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暖春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柔柔的。

　　琉璃一个人走出房子散步，想起刚才的吃饭的时候那群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出声。虽然刚认识不久，但他们都是那种很自来熟的人，不需要她说什么话他们就会营造出很热闹的氛围，绝对不会冷场，也不会让她感到距离和被冷落。小金现在总喜欢围着她打转，看出她的不好意思，光和千里不得不强行把他拉开，不过他们累的要死却没什么效果，小金依然在她身边活力四射地蹦跶着，她真的好生佩服金太郎，这么小就有这么非人类的精力，不像她。不过这样闹到最后，所有人都被扯了进去，大家累得半死后直呼要快点把仓幸姐姐的弟弟白石藏之介找回来，难道那个人有什么别人办不到的秘招？她很好奇。

　　前后接触了两三个小时，所有人似乎都很喜欢她，尤其是白石夫人。他们直呼她的名字好像是已经认识了许久的老朋友一般，亲近却不做作，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冒失讨厌，她心里暖暖的，在大家的要求下也跟着他们直接叫名字了。她真的很喜欢他们，他们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和仓幸姐姐一样让她喜欢，依恋。

　　听到她说想自己出去散散步，仓幸很勉强的同意了，还一直叮嘱她要小心看路，这附近的住户不多，而她又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她不禁在心里为自己辩解，哪有，她其实很聪明的，连杜瑞莎都这么夸她。

　　杜瑞莎，杜瑞莎，不经意又想起这个藏在她心里的名字。琉璃坐在草地上，这一片春意盎然的美景仍是无法驱散她心里突来的哀伤。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是以前发生的事就好像还停留在昨天，全都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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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人们其实在自己潜意识里都会留有小时候模糊却深刻的记忆，那么她呢，回溯一切的开始无法抹灭的是那一抹火红。

　　她最开始的“家”是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只有床和简单的日常用具，每天会有人定时给她送饭和换洗的衣服，再教她一些基本的知识。从她懂事起，最先明白的就是自己与其他孩子的不同，透过那一层浅灰色的玻璃窗看到的是她无法触及的无声的世界。

　　她出不去这间房子，不管她怎么哭闹，等来的都是看护她的人漠然的脸，他说：“你要记住，你只是一个实验体。”现在想想，若是她的日子一直这么过下去，那么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一定会疯掉吧，因为她没有希望，没有未来。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和许多以前从没见过的孩子一起被带到一个房间，她隐隐知道决定自己往后命运的时候到来了。

　　旁边一只小手拉住了她的衣服，她回头看到一张天真的小脸正惊喜的看着她，小女孩高兴的抓住她小声说：“你长的好像夏尔哦。”

　　她一愣：“夏尔？”

　　“嗯，就是故事书里面的小公主啦。”

　　她有些羡慕问：“你可以看故事书吗？”

　　女孩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指着正站在门边的一个人说：“明哥哥偷偷带给我的哦。”说着她拉起她跑到房间的角落，在她耳边小声说：“夏尔，我告诉你哦，等下会有人来带我们走把我们分开，他们一定是故事里面说的坏蛋。可是夏尔不要怕，我会保护你哦。”

　　看着她稚气的小脸上坚定的目光，她心中一暖却只能说出谢谢两个字，连她的名字都来不及问，门被人打开了。

　　她紧紧盯着走进来的一群人，他们全都穿着一样的全白的外衣，一道道不带感情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了杜瑞莎，一个染着火红色头发的漂亮女人，在那一群人里面显得那么张扬，格格不入。四目相对，她咧着嘴冲她笑着说：“她，我就选她啦。”

　　从此以后她的实验体生活正式开始，每天她都要跟着杜瑞莎学很多东西，她好像什么都会，书上写的她都能详细的解释给她听。虽然她的生活不过变成了学习和被实验，但周围的东西却好像一点一点变得生动起来。

　　杜瑞莎会在她学习过后冲她竖起大拇指笑着说：“干得不错哦，不亏是我选的人。”

　　她会在实验过后摸着她的头说：“辛苦了，我们回去吧。”其他人仍是不满和不屑的看着她们，却什么也不说。

　　她会一边帮她的头发编辫子一边说：“你没有名字么，啊，这可不好办。你是我挑出来最好的实验体，一，你就叫依吧。”

　　她会在某一天带给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好吃蛋糕给她吃，“你不记得生日么，那就跟我一天过吧，两个人一起许愿的话一定会实现的。”

　　几个月后的一天，她无聊的敲着桌子：“依，其实，我也是一个人呐，不如，我们住一起吧。”她惊讶的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杜瑞莎果然是一个想起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当下她就冲出去拦住外面的人扬起手指指着旁边说：“喂，旁边那个房间我也要了，给我清干净再和这间房子打通，以后我就住这里了。”

　　来人面色难看的看着她：“女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杜瑞莎却不像平日里对她的温和，她冷笑着：“你又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不管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不过你最好先弄清楚我可以带来什么。”

　　接着，对面的墙消失了，随之多了一张床和几个柜子。然后慢慢的她搬来许多书，还让人单独隔离出一间玻璃隔间的小厨房，甚至还拿进来一架三角钢琴，东西一点点的增加起来，她终于打点好一切，回头大声对她说：“依，我们一起生活吧。”

　　心里有什么流过，她露出了有生以来第一个笑容：“好。”

　　再然后，她也可以在空闲的时候倚在窗边看一看童话，外面那个浅灰色的世界好像不再那么遥不可及，又好像还是那么遥不可及。

　　杜瑞莎有时也会教她弹琴和做饭，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做实验的过程中她有时会碰到几个和她一样的孩子，但那个说要保护她叫她‘夏尔’的女孩却再也没有遇到过，熟悉的脸孔一个个不见了，新的面孔接替着出现，而那些做实验的人对这些事情全然不在意。

　　她忍不住问杜瑞莎：“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杜瑞莎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因为依很聪明。”

　　她低下头不说话，头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因为你是依，因为依也很累。”

　　她抬起头看到她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歉意和从来没有过的疲倦。“依，很抱歉让你待在这个地方，亏我还有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孩子呢……可是依，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钱。”

　　一直以为这个女人会如她那火红的头发一样耀眼而炫目的活着，这样的倦乏的样子实在不适合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别人，她那句“很多很多很多”还一直在她脑海里打转，她只好认真的看着她说：“杜瑞莎，我一定会成为最好的那个实验体。…………算上我以后全部的愿望。”

　　这是她给她的承诺，“可是……，”她难过的指着那扇紧闭的窗户说：“关上它……好吗。”真是一个任性的要求吧，连自己都不知道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但是马上，她被紧紧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看不见的温热的液体滴在她的脖子上滑进衣服里。第二天，灰色的窗户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童话贴图。

　　准备了长达十年的实验终于到了收尾的阶段，实验室里连她在内只有四个孩子，她再次看到了她。十年没见又只见过一次，容貌早已认不出来，之所以认出她是因为这个女孩走到她身边，冷漠却坚定的看着她说：“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她看着她眼里浮现出很小的时候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的样子，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只好犹豫着问：“你是，‘夏尔’？”

　　“……不，我是071169。”

　　明白了她的意思，一阵无法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那……你的明哥哥呢？”

　　她的话就好像一根针在女孩脸上划下一道裂痕，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碎裂。

　　“不是什么哥哥，……不过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告诉我童话，然后再随手把它剥夺的人而已。可是‘夏尔’，”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自己还是叫着她小时候叫过的童话里的名字：“我会保护你的。”她的眼里闪过些什么她不懂。

　　虚掩着的门外响起嘈杂的说话声和混乱的脚步声，“导师，线路好像被人改动过，只要一启动装置就会…………”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把紧急方案启动……”

　　“来不及了，要是一开始就启动的话…………”

　　房间里四个孩子还沉默的站着，没有人想起来看看她们，四周是肉眼可见的电流和火化，嗞嗞作响。她犹豫着想出门看看，女孩拉住她的手：“看来那个女人把你宠坏了，你还不知道么……”

　　门口出现了杜瑞莎红色的身影，但没等她过来很快有人过来拖住了她，两人的挣扎在来人的话语落下后停止，她瞬间僵直的身体被拉出门外，一点点离她远去。

　　在那个世界里报纸上整版整版报导的爆炸在她的记忆里并没那么惊天动地，最后的记忆只有那漫天的火红和破碎的话语。

　　“你不要命了吗，她不过是个实验体而已，以后还可以在培养，……”

　　“你还不明白么，我们一开始就不曾被允许有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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