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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斗恶霸
“就属小祥最配合我了!”秦蔚雅想到刚刚的场面,不住赞赏田常祥。
“可是,蔚雅姐你都没有按着你告诉我们的做,从窗户掉下来,吓死我了!”田永宝噘起小嘴,为自己没能搭上戏而不平。
“宝儿你没看出来很好啊!”秦蔚雅忙将她拦在怀中安慰道,“要是一堆孩子都冷静得不像话,那才有鬼!”
“但蔚雅姐你从二楼跳下来啊!真的没有问题吗?”田永安不住地打量着秦蔚雅,从二楼上面跳下来啊,怎么会没有受伤呢?
“没问题的,那种高度不算什么!”秦蔚雅不在意地挥挥手。原来当时她看准了大门上的房檐,顺着滚了下来,掉下房檐之前,头向下,脚在飞檐上钩了一下,减缓了下落的速度。不着痕迹的用肩膀着地,在迅速地打了两个滚,将落势减到最轻。以她练习柔道这么多年的经验,这一下摔得算是很有心得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田常丰不由皱起了眉头。那个女人才来了六天,前三天还都是昏迷状态。怎么一向缠着自己的弟妹们,现在全当自己是隐形人一样,跑到那个女人身边去了!虽然被缠着的时候偶尔会感觉很烦,但……但现在的情况更令他火大,仿佛是什么宝贵的东西被抢走了一样!
“十日之内,要怎么还清那笔钱?”口气平静,没有废话,应该没人能听出来是可以打断谈话吧?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射过来,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些许鄙夷?
“那些钱似乎是阁下大哥欠下的,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吧?难道堂堂男子汉,连这么点钱都挣不到吗?”秦蔚雅听出了田常丰话中的醋意,没想到平日冷嘴冷脸的他,居然也会像小孩子失宠一样赌气。虽说自己已经有周详的计划筹到这笔钱,但是让人来求自己的机会,她可绝对不会放过。
“二哥!你还没有想到办法哦?”田永宝的口气有些埋怨的意思。
“只有十天!二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田永安心里很是不安。
“二哥!你说怎么做,我去帮你!”田常祥拍拍胸脯。
“小祥你留在家里保护大家,我跟二哥去!”怎么说自己也是哥哥,田常广也有保护弟妹们的责任感。
田常丰被问得哑口无言,他一心想要弟妹们注意自己,根本没去想怎么挣钱的问题!可现在又不能说这么没志气的话!一番七嘴八舌后,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怎么挣钱?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们不用担心!”田常丰沉默了一会儿,只留下一句话,长身而起,径自出门。
唉,死要面子活受罪,求人一句话会死吗?秦蔚雅无奈地盯着田常丰的背影,为他的固执叹气。摆明了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还充什么有骨气?想把自己卖了不成?就凭他那张冷脸,恐怕也没有人要买吧?秦蔚雅这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大男子主义的人,人要知情识趣识时务,才有活下去的可能嘛!
“二哥真的能挣那么多钱吗?”田永宝低下小脑袋沉思,如果能的话,他们家早就很有钱了不是吗?只看这么多年,家中还是一贫如洗,就知道二哥绝对没有那个本事。
“所以我们要靠自己了!”秦蔚雅抚摸着田永宝的头,转向田永安,“小安一般去哪里买鸡蛋?”
“呃,就是早上去往东走三条街的市场,卖鸡蛋的李大娘那里。李大娘卖的鸡蛋又大又新鲜,而且经常照顾我们,多给几个。”突然这样问,田永安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好!”秦蔚雅点点头,又转向田永宁,“小宁,你那里还有多少钱可以用?”
“九两又七十三文。除了鸡蛋,还需要买其他的东西吗?”田永宁的理解能力超乎寻常的强,令秦蔚雅不得不佩服。
其实对于秦蔚雅来说,想要一夜之间筹到这些银子也绝非难事,但那样太无趣了。反正有十天时间,还是找点有挑战性的事情做,才会比较有乐趣。
于是第二天一早,秦蔚雅带着田家五姐弟去早市。
经过昨天那一闹,全城没有不知道田家兄妹的人了!由于秦蔚雅并未透露自己的姓名,人们也就当是田家的哪位远亲。即使是没见过秦蔚雅,但只要认得田家兄妹的,都凑上前来寒暄道谢。那位卖鸡蛋的李大娘欠了“张扒皮”不少钱,对秦蔚雅和田家兄妹万分感激,不但多送了他们二十个鸡蛋,还告诉他们城南郊外李家庄有个养鸡场,那家的主人也欠“张扒皮”不少钱!若是他们去那里买,说不定能以更便宜的价格买到更好的鸡蛋。
听到这个消息,秦蔚雅有了个好主意。向李大娘询问如果想在集市上卖东西,都需要些什么手续。李大娘仔细想了想,讲道,在市场固定的地点卖东西,需要官府的许可证明,缴纳商税的证明和商会的占位许可;如果是走街串巷地卖东西,只需要缴纳商税的证明就可以了。另外还详细讲述了去哪里办理,需要交多少银子等等注意事项。秦蔚雅反复默念几遍,记在心中,谢过了李大娘,去买茶叶、花椒等等配料!东西都买齐后,便让田永安带着田常祥和田永宝回家,生火准备烧水,自己则带着田常广和田永宁去李家庄的养鸡场。
到了养鸡场,主人一听说是田家姐弟,果然很热情,不肯收钱,反而送了他们不少鸡蛋。可秦蔚雅居然提出要买坏鸡蛋,令主人着实惊讶,不知道用这些坏鸡蛋能做什么。但是既然恩人需要,养鸡场主人还是给了两篮放坏的鸡蛋给秦蔚雅。不要说主人不明白,田常广和田永宁也不明白!在回家的路上,他们也试着询问,可是秦蔚雅只是开玩笑似的说要卖。那怎么行?要是让买到的人吃坏了肚子,那可怎么办?
没有太多的时间乱想,回到田家后,田永安已经煮开了一大锅水。秦蔚雅先放入茶叶、花椒和盐等调料,然后挑了三十个好鸡蛋放入锅中。煮熟后捞出来,又将剩下的坏鸡蛋全部下锅。
秦蔚雅将孩子们召集过来,详细讲解明天的计划,“咱们明天要出去卖鸡蛋,先分一下组,各组分头行动,比一比看谁卖得多!好不好?”
“好啊!好啊!”孩子们听了都很是兴奋。
“那么明天小宁和小祥一组,去黄家附近卖鸡蛋!小广和宝儿一组,到刘家附近!小安和我一组,到张家附近。只要卖完了十个好的鸡蛋就到城中的集市集合,坏的鸡蛋不用卖!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其实孩子们心中一点都不明白,如果坏鸡蛋不可以卖,那为什么还要带去?甚至,就不应该煮嘛!但是,有的孩子认为秦姐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另外的则明白即使问了也不会得到答案……
************
“大叔,买个茶叶蛋吧!”一张可爱的笑脸顺便奉上一颗蛋。
“唔,好的,多少钱?”中年男子认出了这是田家的幺女,不好拒绝,再加上自己真的好久都没吃到鸡蛋了,如今无债一身轻,今天还要干一天的活,买一个慰劳一下自己也不错。
“一两银子一个!”田永宝听说有人要买,笑得更加灿烂了。
“一两银子?”中年男子掏钱的动作僵住了,“这……这太贵了……我还是不买了!”天啊,一两银子一个鸡蛋!什么鸡下得蛋能卖到一两银子一个?虽然感激田家兄妹为全城的穷人们免除了债务,是很想帮忙,可这么贵的鸡蛋,他可吃不起。
中年男子匆匆忙忙的离开了,田永宝噘起了小嘴,又没有卖出去!转头看看也是一副苦瓜脸的三哥,唉,要是卖不出去,怎么能还清欠下的钱呢?不行、不行,不可以放弃,现在天还早嘛,说不定一会儿就有很多人买了!
与田常广和田永宝那边惨淡的状况不同,田永宁和田常祥这边的生意还算不错!
“各位大叔大妈,大哥大姐,来看一看尝一尝啦!新鲜的茶叶蛋,只要一两银子一个!”田常祥卖力的吆喝着,吸引了不少人来看。
“我们的茶叶蛋都是选刚下不到三天的鸡蛋,用新采下的茶叶煮出来的!”田永宁也热心地向靠近的人们介绍着。
“一两银子这么贵?”一位大妈提着菜篮子,问话时不由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贵呢?”田常祥露出大方自信的笑容,“这可算是庆祝咱们滨州城百姓脱离苦海的最好纪念品了!”
“噢?这个怎么讲?”
“我们的鸡蛋是烧的‘黄’柴,煮的‘刘(留)’水,在吃之前还要去‘扒皮’,您说是不是庆祝脱离苦海最好的纪念品?”田常祥信口胡诌的话引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
“是了,是了,说的有道理!”大妈笑得合不拢嘴,“我就买一个!”
“呵呵,我也买一个!”另一位大爷也慷慨解囊,“昨天多亏了你们姐姐,咱们欠的债务一笔勾销了!现在你们有难处,不帮忙就太说不过去了!”
“谢谢您!谢谢您!”田常祥本以为鸡蛋以这样比平时贵十倍的价钱出售,肯定没有人会买,没想到卖得居然还不错,不由心花怒放。
另一方面,秦蔚雅从一开始便不知去什么地方了,田永安只一个人在四处兜售鸡蛋。她没有做过生意,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能让别人买这样贵得离奇的鸡蛋。看到面善的人,田永安鼓起勇气上前,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请问您要买鸡蛋吗?一两银子一个……”多数人没有听清楚,只要问一句:“你说什么?”田永安就羞红了脸,匆匆退开。
快到正午时,田常祥和田永宁已经完成了十个鸡蛋的任务,于是两人分头行动,去找另外的两组人。
田常祥远远看到四哥像柱子一般傻傻地在一旁,小妹则逢人便笑脸相迎,可惜似乎是没什么成绩。走近一问,原来一上午只卖掉了一个鸡蛋。已经到了中午,田常祥提议到城中的集市上去卖,一来人多卖出去的机会就大,二来可以和其他人集合。另一边的田永宁,看到田永安默默地坐在路边,一个鸡蛋都没有卖出去,便提出了相同的建议。
结果田家姐弟在城中集市上碰到一起。正是午饭时间,田常祥的叫卖吸引了很多人,田永宝的笑脸似乎也起到了作用,田永安和田常广也壮起胆子大声吆喝,剩下田永宁安心收钱,不一会儿竟然又卖了十几个。
正当田家姐弟高兴马上就能把三十个鸡蛋全卖完时,只听到人群外呼喝声传来——“躲开!躲开!”就见一群壮汉走来,驱散了聚拢的人群,将田家姐弟围在中间。
领头的竟是曾经到田家抢人的张老大!他踱着方步走近放鸡蛋的篮子,忽然伸脚将篮子全部踢翻,骂道:“小王八蛋,谁准你们在这里卖东西的?”
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出手,田家姐弟不由都愣在当场。张老大一见孩子们没反应,不由更见猖狂,招呼手下将散落的鸡蛋都踩得粉碎。
“哇——”田永宝吓得放声大哭。
田永祥刚想上前跟他们理论,后面有一只手拉住了他,转头一看,竟然是秦蔚雅。
“你们这么些大人欺负几个孩子,真是不知羞耻!”秦蔚雅不慌不忙地走到张老大面前。
“谁说我们是欺负人?谁准他们在这里做生意的?违法做生意不但要禁止,还要坐牢的!来人——把他们都带到官衙去!”张老大叫嚣着,示意手下动手抓人。
“慢!”秦蔚雅缓缓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慢慢展开在张老大面前晃了晃,“谁说我们违法做生意?这是我的缴税证明,你看清楚!我们卖东西是合理合法的!而且,你们又不是官差,凭什么抓人?”
“就是的!”
“狗仗人势!”……
人群又骚动了起来。
大概是对昨日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张老大看形势不对,立即要撤走。
“等一下!”秦蔚雅闪身拦在张老大身前,“打坏了东西还想走吗?不把鸡蛋全赔出来,谁都别想走!”
“哼,区区两个鸡蛋,要多少钱?”张老大冷哼道。
“你们一共打烂了九十七个鸡蛋,一两银子一个,要赔九十七两银子。”田永宁可一点都不含糊。
“一两银子?你以为你卖得是金鸡蛋啊!”一个恶汉吼了起来。
“当然不是金鸡蛋,是的话可不止一两银子!我们可没有漫天要价,刚刚一直都是按这个价钱卖的!”哼,不是声音大就有理的!
“没错!我就是花一两银子买的!”人群中有人应道。
“我也是!”
“我买了两个呢!”
纷纷有人附和。
“听到了吧?一共九十七个鸡蛋!不信就趴到地上一个一个去数!九十七两银子,赔不出来就别想走!”秦蔚雅冷笑道。
张老大眯起了眼睛,气得恨不得把这个女人撕成两半!可是现在人太多了,要是像昨天那样就麻烦了!只好先认了,召集手下凑了凑,将九十七两银子丢在地上,领人扬长而去。
秦蔚雅和田家姐弟从容地将银子捡起来,打道回家,人群也渐渐散去。
************
“加上我们卖出去的鸡蛋,今天一共挣了一百二十一两银子。”田永宁清点过后,报出了令人满意的结果。
“太棒了!那明天去一次就够了!”田永宝拍起小手。
“这种伎俩只能用一次,再用就不灵了!对吧?蔚雅姐。”田常祥摆着碗筷,敲了敲田永宝单纯的脑袋。
“没错。一两银子一个的鸡蛋,人们恐怕多少都是出于同情才会买,无论如何靠这个不可能挣够一百六十三两银子。”秦蔚雅点头称许,“不过我们现在只差四十多两,还有八天的时间,足够用了。”
“蔚雅姐你真厉害,算准了那些人会去捣乱!”田永安端出了饭菜,做得十分丰盛。
“最棒的就是他们打坏的基本上都是坏鸡蛋,不用本钱,而且我们也根本没有打算卖掉,就好像是专门给他们砸的!真是痛快!”田常祥笑得合不拢嘴。
“那剩下的四十多两怎么办呢?要怎么挣回来?”田常广还是有些忧心。
“还要卖鸡蛋吗?”田永安也很好奇,“我可以再去李大娘那边买。”
“那怎么行,就算鸡蛋再好吃,总吃也会吃腻的!”秦蔚雅摇摇头,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包在我身上!我们一定能马上挣够这些钱!”
帮田家度过这个难关后,就要田常丰带她到青龙崖去看看了,要尽快找到回家的路才行!秦蔚雅边吃边想,去青龙崖之前是不是还需要做些准备呢?
“二哥还没有回来!”田永安望着门口,“昨晚就没有回来,到底去哪里了?”
“咱们今天挣了一百二十多两的消息可以先不要告诉你二哥!”秦蔚雅忽然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似的,狡黠的笑着。
“为什么?”田永宝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这是好消息啊,为什么不能告诉二哥?
“你们不想跟二哥比比看谁先挣够一百六十三两银子吗?”又在欺骗小孩子了。
田永宁冷笑一声,让秦蔚雅明白自己的话骗不了这个少年老成的小姑娘。不过只看田永宁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多嘴。秦蔚雅真是越来越欣赏她,要是能一起带回自己的世界就好了,好好培养的话,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才。
“好像挺有意思的,那咱们就先不告诉二哥!”田常祥很赞同这个想法。
其余的孩子虽然心中有疑虑,但都还很想看看平日一本正经的二哥,为了筹钱会成什么样子,所以全都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田家姐弟还是到街上去卖东西。不同的是,卖的不只是茶叶蛋,还有萝卜糕、红薯糕这些便宜又管饱的糕点。秦蔚雅教田家姐弟制作各种糕点,这样一旦自己回去了,他们不会再饿肚子,还能继续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田家的姐弟都很聪明,学得非常快,对秦蔚雅更是言听计从。与此同时,田常丰只回过一趟家,告诉弟妹们他要出去挣钱,不用为他担心。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九天,离一百六十三两银子只差五六两就够了。
秦蔚雅坐在小茶馆里纳凉,望着辛勤工作的田家姐弟。说她偷懒?怎么可能!只不过秦大小姐可不想顶着大太阳去大街上叫卖,不管是到了什么地方,讨厌热的习惯是绝对不会改变的!而且,那些萝卜糕、桂花糕和茶叶蛋都是她做的,能吃到秦大小姐亲手做的东西,已经是那些人三生有幸了,还要亲手递给他们?不可能!偶尔碰上前些天用一两银子买了茶叶蛋的人们,她还让孩子们送上免费的糕点,算是答谢人家帮忙挣了一百多两银子。
小茶馆对面是一家叫玉心楼的客栈,装潢的虽然简单,却很有品位。听茶馆老板说,玉心楼的饭菜出了名的好吃,而且价钱很公道。因为不像燕春楼那样对穷人进出有限制,甚至是经常施粥,所以较多穷人出入,滨州城的那些“达官显贵”认为与他们的身份不相配,反倒较少光顾。
傍晚时分,有一队商队走来,进了玉心楼。令秦蔚雅注目的,是队中一位骑着栗色马的老者,天生有股威严的气势,即使平凡的衣饰也掩饰不住。那位老者,一定不是普通的商人。
老者突然转过头来,与行注目礼的秦蔚雅四目相接,眼中一瞬间闪过惊讶的神色。秦蔚雅有礼貌的笑笑,老人回以微笑,下马进了玉心楼。不知为何,秦蔚雅对老人充满了好奇,于是和茶馆老板闲聊,得知老者应该不是滨州城的人,只是每年也会有几次经过这里,都在玉心楼落脚。
秦蔚雅走进玉心楼,来到柜台前,看见一位白髯飘飘的老者正在打着算盘,看来应该是掌柜,于是含笑上前打招呼,“掌柜的,生意兴隆!”
掌柜抬头一看,是一个容貌清丽的姑娘,便停下手中的活,笑着接待,“承您贵言。不知姑娘是要来吃饭还是住店?”
“其实我是看掌柜的您这里生意兴隆,所以想来问问能不能让咱们沾点光,看看里面的客人们需不需要买些路上的点心。”秦蔚雅从袖中掏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她相信如果能在玉心楼里面兜售糕点,一定能买到更好的价钱,“这点小意思,就请掌柜的笑纳。”
掌柜还没等答话,就有名小二跑过来急道:“掌柜的,那位老爷请您过去!”说着指向在角落一桌落座的客人,秦蔚雅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看,竟然是门口见到的老者。
掌柜闻言匆忙小跑着到那桌客人跟前,具体说什么秦蔚雅听不到,但是好像老者在询问掌柜什么事,掌柜毕恭毕敬地回答。说了好一会儿,掌柜才回身过来。老者一抬头,又迎上了秦蔚雅的目光。秦大小姐只得又点头一笑,让人家发现被自己这么盯着看,实在是有些不太礼貌。不过老者没有在意,微微一下,便转头与他身边的人谈了起来。
正在好奇老者说了些什么,掌柜走到她的面前,“抱歉,让姑娘久等了。平日小店里到还不曾为客人准备路上吃的点心,如果姑娘方便,不妨带来一试。”
秦蔚雅谢过掌柜,忙招呼田家姐弟进来玉心楼,将糕点送到各桌上,给客人们免费品尝。
“老爷爷,您尝尝吧!虽然是自家做的小吃,但是味道真的不错!”田永安走到老者那一桌,送上了一碟萝卜糕和红薯糕,还掏出了几个茶叶蛋。
老者闻言,优雅地举箸,夹起一小块萝卜糕,轻轻嚼了两下,点点头,又试了试红薯糕。旁边的人早将茶叶蛋包开,递给老者。但看试吃的举止,就可以看出老者是讲究食饮的行家。
“糕点入口即化,茶叶蛋香而不腻,的确是不错!可惜材料不佳,为了增添味道,加的调料太多,反而令味道有些杂了。”老者一开口,声如洪钟。
“条件有限,确实无法尽善尽美。”秦蔚雅走上前,不卑不亢地答道。
老者含笑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定金子,“这些糕点和茶叶蛋我全都买下了,麻烦姑娘你们分送到各个桌上。”
哇,金子耶!那么大一锭!原本以为卖不出的田家姐弟瞪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明明说不好吃的不是吗?为什么又全买下来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锭金子至少也值一百两银子了!赶快把糕点都送到各个桌上,说不定那老爷爷只是一时昏了头,清醒了就不要了!于是,田家姐弟一阵风,不,五阵风似的去分发食物。老者显然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不由哑然一笑。
“您付的太多了,我找不开。”秦蔚雅没有立即收起黄金。
“不用找了。”老者满面笑容,“我刚到滨州城,就听说了姑娘的事迹,有勇有谋,实在令人佩服。只当是老夫的一片心意,姑娘不必客气,只管收下。”
秦蔚雅还想说什么,忽然瞥见一群人走来,满怀杀气。是来讨债的吗?没关系,虽然还没有到期限,但是钱已经够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钱还清,也不怕他们赖账!秦蔚雅转过身,刚想掏银子,却见来人一个个把手伸向腰间,隐约可见尖锐之形。难道不是冲自己来的?刚思及此,来人已纷纷抽出利器,拦在了旁边几桌人的前面,中间的则直冲老者扑来!旁边桌上的人急忙起身迎战,都欲赶到老者身边,却被缠得死死地,近不了老者身旁。
眼见明晃晃的大刀已经砍到,秦蔚雅不及思量,便将摸到的银子尽数丢了出去,砸得上前的人动作一迟缓,她便立即踏翻桌子,打横踹出去,暂时挡下了来人的攻势。
“臭婆娘!”一名大汉劈开了桌子,又挥刀上前。
秦蔚雅伸手捞起一张凳子,架住了砍来的刀,始终距老者两步的距离,避免其受到波及。来人身手都不错,又显然是冲着老者来的,将老者保护在危险范围之外,一定没错。边挡着来人猛烈地攻势边考虑应敌策略,一脚踢中一名大汉的小腿脆骨,那人吃痛倒下,已然骨折。
又有两人从左侧攻来,秦蔚雅左脚将一人踹开,双手掀起一张凳子挡下另一人的刀。忽然右边又有一刀砍来,左脚还没有站定,已经没有可以用来防御的东西了!
“咔嚓——”一声,刀劈在一张方凳上,而举起方凳拦下这一刀的田常祥被震飞出去。
“你们都退后!”原来田家姐弟都已从人群中挤到秦蔚雅身边,护住她的左右。但小孩子们怎么能挡住大人的攻势?秦蔚雅焦急不已,奋力架开两把刀,转身将田永宝推到老者身旁,现下只有那里最安全。
背后风声忽起,秦蔚雅立即蹲身一个回旋腿,绊倒了那人,但那人却直直地向田永安倒去,旁边的田常广使尽吃奶的力气,用凳子将那人抡开了几步。
趁这空当,秦蔚雅拉起田永安和田永宁,奔向老者身旁。未及说一句话,只觉身后杀气袭来!这次却不能躲开,否则她前面的田永宝就要遭殃了!心中正呼不妙时,忽然一阵风掠过耳边,以她的眼力,只隐约见到是把匕首,却又“刷”的不见了,身后偷袭的人已然倒地。愕然回视老者,秦蔚雅确定刀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可情况却丝毫不容她迟疑,田常祥被人踹飞过来,秦蔚雅立即扑上前将他打横接住,可惜冲力太大,两人都撞在墙上。另一边田常广也滚到田永宁身边,有人举刀劈下!秦蔚雅心中大惊,待要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却见田永宁猛然出手,一拳打向那人的心脏,那人身子一猝,竟然倒地僵住不动了。田永宁收手,原来在她的食指和中指间夹了一支银钗。不但秦蔚雅为之巨震,连老者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色!不只是因为田永宁临危不乱的胆量和精准无比的手法,更因为她杀人后依旧平淡冷静的目光!这是只有经过训练的职业杀手才会有的眼神,绝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所应具备的。
此时旁边几桌的人已经渐渐将来袭者击退,保护住老者和周围的田家姐弟。忽然又有一道人影窜入,加入老者一方,将来袭者彻底击溃。剩余生者一见不妙,立即四散而逃。
还不待众人松一口气,又闯进一群人,个个面露凶光,将屋内的人团团围住。秦蔚雅正疑心在哪里见过这些人,就见有三人踱进门来,正是黄老板、刘举人和张扒皮。
“今日已到十日的期限,未知姑娘把钱准备好了吗?”黄老板不怀好意得笑着。
“明日才是十日之期,你们今天来做什么?”秦蔚雅迎上前去。
“姑娘,我们初九签下契约,初九、十、十一……十七、十八!刚好十天!”
哼,这些恶人,做这种文字功夫!可恶,刚才把银子都用来砸人了,“地上的银子都是我的,你们捡起来数数够不够!”秦蔚雅指着散落在地上的银子。
张扒皮立即示意手下的人将银子捡起,刘举人呵呵干笑两声:“姑娘真爱说笑,这地上的银子又没刻你的名字,谁捡到就是谁的!”
此时地上的银子已经差不多被捡完了,张扒皮喝道:“你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快把银子还清,否则的话,就跟咱们回去,就轮着陪咱们吧?公平些!”
“银子你们已经拿走了,欠的债也一笔勾销,快滚就是了!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这么明目张胆地抢钱抢人,欺人太甚了,秦大小姐已经握紧拳头准备揍人了。
“看来姑娘是没钱还了!来人,请姑娘到万花楼去听曲!”刘举人面露□□。
一道人影挡在了秦蔚雅面前,正是后来赶到且加入老者一方的人——田常丰。
与此同时,一阵洪亮的声音响起:“这位姑娘欠你们多少钱?老夫替她还。”
“老头,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劝你少管闲事!”张扒皮哼道。
“这里一百六十三两,我大哥欠的钱还给你们,别再骚扰我的家人!”田常丰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递到三人中间,“这次你们要看清楚,是我田常丰还的钱,欠债已清!”
“二哥——”田家的孩子们兴奋地叫道。
“一个穷鬼十日内如何挣到这么多银子?非抢即盗!来人,把这一干人都带回官衙!”刘举人充耳不闻田常丰的话,亦不接银子,执意下令抓人。
刘举人的手下蜂拥向秦蔚雅,一名恶汉手刚伸到她面前,“哗”的一声,旁边老者的随从中有人手起刀落,砍掉了那人的一条胳膊。
“啊——”那人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只觉得疼痛无比。
“我们不会去官衙,但你不妨把本地的官员请来!请他来给一个公正的定夺!在那之前,谁敢动这位姑娘,下场便和这人一样!”老者冷冷地开口。
“你,你们等着!有种别跑!”刘举人惊吓不已,逃回去搬救兵。
“喂,老头,若是监城大人把那丫头判给我们,你就无话可说了吧?”张扒皮叫嚣道。
“这个自然!”老人胸有成竹地捋着胡须。
“老爷爷,那个监城大人就是刚才走掉的那个人的爹!他一定会把蔚雅姐判给他们的!”田永宝焦急万分。
“哈哈,无妨,无妨!”老者笑着抚了抚田永宝的头,转向田常丰,“原来你卖身一年为我们商队当护卫,是为了这个原因。但这位姑娘不似是你的姊妹,又不像是你的妻子,为何如此舍身相救呢?”老者平静地打量着田常丰和秦蔚雅。
“老爷不要误会!这账本来就是我大哥欠下的,将秦姑娘无辜牵连在内。”田常丰答道。
天啊,这个冷面男真的卖身了?
“蔚雅姐,你的胳膊在流血!”田永安一声惊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咦?真的!难怪左臂黏黏的。是了,一定是抱住小祥的时候不曾注意划伤了。刚才的情势紧张,自己一时没有察觉。
“我去找大夫!”田常祥也似乎想到是自己的过错,心急如焚。
“不行!监城大人没来!谁也不许走!”张扒皮率人死守住门。
反而是黄老板自刚才起就一声不响,似乎是有所顾忌。生意人就是生意人,懂得看人,看得出老者的身份不容小觑,所以选择明哲保身,在一旁观望。
“你们……”田常祥怒不可遏,欲上前拼命,却被秦蔚雅一把拉住。
“我没关系的,再等一会儿吧!”说罢,给了田常祥安慰的一笑。
“姑娘,老夫常年在外奔走,随行的商队里也有人略通医术。”老者说着,回头招呼一人,“去把霍先生请来!”
不一会儿,以为面容祥和的白发老翁背着药箱从楼上下来,老者交代了他几句,他便替秦蔚雅检查伤口,说明并无大碍,上了些药,包扎起来。
“爹,就是这里!你要为孩儿主持公道!”外面传来刘举人的呼喊,门口的人闪开了一条路,刘举人伴着另一个华服中年男子一起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统一服饰人。
“爹,就是那个老头……”刘举人伸手指向老者。
华服男子本来还气焰嚣张地扬着头,待他仔细一看老者,不由浑身发抖,大喝一声“闭嘴——”继而“扑通”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不知成国公大驾亲临,卑职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只这一句,屋内立刻鸦雀无声,紧接着跪倒了一地人,刘举人和张扒皮更是不住发抖。
“刘坦戊,你身为滨州监城,居然纵子横行乡里,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可知罪?”成国公声音平静,却不可抗辩。
“是卑职教子无方,卑职知罪,请成国公开恩!”监城拼命地叩头。
“老夫此次乃是微服出巡,原本志在山水,岂知在这滨州城里不但遇到刺客,还见到此等欺压百姓之事,真是可恶至极!”
“是,是,卑职监管不利,让逆贼有可趁之机,惊扰了成国公!卑职愿戴罪立功,彻查此事!请成国公恩准。”
“好吧,老夫给你一次机会!但你等若敢随便找几个人敷衍,老夫绝不轻饶!”
“是,是,小的一定给成国公一个满意的交代。”
“至于令公子,念在年纪尚轻,难免犯错,革去举人之名,三年之内不得参加乡试!另外两家共犯,则其各罚银万两入国库,并放粮一月,以抵罪过!”
“谢成国公,谢成国公!”众人哪里敢有异议,头如捣蒜叩个不停。
“全都退下吧!”成国公一挥手,众人如获大赦,一眨眼功夫走得不见人影。
待人都走后,成国公站起身来,走到秦蔚雅面前,“今趟多亏姑娘出手相救!老夫有几句话想说,还请姑娘和各位上楼一叙。”
秦蔚雅心中暗道,这次好像是碰上了不得的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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