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钦差三人组

　　李潼关乐了：“倭人？你没看到，我们怎么玩那些倭人。我的娘子，喏，那边那个女的。一剑一个！”

　　张养浩顺着李潼关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正是贺千霄。

　　贺千霄耳力不同寻常，李潼关几人虽然是窃窃私语，一字不落都在她耳朵中。

　　她凉薄无情地瞟过来，又闭上眼睛。

　　张养浩迟疑着说：“感觉不太像是你娘子。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们不是倭人，做的事不是伤天害理。张养浩一定赴汤蹈火。”

　　李潼关不计较张养浩的怀疑，他很爽快地说：“她现在还不是。你被判几年？”

　　张养浩叹息着说：“若按律例，一个月。可惜长安城的律例已经成了一纸空文。”

　　风尺寄对此司空见惯，他压低声音说：“如果说，我们有机会出去，你有什么嘱咐吗？”

　　张养浩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吃惊地端详起眼前的两人。“什么意思？”

　　越狱吗？“我尚有老父幼子，不能轻举妄动。”

　　风尺寄明白他的顾虑，摆摆手说：“不是违法之事。我们不缺钱财，犯的罪也不重，想出去并不难。所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未了心愿。”

　　张养浩恍然大悟，瞟了贺千霄一眼：“可那位姑娘犯的罪很重。一时半会，长安官府不会善罢甘休。”

　　李潼关不以为意地问：“她干什么了？不就是打了那几人？”

　　张养浩摇摇头：“两位有所不知。那姑娘差点把牢狱翻了个天。她发起怒火，要把所有牢门砍开。”

　　他在长安城三十年，还没见过如此凶悍的囚犯。

　　风尺寄轻松地笑了：“无妨。在下有一事要求张主簿。”

　　无妨？张主簿目瞪口呆，心想，这可是杀头大罪，告到皇宫里也救不了吧？

　　但他也不知道风尺寄的底细，又欠着他们的恩情，便说：“但讲无妨。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风尺寄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颇有深意。

　　张养浩生生被看红了脸，低声说：“只要不伤天害理。”

　　风尺寄微微地阖上双眼，又缓缓睁开。

　　张养浩虽然有些局促，仍注视着风尺寄。风尺寄见他无浮躁、探究或躲闪之意，很沉静地等待风尺寄吩咐。

　　风尺寄略有些把握，把部分实情相告：“如果我们出去了，想要牢里这些兄弟们一起出去，帮我们办事。光明正大地。如何能不引起长安府戒备？”

　　“为何戒备？”张养浩不解地皱起眉头。

　　突然他明白了。他抬起头看着眼前两位男子，瞳孔倏地收缩，张大着嘴。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他面前的栏杆，声音发颤：“难道你们是……”

　　风尺寄知道他已经猜出来了。他郑重地点点头。

　　张主簿摇摇晃晃地像要倒下去，他抓住栏杆的手，用力地攥紧栏杆，指尖发白。

　　这里不是跪拜的好地方。

　　张主簿艰难地说：“我以为……我以为你不来了。”

　　风尺寄温和地说：“不是我。是这位。”他做了一个介绍李潼关的姿势。

　　“是什么？”李潼关还有些迷茫。

　　张养浩愣了愣，是他？难道不是锦夏族的天才少年李潼关吗？

　　他从上到下打量李潼关，欲言又止。狐疑地问：“李……李大人？”

　　李潼关还没反应过来。随口“啊？”一声。随后他反应过来了，就站直了身子，清清嗓子，十分庄重地点头：“嗯。”

　　张养浩心想，人不可貌相，说不定这位正主的本事，比他身边这位公子更神。

　　“两位既然有这样的身份。让我们出去倒是不难。你们来此，是为了赈灾和查处赈灾的贪腐。如果让长安府知道你启用我们，那肯定能从我们各自原本的职权上，猜测出你们的查处的方向。他们提前做好准备，那你们就更难做事。”

　　“正是如此，才请求张主簿相助。”风尺寄轻声说。

　　张养浩在长安府中六年，对府衙的作风和官员品性更了解。

　　很快，他就开口了：“长安府中，不少官吏虽然贪腐，不过是随波逐流。如果贪者强，他们便跟着贪。如果清者强，他们也不会冒着危险贪腐。要注意的，是长安府上层人。”

　　“上层人指的是？”风尺寄问。

　　“从长安府尹往上的。关中省的丞相，各司，兵镇大员。”张养浩如实作答。

　　“这很棘手。”风尺寄沉吟着说。“如果他们知道我们一来就从狱中找人办事，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我们。所以，我们需要你们，但又不能太早令这些人起疑。为我们争取更多时间，更多人手。”

　　张养浩想来想去，毫无头绪。他很恨自己，如此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可以铲除为害长安数十年的官，他无能为力。

　　“唉。长安城的坍塌，非一日之祸，也非本朝独一份。早在前朝时候，长安城就已经病入膏肓。阿蓝族……本朝的吏治安排，不过是加重了它的病。”张养浩忧心忡忡地说。

　　风尺寄点点头，以示理解。

　　李潼关挑起两条浓眉，“你还算清醒。说话公道。就冲这点，我出去之后必定来捞你走。”

　　张养浩眼神微动：“想不到，李大人如此纯真耿直。”

　　李潼关瞪圆眼睛：“什么意思？”

　　张养浩心知失言，连忙纠正说：“李大人不要误会。圣旨刚刚诏告长安的时候，长安城就流传着李大人的事迹。李大人年纪轻轻，真可谓是雄才大略，一腔碧血，历经沧桑。我本以为经受了那些挫折之后，李大人恐怕是心机深沉，谨慎过人，冷傲无双。想不到，李大人一点都没受影响，如此亲近我等囚犯，快人快语。”

　　李潼关笑得乐开了花。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一直乐呵下去。

　　自从经历沙城，他的脑子一天比一天清晰，一天比一天记性好。

　　他这次笑了一半，就想起自己并非真正的李潼关。他没有经历过李潼关本人经历的那一切，性情当然不会被影响。

　　他尴尬地摸摸下巴，说：“我不是那种人……”

　　风尺寄眼睛一亮。张养浩和李潼关的话，启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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