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受幡然醒悟后

作者:鹿八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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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 章


      今年的运动会,由于沈怀洲和荆垣的加入,使得报名的同学比往年多了不少,少年人总是被容易带动的,尤其是两个在班级里出尽风头的人当表率,很多人都开始积极起来。

      其他班在看见一班报名的人数多了一倍后,也不甘心被这个书呆子班级压下去——学习上竞争不过,这种体育项目要还输,也太助长一班气焰了。

      就这样,今年的运动会,报名人数一下子陡增。

      胡同顺甚至还在开班会时,重点表扬了沈怀洲和荆垣。
      就因为这两个学生,让他在办公室里出尽了风头,他是不在乎运动会,但是很多老师在乎,他们班级的报名人数一增,很多老师在办公室里向他打听是怎么鼓动同学的。

      他哪有鼓动?躺赢罢了。

      胡同顺在表扬完后,还没忘了加上一句:锻炼身体是必要的,但还是得好好学习。

      至于两个当事人,一个赛一个的淡定。

      沈怀洲是真的淡定,林玉生看见他在班主任说话的间隙还在刷题,至于荆垣……

      林玉生朝着他看过去时,荆垣朝着他嘚瑟,眨了眨眼。

      果然还是小孩,沉不住气。

      沈怀洲眸光一暗,不动声色攥紧了握笔的手。

      林玉生却觉得这样非常的鲜活,人稍微年长点后,可能就是喜欢稚嫩一点的东西,就像有些女生年纪越大越喜欢粉色,这都是在感觉到生命沉闷时,对美好东西的向往。

      或许是多思多虑的缘故,重生前,林玉生的生理年龄不算很大,心理年龄可能比生理年龄还要再长上十岁,终日郁郁寡欢,沉闷无趣。

      不可否认的是,荆垣的青春活力,对他吸引力很大。

      林玉生回了个微笑,看见荆垣红着脸,把头撇去了一边躲着他。

      *

      今年运动会参加的人数增多,也代表着难度的增加。

      他们高中的体育场不大,容纳全校人显得有些拥簇,班级挤着班级,并且按照班级里的位置排序,不可以自己选择。

      胡同顺这个班主任的目的昭然若揭——还是让他们这些学习搭子互相学习。

      偏偏有人不听话,偷偷换位置。

      也就林玉生听话,头上顶着校服遮太阳,手中捧着作业放在膝盖上写,被荆垣掀起校服时,还有些茫然。

      “干嘛?”

      衣服弄乱了他的头发,把一双漂亮的眼睛露了出来,

      荆垣瞧着他,喉结微微一动,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他有些结巴道:“过、过一会儿就是我的项目了,我要去检录,你不去看?”

      林玉生的位置很靠后,想要看清运动员,必须去前边。
      他下意识侧过头,发现沈怀洲也已经脱去外套,浑身穿着运动服,胳膊露在外面,上面附着着薄薄的肌肉,手背手腕的青筋若隐若现,有种蓬勃的少年气。

      两人对视。

      沈怀洲慢慢把眼镜摘了下来。

      他的双眼没了遮掩,锋芒毕露,英俊的眉眼像是能穿透人心底最深处,撕破了斯文的面具。

      林玉生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躲开他的目光,随后才反应过来,心中苦笑了一下。

      不得不说,沈怀洲确实很符合他的审美。
      不然也不可能让他心甘情愿喜欢了那么多年。

      荆垣还在嘟囔,“改天把你这破刘海剪了去吧?我知道有家理发店剪头发技术不错,要是你舍不得我请你。”

      他在说完这句话后,沈怀洲的脸色立刻变了。

      林玉生还没反应过来,沈怀洲立刻道:“他不喜欢轻易变发型。”

      这句话有些急切,甚至没经过思考,直接说了出来。
      当年林玉生的头发是他带着剪的,林玉生喜欢他,而荆垣凭什么?

      林玉生的母亲去世,他陪在林玉生的身边,很长时间里,他几乎就是林玉生的精神支柱,荆垣呢?

      凭什么?

      荆垣感觉到他毫不掩饰的敌对,冲动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沈怀洲一哽。
      这种时候,他总是能无比真切的感受到一股憋闷——他和林玉生还没熟到可以让他说这种话。

      在这一世的林玉生眼里,荆垣才是最亲近的朋友,已经完全取代了他。

      曾经他可以对林玉生做的事情,如今荆垣也能做。
      曾经他和林玉生一起经历过的事情,荆垣也会和他一起经历。

      或许有一天……

      林玉生也会真的喜欢上荆垣。

      在此刻,沈怀洲心中的那种惶恐和空洞,终于找到了切实的落脚点。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抗拒这件事,看着荆垣的眼神,也从淡然,变得攻击欲十足,眼镜握在手中几乎要捏碎,“我看人的眼光很准,不需要他告诉我,我也能猜到。”

      “私自去揣测别人的喜好,把你的想法强加在他人身上,不太好吧?沈同学。”荆垣不甘示弱。

      两人期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燃。
      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沈怀洲冷笑,“和人相处本来就是这样,你猜不到对方的喜好,还怎么去相处?怎么给对方舒适的感觉?是你为人处世太稚嫩吧?”

      荆垣拳头硬了,“你!”

      周围的同学瞠目结舌,都安静下来看着他们两个。

      林玉生微微皱眉,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就对上了。

      在一众或看热闹、或心惊胆战的目光中,林玉生想起身拉架,还没来得及,就听见广播说——

      “请一千五百米长跑男子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林玉生重新穿上校服,夹在两人中间,面无表情道:“该比赛去了。”
      表情没有一丝波动。

      经过刚刚的冲动,荆垣生怕惹林玉生厌烦,他还是很想问林玉生会不会看他比赛,但最终什么都没说,怒气冲冲瞪了沈怀洲一眼,往检录处走。

      沈怀洲深吸一口气。

      他手中握着眼镜,清楚的知道,林玉生恐怕不会接过去,也不会帮他看着,更不会像上一世,把他的眼镜当个宝贝对待,时不常会帮他去做清洁,好像这个眼镜和他的双眼一样珍贵。

      哪怕他知道,沈怀洲的眼镜其实没有度数。

      沈怀洲把眼镜放在椅子上,松手的瞬间,才发现有个镜片已经脱落了,被他生生握下来的。

      “沈怀洲。”林玉生忽然叫他。

      沈怀洲如今竟然会因为林玉生忽然的搭理而惊喜,他那种低沉的状态一扫而空,紧紧盯着林玉生,轻声回应,“嗯。”

      他这几天好像一直不太理智。
      今天更是冲动到了极点。

      也做好了被林玉生询问的准备。

      可林玉生说:“过会儿等你比赛完,我在教室里等你,有话跟你说。”

      他想了想,补充道:“你来不来都随你,不过还挺重要的。”

      *

      能有什么事?

      沈怀洲站在操场上时,满脑子都被林玉生的话给占据了,连荆垣故意从他身边走过去都没察觉。

      林玉生的态度让他非常不安,同时也发现了一直以来忽略的问题。
      为什么八年前的林玉生,能比八年后还要平静?

      哪怕林玉生接触了新的朋友,也不应该变化这么大吧?

      人的性格有可能一瞬间发生巨大的转变吗?八年前的林玉生畏畏缩缩,和人说话不敢直视人的眼睛,走路驼背,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林玉生已经变了个样子?

      沈怀洲想得入神。

      直到荆垣叫了他一声:“哎,你站那儿装什么逼呢?还不准备?”

      沈怀洲缓缓看向他。
      没了林玉生在旁边,荆垣好像放开了什么束缚,嘴里的脏话也不再掩饰。

      林玉生怎么可能看上这样的人?

      没什么素质,也没什么智商,和人竞争也只会用幼稚的方式,稚嫩到令人发笑。

      问题是,他竟然还一直奉陪。

      “怎么,害怕了?”荆垣阴阳怪气,“你害怕报什么名啊,学习上我承认是不如你,体育上你敢和我比一比吗?”

      沈怀洲这次没说话,而是蹲下身,做了个准备起跑的动作。

      荆垣被无视,咬了咬牙,低声骂了一句:“操他妈的。”

      在社会上混久了,身上难免沾了点痞气。

      随着一声枪响。
      一排人冲了出去。

      *

      林玉生差点没被班里同学的尖叫声给吵死。

      跑步大概是所有同学都会看的项目,因为这个项目的观看门槛低,不需要过于了解就能看明白胜负,而且今年参加长跑的有沈怀洲和荆垣。

      林玉生本来已经失去兴趣,可是被吵得写不下去作业,还是站起来了。

      操场上,已经快成了荆垣和沈怀洲的主场。

      “我的天,他们两个甩了别人一圈!”

      “这俩人很熟吗?为什么一直并排跑?”

      “你蠢啊,那是因为拉不开差距,谁也超不了谁。”

      “他们两个一开始就这么不留余地吗?不怕到了后面被人反超回来?”

      “你瞧瞧那两双大长腿,怎么可能啊,今年的长跑冠军肯定是咱们班的了,就是不知道他俩谁拿。”

      “我压体委一票!沈怀洲学习还行,但是没见过他锻炼啊。”

      “我还记得学神的打架传说,我投学神一票!”

      林玉生拧着的眉,就没舒缓过。
      他还记得上场前,这两人差点打起来。

      现在看来,这两人还在较劲,而且把过剩的精力放在了跑步上。

      耳边的尖叫声渐弱,一圈圈下来,观众也没了呐喊的劲头,只一个劲儿喊加油。

      林玉生见安静下来,还是选择坐了回去。
      这两人杠起来的莫名其妙,他不想参与,只能事后劝解,至于谁夺冠,和他都没关系。

      他埋头写作业,才解开一道题,就又听见有人喊——

      “不好了!荆垣和沈怀洲打起来了!”

      林玉生猛地抬头。

      ……

      荆垣动了手。

      没人清楚他是为什么动手,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他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而沈怀洲竟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他打。

      荆垣还想打第二下,接着被反应过来的工作人员拦住。

      “别动了!再打人判你犯规!”

      “冷静点冷静点!”

      荆垣被按住,喘着粗气,然后看见了远处匆忙赶过来的林玉生。

      他如梦初醒,这才反应过来,指着沈怀洲的鼻子道:“你他妈是故意的!”

      沈怀洲修长的指尖触碰自己脸上的伤口。
      同时,他歪头笑了笑,终于露出重生前商人狡猾的影子,眉眼间有淡薄的恼意,“小孩,打人不打脸,不知道吗?”

      荆垣怒火中烧,“你他妈叫谁……”

      “荆垣!”

      林玉生挡在了荆垣的面前,摁下他指人的胳膊,生气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荆垣对着他,瞬间像个哑了火的炮仗。

      “同学,这两位同学刚刚进行比赛竞争,可能他成了第二名心里不舒坦,你能让他平静下来吗?”

      荆垣扭脸就是一顿喷:“你才输不起!我没有!”

      林玉生大声道:“荆垣!”

      荆垣终于安静了。
      他憋屈地闭嘴,眼中盛着委屈,看林玉生的眼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很生气,又很难过。

      林玉生环顾四周,发现还有几个同学没跑完,目光又落在一直没说话的沈怀洲身上。

      沈怀洲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像是在观赏这场闹剧,他左侧的脸上迅速肿起来一片红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明明该十分狼狈,可是却又是一副赢家的姿态,只在林玉生看向他时微微垂眸。

      林玉生问:“老师,这两个人我能带走吗?”

      老师自然是求之不得,并且告诫他们不许再打架。

      回去的路上,林玉生走在前。

      荆垣和沈怀洲错开了一些距离,两看两生厌,干脆都盯着林玉生。

      林玉生转过头,忽然道:“荆垣,你先回去。”

      荆垣僵住,定定地看着林玉生,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满脸都是不敢置信,低声道:“我回去?”

      林玉生道:“对。”

      沈怀洲面对这副景象,嘴角微微上扬。

      荆垣不情不愿,十分受伤,到底还是听林玉生的话,垂头丧气地走了,背影像是一只垂着尾巴的小狗,失魂落魄。

      林玉生重新转身,头也不回道:“你跟着我去医务室。”

      沈怀洲压下那些心思,跟上。

      *

      医务室里没人,校医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正好,不用去教室了。

      沈怀洲轻车熟路,先找到了外伤喷剂,递给了林玉生。

      林玉生还没说话,沈怀洲已经自觉坐到了病人椅上,似乎在等林玉生给他上药。

      林玉生原本想放下,让他自己涂药,但是想了想,还是站到了他的面前。
      接下来他跟沈怀洲说的话,希望沈怀洲别误以为他闹脾气。

      沈怀洲直勾勾盯着他。

      林玉生面不改色,研究了下药瓶该怎么用,实在找不到开关,干脆拧开瓶盖,在指尖蘸取了一点。

      他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了沈怀洲的脸上。
      指腹热热的,是一种很陌生且微妙的手感。

      沈怀洲的喉结滑动,感觉心跳如鼓,林玉生下垂的睫毛近在咫尺,他甚至能闻到林玉生掌心的气味,好像是很清爽的青柠香。

      这种感觉很特别,比起刷题的成就感,多了点激动和眷恋,比起极限运动的刺激,又多几分缱绻和欢喜。他全身的敏感神经,好像在一瞬间都集中到了受伤的部位,被林玉生的指腹摩挲着时,没觉得疼痛,反而是感触越来越明显。

      他的手几次想要抬起来,握住林玉生的手腕。
      明明他最嫌恶的就是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

      林玉生的话打破了这种氛围。
      他平静道:“药钱你记得自己付。”

      沈怀洲回神,想起来什么。

      他终于还是抬起手,握住了林玉生,声音发紧,“之前你给我买饭,是不是拿你自己的生活费买的?”

      林玉生顿住。
      沈怀洲猜出来了,他毫不意外。

      沈怀洲的聪明他深度体验过,前段时间沈怀洲不知道被什么误导,一直没猜出他是重生的,这才叫意外。

      本来他就打算摊牌,猜出来也没什么。

      林玉生挣开手,表情还是十分平静,“是。”

      当年的事情,他其实没什么想说的,他和沈怀洲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都怪不着谁。
      更不用沈怀洲愧疚。

      沈怀洲被挣开,瞳孔微微缩紧,像是觉得意外,视线落在两人分开的手上。

      他今天故意让荆垣打他,是想知道,林玉生还在不在乎他。
      猜到林玉生也是重生的后,回想这段时间林玉生的态度,越想越心凉,以往笃定的所有——林玉生喜欢他,所以会无期限向着他这件事,也开始站不住脚。

      先前一直没往林玉生也重生这个方向想,就是因为他十分肯定,只要是林玉生重生,那么一定会再次想办法和他交朋友。

      但林玉生没有。

      索性,沈怀洲赌了一把,他赌赢了,林玉生还在乎他。

      可既然在乎他,为什么是这种态度?

      林玉生从来不会这么对待他。

      沈怀洲动作几乎有些急切,去握住林玉生的手,几次都被林玉生躲过去,他实在忍无可忍,沉声道:“那天你被撞后,我想过去救你,可是车很快就爆炸了……”

      “车爆炸了?”林玉生有些意外。

      怪不得那天临死之前,他听见了爆炸声。

      而沈怀洲之所以重生,估计就是因为被爆炸所伤,造成了二次伤害吧?

      林玉生真心实意道:“谢谢你。”

      沈怀洲听见他这个回答,皱了皱眉。
      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可林玉生这个状态,就是哪里都不对劲,林玉生怎么能是这种反应?

      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沈总,”林玉生叫了他一声,“今天叫您去教室,也是我有事想找您商量,现在正好,我把我想说的都说了。”

      沈怀洲整个人凝固住,“……你叫我什么?”

      林玉生觉得很奇怪。
      他们都把身份摊开了,明白对方都是八年后过来的人,他和沈怀洲就是上下级的关系,不叫这个叫什么?

      林玉生道:“那,沈同学?”

      “我没有要冒犯您的意思,也无意和您作对,”林玉生换了个话题,“今天叫您过来,也不是命令您,只是觉得我们这种关系实在太乱,需要理一理。”

      沈怀洲听着他一口一个敬称,心脏像是被什么给捏住。
      窒息。

      林玉生道:“实不相瞒,我重生回来之后,已经想的很清楚,不希望继续在贵公司工作了,将来也打算换一份职业。”

      他斟酌了下措辞,“您能明白吗?”

      四目相对,沈怀洲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
      平常他永远都是最聪明的那个人,可是现在他听着林玉生的话,每个字他都能听懂,连起来却不懂是什么意思。

      他需要把每个字拆开,每句话嚼碎。

      沈怀洲迟缓道:“所以?”

      “所以,”林玉生以为他接上了自己的思路,“我认为,既然我们将来不会有劳务关系,生活上的理念差异又过大,不如到此为止,都各自开始新生活。”

      说完后,他松了口气。
      他觉得有点好笑,怎么和上司说个离职的事情,弄得和分手差不多呢?

      前世要是他没出事,估计也要和沈怀洲说这番话。
      重生后本以为能避免,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一遭。

      不过他喜欢了沈怀洲那么多年,喜欢沈怀洲的日子,占据了他生命中很长的一段时光,确实应该好好告别。

      沈怀洲嘴唇张了张,“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后,最好还是不要接触了。”

      林玉生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比这些高中生都年长那么多,处理事情更应该成熟,您说是不是?”

      所以别一遍遍要他解释了。
      心照不宣才是成年人的处事方式。

      沈怀洲看着他的笑容,却觉得这笑容其实冷漠无比。
      往常上班时,他最喜欢看林玉生对他露出笑脸,那时候林玉生的笑容是很乖巧的,怯生生的,其实很讨人喜欢。

      上学时林玉生没剪头发,体态不佳,谁都想欺负他。
      上班后其实很少有这种情况了,大家主要是喜欢逗他。

      沈怀洲的神态有些恍惚。

      林玉生不知不觉间,已经放下了伤药喷剂,他走到医务室门口,打算离开了。

      “对了,”林玉生回过头,“今天荆垣的事情,我替他向你道个歉。”

      沈怀洲如梦初醒,抓住了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再也不和我接触了?”

      ——你做得到吗?

      今天荆垣的事情,不是已经证明了,林玉生还在乎他吗?

      沈怀洲说完后,又想起来什么。
      他知道林玉生喜欢他这件事,林玉生是不知道的。

      沈怀洲心中一沉,可是看林玉生的表情,却一点也不意外他知道,甚至更平静了。

      “沈总,”林玉生道,“一个人的喜欢,是会有尽头的。”

      他现在对沈怀洲的喜欢,已经到尽头了,再往前无路可走。

      沈怀洲固执道:“可你不会喜欢他的。”

      林玉生这才露出一点匪夷所思,像是不明白沈怀洲为什么这么想。
      不过沈怀洲确实了解他的喜好,才开始荆垣确实没怎么吸引他。

      林玉生保持耐心道:“其实也不一定。”

      沈怀洲压抑道:“他暴躁、冲动、易怒,成绩差,家境应该……”

      “沈怀洲,”林玉生打断他,“今天荆垣的暴躁是从何而来,你比我清楚,小孩子确实经不得激,但你比他大八岁。”

      余下的话他没再说了。

      林玉生笑道:“和一个小孩一般见识,降您的身价。”

      他朝着沈怀洲点了点头,维持最后的体面。
      然后走出了医务室,再没回头。

      沈怀洲僵在原地,他觉得十分恍惚,好像刚刚朝着他说话的林玉生,像是他做梦臆想出来的,但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他这就是现实。

      这一刻,他终于能清晰的感觉到。
      他内心崩塌的那块地方。

      彻底塌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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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大概在凌晨更新,欢迎友友们多支持!
    顺便给我的预收《童养媳带球跑》打个广告。
    1.
    姜沁是被养在豪门中的金丝雀,陪在少爷身边长大,儿时是伴读,长大后是他的情人。
    许多人羡慕他的身份,羡慕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豪门。
    可从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
    白天姜沁要跟在少爷身边,给他端茶倒水;夜晚姜沁要被少爷欺负,哭到哽咽也不会被放过。
    他讨厌死了少爷亲吻他的力道,讨厌拒绝也不被重视。
    更讨厌少爷拿他当个玩意儿。
    可他像菟丝子,依附着少爷长大,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少爷给的。
    直到有天他发现——少爷有和其他人联姻的想法。
    2.
    管家告诉他:“这在圈子里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需要学习一下怎么和女主人相处。”
    “不许和女主人吵架,不许争风吃醋,也不许忤逆女主人,更不许……”
    姜沁打断她,“那我还用和少爷上床吗?”
    管家一噎,不确定道:“当然。”
    姜沁左思右想,觉得好不公平。
    于是他跑了。
    3.
    逃跑后,姜沁意外发现,肚子里踹了个球。
    他东躲西藏,笨拙的学习该怎么养崽崽,克制妊娠反应,重新学习怎么生活。
    殊不知,整个沈家为了找他,快把天都掀了。
    【小剧场】
    被少爷找到的那一天,姜沁正藏着笨重的大肚子,给未出世的宝宝买衣服。
    远远看见熟悉的身影,他扭头撒腿就跑。
    “——姜沁!”少爷追上来,抱住他,眼眶通红,“你真的是……你真的是……”
    手摸到了肚子的凸起。
    两个人同时一僵。
    姜沁不动声色拉下衣服,“吃胖的。”
    #我被折磨到睡不着觉,结果你却吃胖了#
    #等等,这好像是我的崽#
    ——
    曾经少爷以为,姜沁是自己的掌中雀,是打发乐子的小猫小狗,是他可以任意装扮的洋娃娃。
    直到姜沁逃跑的那天,少爷才知道,姜沁什么都不是。
    姜沁只是姜沁。
    *娇气小美人受×坏心眼流氓攻
    *追妻火葬场,古早带球跑
    感谢在2023-03-20 00:08:53~2023-03-21 20:2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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