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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世恩怨
二夫人恍惚的想到过去,不禁红了眼眶,旁人也只当她是因为容老爷。到了府里,二夫人下了车,郝夫人上前将她拉到一边,小声的说道,“梅俪,你不该再置身事外了,不然清流与静云两个孩子该怎么办。以前梅芬尚在,她还可护你们周全,现在她走了,可你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啊,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二夫人什么也没说,只是苦涩的笑了笑,失魂落魄的往府里走。容府的老管家看到二夫人回来了,连忙笑呵呵的上前,“夫人,老爷昨日带着四夫人回来了,请了大夫诊治,是有喜了。老奴特地来请教夫人,该作何安排”。这位老管家在容府也算是老辈份了,行事作风也是十分圆滑,他如今明知四夫人有喜了,还对梅俪这般的恭敬客道,想来他也认为这场仗才刚刚开始,而他选择站在二夫人这边。大夫人过世后,老爷没有将哪位夫人扶正,他心知是老爷还惦念着大夫人,不想早早的就扶正别的夫人。但是,他从老爷小时候,便在他身旁伺候的,他心里自然知道谁才是老爷心里头的人。
梅俪听了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稳了稳自己的心神,才缓缓的开口,“以前府里是怎么安排的,就按老规矩办吧”。她是让老管家不得因为老爷宠爱着四夫人,便没了规矩。
梅俪有些疲惫的回到房间,打发了丫鬟,独自一人躺在美人塌上,伸手将头上的金钗,步摇一一的取下,脱了繁复华美的外袍。在她心里,这些远远不及那普通的布帛棉衣,还未出嫁时她总爱穿那轻飘的纱衣,那料子也衬得她身材娇媚无比。可是女为悦己者容,她嫁到容府后,便再未穿过那料子,选的衣料只是高贵稳重却失了韵味。她想起自己出嫁的时候,心里是带着怨的,可她还是嫁到了容府,成了容府的二夫人。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给司徒送个信,让他快些忘记自己,这个言而无信的坏女人。初初见到容老爷,那时他还是个潇洒的俊公子,就那一双招人的眼睛就比司徒的美上许多。可她心里还是念着那双干净清澈的双眸,容老爷见了她却热情非常,当日宠爱也堪比现在的四夫人。只是她永远都是那副恭敬的,温顺的表情,独独不曾对他真心的展开笑颜。日子久了,容老爷也对这冰美人失了兴趣,只觉得她身上毫无一点情趣,甚至连梅芬都比她要可人多了。
之后,清流出世了,梅俪这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一点阳光,清流的眼睛与容老爷的十分相像。惹的容老爷对清流也是格外的疼爱,外带着对她也客气了许多。这就够了,梅俪觉得就这么平淡的过下去就够了。直到容老爷为清流请了西席,那日,她与众人等在大厅,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徐徐的走来。他穿的还是分别时,她送的新袍,只是时至今日,那袍子的颜色也已经暗淡苍白了。
他依旧是那番儒雅,只是眼角眉梢也平添了一丝忧愁,那么淡,却刺痛了她的眼睛。他已是举人,却没有再去求取功名,容老爷对他十分满意,却也好奇这其间的原因。
他只是那么淡淡的一句,“功名于我为浮云,司徒当日不知,却因此失了最重要的东西,如今只得懊悔不已”。
她听了这话,强忍着眼泪,不过还是苍白的了小脸,还好不曾有人发觉她的失态。那时,她央着他来提亲,他却怕委屈了她,只希望先有了些许功名,再来娶她。当他中了举人,万分欣喜的赶路回来,却听闻那梅府的三小姐已经嫁入了容府。众人都说梅府的两姊妹共侍一夫,这样的齐人之福也只有那风流俊俏的容公子享的。那些话听到他耳朵里,犹如钢针,根根扎入心肺。
梅儿,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
他只盼着,她嫁入那豪门之后可以过上好日子,却不料,不久后又听闻容府的老爷又娶了门夫人,他听了心中怨恨那容百万不知好歹。有了梅儿却还是喜新厌旧,之后传出容府的二公子要找西席之事。他便毫不犹豫的去了,很快就得到了答复,他平静的走进了容府,穿着那件她亲手做的衣服。他看到坐在堂上锦衣华服的女子,她的脸色如此苍白,眼里不复当初的闪烁,只是默默的坐在一边。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从心里仍旧没有放弃她,他想带她离开。他记得这个娇小的女子对他说过,她想离开那深宅,想要自由,想要与平常的夫妻一般,粗茶淡饭安心度日。
之后的日子,两人也时常有机会遇见,可是梅俪总是刻意的避开。直到那天,他将她堵在小花园里,背对着刺眼的阳光,在那一片蔷薇花架下,他心痛的问她,“为什么”?
她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闪躲着他的视线,在一旁无声的抽泣,最后才哽咽的说出一句话,“你走吧”。
“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不然就让我这么守着你,守着你的孩子”,司徒温润的嗓音说出一个执着的守候。
梅俪抬起哭红的眼睛,看着那一如过去清瘦的身影,“我不会走的,当初我既然选择嫁过来,我就已经选择了我的家人。现在有了清流,我更不能走,我不值得你如此付出,你走吧司徒”。梅俪说完,擦擦泪水,像平日一样,举止典雅的缓步的离开。其实她何尝不想离开,可是她不能,为了梅府,为了姐姐,为了清流,更为了他。如果他们这么离开了,那他的前程就算是毁了,她怎么忍心这么做。
梅俪在美人塌上暗自垂泪,想到过去又想到现在,她发现自己逃避着司徒,逃避着容百万,却逃不过这命运。梅俪起身走到了梳妆台前,玉指打开从娘家带来的妆奁,在最底层赫然出现的,是那一方有些泛黄的丝帕。原来她的心始终不曾放下,这才让许多人也跟着她煎熬,她哭着将抽屉合上,有些事,该有个了断,有个结束了。
现在整个容府上下,都因为四夫人怀孕的事而沸沸扬扬,只有二夫人和三夫人这里显的冷清非常。三夫人在自己房里,听着丫鬟秋霜向她禀告着各处的动静,她听完只是咧嘴耻笑,“那二夫人还是座泥菩萨,亏得我对她一番嘲讽,居然一点用也没有,真是枉费我的唇舌,呸,没用的东西”。三夫人在这边骂骂咧咧,一旁的秋霜早见怪不怪了。
“秋霜,你有空去狐狸精那盯着,哼,就凭她这个狐媚子,这孩子生不生的下,还是个问题呢......呵呵”,三夫人眼神阴狠的说着,那几声冷笑让秋霜不禁打个颤。
接下来一段时间,容府却格外的平静,四夫人的小肚子也随着时间,有点凸了起来,现在她可谓是三千宠爱在一身。闲了,四夫人与丫鬟冬梅在做着小衣服,一针一线,针脚细密。
“夫人,你看二房和三房跟本不能跟你比,这几个月,老爷几乎大半的时间都呆在你这里呢,等你生了小少爷,那老爷自然会对你更好,搞不好,还会把你扶正呢”,那叫冬梅的丫鬟谄媚的跟三夫人说着。
三夫人只是娇媚的朝她一笑,娇滴滴的开口,“冬梅,你别瞎说,我上头可还有两个姐姐呢,我自然只能是四夫人了。你看看伺候夫人们的丫鬟名字,可都是排着序的,春露,夏荷,秋霜,冬梅。我心里只想好好伺候老爷,其他的我一概无所谓”。
“夫人,你对老爷可是情深意重,让冬梅我都惭愧了”,丫鬟笑嘻嘻的迎合,“不过二夫人不曾来刁难也是情理之中,她本来就是诸事不理的。可三夫人那样泼妇一般的女人,这几个月到也没有来找我们的茬,还真奇怪哦”。
四夫人依旧娇笑不离嘴,用手撑着还不太显怀的身材,妩媚的走向床榻,躺下歇息,“傻丫头,你不觉得这容府太过平静了吗,平静之后......可是一场狂风暴雨呢”,莺歌说起那狂风暴雨时,眼里闪过的不是害怕,反而是一种狂热。一旁的冬梅听着主子那娇滴滴的声音,真如她的名字一般,如夜莺长歌,怪不得她最能讨老爷欢心了。
“好了,你下去吧,我想歇息会”,四夫人打发了丫鬟,和衣而卧。等到冬梅轻声的离开,她复有睁开眼睛,走到书桌旁,抽了一张信笺,在上面写了几笔。随手小心的折好,才放心的回去休息。待午睡醒来,她便由冬梅扶着,到府里的大小花园慢慢的闲逛着。
此时天气正值旺暑,到了下午,空气还是滚烫灼热,四夫人一手执扇,一手握帕。她站在那假山石旁的亭子里,对着身后的冬梅说到,“我觉得有些燥热,你去厨房,帮我端碗冰镇酸梅汤来吧”。
冬梅应允一声,便走过那曲曲绕绕的山石小景。二夫人看看四处没有人影,便走到假山旁那一丛种着紫茉莉的地方,蹲下身将写好的字条掩埋在土里。随后,连忙起身,拍拍手里的土渣,又装作无意的轻摇团扇,慢慢的在亭子里踱步。她也不曾想到,在这容府里还会遇到一个可以合作的人,而那个人的出现也着实让她有些惊讶。
不一会,冬梅端着酸梅汤回来,伺候莺歌喝完,才扶着她回了房。等到月上树梢,有个身影闪进花园,准确无误的,在种着紫茉莉的土里抽出字条,匆匆的离开,回到房间。对着灯看到上面写的两句诗,“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那人心下已明对方所想,便对着烛火将纸条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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