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算人生

　　二更时分，婉转的笛声飘荡在皎月的夜空下。夜风路过护城河，轻轻的带起一些涟漪。而涟漪似乎也荡在人心里。
　　展昭静静的凝望着那个吹笛的少年。你平淡的五官此刻竟炫目的让人移不开眼。几乎让他忘了在凉亭里的还有两个来路似乎不明的女人。微微收敛心神，若无其事的把目光从两个可以称之为美丽的女人身上移过。
　　叫晴月的女人的目光带着欣赏和沉醉。那个叫小月的少女却似乎沉静于笛声中，眼眸中竟有不属于十四岁少女的悲伤？
　　展昭微微敛眉。
　　一曲吹罢。赵策有些感慨的摸着手中的笛子。
　　“太棒了！赵公子。”晴月愉悦的拍手道，惊奇的目光打量着赵策，“想不到赵公子不旦歌唱得好，连笛子也吹得这么好。赵公子，可有兴趣来白马楼？”
　　赵策一呆，随即脸微红的挠挠头，“啊？，这个，就不太好了吧。”
　　展昭淡笑，“晴月姑娘可能还不知道，赵公子是开封府的仵作。”
　　“开封府？仵作？”晴月吃惊的看向赵策，随即柔笑道，“真是英雄出少年。但，赵公子，我相信，白马楼的话，绝对会比开封府的仵作更适合你。”
　　展昭凝眉，心头泛起不悦。
　　赵策讪讪笑道，“那个，晴月姑娘过奖了。”顿了顿，又道，“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仵作的工作。”
　　晴月有些意外，好奇问道，“为何？”
　　赵策眨眼，为什么？还用问吗？“因为喜欢啊。”赵策一幅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晴月困惑的看着赵策，就因为喜欢，所以做那样一份会被人看轻的工作？
　　一时间，凉亭里的气氛沉滞了下来。
　　展昭思量着是否应该回去时，远远的传来惊惶的叫声。
　　“晴月姑娘！晴月姑娘！”
　　小月扶起晴月，低声道，“是马泰。”
　　晴月不悦皱眉，“怎么慌成这样？”
　　远远朝晴月等人奔来的人一脸惨白，神情惊骇，甚至在快要到达凉亭的时候还跌倒了，爬起来战战兢兢的对着晴月结结巴巴叫道，“梅，梅娘死了!!!!”
　　晴月脸色一变，小月吓得身子一抖，紧紧的抓住晴月的手臂。
　　展昭神色一冷，赵策立马跳了起来，“展大哥！”
　　“走！”

　　展昭与赵策，晴月等人匆匆赶到白马楼二楼菊花阁的时候，王丞相等一众大人都神色冷峻的或坐或站，赵策眼尖的发现其中还有一位八贤王，但八贤王也只是淡淡的微微点头。
　　赵策走进被白布掩盖的尸体。
　　而展昭却看看众人，拱手问道，“各位大人，请问，这里是发现尸体的地方吗？”
　　展昭话一问完，现场众人却非常安静。只有八贤王抬眼，“是的。展护卫，这有什么问题吗？”
　　展昭微微凝眉，“八王爷，诸位大人，请恕展昭冒昧了。能否请各位大人先离开？”
　　八贤王微微点头，率先离开了菊花厅，紧随其后的是王丞相等人。
　　展昭皱眉凝视着八贤王等人的背影，心头思量着，八贤王？王丞相？吏部侍郎？大理寺正卿？为什么八贤王等人会这样“恰好”的出现在白马楼？
　　难道，朝廷又有什么风波了？

　　转头看向已经动手检验尸体，连众多大人离开都没有发现的赵策，展昭的心一软，凝视着赵策，想起凉亭里所说的，“因为喜欢啊”，策儿喜欢仵作的工作，恐怕是因为死去的人永远比活着的人简单安全吧。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策儿才会很安全。
　　“怎么样了？”看赵策放下刀子。展昭蹲下身仔细打量尸体问道。
　　“嗯。和早上那具四分五裂君一样。”
　　展昭扬眉？四分五裂君？策儿怎么会有给尸体起名字的爱好，囧，额，四分五裂君?也蛮切合的。
　　“都一样，没有明显的伤痕，左手臂被切除了，但，很明显，这里的留下的左手臂，不是这具尸体的。”赵策平静的叙述道。
　　展昭微微点头。这具有着姣好容颜的尸体，脸上的表情非常扭曲，似乎是因为痛苦？恐惧？“死前没有被行刑吗？”
　　赵策看向展昭，摇头，“没有。”
　　展昭陷入沉思，没有被行刑？那为何脸上的表情如此扭曲？
　　“对了，展大哥。”赵策看向尸体的完好的右手腕，忽然开口道。“上午的那具四分五裂君，我可以肯定，一定是白马楼的人。”
　　展昭认真问道，“为什么？”
　　“嗯，你看，展大哥，这里有个标记。”赵策指着完好的右手腕上的半只蝴蝶。
　　展昭仔细端详后，才微微一笑，“策儿，那具四分五裂的君上可没有这样的标记哦。”
　　赵策狡黠一笑，“展大哥，我不是说标记，我是说这蝴蝶纹身的颜料，这可是非常有名的‘墨香阁’出品的哦。那四分五裂君上，被截肢的大腿部分有一些皮肤上粘有这种颜料，虽然很少。”顿了顿，又神秘兮兮道，“我前几天看见黑包子偷偷送给叔父的礼物就是一盒上好的墨香阁颜料。”
　　展昭没好气的拧了拧赵策的耳朵，“那是包大人！！不是黑包子！”
　　赵策委屈的摸着被拧红的耳朵，咕哝着，“明明就是又胆小又别扭的黑乎乎的包子攻一枚嘛！”
　　“策儿，你嘀咕什么呢！？”展昭又好气又好笑。什么胆小？什么别扭？还有，包子攻？那是什么？
　　“没，没什么。”
　　把注意力放到被彻底忽略的还在地板上躺着的尸体上，展昭沉吟着说道，“策儿，就算能证明是同一种颜料，但那并不能说明四分五裂君就是白马楼的人。”
　　赵策笑嘻嘻的摊手，“展大哥，那可就是你的事咯。”
　　展昭揉揉赵策的头，瞪眼，“你想抛下你展大哥吗？想都别想！起来，我们好好搜搜这房间。”
　　赵策只好委委屈屈的起身，认命的开始仵作不应该做的工作之一——搜证。
　　不过，待赵策认命的投入不熟悉的搜证工作之后——
　　“哇塞，这是金大娘的蝴蝶钗耶，一支要五百两啊啊啊！”
　　“咦，我没看错吧，这是仙衣坊的蝉丝绸啊。一尺要五十两黄金啊啊啊！”
　　“扑哧，竟然是‘人约黄昏后’！老土！竟然用这么老土的诗句！”
　　“哇哈哈。是本大爷的独门秘药——燕瘦！！”
　　“赵策！！”某猫终于爆发了！寒气四射，冰光乱砸，
　　神情一如既往的温柔，可出口的话语却冰冷无比，“想不到赵仵作年龄虽小，对女人的研究却不少！但现在我们还有差事，赵仵作可否把你的兴趣押后处理？？嗯？”最后一个嗯字上扬了八度。
　　糟，得意忘形了，猫儿发飙了。
　　赵策心虚的不敢看展昭的样子，眼神四处乱瞟，嘴里应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就在这乱瞟中，赵策眼尖的瞟到一个东西。一个镜子却突兀的放在书桌上？
　　“展大哥，那是什么？”赵策不敢乱动奇怪的东西，庄贤大师对赵策其中一项非常的教育就是机关学。通常会觉得不够协调的东西，最好别乱动。当然，如果你身边有个武林高手，那就……也要仔细掂量！！！
　　展昭还是浑身散发着寒气，但看赵策紧紧牵着自己的衣袖，一幅小兔子怕怕的模样。也无奈的在心里苦笑。
　　“怎么了？”拍拍赵策的手，展昭习惯性的放低声音。
　　“那镜子很奇怪。”赵策指着镜子说到。见展昭收敛起寒气，心里嘿嘿奸笑，就知道这招对猫儿有用。猫嘛，通常都是别扭又心软的，不过，话说，刚刚猫儿发飙很没有理由耶，他赵策一向就是这样的啦，他猫儿发什么飚？
　　展昭也发现镜子的突兀了。明明有个梳妆台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在书桌上安插一块镜子呢？
　　展昭把站在自己身边的赵策推到身后。上前，小心翼翼的摸着镜子，见镜子竟然是固定在桌子上的，展昭心头有所了悟，也许是个暗格？或是密室？或是暗道？但，一个白马楼的小小歌女，房间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展昭小心翼翼的旋转着镜子，在反复旋转后，叮当一声，镜子后竟跳出一个长方形的暗格——
　　“呀，那是什么呀？”赵策叫道，快速的闪到展昭身边，好奇的打量长方形暗格。
　　展昭没有回答，只是神情更加莫测，更加小心翼翼的打开暗格。
　　暗格开了。
　　里头竟然一块灵牌，上写“挚友宋云之灵位”
　　宋云是谁？展昭和赵策面面相蹙，眼里都有些疑惑。

　　再次仔细搜索一遍，发现只有这个暗格后，展昭和赵策回到正厅。
　　赵策凝望着地板上那具只有十八岁的拥有姣好面容的尸体，没头没脑的对展昭说道，“展大哥，我有种感觉。这个案子或许不止两具尸体。”
　　展昭默然。但随即扬眉，“你就那么确定四分五裂君是白马楼的人？”
　　赵策顽皮的眨眼，“展大哥，我只会检验尸体，那可是你的事情。”
　　展昭凝视着赵策顽皮的神情，忽然极其温柔的一笑，“策儿，你可不止会检验尸体后，你还懂女人的首饰，女人的衣服，还有诗词，对了——”忽然抓过脚步已经打算开溜的赵策，低柔无比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赵策耳畔响起，“你还会制秘药！策儿，你是否该对展大哥说点什么？”
　　赵策看着忽然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那双暗沉如海的眼眸仿佛漩涡般深深的吸引着赵策的心魂。赵策呆了。一双黑白分明往日里灵透狡黠的大眼此刻就那么傻乎乎的望着展昭。知道展昭是个大美色，可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真得有人可以这样，看似温雅如玉，却又凛冽若冰，有时柔和似月，可有时却深沉若海。
　　展昭心头微笑，仿若无意的更加靠近。
　　一点，一点，靠近，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名为暧昧的情绪，擂鼓般的心跳，不知是谁的？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大嗓门在外头嚷嚷道，“凭什么！我们是开封府的人！”
　　刺啦！暧昧被退散了。
　　展昭若无其事的放开赵策，顺手拧拧赵策的耳朵，轻柔的丢下一句，“回去后，我们再好好的秉烛夜谈。”就径直走向外头，而回过神的赵策心里直哭，天啊，如此美色，再来几次这样的刺激版的，俺会死掉的啊！！！如此美色啊，偏偏吃不得，您不是在耍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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