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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我继续给您说。”小二很感谢辛音对他的尊重，“一年前因为总有土匪袭击平遥城周围的几个村子，官府就派兵去剿匪。土匪是都抓到了，但是也供出提供村子巡逻情况的人就是郑秀秀他丈夫。”
小二似乎对郑秀秀很是同情，“那郑秀秀丈夫被抓，虽然官府已经证明她对此事并不知情，但是那些失了钱财的村民可不干。郑秀秀丈夫判了斩刑后，那些村民倒是没打人，但是把她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村长也没收了她的土地，在村子里过不下去的郑秀秀就带着孩子搬到了平遥城。”
“这里也有人认识她么？”辛音不解。
“平遥城这么大，哪里会有人认识她们？只不过是那些村民不甘心，见她搬家就到城里来到处宣传她的事。到最后她连原本找的绣娘的工作也没了。现在也就是勉强糊口度日。”
“你怎么对这个郑秀秀如此了解？”面对辛音洞悉一切的目光，小二终于红了脸。
“我……小的……”看着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的店小二，辛音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你是不是对那个郑秀秀有意思？”
店小二哪里能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说话如此大胆，被戳穿心思后窘迫的脸都红了。
“……是，我觉得她丈夫做的事，和她没关系！我是喜欢她！”
辛音还挺佩服这店小二的勇气的，被人戳穿了心思也没想着否认，是个品质不错的人。
“你没想着接济过她们母子么？”
“当然接济过！但是她不接受！”店小二这时候有点垂头丧气。
“一次都没接受过？”
“一次都没有！我每次给她送钱送东西她都不要，很明确的拒绝我了，现在更是看到我就躲着。”
“嗯？到是有个性！”
辛音打赏了店小二之后就让他离开了，现在是对这个郑秀秀开始感兴趣了。
“音儿，怎么没点点糕点茶水。”沈孤雪三人回来就看到望着窗外出神的辛音，更稀奇的是居然什么都没点。
“沈大哥，你们有收获么？”辛音回过头笑着问。
“有，这周会长还真是如同传言的一样表里如一，是个好人。”沈孤鸿叫了一壶茶水，又给姚倚情点了几碟点心。
辛音真心想对沈孤鸿翻白眼，以前还知道收敛点，只是在辛音和沈孤雪不注意的时候眉目传情。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别人成亲刺激到了，都开始大庭广众的秀恩爱了。关键是姚姐姐居然就吃这一套！
“那他有什么爱好么？”辛音语气极差，根本不看沈孤鸿，她嫌弃辣眼睛！
“和你一样，爱吃！不过到没吃什么山珍海味，就是喜欢吃小吃之类的。”沈孤鸿没眼力见的回了一句。
“什么叫和我一样？我很贪吃么？”辛音中午忍不住把这个白眼翻了出来，姚倚情看的呵呵直笑。
沈孤雪无奈了，真是冤家！
“这周会长还真是表里如一！我刚才倒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辛音将刚才店小二说的事情又和几人复述了一遍，想看看他们有什么见解。
“这事倒是有意思，音儿你想怎么做？”沈孤雪知道辛音既然将这件事提出来必然是有什么想法。
“我想先看看这郑秀秀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可以，我想帮帮她。”
三天又三天，辛音几人在平遥城一住就是半个月。今日正好又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还没到晚上，就已经人潮汹涌了。
“沈大哥，快快，把东西摆这边。”辛音趁着花灯节也租了一个摊位，打算以猜灯谜赢奖励的方式将之前买到的玩具送出去。
沈孤雪帮着摆好东西，天色也暗淡了下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那一刹那被点燃的灯火好似一条欲飞翔九天的长龙，气势磅礴，美不胜收。
“请问，是只要猜对谜语就可以任意选择一件物品么？”慢慢的有无数逛花灯节的人围了上来，开始猜灯谜。
“对……”
“看来这灯谜不够难啊！怎么这么多人都猜对了！”
“你应该说大家都足够聪慧。”沈孤雪笑笑，看着虽然嘴上抱怨，但是看到别人猜对了灯谜领走自己喜爱的物品时，比猜灯谜的人还开心的辛音，不在说话。
“我也想猜灯谜。”远远的辛音就看到郑秀秀带着孩子现在不远处向这里张望。
辛音笑的温柔，向曹小宝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曹小宝眼神却生生的看看辛音，又渴望的看看郑秀秀。
郑秀秀犹豫了一下就抱着孩子过来了。
“猜灯谜，猜对了就可以带走一样物品。”辛音笑着问郑秀秀“识字么？若是不识字，我可以念给你听。”
“识字的！”近看郑秀秀就能感觉到她是个极其坚强的人。眼神里就带着一种被生活摧残后不服输的倔强与韧性。
“就这个，答案是豆腐。”郑秀秀将写着灯谜的字条递给辛音。
“答对了，喜欢哪个就自己拿吧！”
曹小宝在郑秀秀的示意下开心的挑了一只布老虎。
郑秀秀紧绷着的脸在看到孩子开心的笑容时难得的也露出了一丝笑意，只不过那笑意转瞬即逝。
“我，还能在猜一次灯谜么？”郑秀秀说这一句话都费尽了力气，似乎这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当然可以，事实上只要你会就可以一只猜下去，直到我所有的物品都被取走。”辛音示意她随意，并且表示她不是唯一一个猜很多次灯谜的人。
郑秀秀这时候才放下心，又猜了三个灯谜，拿的东西也都是家里常用的物件。这些小物件买的时候根本用不了多少钱，但是她依然选择忍着羞耻感靠猜灯谜获得，可见她平时的生活有多艰苦。
“我听说过你的事。”在郑秀秀准备带着孩子离开时辛音突然说了一句。
郑秀秀的脊背显而易见的僵直了一瞬，然后转过身，她紧绷的下颚彰显出她已经有了被责怪的准备。
“你恨那些抢走你家财产，收回你的土地的人么？”
郑秀秀原本以为等来的会是责骂侮辱，甚至是殴打，但是等来的却是辛音好奇的发问。
“不恨。”过了不知道多久，郑秀秀的声音都是暗哑的。
“为什么？毕竟做错事的是你的丈夫不是你，不是么？你的丈夫已经付出了生命，但是他们却让你承担了后果。”
面对辛音的咄咄逼人郑秀秀反而显得很镇定，她摸摸孩子的头顶。曹小宝虽然小，但是他见过了太多人因为他爹而对他们有恶意的人，因此一听到辛音追问母亲他父亲的事，就开始生气，甚至将他刚得到的分外喜爱的小老虎放回到辛音的摊子上。
“孩子教的不错。”辛音倒是有点意外，这么小的孩子还知道生气时要隐忍，不单单是母亲教的好，可见平时会遇到多少不公才能养成这样的反应习惯。
“拿去吧，我没和你娘亲吵架。”
曹小宝眼神茫然的看看被辛音递过来的小老虎，又看看娘亲。
“拿着吧，没吵架。”即使被娘亲安抚，还是想了好一会才把小老虎接过去。然后就躲到母亲腿后去了。偶尔露出的小脑袋大眼睛，都是在观察确认辛音到底有没有和母亲吵架。
“错了就是错了，即使我丈夫没和我说过，也不可否认我们娘俩曾经享受过他得到的不义之财。”
“所以你就一直忍受他们对你的刁难？”
郑秀秀沉默一瞬间，“不会一直忍耐，我丈夫赔了性命，我赔了家产，又忍受他们的刁难，只是觉得这是我和我丈夫欠他们的。不过最多在三年，我认为我还够了。毕竟我们没有害过人命，我丈夫死了，是他罪有应得。只要在三年，我就还够了欠他们的钱财。”
“然后呢？”
郑秀秀温柔的将孩子抱了起来，“然后我就带着小宝离开这里，无论在哪里我都可以活的很好。”
“还要在还三年，可是你看看你的孩子，他有四岁了吧！却和两岁的孩子差不多。”
“我也不怕！我陪着娘亲！等我长大了，我给娘亲挣钱。”
辛音话音刚落，曹小宝听懂了辛音的话，大声的回答。那眼神和郑秀秀如出一辙。
郑秀秀遮掩住眼底的黯然，但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好，等小宝长大！”
“娘，不哭！不……哭！哇哇哇！”曹小宝慌忙用小手帮郑秀秀擦眼泪，但是眼泪越擦越多，到最后曹小宝忍不住也大哭起来。
“不哭，小宝乖！娘不哭了！你看，娘不哭了！”
郑秀秀赶紧抹了眼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但是在小宝的眼里那就是娘亲没事了的证明，于是他也抽噎着不哭了。
“不用三年，我有一个活介绍给你，只要三个月就可以让你还清所有。到时候你是要走还是要留，就看你自己的。”
郑秀秀诧异的看向辛音，眼神还带着警惕。
“什么活？”
“给周会长家儿媳妇绣一扇屏风，图案你自己和他们谈。”
“为什么帮我？”郑秀秀沉默许久，还是忍不住问。
“看不得小孩子遭罪。”辛音看着曹小宝笑笑，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谢谢。”郑秀秀看看孩子，最后还是不忍心孩子和自己遭罪，接受了辛音的帮助。
辛音看着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头的郑秀秀，立刻将她扶了起来。
“记住，人这一生，除了犯大错。上不跪天，下不跪地。只有父母才能跪。孩子看着呢！挺直了腰板！”
“是……谢谢！”郑秀秀强忍住再次流出的眼泪，抱着孩子带着辛音赠与的信物走了。
“音儿，你觉得那些村民能原谅郑秀秀么？”这件事从头到尾沈孤雪都看在眼里，心情复杂的程度可想而知。
“原不原谅是他们的事。”辛音收回看着郑秀秀的视线继续摆摊。过了好一会她才说了一句“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无愧于心就足够了！”
辛音这一句话低不可闻，但是以沈孤雪的听力还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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