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狂舞•回旋•绿墙里的紫藤

作者:深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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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妖的房子,在众多艺人明星中一点也不算大,而且看着破破旧旧的,毫不富贵。野草丛中一间外墙斑驳的老屋,屋顶颜色至深,屋墙灰砂半落,有些墙角连砖头都露了出来,不时有些发青地欲长青苔。大名鼎鼎的妖竟然就住这样的地方,每个初次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大吃一惊。可她就是住得自在,连修楫也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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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月X日:墙头上的紫藤花每日绽放着它幽深的紫,期待着有一天有人能发现她,日复一日,从来没有人留意她原来是这样诱人,那幽深的紫,使她的存在无法让人明确。但是她不知道墙下有一枝鲜红的火鹤也天天恋慕她,一如别人从不知道她的存在。或者我们都是为了另一个世界里面不存在的爱而存在的,所以我们是这样一个怪圈。
      这么久了,火鹤想念紫藤,我在想念她。
      卡特现在不和我打招呼,要是有机会大家坐在一块讨论什么的时候,我一言不发的话,他也会表现出不耐烦。他总是促使我想起过去,那些在记忆里抹不去又纷纷乱乱的少年情景。也许我有些什么地方需要好好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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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ack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写日记,最近她老在日记里回顾过去,去想念她少女时代的爱人。“你来了?”她没回头,继续写完日记里的最后几句。日记旁是另一本又厚又旧的皮质本子,用深色丝带捆着。Jack和Eric都有她家的门匙,世界上可以随时进出她家的只有这两个人。她唯一的要求是:我和女朋友一起的时候,敲门进来。

      放下日记,把那个用深色丝带绑着的皮本子放进抽屉后,她又番开一个大本子空白的一页,抱着吉它出神。那本子里前面已经写满了压韵的长短句,正是她随意想到的歌词,每当看到那些空白页就总是很想填上文字,破坏它,她不能容忍它那种死一样的空白。词总是写得特大而龙飞凤舞,所以本子也是特大。这种本子不晓得已经写了多少个,在英国已经很多年了,本子一个又一个地叠起,放到唱片里的只是一小部分。

      光从高大宽阔的窗子外温和地辅进屋内,英国的老房子是少有这么大的窗户的,她就喜欢这样。工作室在一楼,进了门有一条过道,走上一小段就能看见。这本应是一个餐厅,可是她把它变成工作室了,里面乱糟糟地堆满了书本、纸张,小物件,连木工工具都有。她就斜斜坐在椅子里靠着那张书桌,一手搂着吉它,一手托着头,眼睛呆呆地盯着不多的阳光经过窗台时留下的淡白。楼上才是练习室。

      “我来看你。”他说。他家离这很近,快走十来分钟就到。从这到Eric家也很近,三个人的家距离都不远。她哼哼了几声当做回答。“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最近很奇怪,连固定的女朋友都不去找,工作的时候好象老想着搞破坏。不要那么堕落,你会把歌迷都赶跑的,还要不要继续在这一行干下去了?还有卡特,好好的,弄得现在连他也很颓废。”“你到底怎么了?想要什么?”他问。

      她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想。我伤害卡特了是吗?”这事常常让她伤心,可是她无法不这样做。“当然。但是……他还是很关心你,这次活动结束,他特意找我,希望我来看你。他说他害怕你再这样下去会自我毁灭,那是因为你在台上越来越过火了,让他害怕。你没看见,提起你他几乎要哭,他没这么脆弱过。”他说,“妖,其实他还是爱你的,你让他那么丢脸,可是他还是很顾念你。你真的不考虑他吗?”

      “不。”这个答案在她,完全不需思考就知道,“Jack,你这句话让我想起她了,不要说和她一样的话。”那一年,电话里她说:妖,你考虑一下Jack吧,他对你很好。因为她不愿意爱她,就象她不能爱卡特。他有点内疚,因为他太清楚这件事了。“他对于我一向就象是弟弟一样,我怎么可能和他一起?可是你告诉我说他还关心我,这让我很高兴。真的。”她的样子怎么看也不象是高兴 ,反而添了几分忧伤。“妖,去找个女人□□吧,你会感觉好点的。新女友也好,旧的也好,不然你会死掉。你现在这么抑郁,要有个方法发泄一下。”“不,我现在不想要女朋友。什么也不想要。发泄方式我有很多,但不是现在。”她淡淡拒绝。“哦!妖……”他想说:你这样看上去真孤僻,你过去从不这样。但是她却在他之前说:“Jack,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想散散步。”

      于是两个人就走出房子,走上马路,长长的腿踱过洁净的人行道,什么话也不说,没有话是必要的。出门的时候,有个女孩在她房子旁看着她,显然她是在等她的,她却一眼也不看她。Jack说:“你的追求者?别这么无情啊。”她只冷冷一笑,当作不知。

      也许活动一下真的能使人开朗起来,脚步轻快如林中小鸟。妖吹起了口哨,曲子怪异而动听,从来也没人听过它,因为妖即兴的习惯是随时随地的。她不懂涂鸦,不然大概也会时常深夜出动,把人家的墙涂得花里花哨,而且一定都是她的歌词。Jack不担心她会吹过就算,如果她觉得好,想用到专辑里,她会记起来的。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在这么轻快的时刻吹着那样散漫而忧伤的曲调,吹着这样的曲,居然还能步履轻盈而带笑意。这种微微的笑意看来有点疯狂。

      沐在下午清淡的阳光中,她的背影看来又象个在恶作剧的孩子了,谁也猜不透她现在有多大。他又想起过去在酒吧里恶作剧的她。过去她常常大呼小叫,一点小事就兴奋莫名,即使是在最不如意的时候,也总是他主动去对她说“坚持住”,象对自己说多点,她从没说过灰心话。但是最近,她有点变了,看来叫人担心。今天好象可以好起来的样子。

      “Jack!我要吃ICE CREAM!”她忽然停下来指着某处大声说,Ice Cream这个词故意让口音里满是日式英语的味道,并且特别用她那个美好的嗓子怪腔怪调地强调。那是她拿某种语言开涮子的方式,过去她常这样干。道上人不多,但是妖本来就显眼,说出这句话更是让所有经过的人都看着她了,一个古怪的人。“好的,等等。”他却觉得高兴,马上就跑去买,因为这才是她,霸道的孩子。他的反应更叫人侧目,居然有人愿意受无理的差遣。

      虽然又不说话,但是舔着甜筒的她,脸上又带上阳光一样的惬意,满足和甜渐渐爬上她的面颊。他们还是在迈着大步,还是在街上直走,还是不知目的。

      走到一块空地的时候,妖的雪糕吃完了,不晓得为什么她用舔的也比他用咬的快那么多。她抛掉圆筒的脆皮,一脸居心不良就跳到Jack的背上说:“Jack!我们回去吧。我要你背我,累了!”害他鼻尖碰上雪糕。真是孩子的吃法,总是只吃掉冻的部分就算。他只好也抛掉未吃完的圆筒伸手托住了她,带着对那雪糕的惋惜说:“嘿,你能不能老实点?女孩子家斯文点,动来动去的。”她在他背上拍拍打打的,只好给她点忠告。她一口舔去他鼻尖上的冰凉,笑道:“Jack,当我的马,跑回去好不?”过去她常常是累了就跳到他背上,自从成名,已经许久没这样了。“好,瞧着!”他扣住她的脚就猛向前冲。她大笑:“加油!我的小马,再跑快些!”一路上大呼小叫的。“Jack,你比以前快了好多!”当然,他长大了。他不介意一起再次成为目光焦点,只要她抛开不快。和她一起,成为目光焦点是不可避免的,况且,在成名以前,被众人关注是他们三个的共同愿望,一切都早己习以为常(虽然这刻未勉有点苍凉)。

      后来他累了,她也够了,伏在他背上,头挨着他的颈:“Jack,你对我真好。为什么你总这么迁就我?”声音听来软弱无力,好象刚才的快乐不见影踪。“因为你是女皇啊,还会勒人脖子。”他笑。因为她孩子气!他宠惯她。他背着她在路上慢慢走,她长的瘦,他背她轻易。依然是显眼异常——古怪的组合。

      来到一家书店前,她从他背上下来,打量着那个明亮的橱窗,“Jack,”她说。他抬起头来只看见她侧侧的背影,“给我买本《资本论》吧。”她说。“什么?”她在说什么啊?“《资本论》,马克思著。”“嘿,SPIRIT,你不是想加入空想乌托邦吧?”他嘲笑她奇怪的想法。“你在说什么?!”她反过来回他,“那是本科学论著,有很多公式来论证的,我数学不好,你要帮我。”“不要世上多了个臭屁的资本家兼政治家少了个珍贵的音乐人!”他说,“你也够有钱的了。”她失笑:“早几天和妈妈通过电话,她也提起过这本书。知道吗?她也很爱看书。”“她?你妈妈?OH,这毫不奇怪。”“不,我是说衡,修女。但是她有很多书都没看过,出名的书她都没看过多少。我想看,哪怕只是读一遍或者光背下来也好。”她沉默了许久:“JACK,修女死了。”“什么?!”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吃惊了。

      “是的。”她回过头来,却进一步教他动容。泪水早已爬满她双眼双颊。“修女,衡,死了。”她又重复了一次,更多的泪水从眼里涌出,呼吸有点困难。然后她就走到一边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没有任何力量能再让她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他在她旁边坐下,这是第二次看见她哭,上一次是三年前,那天她失恋,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两次都是和同一个修女有关。“JACK,我们红了多少年了?”她伸手抹了抹脸看他。“有五六年了,不过这两年是景况最好的。”“对,五六年了,在我的家乡,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但是我们在世界上却已经有了一个位置,而且是不错的位置。”“哦,是的,我们很走运,每个成员都那么努力。”“你记得我几岁吗,JACK?”他看着她不知所以。“我今年三十岁了。”她说。“哦……噢,天啊!对,我记得,你已经三十了,天,我还老是觉得你十九岁……高中生……。”他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九。但她那时看来比十六还小。“看啊,我就知道你是这种反应。”她又抹了抹脸,泪水要流,有时是无论如何阻止不住的,那种苦涩溢满了心头,“我的歌迷也是,和你一样,他们从来不觉得我会老。我的年龄只有你们俩还有公司知道,可你们都不觉得我在变化。衡比我大两岁,今年她三十二,如果她还活着。”泪水又涮的一下落下,她不再去擦它,她的手上没有任何干的地方了。“她已经死了两年有多了。”他再度大吃一惊,两年多,怎么现在才……“天啊,她是那么美丽的人。”他说,那个修女一样看不出这么大了。“他为了把她的遗书寄给我,花了两年时间来找我。”“他?”“是的,他。那个衡在还念书的时候就喜欢的男孩。当然现在该说他是男人了。她喜欢他从来没停止过。”“还记得那次你们跟我回国吗?”“当然,遇到了美丽的修女。”她勉强笑笑:“瞧你,就记着人家长得漂亮。她小的时候平平凡凡,连我也猜不到会变化这么大。”“岂止是一个美丽的修女。”他微笑说,“还有两个她身边比她还美丽N倍的朋友。”他还记得去看衡的时候被她瞧得脸红,可是那双眼睛漫不经心,那背后的心如死水平静得叫人害怕,仿佛整个宇宙都填不满的心灵空白。“那次我们回来之后,就是她拒绝我之后,不是太久,她就死了。”“哦……天……”又是一惊。

      “她是自杀的。”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哽咽,她再也忍不住,把头埋在JACK怀里痛哭。他抱着她,抚着她的背,“哦,上帝……天啊,哦……天……“他现在只会重重复复说着这句了,原以为让人吃惊是妖的能事,说到这她总天下第一,可是原来那个修女更……在那个如此平静的外表底下,竟然做出这样惊人的事,和妖完全不同,但,这惊,真是叫人心里发颤啊。想起那个死魂灵一样的修女,天气也好象平白寒冷上三分。然而妖却爱恋上这样的人,没有心的人。那样的碰面原本是可以会心微笑的回忆,现在竟然象红色落叶突然失色一样,好煞风景。都是因为那个修女。她做的惊人的事。

      “这两年,我天天和音乐打交道。我不停地唱歌,那首给修女的歌是演唱会上面最多人跟唱的曲目,我真的不知道这一切都有些什么意义了。她抱绝我不要紧,我总在想我是爱她的,有一天她会明白,即使她不接受,我还是爱她,我不在乎她是否回报。我总想让她知道我的心意。或者有一天她会在某个角落里再听到那首歌,知道有个人在等她。总觉得她会在世界上某个角落里听我的歌。可是她,她竟然死了两年多。天啊,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她一直哭。“JACK,她不能就这么死,而且是那种方式。”眼泪远比不上她的痛心。“原来我所有的希望都不过是一场梦。所有的东西都是错的,它们毫无意义!”

      “天,我明白。”他紧紧拥抱着她,任由她痛哭,泪水大片浸湿他的衣服。同一个伤口上面伤两次,而且一次比一次重,确实是很痛苦。象一个用胶布封上的伤口突然又被撕开。“它已经过去了。”他安慰她说。对,过去两年多了,不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只不过……

      “不会过去的,它永远会留在这里,会留在心里。”她很小声说,直起身子看着他,眼睛那样悲哀又固执,脸上有泪水冲出来的晶亮的道路。“会慢慢好的。”他说,为她吻去泪水。他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认真吻她。但是新的一行泪痕马上又流了下来。她转开脸去看着马路。既然那些液体比她还任性,那就让它们自由自在自己做主吧。她任它们在她脸上奔跑。

      “妖,把你父母接过来吧,你会好很多的。”他说。“不……”抹了抹泪,哭得太久,视线一片模糊,“他们不能接受一个同性恋的女儿。我早就不能回那个家了。”她勉强笑笑,“他们无法适应这里,更不愿意接受一个不一样的孩子。妈妈肯和我通电话已经很好了。”

      “知道吗?衡终于恋爱了。他把她的日记寄给我,就是书桌上面用丝带绑着那个皮质本子。”虽然晶亮的东西还在脸上奔流,但她勉力笑笑,好象那也不错。修女恋爱……“是和那男孩吗?”他问。“不。”她笑,“他结婚很久了。是另一个修女。”他僵住。“那个女孩对她很好,不过总是打她主意。她本来是拒绝的,可是后来又动摇了。”

      “她叫薇洛拉,衡的爱人。”这个名字象闪电一样流过他的心头。“天啊!我见过她,妖,我见过她!还开玩笑吻过她的手背。”他带着万分惊讶说,甚至也为自己突然清淅起来的记忆而吃惊,“薇洛拉是个美人,真正的美人,不是那种典型的黄种人面孔,但是她真的很美。”“是吗?原来是这样……”她眼里明显有了失望。“哦不。”他连忙打断她的念头,“你也是很漂亮的女孩,但是你们是不一样的两种美。”“我长得很黄种人是不是?”她垂眼去盯着鞋头。“不,你也不是,你很美,但是不一样。你很COOL很帅,连男人都心动,有一种一下打入人心的力量,可是她是不同的,她象一朵骄阳,哦……我都不晓得怎么说了,长得很有女性魅力,很艳丽,女孩气很浓,这样你明白了吗?”“嗯,我明白了。”“衡已经是很漂亮的女孩了,可是她身边有个比她还漂亮很多的人。修道院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真是的。”“对,比她还漂亮,她命运如此。我想衡不是因为她漂亮才把自己给了她的,她身边向来不少漂亮女孩。如果我能象薇洛拉那样契而不舍的话,也许衡早就是我的了。我不该自己一个跑回英国来,我应该当时就所她劫持过来。这样她就不会离开我了,爱上另一个修女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死路一条,自掘坟墓。天啊,我为什么不把她带过来,最少她现在还可以活着,我实在太愚蠢了……”她忍不住又泪水涟涟掩面而泣,后悔得恨不得死去的是自己。

      “哦,妖,别这么说,别责怪自己。谁也料不到事情是这样的。”“不,我该料到,最少我应该更尽力些,可是当是我却被错折冲昏了头脑,我从来对女人求爱没有失败过!我当时怎么不能去挽回她?!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眼睛发红,不过现在更有了一种怒气。他静待她的答案。“是一个阴谋,有人故意要捉她们把柄。”天,修道院怎么能出这样的事,那些修女看来那么纯洁无暇。

      他眼里明显又一次露出惊讶。“那天夜里衡把自己给了薇洛拉,她说她很害怕,她才刚刚意识到爱情。可是已经晚了,天不亮的时候就被发现了,他们冲进房间。才刚开始就要结束,对于衡来说是打击太大了。”“她真可怜,JACK,真可怜。如果不是一个叫玛丽的修女求情,她们俩都会被逐出教会。我看衡是死定一条心要在教会里终老的,但是落得这种结果也太令人伤心了。薇洛拉被送到另一个教区,她们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见面。而且几天后玛丽就病死了。衡也非常喜欢玛丽,玛丽对于她来说就象自己妹妹一样,这件事让她大受打击 ,之后她就躲了起来。那个男孩说,他们隔了两天找到她的尸体了。”她很激动。

      “妖,就算你当时很尽力,她也不会和你一起的,就当时的心态来说,她太渴望平静了。没有人能挽回她。”在他心里,这里面的错多少有些是衡自己惹来的,但这错又十分无奈。他说得对,谁也无法反驳,只是……“为什么那个不是我?她愿意接受薇洛拉为什么不接受我?!”他不说话了,谁都知道答案,但是说,就太伤人了。有时一场恋爱只因为在一个对的时候遇到了对的人,完了结束的时候或者人们又要改成:在错的时间遇上错的人。这是没根究的。“我有那么讨人厌吗?”她看着他。这不是问题,只是个答案—— 一个可怜的反问。

      这个上天的宠儿,在那个上帝不怎么宠爱的修女那里真是有太多的委屈。

      “JACK,你告诉我,你有爱过我吗?男人会爱我吗?”沉默许久之后她问。“……当然,男人当然会爱上你,卡特不是就很爱你吗?”他避过正题。“那你呢?有过那么一刻是爱我的吗?”为什么他老是宠着她,任她差遣毫无怨言?他的眼睛转了开去,看着马路的地面,他不知道,从认识她以来那么多年,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那时还在学校,不是因为音乐认识的,她COOL得要命,虽然并不象现在这样扎眼,他也觉得自己很COOL,除了外型,还因为常常翘课,自由自在的吉它和贝司。然后有一天他就站在了她面前和她说起话来,他不懂她的话但却比别人明白她的意思,很多人静静看着他们俩,因为他们看来很配但不大可能走到一起,他有太多女孩追,他们以为他突然喜欢上和他一样COOL的她,要追求她。那天到底为什么两个人说起话来?他也不知道,好象命中注定,要他们突然这样开始音乐旅程那时她的英语那么糟。然后有一天妖知道了他常玩乐器,吉它技术很不错——虽然远不如现在,他也知道了妖和他一样爱音乐,而且她的口味那么叫他惊喜,于是吉它课程开始了,免费的,纯粹因为他喜欢有个人可以和他分享那种感受,然后“苦难”就开始了,快乐也开始了,渐渐错折也感受过了,成功就来了,他们的幸运就开始了,虽然辛苦和奔波也同时开始了。这个过程中他变成了个快乐的职业贝司手。但是那个问题他从来没想过,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在他记忆里她也从没想过这个,也许是修女和卡特刺激了她,对一切都怀疑了起来。

      从那个时候起妖就常常让所有人吃惊,她大胆得能够用挑衅的眼光盯着比她高大的男孩,那些男孩怕她,但是他喜欢,COOL得要命。从那时起,妖的使人吃惊他习以为常。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孩他喜爱得要命,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也许他其实知道答案,只是忽略了。

      “SPIRIT,”他说,他觉得自己有点发凉,也许他也会伤害到她,他从不想这样,让他亲自去伤害他宠惯的人,他会比谁都更伤心,他尽量认真地看着她以掩饰起对自己的恐惧,“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不要一起的问题,除了音乐,我想……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他怎么也说了和衡一样的话?怎么也和她拒绝卡特时说的一样?这些话怎么这么滑头?他只感到歉意,有点恨起自己来。但是她靠了过来,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又大又黑,而且有着一种透明感。让他心跳起来。“我知道,真的,JACK,我也爱你,很爱很爱,好象你就是我的一部分,我们之间哪怕只有音乐也非常美好。我爱你,亲爱的JACK。”没有关系,她要的不是答案,是一份心意。说着她吻了他,她也从来没这么认真吻过他,比之前他吻她的更认真。他不自觉回吻,她则报以更深的吻,这个吻变得意味深长。他能感觉到她半干的脸上那种湿润,好象见证她之前的伤心。他们是相爱的,但是却不在一起,彼此都明白,自己爱对方至深,可是却只能象现在这样。她注定无法和自己爱的每一个人一起,这当中包括父母,修女,JACK,卡特,也许还有ERIC,还有许多,也包括过去曾一度动心的情人们。

      她离开他的唇后,笑了,说:“真是可惜,为什么我是个天生同性恋?不然我就可以有一个很好的爱人了。”她是说他,那种惋惜溢于言表。他也笑了,但是眼圈有点红,因为他忽然能这么明白她。“你总是叫我尝试正常点,可是在那方面我真的对男人没感觉,我只能这样爱你,离得你远远的,什么也给不了你。”“可是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东西了。我们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主唱。”他笑,她也笑了。

      “我们这样接吻,要是你女朋友知道了,会发脾气的。”她笑。“那我就甩了她,换个不吃干醋的,问心无愧。”他笑着说笑。

      “我们回去吧,JACK。”她站了起来对他伸出了手。两个人牵着手走回去。她还是任性的,但是没关系,阳光已经回来了。

      到家的时候,ERIC正站在门外等他们,“噢!你们去哪了,我等很久了。”“亲爱的,我也爱你,进来吧。”她笑着打开门吻了他一下就自己进门,“许久不用练习室要发霉了,我们回来得太少了!”他看着JACK感到有点莫明,JACK对他耸耸肩,他微笑起来。

      “你们先准备一下,我有东西要想。”她说,通常她是想到词或曲了。

      返回录音室的时候,妖有了很多新歌,很多很好的歌。有那么一天,Jack发现妖在和Eric争辩,为了一首歌放在专辑里是否有影响,ERIC坚持不肯用那首歌,妖快气疯了,Jack想看一下那首歌,她从没试过有歌不让他看的,但是这一次她没让他看,虽然眼睛在恳求,不过意志坚决,他只好作罢。后来那首歌终于没有放进专辑中,Jack也就没机会知道。再直到后来……
      那次接吻真的被人抓到了,上了报纸,谣言大街小巷的。妖却只淡淡对记者说了一句:“胡扯。”

      又是一次盛大巡演,其中的一次里,数万人的场地,人头涌动,热浪朝天,每个人都兴奋莫名。在演唱开始前,妖对所有人说:“我刚才对着记者把某份报纸撕了,我不想说它是哪份,不过大家都知道。我的取向大家非常清楚,但是我爱他们,大家也是知道的。是的,我爱他们,大家都知道那是怎么样的‘爱’。”说着她去吻了他们俩。在现场的尖叫声里,音乐就响起了。

      中途她又打断演出了,她说:“Jack,你别下去,留在这里,别弹琴,歇一下。”连Eric的鼓点也停掉。在所有歌迷都期待着给修女的歌的时候,“不,不不,那首歌已经唱很多遍了,大家难道不想要新鲜感吗?”台下响成一片,“修女已经不在了,那首歌只会留在大家过去买的唱片和回忆中,我不会再唱它了。”她认真的,台下每个人都有点愕然。“不过这次有首新歌,没有放进专辑里,《某时某地》给Jack和大家的。”然后就独奏起来。

      这是首快歌,明显是写给Jack的,说她眼里的他、说他们之间的事、说他们三个怎么一起、他给她的、她失落的时候等等。没有人能仔细说它到底在指着什么事,但是他们能明白它想说的。不管怎么样,这是首很棒的歌。之后这首歌作为单曲发行,并且高居榜首好多个星期,好评如潮,甚至比他们别的单曲更传奇。她很少在现场唱它,但它仍然是歌迷津津乐道的热门。
      某天,Jack去妖家,妖把一个女孩推到他面前说:“这个是我的新宠。不要让别人碰她。”然后就走开了。就是那一天在妖的房子外守候妖的那个女孩,长着一头浅浅的淡黄色头发,编成很细的辫子。Jack一笑,低头去吻她表示一下欢迎,她却一缩,对他有点敌视。他笑:“放心,亲爱的,我对你没企图。”还是吻了她一下。妖却开玩笑说:“亲爱的,我的就是Jack的,我们什么都共享哦。”“噢不!你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他叫了起来,这不公平。

      那是某天妖在回家的时候又看见了她:“你想和我一起吗?”她从头一眼瞥见她就知道她的心思。她点头。“可是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她却表示不介意。“而你从此以后却要对我专一,而且我是很花心的。”她不晓得为什么就是这样对她,好象想折磨人。这个女孩竟然也答应。看着她小心亦亦战战赫赫的样子,她很随便地就占有了她,叫她害羞,也叫她沉溺。

      “你的眼睛很象某人。”Jack看着她咕哝着。妖笑着说:“就是象。”也许真的就是因为那个眼睛似曾相识,和修女念书的时候的眼神那么相似,漆黑的眼睛却很清澈。人们不可能知道妖对她会不会是真心的。

      但是妖显然已经对音乐以外的现状满足了,身边都是她爱的朋友,不一起又有什么关系?还有一个就算即使她不爱也铁定跟在她身边的傻女孩。ERIC结婚了,有了个孩子,可是他们还是一样,不会分手的乐队。她的年龄依然没别人知道,时间依然象没有流走。卡特已经原谅了她。后来,Jack发现,她在啃书了,各种各样的著作,因为她书橱里的书越来越多了,增长的速度不太快,但每次都会有新发现。或者修女会保佑她,他心里暗念。

      一天她独自一人去找她的偶像。当时他正准备坐上自己的车出门,她大叫着他的名字跑了过来。“妖?”他说。她没有化妆,但依然惹眼。虽然他只去过她的演唱会一次,不过记住她了,那是个曾经非常伤心却仍然支撑着自己走上舞台的女孩。“可以和我拍张照吗?我的一个朋友,她也是你的歌迷,但是……她已经不在了,我想烧一张照片给她。我也会给你寄一张来的。”他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礼节性的友好的吻,让她站在旁边。象所有FANS一样,她笑得有点傻。

      再后来,Jack送了一本书给妖,就是那本《资本论》。好多的日子里面,妖都在对着这本书发愁,她说:“Jack,看来我要读这本书真是错误的决定。但是我一定要读下去,就算不理解它也要把它背下来,最少我看过它了。我就当是一种记忆练习。”这本书是妖的笑柄,常被Jack拿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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