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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滴雨
他们舞起了那支古老的华尔兹
穿过了时间的洪流再度将这支舞带到世人面前
之后的那一个礼拜真的很忙。
首先她一口气完成了好多影军所接的战地运货订单，飞行轰炸倒是还好，影军里飞行师还做得来不用梅米出马。
再来是永无止境的开会决策，增加商行的分布以及商品的量及种类这类事情把梅米弄得晕头转向，还好有不少影军里的商人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管理某些分部，不然梅米更没有时间去做其他的事。
然后是最让梅米反感的应酬，不去伤感情又容易被抢生意，而且有增加客源的需求，所以非去不可。
可是最近应酬多了一项好处，那就是几乎会遇到狄果，梅米可以乘此机会跟他拉感情，并且潜移默化的说服他加入影军。
自从有了瓦尔柏陪她去应酬之后，少了很多被一些不三不四的奇怪人士搭讪的机会，梅米可以不被绊住的尽情找客户以及合作伙伴聊天。
像今天这场宴会就是一个非常常见的应酬场合，名义上是某某公爵的生日宴会，可是其实还是一场商人们活跃于赚钱事业、年轻人们活跃于勾搭异性的场合。
华丽水晶灯以及高级进口地毯，来来去去的服务生以及美食，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人们都让这个地方有如天堂。在这里看不到吃不饱的乞儿、也看不见被殴打的奴工，就像仙境，就像一个假装看不见那些人间疾苦的仙境。
神果然不是公平的。
梅米今天穿了一件纯白的露肩晚礼服，腰际巨大的蝴蝶结也是纯白的。淡绿色的发丝都被盘到头上，上头簪了一朵纯白的翠芙花。当然少不了点缀的耳环和项链，也都是纯白的。
这是梅米出席公事宴会的一贯风格，简单利落，看起来一副十足的商人样，俏丽、自信、干练又生气蓬勃。
“累了吗？”陪在梅米身边的瓦尔柏把手放在梅米的腰际，低头问道。
这个家伙就是这么体贴，像个非常习惯哄女人的情场老手。梅米钩住他的手走到一旁坐下休息，远离人群以免有人再来找她说话。
“如果有人来烦妳，我会替妳赶走的。”瓦尔柏弹指叫来服务生，，””多喝一些吧，不然像前几天一样声音又哑了。”
梅米咕噜咕噜喝下一杯，满足的靠在椅背上。有瓦尔柏真好，有个伴陪着才不会像之前瓦尔柏还没有成为她的侍者时，一直有人来吵她。
他们两个人互望着。瓦尔柏今天一身雪白，精致的饰品将单肩披风固定。老样子，他一样是场中的焦点，只是不同身分的人看他的目光不一样。
魔法界的人看瓦尔柏的目光中有着猜疑和惊惧，好像瓦尔柏是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控的恐怖怪物；而那些不清楚瓦尔柏来历的贵族们都受瓦尔柏不凡的气质吸引，不管男女，老喜欢来找他攀谈。
尤其那些在寻找梦中情人的贵族少女们，更是不顾一切的巴着瓦尔柏不放，浑然不知面前这一个完美的男性其实已经七十几岁、杀过几百甚至数千个人、还有一个一百多岁的主人。
瓦尔柏都冷淡淡的拒绝了，似乎非常在意梅米的感受般老是黏在梅米身边宣示主权，不但向众人暗示梅米是他的，也暗示他是梅米的。
其实他大可以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梅米一个一百多岁的人是不可能看上那些三十岁不满又不会魔法的小伙子，而那些商人不但是老面孔，同时也是竞争对手。
虽然里面也不乏梅米这百年间的旧情人啦。
梅米看见远处的狄果被芳心蠢动的少女们包围正在对她招手求救。梅米只是眨眨眼睛，表示自己已经累了无能为力，请他自己自救。
她总不能派瓦尔柏去救他吧？那会产生很多难以处理的误会。
梅米摘下头上的翠芙花发饰改别在耳上，让本来高高盘起的头发慵懒的散落在肩膀上。这样的发型是在告诉其他人她今天的商人时间已经结束，请尽量不要再来找她谈生意。
瓦尔柏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微笑，看梅米用手把有些乱翘的头发整理整齐，他瞇着眼睛歪头问梅米：””这是代表妳今天已经不谈生意的吧？”
“对呀，你应该很早就知道我这个习惯了吧？”
“那妳愿不愿意陪我跳几支舞呢？”
梅米征了一下。
“也是，之间的舞会我们好像都没机会跳舞，”梅米把手放在瓦尔柏对她伸来的手上，站起身来走进舞池，””可是我先说，我只会跳一些最简单交际舞喔。”
“没关系，我可以教妳。”
瓦尔柏微笑，那一双冰蓝泛着暖意，他把手放在梅米的腰际带领她进入舞池，那种太过温柔太过眩目的神情让梅米不自觉的失神，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以前也有一个人这样对我说，要教我最新潮的舞步，结果他教我的是半个世纪前的舞步。”
那笨蛋就是狄果。
“哈哈，那他一定是魔法界的人，活太久的人很容易对流行失去敏感度。”瓦尔柏笑了，他们也开始随着舞池里那支稍快的曲子舞了起来。
“对呀，那些一般人的贵族们看到傻眼了呢。”
瓦尔柏放在梅米腰际的手很大也很温暖，力道不大不小，可以让梅米一直感觉到它的存在，又不会让她不舒服。
“这支舞速度比较快，我下一支再教妳新舞步。”
“也对，你好像跟我说过，你以前的兴趣就是参加社交舞会勾搭小女生。”
“我才没有这样说，不要曲解我的话。”瓦尔柏笑了。
他们就这样保持着距离，边开玩笑边踩着简单的舞步跳完这支舞。瓦尔柏正要开始教梅米新舞步时，狄果却来邀舞。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可是你们可不可以帮个忙？那个公爵的二女儿真的很麻烦一直缠着我，”狄果苦笑着，””梅妳可不可以跟我跳支舞，让我有机会可以偷偷离开？”
“……”梅米沉默，她知道狄果很会找借口开溜的，跑来找她绝对不是这个原因，但她还是这样对瓦尔柏说，””那瓦尔柏，我们就等等再继续啰？”
瓦尔柏没有说话也没有逢场做戏的说些””不用在意，你们请。”之类的客套话，反而皱眉瞪着梅米，甚至不肯放开她腰上的手。
她知道瓦尔柏在闹脾气，因为这阵子她都忙东忙西没有时间陪他，连稍长的一点谈心时间都没有。
可是相对于梅米的冷淡与匆匆来去，瓦尔柏却尽其所能的帮助、协助她，这点也让梅米有点心虚。
在她差点要心软拒绝狄果要求时，不知道狄果怎么做到的，一瞬间就无比灵巧的把梅米””捞”到他怀中，让梅米一阵惊愕。
等等，这是魔法还只是普通的抢舞伴技巧啊？
“放心，小弟弟，我等等就把你的主人还你。”狄果轻笑着环上梅米的腰，牵引着她往舞池走去。
梅米回头看瓦尔柏，他原本泛着暖意的脸上现在蒙上一层阴霾，神情是责备，还有更多的落寞，就像被遗弃的少年。
梅米别过头去不再看他，瓦尔柏一定要早点习惯才行。
因为她迟早都要丢下瓦尔柏。
＊＊＊＊＊
梅米一手挽着裙襬一手搂着狄果肩颈舞起了一曲华尔兹，世界被切成了三拍子，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梅米和狄果互相凝望，一同随着舞曲旋转，世界彷佛也旋转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用发胶抓的微乱的金发、温和带着玩笑气息的灰眼，让梅米想起她和这男人相恋的往日。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近百年前的一个商人交际舞会上，那时梅米才不到六十岁，一个没没无名的小商人。狄果就不一样了，当年一百三十多岁的狄果生意跟现在一样火红，人人绕着他转。
这样的狄果却来向梅米邀舞。
梅米还清楚记得那时，太过让人印象深刻。
狄果一身纯白的燕尾服，深蓝的领巾和金色别扣让他看起来宛如王族。他友善的伸出邀请的手将梅米带入舞池，跳起他们第一支华尔兹。
那时埋没在小商人中的她简直受宠若惊，心噗通噗通的狂跳，完全不理解会场那么多人、大商人狄果怎么就找上自己了呢？
“我五年前就在注意妳了呢，”狄果当时边有礼的与梅米跳着三拍子的轻快舞曲，边友善的安抚梅米的紧张，””我很欣赏你们组织的目标和风格，我也很看好妳，要加油呢，梅米。”
梅米当场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大商人狄果竟然知道她的名字！他邀自己跳舞就是为了鼓励自己，这也太出乎人意料！
他们的第一支舞，就是那样客气而友好的一支舞，那场宴会两人也只跳了那支舞就不再有交集。经过那一次之后，梅米和影军就发现狄果一直有意无意的””喂”他们生意，有大有小，数量还不少！
“狄果干嘛对我们那么好？妳□□他？”小鬼阿昆曾这样震惊的问梅米，随即又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妳只会在天上乱飞，□□对妳而言太高难度了。”
“死阿昆！滚！”梅米拿账册打他。
可是他们两人之后还真的在一起了，恋人的关系长达十数年，然后又平静的分手，分手理由梅米已经记不清。
“其实我是来找妳重燃爱苗的。”
此时此刻狄果这样微笑说道，将在记忆中晃神的梅米拉回现实。
梅米也笑了：””你会被瓦尔柏砍我告诉你。”
“妳跟他在一起了？”
“没有。”
“是吗？”狄果又是那高深莫测的职业笑容，””这几百年来妳算是我交往很久的一个了，缺点是心不在焉了一点，可是我挺喜欢的。”
“我也蛮喜欢你的，在你身边很自在，而且我说的你都懂！”梅米几乎是怀念的说，””很少人能跟我聊战地物资聊得那么深入呢。”
“啧啧，看来妳只看见我商人的才能，没看见我身为男人的魅力呀！”
两人开心的大笑出声。
“还记得我教妳跳的那支舞吗？”
“你说快一世纪前的那一支？”
狄果完美的笑容有一点崩解的倾向，””经典的事物永远是经典好吗？”
“好好好。”梅米敷衍他。
他们舞起了那支古老的华尔兹，穿过了时间的洪流再度将这支舞带到世人面前。舞池外的人窃窃私语，对于这支罕见的舞步有褒有贬，可是两人却将那样古老的舞步诠释的古典而优雅，彷佛此刻无人能介入他们俩般的契合。
瓦尔柏倚在墙边看那两个人如蝶般在舞池翩翩起舞，眉间有疲惫之色。
单恋之人后是前恋人吗？他看着那默契非凡的两人，从来没觉得先来后到有这样讨厌过。
梅米的人生跟多少人有过交集？有多少意乱情迷的失神？而自己的往日却是一片血海，一片腐败。
原来，爱情这么困难。
＊＊＊＊＊
影军负责诅咒的小组和医师曾告诉梅米，她被下咒的地方是体内所有脏器。所以梅米如果觉得体内没来由的剧痛的话，他们告诉梅米不用担心，因为她的脏器还暂时不会有任何损伤，死不了。
那只是一个预兆，告诉梅米死咒已经在暖身了，她的日子所剩无几。
这是梅米身上的死咒第一次””暖身”。
当晚舞会梅米和瓦尔柏的气氛变得尴尬，梅米索性提早回来睡觉，没想到当深夜里梅米已经完全入睡时，体内就没来由剧烈的疼痛起来。
五脏六腑像有人拿利刃猛戳或者用力捏紧般，痛到梅米蜷缩成一团在床上打滚。她脸色瞬间变得死白，冷汗猛冒。那痛几乎让梅米无法呼吸，连痛的想吼叫都只能挤出一些破碎的□□。
那痛，让梅米滚下床都浑然不知，她挣扎着在地上爬行没由来的想逃，却不知该逃去哪。
隔壁传来碰撞的声响，几秒后瓦尔柏的气息就近在咫尺。
“梅米！”瓦尔柏焦急的吼叫她的名字，一把将在地上挣扎的她抓入怀里上上下下仔细检视，却怎么样也看不出有伤口，””妳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样？告诉我！”
剧痛还没过，梅米紧紧抓住瓦尔柏身上衣服，气喘嘘嘘的挣扎颤抖。瓦尔柏眼中掩不住的无助，想帮忙却不知从何帮起。
“我现在就去回复院抓一个医师过来！”
瓦尔柏起身就想走，就被梅米一把抓住。她艰难的颤抖着摇头示意瓦尔柏不要妄动，瓦尔柏只好打消念头继续紧握梅米的手，看梅米脸色死白卷成一团呜咽。
折磨彷佛有一世纪那么久，却只不过十数分钟。当一切都过去时梅米彷佛虚脱，全身使不上力气，还在惯性的微微发抖。
短短十数分钟里，瓦尔柏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
他在隔壁房间睡得好好的，侍者契约的牵绊却传来梅米突发身体状况的痛楚。虽然只有一瞬间，瓦尔柏却清楚的感受到梅米的痛楚和无力感。
他几乎是滚下床往梅米房间狂奔，打开门就看到梅米已经滚到地上颤抖的彷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作为一个侍者，眼睁睁看着你比生命还重要的主人在眼前挣扎苦痛，却还不知道主人发生什么事；作为一个男人，你看见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在地上颤抖，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死去，而你却无能为力……
还有比这更绝望的事吗？
瓦尔柏抱着全身冰凉的梅米，也在发抖，他用轻若耳语的声音在梅米耳边说道：””梅米，告诉我，怎么一回事？我要怎么帮妳？”
“……”梅米全身几乎被冷汗弄的湿透，她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冷静的搬出自己已经准备好的那套说词，””我多年前中毒，为了不让身体受伤必须慢慢的清除毒素，这只是久久一次的发作，不用担心……”
瓦尔柏拾起梅米冰冷的手，以双掌覆盖它、温暖它。他脸色苍白而绝望，嘴角扯起一个自嘲的笑。
“妳以为我看不出来妳在说谎吗？梅米？”他拉着梅米的手放到自己的颊边，冰蓝色的眼珠里是无法言喻的强烈伤痛，””为什么？梅米，我都已经尽全力了，为什么妳的心还是没有向我靠近？”
“连这种生死攸关的事都不告诉我，我到底算是妳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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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其他文，多塞特结束后就是要更这一部{生肖诸君}
你一个眼神，记忆就迎面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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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灯笼高挂，繁华如梦的道士世界
山中无数上古神异，古老的七个古族，与之对立的皇族
传说、禁忌、记忆、轮回、宿命与爱情
华美如歌的东方玄幻，且听说书人娓娓道来这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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