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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相见
【小姐，你有没有受伤？哪里受伤了？你先在这里等着，待会儿医生会出来和你说……小姐，你有没有喝酒？是不是酒后驾车……】
秦梦只觉得耳朵嗡嗡的耳鸣，眼前有许多人来来去去。
她呆呆的坐在急诊室门口的长椅上，茫然的不知道看哪里，只是垂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值夜班的许宴森急匆匆走向急症室，护士跟上来在后面解释，“车祸，伤者的情况有点怪，那是肇事司机。”
许宴森淡淡的扫过一眼，随即脚步一顿，愣住了。
“许医生……”护士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低声催促。
他迅速回过神，快步走进急症室。
仿佛未曾停留的经过她面前，至于秦梦连头都没有抬起来，根本就不知道什么人从她的面前经过，好像来来回回走过很多人，他们的脚步都很急……
被撞的人是不是……很危险？
他会不会……死？
撞死人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摊开自己的手掌，上面有不少干涸的血迹，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许宴森从急症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她还是呆坐着，去倒了一杯热水折返，微微弯下腰递给她。
热气飘出来，她的脸感觉到丝丝暖意，“谢谢！”低声道谢，摇了摇头，她并不想喝，始终没有抬头。
“人没事。”许宴森淡淡地开口，把水杯放在她的手掌上。
她机械式的握住纸杯，暖暖地从手掌传来，才意识到浑身上下都好冷。
说话的声音，很熟悉……
她没想到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会看到许宴森。
他站在她的对面，一步的距离，她正襟危坐，仰着头看他，清瘦了些，不过依旧光风霁月，她好像在一瞬间就听不见急诊室嘈杂的声音，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下次开车小心一点。”许宴森打破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你有没有受伤？去检查一下。”
秦梦回过神，迅速地垂下头看着纸杯里的水，拼命摇了摇头，“我没事，不用……不用检查……”
“待会儿就会送去病房，他……情况有点特殊，要不要替你通知盛知许过来陪你？”
“啊？知知……不用……人没事了吗？谢……谢谢……”
说出来的话，疏离万分，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成了这样？许宴森思索着，他有些排斥这样。
重新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
“梦梦……”匆匆赶来的盛惟清打破沉默，快步冲过来，蹲在她面前，“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惟清……盛惟清……”秦梦对上他满是担忧的眼睛，突然就红了眼眶，身子前倾，靠到他的肩上，哽咽道：“我撞到人……都是……血……好多血……”
盛惟清的手迟疑了一下，伸手环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没什么事情是我解决不了的，是不是？从小到大你们两个疯丫头闯祸，哪次我不帮你们担着？是不是？你先告诉我，有没有哪里疼？先检查一下好不好？能不能站起来？”
身后的许宴森看着眼前两个人，他们好似忘记了还有一个人存在，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意有没有人在。
脚跟一转，离开这里，步伐很急，但是很轻。
在盛惟清的陪同下，秦梦和交警断断续续的说出今晚的事发经过，巨细无遗。
“他突然冲出来，我……我就听到磅一声，全是血，全都是血……”
“真的，他突然冲出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盛惟清在边上拍着她的后背，和交警说道：“问得差不多了吧？我能不能先带她回去？”
交警略微沉思，对盛惟清说道：“方便过来说几句吗？”
他点了点头，安抚她，“梦梦，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一下就回来。”
稍稍走开，但并没有走远，站在一个能一眼就看到秦梦的位置。
“这起车祸有点怪，医生说伤者的问题不大，但是他现在说这儿疼那儿疼的，查了路口的监控，当时已经停车，他突然冲出来……”
“你的意思是——碰瓷？”盛惟清眉头紧蹙。
“现场大量的血是鸡血，他当时拎着塑料桶冲出来，应该是先泼血，然后发出声响，你女朋友应该是被这么多血吓着了。”
“现在那人怎么说？”
“这会儿还在病房里喊疼，碰上这种无赖，你得有打算，主要监控里拍的也不是很清晰，所以这事情就不好说，加上你女朋友车里没有行车记录仪，她又没有看清当时的状况，现在就看他怎么说，你这样，先带她回去休息，有消息了我再联系你。”
“好的，谢谢啊！”
“不客气，本职工作而已。”
“哦，对了，她今晚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好像被人跟踪了。”
“这个我建议你们和派出所联系一下，出入当心些，回去吧。”
盛惟清连声道谢，走回秦梦身边，“走吧，回家。”
秦梦坐在凳子上，仰头看他，一条丝质的深蓝色睡裤，外头套着一件同色系的睡袍，胸前大片白皙露在外头，低喃着，“你冷不冷？”
听得他一愣，才反应过来，“你说的，美人是不分冷热的。”
秦梦很想放松下来，但是脑海中时不时就想起挡风玻璃上的血，不受控的轻颤，再不敢开这车了，“这回，是真的该换车了。”
“早叫你换车。”盛惟清轻叹一口气，说道：“当初你拿到驾照，你爸给你钱让你去挑车，你倒好，买个二手小破车，多余的钱攒下来一趟一趟的飞英国改善那小子的生活……尝到苦头了吧？”
“嗯！”秦梦点点头，大脑缓慢的转动，回忆起就在不久前看到的人，下定决心一般，“是该换车了。”
“好了，我承认我骗了你。”盛惟清语气认真。
秦梦看向他，一脸疑惑，不会是骗自己说没事，其实那人被撞……死了？
“想什么呢？”盛惟清长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骗了你，我快冻死了。”
拉她站起来，“所以，快回家。”
她走了两步才发现手里还端着那杯水，只不过水已经凉了，她一口没喝，手一伸，将纸杯扔进了垃圾桶，回头看了一眼他出现过的地方，空无一人。
“看什么呢？”
回过头，扯起一抹笑，“没什么，在想——中了彩票就买辆好点的车。”
“傻不傻！”
走廊安全门的后头，站着个人影，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许宴森看着两人离开，他站在这儿很久，久到听完他们的全部对话……
两人离开医院，想着赶早不赶晚，去了派出所报案求个心安，警方连夜翻查了商业街的监控，确实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她的身后，只是那人包得密不透风，秦梦认不出他是谁。
盛惟清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她也不想一个人待着，索性回家收拾了些简单的衣物，借宿到盛惟清的住处。
折腾了大半夜，洗过热水澡的秦梦霸占盛惟清的床，而他则在边上打地铺。
盛惟清的家在顶楼，加上楼上的阁楼，楼下用来做客厅和厨房，楼上则是书房和卧室，多一间客房都没有。
“给你留了灯，好好睡一觉。”
“你不是有一点亮光就睡不着吗？我记得你小时候就这样。”
“我怕你起来上洗手间踩到我。”
“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和知知一到下雨的晚上就往你房里钻？”
“怎么可能不记得？晚上一下雨，你们两个疯丫头就一定要听鬼故事，又怕又爱听，索性就到我房里听，一惊一乍的，弄得我不能睡。”
“小时候真有趣，打着手电筒听鬼故事，特别好玩。”
“你们当然好玩，可怜我，睡不好，吵醒了奶奶还得挨揍。”
“奶奶次次说揍你，每次都是装样子。”
“谁说的？有一次她是真的揍我。”
“有吗？为什么揍你？”
“你们俩非要玩浪迹天涯，非要逼着我给你们俩背行李，折腾到天黑才回家，我唯一一次挨揍。”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奶奶骂你小小年纪不学好，长大了讨不到媳妇儿。”
“是啊……你就哭着说以后长大了给我当媳妇儿。”
“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当然，还用鼻涕糊了我一身。”
“小时候真好，一点烦恼都没有。”秦梦看着天花板，睡眠灯映在墙上星星点点如浩瀚星河，让人放松，睡意不知不觉袭来。
“是啊，小时候没有烦恼。”盛惟清跟着低喃，只不过小时候那个说长大要当自己媳妇儿的人，怎么就会偷偷爱上了别人？
常常说她傻，和人谈了一年恋爱就一直放不下。
反观自己，一天恋爱都没和她谈过，不是照样放不下。
究竟，谁才傻？
在这场名为爱情的拉锯战里，他们俩，好像都是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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