李长乐面前，看她年纪这么小，也不觉得是骗子，可凡事就怕万一，再说，她说有几十头牛，也太不可置信了。
他多了几分急切，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长乐点点头，又低头作羞涩状，“我弟弟没奶喝，可以要点奶水吗？”
王二郎叹息，“可惜，我的妻没有奶水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请求刘家的妇人为你弟弟喂奶。”
李长乐正要点头，这时才发现自己居然没带碗，真是失策，她来时并没有想到会碰见哺乳期的妇人。
要是回去拿碗，一来一回也担心事情一波三折，横生枝节，便摇头用三岁小孩清脆的声音道：“不用了，你快点去看看那牛，再晚就要被狼叼走了。”
王二郎一听，登时不敢耽搁，找了可以信任的同村人，悄悄把话说了，立时有人急着说要去。
“快点去！”
“说得是真的吗？谁会这么好心。”
“不管是不是真的，总要去看看。”
“对啊，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遭遇什么不测？”
“即使遭遇不测，也比饿死来得好。”
“对对对，赶紧走吧。”
“……”
李长乐给人指了路，缀在后头，见前面的人风风火火走得飞快，她瞅准机会脱身，趁着人过了拐角，直接往回走。
李长安被她安置在大石块上，旁边虽然做了简易的陷阱，可也不知道能不能防住什么，她实在不敢离开李长安太久。
急急赶到了李长安身边，看他无恙，李长乐这才松了口气。
——
男人们跑到河边，一见狭小的地方堆着的壮牛，一阵欢呼。
“这这……真的是几十头牛！”
“是啊，是啊……”
“可惜这么好的牛，耕地再好不过，却被雷劈死了。”
“废话，不劈死，哪能有吃的？”
“……”
赞叹喜悦之声此起彼伏，人人争先恐后去割肉，在火上过了几下，便迫不及待地吃了。
长期的饥饿使得他们一个狼吞虎咽，顾不得形象。
“好吃！”
“我是第一次吃牛肉，果然美味，吃着劲道！”
“废话，谁不是第一次。”
“这是最好吃的东西！”
虽狼吞虎咽，众人却不敢吃得太饱。
他们的粮食早已见底，接下来的日子只能依靠这些牛肉。
众人商量怎么分肉，随后忍痛决定割最大的一块牛肉给李长乐一家。
“那小孩呢，怎么不见了？”
王二郎也百思不得其解，“那小孩半途偷偷走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难以置信，“这么多肉居然不要……”
“……”
“依我看，她家已经把肉割了去，见吃不了这么多才找了借口指引我们来。”
“是啊，我也这么想……”
王二郎犹豫，“只是，还要不要留些给他们。”
“小孩半路走了，这意思难道还不明白？”
“毕竟是靠他，我们才能有这么多肉。”
“他走了，我们也找不到他啊。”
众人合力把能吃的肉都给切下来，不放过任何边边角角。
有人看着欣喜，有人却担忧，“这么多牛，应该是有主的，主人找过来向我们索取赔偿费用该如何……”
众人听罢，大部分人沉默下来，也有人完全不在意地笑道：“我们哪有东西赔偿？与其担心这些，还不如赶紧把肉搬个隐蔽的地方，可不敢让人发现。”
有年长者凭借着自己的经验说：“你看这牛被电的一片焦黑，能下口的肉都一股血腥味，想来贵人不乐意吃。”
很快有人赞同，“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堆砌在这里，显然牛是被丢弃的。”
“叔父说得有道理，这么多牛，牧童肯定得时时刻刻注意，生怕少了一头，而看这些牛，死了也不少时间了，却没人处理，牛肉都要坏了，因此肯定是人不要的……”
“说的是啊……”
众人嘴上这样附和着，手上的动作却加快，齐刷刷地用尽各种方法把牛分割藏起来。
不多久，众人的家人都被接过来了，见此地居然有食物，又惊又喜。
他们吃着手中的肉，吃着吃着，忽地，不知何处一声哽咽，接着，此起彼伏的哭声响起，直到夜半方歇。
这天晚上，王家村的人都做个了好梦。
梦里，有许许多多的肉，那些肉虽然表面焦黑，却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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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李*三岁*长乐：我这么个小孩，哪能骗你？
王*三岁*乐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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