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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将军大人
医学院最近在进行一个医疗救助的项目，算是东大的公益性活动，各个学院都有参与，当然除了医学院外的其他学院学生，则是采取自愿原则。
流川桐顶顶排斥医院，明知仙道彰必然也去，也不怎么想委屈自己。
外加她这人，虽说心地尚不算十分地坏，但却也没有太多想为社会公益尽一份心力的崇高觉悟——以往参加那些慈善募款晚会之类性质的活动，不过是当作社交活动以及名誉积累的需求——对于发生在她既不认识又没看到的，旁人身上的事情，流川小姐是不大会在意的。
比起富有爱心地照顾一些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推着老人们的轮椅散步，给他们念一些书，陪着没有亲人的孩童们做游戏，讲故事……相比起那些更符合人类道德观中受到赞美的高尚行为来说，流川桐大约更愿意将时间花在陪伴自己那头用“克里奥佩特拉”作名字的纯种马，到海边冲一整天的浪，潜水挖取些附着有藤壶的别致珊瑚，或是到各式各样的店铺中刷爆每一张卡上。
因此当她坐在树荫最好的紫藤穿廊下，欣赏着自己刚做好的一套水晶甲——为了弹琴方便，流川桐自己的指甲是不留长的，但这并不影响她往指甲上面垒些漂亮的墙——却突然得知父亲要求她去参与这一项目，心里的错愕有多大也便可想而知了。
原来东大这一次的医疗救助项目，几个联系进行场所中，有一处归属私人的医院，性质是半盈利半公益的。这所医院所占位置，恰好在流川家的一个开发计划预先划出的地段之内。
医院所有者是一个品德相当令人尊敬的老者，出于帮助更多的人而办了这所医院，也正因如此，使得这一地块十分难拿下。
说不得，也只好考虑打一打别的牌了。所以流川守才会要求女儿去参加东大医学院的这个项目。
流川桐虽然在心理上极端抗拒医院这种地方，但对正事，她倒是一向很能撇开这些情绪的。
不过本着“利益最大化”原则，决定参加后，她立刻动作非常迅速地动了点手脚，将某位心理系高材生的分派地点换到了她要去的这家医院——至于远山岚，自然远远地调到了别处去。
医院在箱根靠近相模湾东部的地方，离城市并不很近。
大约是因为医院本身是半盈利半公益性质的缘故，同东京那些大医院自然是不能比的，即便是与一些稍微小一点的私人医院相比，也要陈旧狭仄得多。
流川桐将车停在医院外头，一块算作是停车场的空地上，甩着车匙下来。
一路上，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虽不名贵但修剪细心的花圃，在中庭活动的病人们身上旧但整洁的病服，年纪均偏大的护士与护工……眉毛不禁深深皱了起来，墨镜后的眼神很是深沉。
要买下这所医院的这块地，难度比她原先预计的更高。
问清楚了东大生们的位置，流川桐按下电梯，思考着可以使用的方案。医院里特有的，混合着消毒药水的气味，让她一阵不适。
电梯“叮——”一声打开了，她看了看正对着电梯的，走廊上方的标识牌，往左边走去。
原本流川桐应该是和其他学生们一齐过来的，但因为手上还有些事要处理，所以晚了半天。不过对于非医学院的学生来说，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更类似于义工性质的活动，只要结合自己课程安排就行，没有任何硬性要求。
“抱歉，我来晚了。”流川桐性格很差，教养很好——尤其是对她还没有决定喜恶的对象。
房间内的聊天声沉寂了一下，很快变成招呼询问欢迎的声音。
流川桐笑着向不认识的校友们点头，正想找找那人在那，却被身后响起的声音弄得一愣。
“桐，你怎么来了？”忍足侑士将手上的病情记录板夹到手臂下，推了推眼镜，走到她跟前，挑挑眉很是惊讶地问。
流川桐眨了眨眼睛，看看他，又眨眨眼睛。
这句话不是应该她问他吗？
“呃——”她正想表达一下自己对社会公益事业的热诚，以及本该在东京综合病院里的他却出现在这的疑问，忍足侑士已经摆摆手道：“等会再说。”然后便走进去，将刚才夹着的记录板放到桌上，讨论起病症来。
流川桐和边上的医学院生聊了几句，顺便问出自己的问题。
“好像全到了吧……”对方挠了挠后脑勺，回忆了一会，然后肯定地点点头：“除了三个教授外都在这了。”
“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迟到了，真是不好意思。”流川桐言笑晏晏地心里很是恚怒，正欲回头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对面那男生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补充道：“说起来，本来仙道学长也要过来的，不过分派到刑事局下属医院那边的少几个心理系的，所以早上又临时调到富士见台去了。”他很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还以为有机会向学长多讨教一下呢。”
流川桐笑着应了几句，那边忍足侑士已经和众人讨论完毕，走过来，拿记录板拍了拍她脑袋：“你怎么来了？不是最讨厌医院了吗？”
又不是她自己想来的。
流川桐撇撇嘴，不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我还以为你肯定是在东京的医院的，怎么会分到这来？”明明她之前看到的名单里也是没有他的。
“负责这的教授是我导师，临头了缺人手，这才找的我。”忍足侑士轻描淡写地回答，语气平淡。想必也是为了原本能好端端地呆在东京，却顾着导师情面，而不得不来这穷乡僻壤，于是心情好不起来的缘故。
于是流川桐顿起同病相怜之感，投过去一个理解的眼神。忍足侑士翘了翘嘴角，抬抬手：“刚到吧？带你走一圈？”
这所医院虽不甚大，倒也是间综合病院。各种科室俱是齐备的，六七幢半新不旧，层数不高的大楼里，挂着“门诊”的那一幢，最是热闹。其它几幢，也一样不乏病人护士，家属医师来来往往。
一路上碰到的，不论是护士医师，还是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俱都笑嘻嘻地同忍足侑士打招呼。
不过早来了一个上午，却已经和这许多人都混了面熟，流川桐不得不佩服他这门本事。
他们在中庭停下，这里是给住院的病人们休息活动的地方。
现在是中午，没多少下来散步的病人，只有七八个穿着浅蓝色的小号病服的孩子，跑来跑去地玩耍，远一点的地方有两个穿着粉红色护士服的护士一边聊着天一边看顾着他们。另外还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老人或坐或站地分散着。
忍足侑士用目光示意另外那头，正坐在长椅上，戴着副眼镜看一本杂志的老人：“那位就是长渕先生了。”
流川桐远远观察着这间长渕综合病院的所有者，长渕慎行，没有贸然上前攀谈的打算。
她看了一会，转过头时，忽然发现身前多了个人。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男孩。
男孩刚到她腰那么高，手里握着柄逼真精巧的武士刀，抬着头，仰着脸看他们，问：“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从哪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流川桐瞄他一眼，不作声。
忍足侑士微笑着弯下腰回答：“我们是从东京来的，接下来这段时间都会呆在这里哦。”
被问话对象之一无视了似乎令男孩有点不爽，他“蹬蹬蹬蹬”走到流川桐跟前，挥了挥手里的武士刀：“这里是我的地盘！”
流川桐默了一会，正准备扭头就走，瞥到坐在那头的长渕慎行放下了手里的杂志，似乎准备站起来的样子，眨一眨眼睛，挂起笑脸：“这儿是你的领地？”
男孩愣了愣，似乎对她三百六十度的突然转变有点反应不及，但马上就神气活现地点头：“没错！新来的都要向我效忠！”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游戏。
流川桐微笑道：“好啊。”
胳膊下夹着杂志的老人慢吞吞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男孩对她的回答很满意，转身冲后面一招手，那六七个孩子呼啦啦一下拥上来。
他介绍道：“这两个是我的新家臣，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了吗？”
“是，将军大人！”孩子们整齐地回答。
男孩扭过头不满地说：“你们也应该跟着一齐说的！”
“说那个什么将军……大人？”流川桐眼角有点抽筋。
“不是什么将军，是征夷大将军！”男孩不悦地纠正道，同时用一种怜悯鄙夷的眼神看着她：“连幕府将军都不知道，你这个女人真没文化。”（注1）
流川桐目瞪口呆。
忍足侑士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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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征夷大将军，日本幕府的最高权力者，也称为幕府将军。日本曾经有三个幕府时期，包括镰仓幕府，室町幕府，和最著名的江户幕府。
当然也有这之外的人被天皇封为征夷大将军过，譬如说本能寺之变后的明智光秀，当时就被天皇封了征夷大将军，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建立幕府，就被丰臣秀吉打败了（当时猴子还叫羽柴秀吉，没改名为丰臣秀吉）。
但基本上，可以建立幕府，称为征夷大将军的，都需要具备源氏或者平氏的血统或是渊源，像织田信长就一直声称自己是平氏后代，丰臣秀吉认了源氏——呃，我忘记是谁了，大概是足利某某吧，当时源氏的最直系血统已经是足利这边了——认作义父，德川家康也是说自己具有源氏血脉。
当然这些也都没法考据，他们那么说大家只能那么认为。
德川家康的就是江户幕府，前几年很热的日剧《大奥》就是用的那个时期的背景。推之，有兴趣的同学很可以看看。同时推每年的NHK大河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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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为毛本来该出现的仙道君会被临时调走，本来不该在这的忍足却出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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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因为有写多少发多少的恶习，所以经常发上来的章节是没完的。
如果章节目录那里的【内容提要】不是空白，而是有字的，那么那一章大约便是补完了的。
习惯一气看完的同学可以按这个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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