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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
“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盛天行很晚才同月鸢,欢休一起回到逍遥宫,一路上,月鸢似乎神情有些忧郁,盛天行问他的时候他却不说话。
“主人,有一个自称是白羽城的人带来一封信,说有很急的事情找您。”盛天行还没有坐稳,侍从来报,“好吧,快让他进来吧。”
“白羽城失陷,城主被俘,如今被东卫大将关在地牢里,希望白城主相救,这里有一封我们城主的亲笔信,请您过目。”
“要不要救白羽城主?”送信的使者走后,月鸢从侧面的旁厅里走出来问道。“这使者面有尘土,神色急切,衣服上带有荆草和棘刺划痕,地理志上说白羽城到逍遥城途中有凤凰山,多生荆棘,所以以我看这使者说得不像是假话,况且那文书用词恳执急切,像是匆忙中所写,也不像是伪造。”盛天行一直在商战中打滚,练就察言观色,细致入微的眼力。
“那依城主之见,我们要去攻打白羽城?”月鸢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东卫国兵力强大,攻占白羽城之后以重兵把守,有大将军杨茂把守,且我逍遥城本就人寡势微,又新逢战事,若出兵白羽城,恐无法与东卫大军对抗。”
“兵者,诡道也。贵奇,若能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想要从东卫大军手里夺下白羽城也不是没有可能。”盛天行的目光坚定而锐利。“况且我们刚刚在羊溪岭大败东卫军,如今东卫军闻我军之名大惊失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能乘盛追击。将来一日攻入东卫国都卫襄城都不无可能。”
“我逍遥城虽小,但地肥水美,物产丰厚;虽人少势寡,但心齐和睦。”盛天行看着远处的窗外景色,目光飘得很远。“故可作争夺天下之后盾。”
月鸢看着脸上带着光彩的盛天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的主人,仿佛天下尽在掌中。
“拿地图来我们研究一下。”盛天行对月鸢说,将羊皮宗卷的地图铺在雕花案上,就着烛光细细地研究起来,半晌抬起头看见站在身旁的欢休笑了起来。这个男孩子年纪虽轻,但举止谈吐不俗,况且武功卓绝,性情虽冷淡,但好强,如果看得不错的话,将来可担重任。“过来一起商议。”盛天行笑着示意欢休过来。
“白羽城在这里,”盛天行在地图上比划着,“而我们逍遥城在这里,从哪里进攻比较有利?”
“白羽城和逍遥城虽近,在紧挨着逍遥城的西面,但中间隔着凤凰山,凤凰山地势极为险峻,而且气候恶劣,在这条险峰的路上,酷寒,并且常常会有雪崩,且脚下就是万丈悬崖深渊,随时都可能被埋掉。”月鸢指着地图上横在白羽城与逍遥城中间的一条山形的图绘说。“所以从白羽城到逍遥城一般都绕向北到河源道上再向西折走凤鸣道,这样要三天才可以到达。”
“凤凰山上有没有捷径的小路可走?”盛天行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白羽城正在凤凰山摩天岭的峭壁之下,背靠悬崖,况且深山峡谷,荆棘丛生,故无人从这条边走,而且这道天堑也极难穿越,且不要说行军,就是常年在凤凰山采药的农人都常常丧命于此。”
“那东卫大军就更想不到我们会从此处出击了,等他们救兵到达之前,我们就可以乘机夺取白羽城。”
“主人不会真的要走这条没有路的路吧?”月鸢惊道。“不错”盛天行淡淡的说,仿佛这对他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那何时出发?”“兵贵神速,今晚!”
凤凰山险峻无比,荆棘丛生,在深山峡谷中,他们用刀剑砍出一条道路。走了数百里,未见人烟,天亮的时候才接近。 “城主,前面就是摩天岭了,摩天岭西侧是峭壁悬崖,无法通行,我们恐怕前功尽弃了。”盛天行神色丝毫不见惊慌诧异,仔细观察了悬崖周围的地形,毫不犹豫地对随行的众人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过了摩天岭,前面就是白羽城。”说罢用毡子裹住自己的身体,滚下了摩天岭。
欢休,月鸢看见盛天行已经滚下山峰,跟着也滚了下去,其他将士也一个跟一个裹住身体滚了下去,那些没有毡子的人,就用绳子捆住腰,攀着树枝,一个接一个地爬下山。
几千精兵向是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白羽城下,白羽城的守将还不知这些兵将从何而来,天还刚蒙蒙亮就被迫出战,极为仓促狼狈,不多时就被打败了。盛天行斩下守将杨茂的头颅,悬于白羽城楼上,进白羽城,犒赏三军。
“目前当务之急是把白羽城主救出来。”酒宴上盛天行对大家说。“所有抓来的东卫的降兵和被关起来的白羽城的旧臣都问过了,没有人知道白羽城主被关在什么地方。”
“白羽城主叫什么?”盛天行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白翎。”月鸢,欢休众人疑惑地互相对望了半晌。“白翎。。。。。”盛天行的眉毛皱了起来,又是一个姓白的,似乎问题有些麻烦。
“如果有地下牢狱的话,应该和别的地下工事相连,比如下水道。”“下水道?”月鸢皱了皱眉头,仍然派人去搜寻。
“找到白羽城主了。”不多久派去的人兴奋地回来通报。“就正如城主所料,果然在一处与地下道相连的地牢里。”
“那,快带我去。”还没披好外衣,盛天行放下筷子,忙跟着随从到了潮湿阴暗的地牢里,在地牢的最深处,就见一个白衣破碎,被血染成鲜红色的消瘦纤细的人影被粗大有黑地铁链锁在滴水的黑色粗糙石壁上,形容憔悴,但俨然秀丽俊美的脸庞和轮廓,让人看了好心疼。
盛天行举起佩剑,猛地斩断了铁链,那具憔悴的纤细身体倒在了他的怀里。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白翎仰起头用那抹虚弱到揪人心魂的眼神看着他,盛天行心里一震。一下子就料想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悠然”白翎将头埋进他的怀里。“终于等到你了。”那声音很柔很低,盛天行有些尴尬地抱着他,转头看了一圈,月鸢,欢休和别的将士都在,他松手也不是,抱着也不是,这下麻烦大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白羽城主跟白悠然究竟什么样的关系,又有什么样的旧情,那柔软消瘦的身体靠在他的怀里,他又没有办法在白翎这么虚弱的时候将他推到一边。只好抱着他往牢狱外面走。
那条路仿佛比来的时候长了好几倍,抱着怀里的人儿,周围的眼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的脸有些发烫,想必现在都红透了。好不容易到了白羽城主的居处未央殿,众人很识趣地退了下去,将门关住,盛天行缓缓地将白翎放在金锦梭丝的软床上,帮他换下血衣,盖好被子,让他躺好了,正要起身离去,白翎的手拉住了他。“悠然,别走。”那低柔的声音带着哀求。
他为难地在白翎的身边坐回来,他不是白悠然,但这刻又如何对他说。“你不再怨我了吗?”白翎徐徐地问,冰冷光滑的手指抚过他的脸庞。他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之前是怎么会事,又怎么怨他。
白翎的手指勾着他的脖颈,拉着他倒在他的身边,紧贴着他,盛天行有些呼吸困难,粗粗地喘着。他柔软的身体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那股郁郁的香气又让他有些意乱情迷,突然一瞬间盛天行又像是猛然醒过来一样眼神清冽起来,但他没有立即推开白翎,他的手轻轻地抚摸他柔软漆黑的长发。
“一定累了吧。”盛天行的声音无比的柔和。“休息下,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不要离开我,这次我一定不会放你走。”白翎勾在盛天行颈上的手臂更加地收紧了。“不会的。”盛天行柔声地安慰他,眼神中却没有声音中的温和,那双低沉里掩藏着精光。“傻孩子,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这样一直陪着你。”那声音仿佛是最柔软的迷药。“恩。”白翎的头软软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
白翎已经沉沉地睡过去,盛天行搂着他柔软的身体却一夜没睡。当他扶着白翎走上未央宫大殿上的时候所有的人的眼中都写满了暧昧。他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却不想多说什么,由着他们去猜测吧。
坐在未央宫的金色大殿中,盛天行俯视着殿下密密麻麻的文官武将。有穿着白羽城传统白色长袍的,也有他自己带来的逍遥城传者红黑相间铠甲的战将。白羽城一战,原本白羽城的武将都已经死伤大半,而且他所带出来的军队这两次以少胜多的漂亮仗给他们带来了从未想过的荣耀与威严。白羽城剩下的旧臣大多为他们的军队所救,得他们的恩惠,自当要承他们的情。这正是他扩充实力的好时机。
在这样的战国时代,每一个城邦都是一个小小的国家,就如同黄金时代的希腊诸城邦。以城为国,不同的只是在他们之上还有一个虚有其名的帝王。邪帝十二岁继位,其实兵权早已经落入护国大将军燕奔之手。这位护国大将军盛天行早有听闻,在他的心中也只有这个人最后是能与他一决雌雄的最终的对手。总有一天站在那个位置的人会是他!盛天行的心中暗暗地下决心。
现在最紧要的是收服白羽城的这些旧臣,虽然他的军队已经掌控了整个白羽城,但他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归顺,他要的是全天下的人看到他的版图逐渐地扩大。
“为什么要逍遥城主来做我们的主人?我们白羽城主历代世袭,到如今已经有十三代。难道你们说兼并就兼并,这样又与东卫大军的侵略行径有什么区别。”盛天行提出了合国的建议以后,大多数老臣都沉默不语,但也有几个不服的旧臣起来反对。
“我逍遥城与白羽城历代交好,同属白氏一宗。”在来之前盛天行就已经摸清楚根源,白氏先祖白荆是大夏帝国的开国功臣,封东南为领地,后白荆将领地分给两个儿子,大儿子得逍遥城,小儿子得白羽城,互为友好亲邦。十三代以来一直相处甚为和睦。“如今战火纷起,如能集中两国之力,东可抗拒东卫,东陵诸国。北可不受大将军牵制,岂不是有利于两国之计?”
兵法言:“夫未战而庙算者胜,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盛天行每行一步都把一切都考虑周到,有先算才可致胜,这一直是他所遵从的法则。
“臣有一提议。”正当诸臣为难,争执不下的时候,一人从座中起,盛天行看时,只见那人穿着白色的长袍,像是已列三卿,但年纪却不大,白面,留着一缕黑色的美须。容貌端正,神形清癯。“如果逍遥城主能正式取我主为王后,可保我白羽城之地位,以后王与王后平起平坐,共同掌管天下,岂不美事一桩?”
话音落下,一片嘘声在大殿中响起,连盛天行自己都到抽了一口气。
一阵唏嘘声过后紧跟着是一阵寂静。如此大胆的建议让大家都是一下子难以接受,但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逍遥城主会不会取一个男人做王后?大家面面相觑。
只有做此提议的白羽城司礼卿颜希站在殿中一副镇定自若,胜券在握的神态,他早已经算准了这个逍遥城主会听从他的建议。如果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虽然他们主人是男人又是逍遥城主的同宗,在逍遥城主在东卫大军手上夺下白羽城的这些时日里他已经看出了这是一个极有野心的男人。为了他的霸业,颜希知道他一定会做出任何有利的选择,而他所提之事正是最利于两国的做法,即可以满足逍遥城主扩张的野心,又确保白羽城以后的地位,而且若不出他的意料,逍遥城主的计划决不紧紧是白羽城。如果不能阻挡,不如选大家都有利的做法。
“好,如果没有人反对,就这么定了。”盛天行惊讶和思考并没有片刻就断然决定。
“翎,你呢?”他柔声地问身边的白翎,但心里早已经有了结论。“听悠然你的。”白翎垂下了脸,红晕泛在脸上像早晨的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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