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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心里有一个人。可是那个人不是普通的人,而且他已经死了。
我的父亲是个生物学家,可有一个难题一直在困扰着他。我的眼睛是不同于家族任何一人的紫色,就像清澈的葡萄,很可笑的比喻吧?就因为我眼睛的颜色如此让人怀疑母亲的忠实,父亲与母亲一直不合,每个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尤其是父亲。所以我一直选择住校,直到大学。
这双眼睛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从小我就被同龄人嘲笑,说我是魔鬼之子。可我不在乎,紫色是高贵的颜色,我一直坚信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会有一个跟我有同样美丽颜色眼睛的人。
我在大学念的是生物系,因为遗传自父亲的天赋,在大学能指导我的教授已经不多了。
多么可笑,他怀疑我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可我却又在生物学上与他如此的相象。
我几乎没有朋友,她们认为我高傲,我觉得她们肤浅,如此而已。
他是大二上学期来作助教的。
那是一个初夏的午后,快期末考了,大家都在忙复习。我不在乎那些考试,我只关注我的实验。
“这是新来的助教,小田切贡。”老教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时,我正在观察病原体。我抬起头,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它们发红,让人不能直视,像染满了血的画布。他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玩世不恭地笑着。一双美丽的紫色眼睛带着笑意望向我。
在我楞着的时候,他说:“你好,清水纱夜小姐。我们今后要一起研究生物学,请多指教。”低沉的声音,带着笑。
接着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每天都呆在这间实验室里,很少说话。偶尔我会感觉到他的视线,我已经学会了忽略它。
不久,他开始抽烟。
我看得出来他经常抽烟,从他拿着烟的方式,很熟练,很潇洒。
我家里没有人抽烟,周围也没有。或者说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抽烟,因为我会用水把烟熄灭。
那天我一定是生病了。看着淡淡的蓝色线条在空气中荡漾,好象做了一场梦一样,连烟味也不是刺鼻难闻的,而是散发着魔幻的甜甜的味道。
“生物实验室里不可以吸烟的。”
等他把烟熄灭,我淡淡的说。
“哦,那你为什么不在我刚开始吸烟的时候说呢?”他又是带着笑说。在我看来,那是嘲笑。
“不为什么,你下次不要吸烟就可以了。”
“如果我一定要吸呢?”
“那你可以去外面,多久都可以。”
沉默————
“你真是个任性的孩子,纱夜。”
他那美丽的紫色眼睛看着我,可我不看他。
随你怎么说,我想。
可是内心深处却想哭——任性的孩子?从来都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他笑笑,披上衣服出去了。
他的到来,让学校着实兴奋了一阵,那些女生。
有许多女生来实验室找他,像一群吵闹的麻雀。我的耐性不够好,不容她们叽叽喳喳几分钟,就会用冷得可以结冰的语气对她们说:“实验室需要安静,请你们出去和他谈。”
那些女生像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嘴上说着:“什么嘛,装出一付清高的样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眼望着小田切,仿佛他会把她们留下来。
这时,他便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小姐们,请回吧。”
尽管如此,他依然很有人缘,或者说,女人缘。我就是装清高,而他是酷,有性格。女生的观点,我理解。
在第N次上面的事件发生后,他点燃一只烟,带着固有的笑容看着我说:“你真可爱,纱夜。”
我故意忽略他的眼神,我的心跳。对他冷冷的说:“出去吸烟,你忘了吗?”
他出去了,留下一句话。
“你不是一直在找同伴吗?”
那个下午,我没有做任何事,只呆呆的想他的话,想他,甚至想他的香烟,在空气中荡漾,是什么牌子的,我不知道。
假期到了,大多数人回家了。我准备在学校住,跟上个学期一样,守着我的实验室。 我们的关系缓和多了,有时甚至会聊聊天。那天那句话,他再也没提,我也没问过。
慢慢地,我习惯了他的气息,他的烟味。但我依然固执地不让他在实验室吸烟。他就站在门口吸烟,一缕一缕的蓝色精灵,顺着门,跳着舒缓的舞蹈,游荡进来,走进我的生活。 “上街走走去吧,你可是个女孩子啊。”
假期的最后一天,他放下手中的实验,对我说。
我这才发现,他穿了一件黑色紧身T恤,黑色牛仔裤。黑色很适合他,适合那对紫色眼眸。 本想拒绝他的,可那天的阳光实在很好。
我总是穿单调颜色的衣服,除了白就是黑。那天我穿的是白色的一身,他说我们就像天使与恶魔,倒也相配。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像一对情侣那样,手挽手,同吃一个冰淇淋,还照了大头贴。可我清楚,我们并不是情侣。
在银器店,他送给我一个银制的十字架坠项链。我很喜欢,真的,那是我梦中的宝物,而且,从来没有人送东西给我。我对他说我会一直戴着它的。
我想送他一件小礼物作为还礼的,可他说。
“不用了,任何灵魂以外的东西对我都是多余的,我会记得你的。”
我为那句话发了火,好象我是为了让他记住我才送他礼物似的。
我坐上他的车,对他说:“开车。”
他没有说什么,点了根烟,开车。
我刚要让他把烟熄灭,他声调上扬,像笑似的:“这里不是实验室吧?”
我看着他,把车门打开了。他似乎并不无奈,反而像是很愉快地把烟丢出窗外。又说:“太固执的话可会变老的。”
我用力关上车门,反驳说:“抽烟太多会早死的。”
这回他没有笑,脸变的苍白。然后一直没有说话。
回到实验室,我刚要去换衣服,他一把拉住我,问:“要不要听个故事?”
“我能说不吗?”我对他说。
他摇了摇头,把我抱到桌子上。他站着,我坐在桌子上,他高我一头。
“你的眼睛很美,和我一样的颜色。不过你有这样的胎记吗?”
他转过身,露出肩膀。我看到他左肩上有一块胎记,像金钱豹纹一样的胎记。
“我没有。”我告诉他。
他显得很失望,继尔,他说:“你还是没有比较好。”
“我的故事还没开始呢。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特殊的种族,这个种族中所有人都有这种胎记,而只有一少部分人拥有一双紫眼。这少数人有中特殊的能力。你能想象吗,他们能变身成豹。什么?你不相信?好吧,好吧。”
他没说什么,示意让我转过脸去。屋里寂静得可怕。突然,一个什么东西轻触一下我的肩头,我转过头。
小田切不见了,只有一只豹,一只好大的黑豹,比普通的要大一倍。地上有一堆衣服,黑色紧身T恤,黑色牛仔裤。
我惊恐到发不出声音来,很久,我沙哑的声音才出来。
“如果你是小田切,变回来给我看。”
黑豹发出“呜呜”声,仿佛在说,这个任性的女孩。
他,小田切,或者说那只黑豹,就这样在我的注视下变回了小田切。
他穿好衣服,对我说:“信了吧。”
他还要说什么,突然用手捂住嘴。我看见,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留下来。
我要从桌子上跳下来,看他有没有什么事,被他制止了。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嘲笑似的看着血,说:“终于发作了吗?”
我没有问他,我知道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人有多大本领就要付出多大代价。我们变身人的寿命很短的。我母亲死时只有35岁,没有任何疾病,
而且她还不会变身。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曾经我努力的研究生物,以为自己能救自己,可是,现在我已经放弃了。我以为你会是我的同伴,可是我又不希望你跟我一样短命。现在好了,你的眼睛,只是单纯的美丽而已。”
说完,他走近我,用力抱住我,吻了我。
他的吻有血和烟混合的味道,那感觉实在不太好,可我并不讨厌。
他在我耳边说了句话,然后就走了。
他就这样从我生命中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一样。只是,每当我走进实验室,轻触颈上的银十字架时,那烟雾精灵就会在我眼前游荡。我会想他的话,他的眼睛,他的黑色跑车,黑色影子,和他的烟味。我至今仍不知道他的烟是什么牌子的。一想到这些,我就难过的要哭出来,可想到他的那句话,眼泪就不会落下。
大学毕业那天,早间新闻中有一条消息:“闯入我市的黑豹,已于昨日被警方击毙,而另一只豹至今仍未有下落,望市民注意安全。”
我知道,那是他,为了保护他真正的同伴吗?脸上湿湿的,是泪吗?
耳边又响起了他的那句话。
“我会一直记得你的,直到死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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