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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忠心与爱
“若你这次出征回来,发现这王城易了主,应该也不会太惊讶吧?”
言犹在耳。
坐在王座上的,是曾经的大王子,如今的新王。
光明跪倒在王座之前:“砂国……”
“也力已经飞鸽传来捷报。”王软软地倚在王座一侧,“砂国,已经不再有人存活。”
真相,在喉头被无形的手紧紧制住。光明无法再多说一个字。
“少将军,你答应过我,绝不会败!”
是的,他答应过。所以他不能败。
所以,当也力将战况写得天花乱坠时,他不能阻止。
当也力假传捷报时,他不能阻止。
当王这样陈述时,他更没有说出真相的气力。
不败,是如此沉重的负担。败,也不能称之为败。
那三千余名跪倒在砂国土地上誓死追随他的士兵,不能有一个不战而败的将领。
真相,在嘴里转了个身,直直地沉到心底最深处。
“这真是给朕最好的登基大礼。”王笑得灿烂非常,“朕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
王权,需要强兵来扶持。
砂国是前王要攻打的,但这战果,确实送到了新王的手中。
“你说,朕赏你什么好呢?”
“光明愧不敢受。”
“大军出征时间是比预期的久了些,伤亡……也重了点。如今随你回国的,只有三千余人。你要说愧不敢受,倒也在我意料之中。”王似女子般娇嗔着,比起以前,更多了些阴柔:“但砂国,是灭了。是你领兵灭了的。这三千士兵个个以你马首是瞻,这些,也确是实情。”
光明听到自己咬紧的牙关咯咯作响。
这不是实情,但这必须是实情。
“所以,朕决定赏你一件礼物。并且——不许你拒绝。”
雪白耀眼的盔甲四溢着海棠的甜香,出现在光明眼前。
“你找到他,让他穿上这件鲜花盔甲……”
他的忠心会让盔甲上所有的海棠转为艳红……就像他的忠心永不更改……”
满神的话断断续续在脑海回荡。王的脸上,是必胜的笑。
他看到了,光明的手触及盔甲的那一刹那,雪白的海棠艳红一片。
光明,是他循着海棠花香找到的人。
光明,是会忠于他一生一世的人。
光明绝不会杀他!这个赌,他赢定了。
“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大将军。”王笑着对尚未从盔甲异变中回过神来的光明道:“这件鲜花盔甲,就是朕要送你的礼物。”
缓步走下王座,细嫩的双手抚上光明的脸。
光明绝不会杀他!
因为从现在起,他要他的大将军爱上他!
忠心与爱,他会凭着这两样,赢得和神打的赌。
他俯身向光明,吐气如兰:“大将军,你可知道朕有多想你?”
那般没有选择的权利——光明被拥入这双并不有力,却无法挣开的双臂中。
只是电石火光的一瞬,那双前一刻还闪着惊讶的眼,复归平静。
海棠花的甜香充斥鼻间,芬芳得近乎歉疚。
王的吻,轻轻地落在他的唇上。
没有砂国了。
没有血色残阳了。
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王。
他——没有选择的权利。
脑海深处,一张不哭不闹的婴孩脸闪过,他默默地闭上双眼。
王的手扶起他,王的手牵着他。
他看不到眼前的帷幔,看不到一扇扇宫门,只是茫然地随着王前行,每一步。
王的手卸下他的少将军盔甲,王的手缠上他的臂膀。
他听到脑海深处沉沉地响起一声叹息,终于复归平静。
随着那声音的静寂,他倒在了龙榻上。
次日,光明被敕封为大将军,并任小王子无欢之太傅一职。赐居王城内,离正殿最近的凰栖阁——以便就近照顾北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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