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幕

　　1 2004年秋天，柯小沫第一次见到敏君。敏君是个开朗的像个小精灵一样的女生，就是因为敏君，柯小沫才没有

　　那种孤寂离家的感觉，也是因为敏君，柯小沫认识了书君。

　　敏君的孪生哥哥。

　　有一段时间，柯小沫都喜欢躺在床上想，世界怎么这么奇妙呢?先让她认识敏君，和她成为好朋友，再把书君送到

　　她身边，上天对她真好。

　　是的，柯小沫喜欢上了书君，那个头发短短，皮肤白皙，喜欢叫她柯丫头的书君。

　　这一年，柯小沫第一次来到上海。从四川到上海多远的距离啊！可柯小沫后来觉得离家的感觉真好，因为有了书君。

　　大一上学期，柯小沫总是和敏君跟在书君身后走，走着走着就呆了，他的背影真好看。有几次敏君都说，小沫，前

　　面有什么地方开花了吗？

　　柯小沫的普通话还不地道，再加上一紧张便脱口而出说了四川方言，我才没有开花唻。声音有点大，惊动了前面洒

　　脱的书君，柯丫头，该不会你会开花吧！这样我和阿敏不就发达了么？

　　柯小沫红了脸，四川乡下来的她，羞怯，紧张，不会说话，只用眼睛哀哀的却真挚的看着书君，书君在前面笑说，

　　糟了，我们的柯丫头傻了。说完伸手拉住了柯小沫的手。

　　那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柯小沫有些惊，忽地想要抽出手，却被书君拉的更紧了。

　　那种感觉柯小沫一直记得，冬日里冰冷的手感觉到温暖的阳光。属于她的阳光。

　　时光就这样匆匆流逝，柯小沫总是整天跟在书君的后面小心翼翼的走，尽管在他面前会很不自在，但柯小沫一直坚

　　持者去面对。面对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面对那些无中生有的小太妹，还要面对自己明明喜欢他却要否认的心。

　　这就是少女情怀吧，卑微。

　　大一寒假时，柯小沫回了四川老家过年。柯小沫站在那条结了冰的小河边，第一次懂得那么强烈的想念一个人的感

　　觉，第一次尝到因为心痛而流出眼泪的感觉，也第一次有了情窦初开时青涩的感觉。

　　2 2005年暮春的时候，敏君和书君过了21岁生日。

　　少年有长大一岁，面庞有精致一分，柯小沫的不能自己又增加一截。芝麻这样一节一节增长上去，会不会开花呢？

　　柯小沫试着问她自己。

　　时光流逝，老师说市里组织了英语演讲比赛，选择书君作为学校代表参赛。柯小沫听过书君读英语，每个单词的发

　　音都很标准，柯小沫相信，书君会是第一名。

　　比赛那天，柯小沫和敏君翘掉三节课跑去看书君比赛。这天书君穿着茶灰色的衣服，那是柯小沫送他的21岁生日礼

　　物。也是在这一天，柯小沫觉得少年也能够用沉鱼落雁去形容。

　　比赛的结果早已内定在柯小沫的心里，冠军会是书君，只是半路杀出个司孺，那个柯小沫心中的冠军就这样被司孺

　　夺走了，柯小沫在心里恨死司孺了。

　　回学校时，书君说，让你们失望了，只那个亚军回来。

　　敏君说，没事啦，重在参与的，是吧，小沫。柯小沫什么也没说，对书君笑笑点点头。其实，柯小沫很想说她根本

　　不在乎那个冠军是谁，因为在她心里书君永远是冠军。

　　当时光流逝到暑假时，柯小沫发现自己真的不可理喻，因为它会看一个人的背影转而想成书君。

　　有人说，时间就是一种慢性毒药。柯小沫觉得她就傻傻的服用这种毒药。时光匆匆走过，但那种暗恋情怀不会消逝，

　　就像柯小沫在小河边种的那颗小树苗，日渐茁壮。

　　夏天临近尾声时，柯小沫收到一个包裹，包裹里装了一块小石头，中间有一条裂痕。书君在信里说，这是姻缘石，

　　当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时石头便会从中间断为两块，还说，祝柯丫头20岁生日快乐。

　　柯小沫知道这只是个传说，可心里还是酸酸的。

　　难道，书君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吗？若不是，为什么她要为他痛呢？

　　柯小沫把那块小石头放在手心里看，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下来了，笨蛋书君，为什么送我一件证明我们之间不会有交集

　　的生日礼物？

　　20岁生日，柯小沫记得很清楚，她是在眼泪中渡过的。

　　3 2006年春节刚过，柯小沫便拖着行李上了到上海的火车。还是老样子，怕自己的心等到枯竭。

　　那天去火车站接她的只有敏君，柯小沫心里有好多话，但就是硬压了回去。

　　比如，书君为什么没去接她？以前不是和敏君一起来的么？

　　话始终没有问出来，可是有些问题是可以不攻自破的。

　　柯小沫在宿舍里听到书君在楼下喊她，于是丢掉手里的苹果跑了出去。

　　书君说，柯丫头，大哥我带你去个神秘的地方。柯小沫心里犯浑，但还是点了点头。只是，那个所谓的神秘的地方只是

　　一家餐厅。敏君已经坐在那里了，一见到柯小沫便拉着她的手说，小沫啊，我哥最近好像有点不正干呢！敏君说完书君

　　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说，先出去一下。于是敏君趴在桌子上笑。

　　自从柯小沫丢掉那个苹果下来见书君以后，便觉得有种不一样的气息，于是在开了暖气的餐厅里还觉得冷。对敏君说句

　　我去趟洗手间，然后自顾的走开了。柯小沫对着镜子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脸上的那份稚气不见了，也难怪，都已经21

　　岁了。

　　柯小沫回到餐厅时全身毛骨悚然，而且有点头晕。

　　那个少年，曾经被她认为是自己阳光的那个少年，正牵着别的女生的手。原来，所谓的神秘的地方，就是为了介绍他女

　　朋友给她认识，可是他要怎么做呢？笑着祝福他，还是背对着他泪流满面呢？

　　有时候，因为我们过度的善良，导致了我们痛到无以言表的程度。不是吗？想柯小沫一样，先微笑着说，祝他和晚湘永

　　远幸福，再在无人的小小空间里留下相思泪。浸湿被褥，枯竭心灵......

　　自打那天见过晚湘以后，柯小沫不再像从前一样如小尾巴一样跟在书君身后，不再和书君单独见面，不再期望会有某年

　　某月某日的某个交点。

　　把所有空间留给他，把所有再见留给她......

　　柯小沫找了一份兼职，在一家酒吧里当服务员。书君很不喜欢柯小沫的这份工作，于是劝她辞掉，可是，柯小沫说，为

　　什么呢？我有我自己的生活和原则，难道书君有心思知道我的原则？

　　一句话，柯小沫说到心痛，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只是因为不能告诉他，去酒吧工作只是为了错开时间，逃避面对

　　他和晚湘。因为心还是没有接受，也没有办法放下。

　　这就是一种无奈吧！

　　也是在酒吧做兼职，所以柯小沫认识了司孺。有过一面之缘，曾经夺走书君英语演讲比赛冠军的那个人。

　　再次遇见，经过是这样的。柯小沫到9号桌收拾东西时经过司孺的桌子，司孺刚好要走，于是两人撞在了一起，柯小沫一直

　　装在口袋里的姻缘石掉了出来，而且摔成两块。

　　姻缘石？司孺问柯小沫，那是不是有一半应该要送给我呢？柯小沫放下手里的盘子说，你误会了。可是一句“你误会了”并

　　没有让司孺放弃做柯小沫另一半的决定。一如既往，穷追不舍。

　　秋天，大三的生活开始了，却丢失了一个人，在柯小沫心里最重要的人。

　　书君因为成绩优异，所以这一年的交换生成了书君。

　　去美国，长达一年，两个学期，四个四季...

　　书君和晚湘分手了，晚湘哭着向敏君诉苦，敏君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柯小沫不知道敏君什么时候开始沉默的，也许世事苍凉，

　　世事难料吧！

　　4 2007年2月14日情人节这天，柯小沫收下了司孺的99朵玫瑰花。这次春节柯小沫没回老家过年，一个人呆在上海，是司孺照

　　顾她关心她，他让她很感动。

　　司孺给她的感动从06年夏末开始就没有结束，可是，柯小沫还是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被他感动接受他还是因为自己不甘寂寞才

　　接受他。

　　司孺对柯小沫真的很好，好到连柯小沫自己都觉得惭愧。司孺每天从他的学校经过两条街跑到柯小沫学校只为看她一眼。柯小沫

　　劝过他，今年大学最后一年，可是司孺说，我在乎的是你。柯小沫听到这句话以后，眼泪掉进拉面碗里。记得曾经自己也在日记

　　本上写过，我在乎的是你。只是，那个主角是书君，不是司孺，所以柯小沫很内疚，当司孺问她怎么了，她只能摇头再赠他一张

　　灿烂笑容的脸。

　　那天敏君说让柯小沫下午4点在学校操场等她，可是，柯小沫见到的却是泪流满面的敏君。

　　敏君，你怎么了？柯小沫问她。

　　敏君没有看她，不要问我怎么了，先说说你吧，你和司孺在一起很开心吧？柯小沫没有回答，心里不解。而敏君接下来只说了一句

　　话，她说，“柯小沫，我不怪你。”

　　柯小沫后来才知道敏君为什么说莫名其妙的话，为什么沉默了整个冬季。因为敏君和柯小沫一样，深深暗恋着自己心中少年，只是

　　敏君比柯小沫勇敢，毕竟她曾向他告白过。而那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柯小沫的男朋友，司孺。所以，才会有敏君说的，柯小沫，

　　我不怪你。

　　这一年暑假，柯小沫也没有回家，每天在酒吧里打工，然后闲暇时和司孺在一起。

　　那天在柯小沫打工的酒吧里，她看见了敏君，敏君和一群人喝酒划拳。柯小沫心里很难过，是不是昔日的知己有一天一会变成路人

　　甲乙丙丁...

　　答案是否定的，当敏君看到柯小沫时端着酒杯走了过去，她说，小沫，对不起，其实我早就有男朋友了，只是我就这样，有些话不

　　说出来，我怕我会憋死。柯小沫听完什么也没说，笑着抱了抱敏君。别人说，友情是温暖的围巾。柯小沫说是的，敏君就是她的围

　　巾，尽管在炎热的夏季也仍然需要。

　　有多久了呢？柯小沫曾经拿笔在草稿纸上算过，两个国家的单思，终于书君有重新回到了学校里。柯小沫觉得，书君和往日不一样

　　的就是他身上参杂着陌生的气息，就连曾经熟记于心的面孔，也变的成熟。柯小沫于是决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珍惜眼前人。

　　转眼到了2008年，大地苏醒，满世界欢腾。07年春节，柯小沫告诉书君，她交了男朋友，司孺。书君先是惊转而微笑，这很好啊，

　　说明柯丫头长大了。而柯小沫再不像昔日一样风清云淡的哀伤，一笑而至。

　　后来有一天，他们四人约好一起去踏青，和着春风把所有不如意甩到风里去。可是柯小沫不记得那个聚会是怎么结束的，因为她喝

　　高了。生平第一次喝醉酒，，原来兜转一圈还是为他醉，柯小沫记得她在梦里说，书君，我不会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你

　　醉...

　　柯小沫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床前坐着司孺，他正在抽烟。烟味迷漫在柯小沫狭小的卧室里。

　　司孺，别抽了，呛死人了。柯小沫拍拍自己的额头对司孺说，可是再抬头时看见的却是司孺红肿的眼睛。

　　如果把时间倒回黄昏，你会看到这样一幕。

　　司孺背着柯小沫打开屋门，柯小沫含糊不清的说，怎么办啊？司孺他听得不真切，又问，什么？

　　我忘不了他啊，如果不遇见书君，我想我不会这么痛苦的，司孺你可以帮帮我吗？

　　原来，她在乎的，一直深爱的是他而不是自己。司孺手里拿的毛巾掉在地上，没有声音，像某个角落某个东西一样，碎了，也没有声

　　音。

　　柯小沫拉回思绪，这是所谓的酒后吐真言吗？可是，她只是想忘记书君啊。

　　司孺站起来，掐灭了烟头，他说，柯小沫，我们分手吧。

　　柯小沫一阵眩晕，然后站起来紧紧地抱住了司孺，司孺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打算和你走一辈子的。

　　司孺拨开柯小沫的手，打算和我走一辈子？可你不爱我...我会还你自由的。司孺说完向门走去，柯小沫跑过去挡在门前，眼泪掉下来，

　　她说，你要相信我，他真的只是曾经，哦不，他连曾经都称不上，他不喜欢我，他一直叫我柯丫头。司孺，我真的决定等今年毕业以

　　就跟你结婚的...

　　也许是“结婚”这个字眼对司孺的震撼太大了吧，所以他才会掉下眼泪。所谓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在这一刻化为虚幻。

　　两个灵魂抱在一起哭泣，要怎么形容呢？是原谅她还是接受他？

　　柯小沫，我相信你。

　　我们结婚，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漆黑的夜没有一丝星光，忽然下起了小雨，那么是有人在嘤嘤的啜泣吗？

　　08年4月，柯小沫在去商场的路上遇见书君，那天书君一直很反常，知道后来书君才说，柯丫头，如果我说想带你去美国，一辈子，你

　　同意吗？

　　犹如晴天霹雳正中柯小沫脑袋，她要怎么做呢？曾经那么渴望的一件事现如今却来的太晚，若怪，怪谁？书君？柯小沫？还是没有岁月

　　可回头？

　　柯小沫淡淡的说了一句话，来不及了。然后飞速跑开，忘记红绿灯的存在，书君听到的柯小沫的最后一句话，随着汽车的鸣笛声，尖叫

　　的呼喊声和某种液体滴落的声音一起消逝。

　　医院的走廊上，敏君狠狠地一巴掌甩了过来，我说过不怪你和司孺在一起，可是，柯小沫你害死了我哥，夺走了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柯

　　小沫，我恨你，我恨我遇见你，我们的遇见是上天最大的错误。

　　这一巴掌打得柯小沫几乎摔倒，敏君肯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吧。对，或许就像敏君说的那样，他们的相遇是上天最大的错误。没有巧合

　　的，柯小沫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到敏君是，出黑板报的粉笔摔成两段，第一次见到书君时，莫名其妙的书包带断掉，第一次真正见到

　　司孺时，那块所谓的姻缘石段成两块。一切的一切就犹如命中注定一般，终会断截。

　　当柯小沫跑开时，当车像潮水一样飞速驶来时，书君将柯小沫推到安全的人行道，自己却躺在了车轮底下。柯小沫记得书君水睡着前对

　　她说，对不起，柯丫头，其实，我一直，很爱很爱你。

　　柯小沫始终还是没有坚持住，气若游丝的靠在医院冰冷的墙滑坐在地板上，哭到心痛，哭到不能呼吸，哭到泪水将双眼模糊。

　　6 柯小沫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在心里鄙视自己，哭也能晕倒。

　　“小沫”柯小沫这才发现敏君也在病房里，看到敏君红肿的眼睛她很心痛，想说些什么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敏君沉默了一会儿，她说,

　　你怀孕了你知道吗？

　　柯小沫没有说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拒绝书君，给书君留得最后一句话就是，来不及了，因为我们回不去了。

　　柯小沫在医院的病床上抱膝坐了整整一个下午，眼泪一刻也没有干过。敏君走时问她说，司孺知道吗？要我告诉他来接你吗？柯小沫急忙

　　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告诉他，真的。柯小沫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去做，就像曾经必须面对那些她不敢也不想面

　　对的一切一样。

　　柯小沫出院回了学校，然后接到司孺的电话，司孺说，小沫，我要去海南出差，要很久才会回来。

　　嗯，好，你去吧。柯小沫对着电话流泪，心想好久呢？然后那边司孺又说，要不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吧，我知道书君的死对你...“我没事”

　　柯小沫倔强地说，司孺不要耽误了工作，快去吧，我在上海等你回来。

　　只是，事实上，柯小沫并没有那么做。她去了学校，申请退学，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回四川老家，包括司孺，也不曾告诉他有这样一个

　　小生命的存在。柯小沫想要自己一个人面对，已经做了一次杀人凶手，不想再做第二次，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就让她带着一起长大吧，尽管

　　曾经很苍凉，未来很坎坷。

　　那日，柯小沫去了南山墓地。青灰色的石碑上少年的面孔依旧精致。

　　书君，我来是跟你告别的呢。柯小沫在水泥台阶上坐下，微笑着，我要走了，回四川生娃去，也许再也不会回来看你了，因为这里真的埋

　　葬了我的青春。

　　她把背包放在地上，你还记得这个吗？你送我的20岁生日礼物，一直没有告诉你20岁生日那天，你让我哭成了熊猫眼，还有你说这是姻缘石

　　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人会断成两块，可是你也不知道，那个夏天我过完生日回上海见到你的那天它就断开了，我恶作剧的把它用胶水粘好，却

　　在遇见司孺时又断开了。这样一来，我就晕了，我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我命定的那个人。

　　柯小沫开始沉默，直到西山有一丝红霞。她说，不陪你了，明天我就走了。夏天快到了，这里没有树荫遮凉，可是，四川有啊，我种的，随

　　时欢迎你去纳凉啊。

　　柯小沫说完把那块姻缘石放在书君的石碑前，有的东西，我这辈子都没勇气握紧，因为不是我的。

　　柯小沫从南山回去，坐在公交车上眼泪流了一路没停，但她的唇角一直轻扬着。柯小沫不属于这里，这里却留下了柯小沫的悲伤，是不是回

　　到原点便不再悲凉？

　　7 2008年5月的这一天，柯小沫记得很清楚，是书君的生日。她还没吃午饭便跑了出去，，柯小沫去了那条小河边。那棵曾经的小树苗已宛若

　　参天。她记得在这条小河边，第一次枪强烈的想念书君，第一次为他掉眼泪，第一次情窦初开。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柯小沫仍然记得，这些

　　都否定了她的观点，并不是回到原点便不再悲凉。

　　柯小沫靠在树干上，用手抚摸腹部，才三个月，还要好久宝宝才会出生，柯小沫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司君。也许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上天让

　　柯小沫选择另一种方式爱他...

　　如果不是司孺的到来，柯小沫很可能会靠在树上睡着。司孺的第一句话是“柯小沫你好残忍。”是柯小沫太残忍了吧，若不是敏君，司孺恐怕

　　一辈子都不会直到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面对？...

　　柯小沫无法回答司孺的为什么，只能沉默。司孺说，“小沫，让我和你一起承担，好吗？”

　　柯小沫真的傻了，因为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柯小沫在这刻变得有点儿小坚强，硬是强忍着泪水往前跑，一直跑，一直跑，仿佛逃出了那个悲伤

　　的圈圈，忽然一个踉跄将她拉回现实。司孺拉住柯小沫不让她再跑。

　　也许是因为一直阴雨天的缘故，所以身后正在建设的楼房停工了。柯小沫和司孺就站在工地上。司孺将柯小沫脸上的泪水轻轻擦干，他说，小

　　沫，不要让我走，不要自己一个人面对好吗？我们，也都别哭了，好不好？如果，你心痛，那么就让我陪你一起痛，好吗？小沫。

　　柯小沫的眼泪没有停，一直说，司孺，对不起，对不起...

　　司孺咆哮，柯小沫，柯小沫，柯小沫，我是司孺，是孩子的父亲，为什么你总是据我于千里之外呢？难道心理有了愧疚生活便不再继续吗？不

　　是的，小沫，路还是要走的，不要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柯小沫沉默着一直沉默，过了许久她才说，我们一起承担吧...

　　风清云淡的声音听在司孺的耳中却重值千金，他抱紧了柯小沫，一直抱着，直到那一瞬间，地动山摇，世界混淆......

　　一直忘了说，书君和敏君的生日是每年的5月12日，也就是这一天，2008年5月12日。

　　后来，柯小沫很内疚，如果自己不任性，如果一直呆在小河边，如果没有疯狂的跑到处处是铁架的工地上，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呢？

　　可是，没有如果了。

　　因为，余震发生了...

　　8 我万万没有想到到最后来叙述结局的人竟是我，可是，我很乐意。

　　2008年5月12日，我在所有人的眼泪和痛苦里过了24岁生日，当然也包括我自己的那份泪水和痛苦。

　　我是敏君，书君的孪生妹妹，柯小沫的好朋友，也是曾经深爱过司孺的女生，还是，柯小沫来不及出生的宝宝的干妈。

　　当我在电视上看到柯小沫和司孺时，他们的手一直紧握着，可是，他们紧握的手却没有了温度。

　　当柯小沫在废墟中醒来时，全身都痛，意识到情况很不乐观，于是心里更焦急，勉强扭过头看到满头是血的司孺。柯小沫喊，司孺，

　　司孺，你醒醒，醒醒啊。然后他真的睁开了眼睛。柯小沫笑了，久违的笑容。她说，司孺，我救你出去。

　　事实上，司孺为了就柯小沫将她护在身下，而那个铁架全砸在他一个人身上，柯小沫完全有活动的自由。

　　小沫，你快走，别管我，司孺用微弱的声音对她说，可是，柯小沫说，要走一起走。

　　如果，柯小沫移动，那么旁边的铁架也会砸在他身上，所以她不能。

　　柯小沫，我说你走，听到没？你一定要平安出去好吗？还有我们的孩子。

　　柯小沫的眼泪流到被她压在头下的他的手臂上，她说，我不走，如果不是今天，我可能不会知道自己这么在乎你。还有，你说的，不

　　要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柯小沫伸手拉住了司孺沾满血的手，紧紧地。

　　——柯小沫。

　　——别说话，相信会有人来就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我看到我哥，柯小沫和司孺，还有他们的孩子。在一片灿烂的花海里，柯小沫和司孺并肩坐在一起，眉宇间

　　透露出幸福的气息，她的怀里抱着婴孩，而我哥，则站在不远处微笑着看他深爱的她幸福。很奇怪，梦里还有我，我坐在我哥脚边，

　　看着司孺笑。

　　那是个没有烦恼的地方，叫天国。

　　醒来后，电视里正放着一首歌《让世界充满爱》。

　　轻轻地捧着你的脸，
　　为你把眼泪擦干 ，
　　这颗心永远属于你 ，
　　告诉我不再孤单 。

　　梦里为什么会有我呢？呵呵，因为我是癌症晚期，三个月的生命，我见证了一个永恒的日子。此后，我知道天下太平，现世安稳。

　　4月到6月。我走完了我的人生，当那条代表生命的线段呈直线时，我看见我哥在向我挥手。

　　他说，当爱变成遗憾时就成了一种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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