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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番外:等会见
收拾散落在桌上的各色文件,准备下班。一幢幢的办公楼就像童话中夜里的一个个孤单的巨人,有身无心。
滴——电脑上跳出对话框“您有新邮件!”打开。那边的大使馆通知说,东西明天凌晨就到。究竟还是来了。深深地叹气,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本来,这两者就没有绝对的界线。而不像篮球,一出界,就救不回来了。
冰冷无人的地下车库,他的黑色奔驰在那里寂寞地等着他。已是暮色深浓的11月底,呼出的气,像一团团白色的棉花,悠悠地才散去,也像心底的尘埃。
摸钥匙,开门,上车,已经完全机械化的动作,或许心也是,一点不像曾经球场上动作多变华丽的他。
一开出路口就遇上红灯。原来,外面已经在下雨。在厚重的外套外加上雨衣的行人,像中世纪的僧侣一样无意识地排着队缓缓地从他车前经过。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手狠狠地抓着坐垫,“为什么……那个……还是来了。”像个孩子般地哭,肩膀微微地抽动着。黑框眼镜里的世界和黑色跑车外的世界一样,都下着雨,很大的雨。
回家,开灯,脱鞋,脱外套。家里没有人等他,他已经搬出来一个人住好几年了。先去浴室,打开龙头放洗澡水,蒸腾的水汽让他看不清镜子里自己的脸。伸手想抹出一片,算了,还是不要看见这疲倦的脸比较好。
身体沉浸在温暖的水里,水吻着他的肌肤。闭上眼睛,记忆自作主张地回到了他们第一次回来的时候,他的妹妹秋也和藤真从家“逃到”非洲去做艾滋志愿者之后第一次回家。
在机场,藤真像个孩子一样地高兴,肆无忌惮地拍着他,长谷川,永野,高野的屁股,“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呢,不习惯看你们穿西装打领带的样子,不习惯这样拍你们的屁股。或许,我逃了是对的吧,我不能想象自己被束缚在这样的衣服里,每天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他一毕业就逃走了,去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他永远是按照自己想法去生活的人,他是不会给自己留一点遗憾的人。
他还顺便“拐”了自己的妹妹,他也曾开玩笑地说,“阿透,你不会怪我吧,我自己去非洲过原始生活,还拐了你的妹妹~~~”秋也,健司拐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是藤着他知道吗,他也顺便拐了他花形透。
在冬季选拔赛结束后,藤真他们三年级照例向篮球队告别。在雪花纷飞的冬天里,他对篮球队的学弟们说出的是,“等会见。我,不喜欢再见这两个字。再见,没有个头;等会,只一会会啊。”藤真,他一如既往地温暖的笑,告别气氛没有写满忧伤。他站在藤真的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藤真他总是说了,或做了最好的。我花形透永远只是老二。在刚进球队的时候,真的不服,为什么只有他偏偏做了主力,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练习,渐渐地也习惯了,做永远的第二。可大学一毕业,藤真的出逃,改变了一切,完美的他成了家族里的坏孩子。花形还是继续做着长辈眼里的好孩子,去一流的企业上班,往上爬啊爬……
觉得可以喘气了,因为从世俗的眼光看,现在的藤真“不如”他了,可莫名地又有一种失落感,那个家伙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他,就……
咖啡冲了却不想喝,放在床头柜上。下着雨的夜,应该比较好睡。依稀迷糊间,淅沥桫椤的声音,门被打开,坐起来定睛看个清楚,是……
“阿透,你这个混蛋,居然不来接我和秋也!看我们两个拖着大包小包还被淋得一身湿!”藤真笑着脱掉雨衣,向他走来。
“哥哥,你明知道我们只能来投奔你的!”秋也放下雨伞也向哥哥走来。
“你们不是……算了……”伸手拉他们却扑空。一切只是自己的想象,回避现实的想象,如果那样就好了,可是,偏偏不是那样。
睁眼。还是躺在床上,抬手腕,才四点半,已经习惯了,戴手表睡觉。
起床,端起冷掉的黑咖啡,拿起杯子下的那张报纸。走到厚而重的窗帘后,掀开一角,天未明,一架飞机低吼着而过,底部的灯忽明忽暗,渐渐远去,像深蓝晨空里的启明星。
喝咖啡,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苦涩,深到心里。电话响起,却不想去接,答录机替他工作,“你好,我是花形透,现在不在家……”
“你好,花形先生,藤真健司先生和令妹藤真秋也的骨灰已经到达使馆,方便的话随时可以来领。”
报纸无声无息地飘落,借着窗帘外的光,可以看见在小小的角落里,“日本大财团藤真家族长子藤真健司及夫人在非洲做志愿者感染急性传染病逝世。”
花形拉开衣柜,拿出最里面那件,绿色的比赛服,穿上,还有外套,背后大大的“SHOYO 5 ”,“藤真,待会见!”
雨,好象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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