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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弟兄•浮萍(下)
林山哭笑不得,压压手示意他们静下来。
林山苦笑:“好吧。承蒙各位抬爱,我答应就是。我的条件就是,从今以后,我们不能再在这里收买路钱了,不然迟早得吃‘花生米’。现在是好时代,我们要靠自己的双手和头脑吃饭。”
“这样啊,我们答应了。”黑面大汉说道:“其实,我们今天也是第一次做这个,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才出此下策。”
“大哥,别听他胡说。”马脸冲黑面大汉瞪了一眼,说:“今晚大哥就住我们家里,我们马上为大哥您接风洗尘。”
林山挣不开,被一行人拥着走向一小村庄。路上相互通了姓名,林山知道了:马脸叫张德彪,黑面大汉叫王大虎,两人是村里的领头,带领大家谋取生计,也为村里的困难想方设法劳心劳力;那小伙子叫张明,是个孤儿,从小爱读书,颇有计谋。还没进村,哗地跑来一群小孩,带着鼻涕连着口水直往林山他们身上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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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时分,林山偷偷起来,小心地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开门,把身子从门边挤了出去,回头探探屋里的人,这才把门合上。
林山想想晚饭的情景就心惊肉跳,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张德彪吩咐众家兄弟回家让妻子把好酒好菜都拿出来。酒倒是好酒,菜就不堪入目了,馊的馊,长白毛的长白毛。更惊心的是那些小孩都滴溜溜地看着碗碟,口水直流,任凭大人们打骂就是不走。虽然,张德彪等人盛情款款,林山一点胃口也没有,象征性地吃了口菜喝了碗酒就说饱了。
“大哥,我们没什么好招待的,委屈你了!”
“哦,挺好的,有鱼有肉又有酒。我已经吃的很饱了,你们吃吧!我去洗一下脸。”说着,林山逼出一个饱嗝来。
等林山回来,众人嘴唇上都有了些油光,但不是很均匀。林山知道他们只是用肥肉涂了嘴唇而已,那些鱼肉估计由被放回了碗橱里。林山咬咬牙,掏出了那报纸,塞给张德彪的妻子。
“嫂子。这里的钱,不要嫌少,买些粮食,别让孩子们饿出病来。”
张德彪妻子推了几下收下了,又递给张德彪。张德彪打开一看,扑通一下跪下了,其他人不明就里也跟着跪。一下子跪满了屋里屋外,林山急忙来扶张德彪。
“大哥,白天兄弟们载在你手上,只怪我们学艺未精,心里还想着怎么报仇。可现在……兄弟我服了!我这条贱命就交给你了。你让我跳油锅我立马就跳,眼睛也不眨一下!”张德彪磕了三个响头才肯让林山扶起来,指天发誓。
林山无语,善意地笑着。
“啊?这纸里还包着50元钱啊……”林山听到张明嘀咕了一句。
“对!我们以后真心实意地跟着林大哥。若有半点虚情假意,天打雷劈!”王大虎马上表态。
“…… 若有半点虚情假意,天打雷劈!”一干人跟着宣誓。小孩子们庄重地在一旁观望,妇女们的眼睛闪闪发光,仿佛黑夜中见到的远处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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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山听到有人开门,正要找个地方多起来,就传来一声喝:“谁?!”
“是林大哥!你要干什么去啊?”张明认出了林山的身影,见到他手上的包就大喊起来:“大家快来啊!林大哥要走啦!大家快来啊!林大哥要走啦!……”
林山明白这一喊自己是溜不走了,任凭张明夺过包。一眨眼功夫,林山面前已经站满了人,有的睡眼惺忪,有点衣冠不整。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张德彪有些焦急。
“是啊,大哥,你为什么要走啊?”
“留下来吧!”
“……”
林山哽咽着回答:“谢谢……谢谢大家的厚意!”
“我不是这里的人,留在这里会多耗一份口粮。再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要去闯一闯的,大家不要再挽留了。珍重!”说完,林山抱拳长揖。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一起闯天下!”张明见林山去意已绝。
“大哥,我也去!”
“大哥,我也去!我一定痛改前非,踏踏实实做人!“张德彪见林山有些顾虑。
林山许久才点了点头。
“我去拿几套衣服,马上就来!”张德彪一溜烟跑回家去。
不多久,一行人聚在了一起。妻子为丈夫整理整理衣服,父亲抚摸一下儿女的头,许多的叮嘱都含在了眼里,末了道声“珍重”。
天边开始发亮,那里有金光万丈,可我的路呢?我的未来呢?还有我的这些可爱的弟兄的命运呢?林山顿感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路在向前无穷无尽地延展,而林山的脚步还是那么的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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