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季的恬淡

　　我喜欢干燥的青草味，有午后太阳的味道，暖暖的，温柔不张扬，很舒服。
　　他－我的学长，一个不是很帅气却拥有灿烂笑容的人。每次与他擦身而过都会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我也曾经很好奇，为什么一个一米八的男生身上会有这种淡淡的味道。
　　他喜欢打球，喜欢酣畅淋漓的感觉。这是很久以后他告诉我的，诈听到时，我笑他，一身汗味，会吓跑很多mm哦。他也不示弱的反驳，你不是还没吓跑？我刚刚想说话时，突然听到他说，你是个假小子哦，我怎么忘了呢？说完，咧嘴笑了笑，然后用我追不上但却不快的速度拔腿就跑。而我呢，则是很没形象的在校园里追着他。后来想想，似乎跟他在一起，我总是很没形象，也总是我追着他跑。。。。
　　和他真正的认识是在大学开学的第一天。作为学长的他负责来接待我们这批新生，在混乱的人群中，我一眼就认出他了，还是一样的笑容可掬。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的笑神经是不是特别发达，不然干吗一直笑，象个花痴一样。。。他缓缓的走到我面前，招牌试的微笑，然后说：“你是传播系的新生？那个和我一个高中的学妹吗？”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前，我的大脑已经本能的作出反映，点了点头。接着，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讲着在传播系要怎么样怎么样，诸如此类的声音不绝于耳。通常来说，我不是很喜欢聒噪的声音，可是，我却没有绝得他的声音很刺耳，相反的，是种让人感觉静谧的恬淡的发音。
　　“学妹？你有听我说话吗？”“啊？有啊有啊。”我发誓，我绝对不是故意走神，只是天意使然。
　　大学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依旧是要努力学习才能让成绩单看上去没这么难以接受。
　　没有凌的日子总是枯燥无味的，虽然我们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很吵闹，可是，身边少了个人，总是怪怪的。我想，我会适应一个人的生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时间在我的眼皮底下稍纵即逝。
　　忙碌的生活差点让我忘了学长。一个阴霾的午后，我坐在河堤上喝着利乐包装的红茶，双脚很自然的荡着，荡着。。。天似乎是要下雨，可是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拿凌的话说，我是个有自虐倾向的人，越是荆棘密布，我越往里跳。我是个喜欢神游（就是发呆。。）的人，所以当天空开始飘起蒙蒙细雨时，我还沉浸在以往的回忆中。
　　知道我发现我的周围有一个圈是干的，而方圆500里内都是湿的！我内心的不安开始蠢蠢欲动，我中邪拉？？不然怎么会这样呢？
　　我坎坷不安的转身。小心翼翼的抬头，生怕动静太大，会惹来“杀生之祸”。。。当视线交汇的一霎那，我有点犯晕，不知道是因为突然站起来的原因还是那双眼睛跟我八字不合？总之，在一阵晕眩之后，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时出现在我眼前的已经不是那双眼睛，取而代之的是我的室友，有点八卦的她，很暧昧的对我说：“送你回来的人还不错哦，什么时候认识的啊。经常看你一个人，以为你没有bf类。”
　　“的确没有啊，刚好凑巧罢了。”不睬她，闷头再次昏昏的睡去。却再也无法入眠，为什么他会出现？他站了多久？许多的问号相继出现，却始终没有答案。。。。。。

　　“韩悠苒？”下意识的转身，不自然的笑了笑，“学长好。”本以为会冷场，可他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上次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就晕了呢?我有这么吓人吗？”原本笑容满面的脸爬上的些许忧郁。我有点不知所措：“当然不是。我。。。我。。。我低血糖。对拉，我低血糖。”主啊～～～我不是故意咒自己的。。。。。
　　“哦，是这样啊，那要好好补充营养啊，小女生，不要学人家减肥。”
　　三条竖线出现在我的脸上：“这个遗传的，我有什么办法？”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遗传病，总之，要为自己辩解一下。
　　“是这样啊。那多吃点糖总没错了吧？”一脸无辜的表情让我不能分辨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我无奈的点了点头。男人啊，总是不知道女人在想什么。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林枫，是你的学长！”说完，修长而白皙的手就伸了出来，下意识的，我握住了那只手。第一次，我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从那次以后，我们就经常混在一起了。说“混”，一点都不过分，他经常带着我肆无忌惮的穿梭在校园中，见到熟人，他就邪恶的说：“我兄弟，类似于跟班哦。”然后仰天长笑。每每此时，我都会想，当初那个带着淡淡青草香又文质彬彬的学长死哪里去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生活中多了一个人始终是不一样的。从前没有的习惯会慢慢养成。我渐渐习惯在一个时间去篮球场等他，拿一瓶水和一条干毛巾。然后和他一起去吃饭，再然后，各自去上课。。。
　　在别人的眼中，我们像是一对情侣。只有我知道，他从来不这么想，我之于他，只是一个比朋友多一点但始终不会来电的人。女人的直觉应该是准的。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呢？一涉及到这个问题，他总会露出难得的阴郁的表情，含糊其词：“没有合适的呀，有些人，走了就是走了。”莫名其妙的话语，不过，多少听的出来，他是有过去的吧，那段过去也就是他为什么变的跟以前不同了的原因吧。

　　时间总是无情的催人老去。转眼他要毕业了。而这三年中，我们的关系始终是不温不火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连名带姓的叫我，而是“悠苒”，我则回他“枫”。。。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所有即将毕业的人都穿上的学士服，枫带上博士帽的样子其实是有点怪怪的，很好笑的样子。我没有告诉他很奇怪，只是走上前，轻轻道：“祝贺你啊！”
　　“谢谢拉，我现在很忙，晚上有欢送会，你来吧，到时候再跟你讲。”随即转身离开。他每次丢下我的时候总是不考虑我是什么想法，想当然的认为，我是懂他的。他不会明白，丢下我一个人，我有多难过。
　　按照约定，我来到了他们欢送会的地方，人不多，一共5个，都是他的死党。我一进去，他的朋友就招呼我坐到他旁边。
　　“怎么这么晚啊？开始好久了。”埋怨的语气带着微微的醉意。
　　“对不起，我临时有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知道，我即将面对的是我无法承受的。
　　昏暗的pub中，他喃喃的说：“悠苒，我要走了。”“我知道啊，毕业了是要走了啊。”一股莫名的不安爬上心头。“我的意思是，我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地方，去英国深造。父亲说我需要学更多的东西才能回来继承家业。”
　　沉默。。。。。。。
　　无措的我拿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强烈的酒精刺激着我的大脑和喉咙，我不住的咳。
　　“不会喝就不要逞强！”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我有点激动的说：“谁说我不会了？你要走了就不要管我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祝你一路顺风。”
　　甚至没来得及说再见，我就狼狈的逃离了那家pub。

　　他走了，真的走了。留给我的只有那些习惯和一封信。
　　紫罗兰色的信封，我最喜欢的颜色。打开信纸：
　　悠苒：
　　对不起，我还是走了。
　　还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我没有女朋友吗？现在告诉你，曾经我喜欢一个女孩，我们一起的时光是我最难忘的，我永远都忘不了她。虽然她还是走了，她为了她的理想去了维也纳。从她离开的那天起，我就开始放任我自己。却不再碰触有关情感的事。
　　对于你，你永远是恬淡的，跟你一起，没有负担。象个妹妹一样，我想，兄妹的感情是可以维系一辈子的，对不对？我不在了，遇到好的就恋爱吧，我似乎是耽误你很久了呢。
　　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要喝红茶了，对身体不好；也不要常常发呆忘了时间；不要知道下雨却不带雨伞出门。生病了没有人陪你去医院了哦。
　　就这样吧，再多的话也只是惘然。
　　珍重
　　枫

　　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湿了整张脸。
　　从今以后，再没有人陪我一起吃饭，从今以后再不用去篮球场等待；从今以后再没有人在我的不开心的时候任我发泄，从今以后也没有人在雨天给我打伞；从今以后。。。。。。。。。。。。。。。。一个人的以后。
　　没有他的日子，生活还是照过。不再去篮球场等他，却会在不经意间朝那个方向走。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又走错了，自嘈的笑笑，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生活开始朝着一个简单而明朗的方向发展。毕业后去了一家电台实习当DJ，在做完午夜档的节目后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最终，走进一家pub，点了一杯Vodka，酒精度很高，可是喝起来却是淡淡的，没有whisky的辛辣。正如我喜欢的淡淡的感觉。

　　午夜档的节目听众总是不多的，所以直播热线便不是热线了，偶尔才有人打电话来送送祝福之类的。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圣诞节。整天都很忙碌，这个时候电台总会弄一些很喜庆热闹的节目给听众。而向来人烟稀少的我的节目也热线不断。
　　第15个电话“您好，圣诞快乐。请问有什么祝福需要送出吗？”“你好，我想送祝福给悠苒，我的朋友，祝她圣诞快乐。”我愣愣的讲不出话，时间仿佛停止在那一刻不动了。对面的导播一看不对头，赶忙切歌。听到音乐声起，我回过神来，切到电话的线上“你还在吗？这位先生？”极力的克制着有点颤抖的声音，不至于那么慌张。
　　“悠苒，喜欢我的圣诞礼物吗？是我啊，枫，我回来了。”
　　“啪”的一声我切断电话，是不敢面对，抑或是不能接受。
　　做完节目，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录音棚。导播有点无奈的对我说：“今天状态不对哦，不舒服吗？还是太累了？”“没有，是我的失误。以后不会了。”“那早点回家吧，外面下雪了哦，小心点。”“好，再见。”
　　圣诞下初雪，有点象韩剧的风格，可却是真的。
　　走出广电大厦，抬头看到的不是漆黑的天空，而是橘子色的夜空，还有零星的雪花。
　　走在回家的路上，耳旁不断想起的是刚刚的那通电话，和那句“我回来了”。。。。。。
　　不想也不愿再去思考，回到家，倒头就睡。。。。。。

　　难得的假期，一个人坐在有落地窗的茶馆喝着红茶，记得他说过，不要再喝红茶了。可是，习惯是种可怕的力量，我改不掉喝红茶的习惯，就如我无法改掉等他一样。
　　“叮叮当当”玻璃门上的风铃响了，又有客人进来了。这家茶馆的生意虽然不多，但是来喝茶的客人却是很精致的。都市白领，各怀心事。茶馆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配合悠扬的曲调，恰到好处。
　　视线始终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阴雨连绵的日子，不禁为原本就阴冷的天气凭添几分寒意。不经意的扭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却对上了一股久违的目光。
　　“悠苒。。。。。。”听到名字的那一霎那，我有些晃神，好久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更多的是以shadow代替，只有他，会叫我的名字。径自在我面前坐下，还没等我开口，他又数落起我来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喝红茶，怎么不听呢？悠苒？你有听吗？”
　　“枫，你回来了。是吗？”傻的不能在傻的问题，却已经问出口了。
　　带着招牌的灿烂笑容：“是啊，小呆瓜，我回来了。平安夜回来的，阁天就打电话给你了哦，怎么忘了啊？看来，我走的这段日子，人没聪明，记性却变差了哦。”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我耳边，那一刻，仿佛一世之久。。。。。。

　　陆陆续续的，枫告诉我他这一年在国外的生活，包括遇到了在那里演出的他的前女友。
　　还是在那家pub，同一个角落，不同的是，只有我们2个人。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在有些醉意的时候，枫告诉我，他在英国碰到她了－曾经他深爱的她。他说她变的更完美了，而这么完美的人，也有了一个更适合她的伴侣。。。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了，是酒精的催化作用吧，他象漂浮在海上孤立无援的孩子，抱住了我这根浮木。我轻拍他的背，用小的连我自己都听不到的话说：“她有她的世界，你也有你的，失去了她，你还有我。”最后那句，仿若是在对空气说。
　　应该是我带他回家的吧，我不记得了。总之一觉醒来，我睡在sofa上。他，睡在我的床上。宿醉果然是很难受的，头痛愈烈的感觉使我昏昏沉沉。一脚踩空，我就以重力加速度的状态倒在了枫的身上。
　　“哎哟，谁啊？”枫大叫。我以最快的速度从他身上爬起来：“起来拉，抢我的床干吗？”其实那时的我是窘的，我怕他拆穿我的不自然，可是，我们仿佛是有默契的。他看了看自己，在看了看我，痞痞的道：“昨天，你没吃我豆腐吧？”“去死拉！”随手拿了一只枕头就往他身上砸。“哈哈～～～～～～”真怀疑他为什么还笑的出来。
　　时光好像又回到了最初，他时常出现在我的面前，霸占着我家的sofa，自顾自的看我的电视。我咬牙切齿，却赶不走他。“你一个大老板，很轻闲嘛？”无视我的讽刺，“对啊，手下员工勤奋，就没我什么事拉。”“你这样奴役你的员工，不觉得有愧吗？”“不会啊，这样很好！”好什么呀，讲不过他，只好埋头写我的稿子。无视他的存在。

　　虽然不愿承认，可是事实说明，我又老了一岁了。今天，没有他在旁边，我一个人去买蛋糕，然后回家庆祝自己又成熟一点。拎着蛋糕，踏着轻松的步伐，回到了家。开门看见的是我怎么都没想到的事，我的家变成了一个party的现场，而来参加party的只有我，和他。
　　“漂亮吧？”咧着嘴对我笑了笑，然后拉着我的手坐到桌子旁。“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哦，我有事跟你说哦。”“好啊，说吧。”心存一丝小希望的我有些期待他要跟我说的话。“我想说的是，这阵子一直赖在这里真是麻烦你了，我有女朋友了哦，以后嘛～～她会照顾我拉，就不赖打扰你了。怎么样，赶走我这个瘟神是不是该庆祝庆祝啊？”“所以，这个party是庆祝你告别单身咯？”“是啊，怎么样，还不赖吧？我跟你说哦。。。。。。”后面的话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满怀希望的我以为他是来帮我庆生的，原来是庆祝他告别单身，好个“庆身”啊！最后，在一通电话之后，他离开了，离开了这个我们一起带着42天的屋子。又是留下我一个人独自伤心。

　　后来的日子，刚开始时，他还是会给我穿穿简讯，说说他的情况，后来，他忙着恋爱，我忙着工作，就很少联系了。几个月后的一天，在时代广场碰到他，身边没有人陪伴。他走过来跟我打招呼。我好奇的问他：“女朋友呢？怎么不一起出来玩啊？”“分手了。”淡淡的语气不带任何情感。似乎每次我都会从他嘴里听到爆炸性的消息，这次也不例外。奇怪的是，我也并不想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有事，先走了。”这次，不是逃离，是真的离开。留下待在原地的他一连茫然。。。。。。

　　有星星的夜晚总是会有无限的遐想，对于下午的举动连我都感到意外，只是记得那个时候有个信念告诉我，这次，不是他离开你，是你离开他。或许，很早之前，我们就没有交集了，仅有的维系也只是那层他口中的兄妹关系吧。在他走后的100天，我渐渐习惯一个人生活，习惯一个人吃饭，习惯一个人走路。再我好不容易养成了这些习惯后，他再一次的出现。这一次，我的世界仿佛有了层结界，他看的见却够不到。
　　就这样吧，既然可以放下了，就不要再拿起。挥别过去，我会朝着未来前进。曾经只会留在原地等待的我，从今以后，会往前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拉～～～”小丸子手机的铃声想起。看着来电显示“枫”。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按下了通话键：“枫。有事吗？”
　　“悠苒，我在你家楼下，我有话对你说，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那你等我。”来到楼下，枫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我。
　　“怎么了？不开心吗？”
　　“我想说，在看过了许多风景后，我发现，能陪我到老的始终是你，你懂我要什么，你了解我寻求的是什么，你明白适时的走进我的世界，然后再无声的离开，你。。”
　　打断他的话，我有些哽咽“我是明白很多，在这之前，我们或许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可是，我做了决定了。就不会再改变。我一样可以陪你到老，只是，是一个朋友的身份，你明白吗？”
　　枫怔怔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一向软弱的我会说出这种话来。“你不用诧异，从前的我的确是喜欢你的，或许是眷恋吧？曾几何时，有你的地方是我最快乐的地方。可是，后来你走了，你不知道吧？你每一次都是丢下我一个人就走了，甚至不问我是不是愿意等你。你离开的那段日子，我学会了没有你的世界我该如何生活。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你确实是另我震撼的。可是冷静下来，我发现，你在我心中不知不觉已经淡化了，唯一不变的是，你还是那个我喜欢的学长，有淡淡青草味的学长，有灿烂笑容的学长，只是喜欢，而不是爱。”
　　“你长大了，不再是需要我保护的学妹了，是我把你从身边推开的，是吗？我们。。。。。。还是朋友吧？”有些凄楚的脸上流露出不自然的漠然。
　　“是啊，你永远是我的大哥。是那个会在我不开心的时候任我发泄的大哥，是那个会在雨天帮我撑伞的大哥，是那个会和我抬杠的大哥。我也是那个永远跟在你身后，了解你的小妹。对吗？”
　　“是啊，那，再见。”转身，他一步步的走出我的视线。
　　直到我看不到他时，我发现，我哭了，最终还是有小小的不舍，毕竟这是一段很深厚的感情，要明确的划分清楚关系是件残忍的事，可是，我就是喜欢残忍的。自嘈的笑了笑，转身上楼，对自己说了声晚安，睡觉吧。Tmorrow is another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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