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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是周二。
在监狱这个地方,公用电话亭开通,陆续的在跟前站了不少的人。
“加奈,听说你想来看我。”
“哦,不,我现在没办法探视。”
“我知道,你不能光明正大的出来,他们会杀了你。”
“你不知道,我对不起你哥哥。”
“怎么了。”似乎话里有话。
“是玖年,他出事了。”
“他怎么了!哥跟我说他们会去找玖年的!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他们的,玖年的父亲和母亲都死了,被他们杀了,而最后警察调查出的是玖年枪杀了双亲。”
他倒吸了一口气,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道骂的是警察还是谁。
“那玖年现在在哪里?是否还……活着?”
那端沉默了一会儿,万般无奈的女声:“抱歉,我不知道,他并没有和我联系。”
挂了电话,后面粗壮的男人很不满于他打电话时间过长,用肩狠狠的撞了他一下,他头也没抬,歪倒了一下身子,心中充满了苍凉,那是他的侄子。
只有十六岁,以前很听话,在学业上很自负瞧不起同龄人,在哥哥入狱后越发早熟叛逆的侄子,他甚至还没有时间接触社会。
记得他是个很爱干净的孩子,盛夏阳光灼热,他最喜欢的就是洗澡,喜欢吹浴缸里的泡沫,像极了一个别扭的女孩子,他还曾经笑过他,他恼羞成怒,瞪大了那双黑白分明,弯弯媚长的眼睛,然后一天都不和他说话。
傍晚后深绿色的行道树在夜色中只剩下黑色的影子,玖年扳过板凳坐在自己家的门口里,一旦转头看见母亲和继父在一起说笑就会轻轻的哼一声,然后弓着背把头埋在怀里,他说,要不出去走走吧,灯火通明,他和玖年在路口吃不怎么卫生的章鱼烧,然后送他回家。
该怎么办呢?他出不去,根本没有办法帮他。
转头的时候,不远处男人怔怔的站着,他的哥哥,面色雪白,他动了动嘴,没有听到声音,不过知道,他是在说:“我的儿子……”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冷静的语气几近残酷。
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离去。
不管如何,先从监狱里出来才能解决一切的问题。
当黑暗中骚然倾倒时,他的心中也未免感到了不寒而栗。
运动鞋变得又脏又黑,有些长的裤边也磨的厉害,翻起了来,满脸的灰土和惶恐的表情。玖年站在霓虹灯下巨大的玻璃橱窗前,那是张犹如丧家之犬般的脸。
躲躲藏藏,用头发半掩住相貌,买了一份报纸,仔细的翻看了一遍,并没有自己被通缉的信息。
完全不可能的,那些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他疑惑自己没有目的的跑,已经从了Z城到了C城了。
四天里只是腆着脸躲在小巷里急乱的充实点饥肠,然后跟个老鼠一样看看周围有没有他们的踪影,然后在一个个夹缝里,汽车厂下睡觉,看到公车上去坐到偏远的地方下车,兜转着。
手机响了,他敏感的哆嗦了一下手,是个未知号码。
接了,他没有先开口。
“玖年。”
深呼吸,“恩。”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
“给你加奈阿姨打电话,她能保你的安全。”
“好。”
一辆纯黑的汽车停在他的不远处,他眼睛微眯,“不好,是他们!”
“是谁?”那边的声音也跟着他紧张了起来。
“是他们,还不肯放过他!上帝,为什么他们老纠缠着我不放!”疲惫的头疼在加剧,耳鸣,全身都开始冒起冷汗,憎恶和恐惧在心里蔓延。
“快走,玖年!”
他边跑边听见那边有囚犯对他爸爸喊着,喂,家伙,该轮到我了。
他马上挂断了电话。
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了,不想再听见了。
因为不能忘记,就是他的原因,妈妈才会死,虽然面冷但深爱着妈妈对自己也算不错的继父。
那是个好男人。
真让他伤心。
不是肤浅的,而是深入骨髓的伤透了心。
他躲在充满生活垃圾和污水的小小的巷子里,给加奈拨通了电话。
“是玖年么?说话。”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似乎暖了一下他快要冻僵的心。
“是我,我要你来救我。”
“不行,我出不去,得你自己来找我。”
他抽动了一下嘴角,“我知道了,那你在哪里?”
电话断了以后,他终于舒了一口气,几天的抑郁因为电话而缓解了些。
他躲在硬纸板的后面,准备先挨上一晚上,明天坐长途车离开。
一只灰黑的老鼠从他身边擦过,毛茸茸的尾巴,他干呕了起来,脑袋一片晕眩。
莜冢随着跟踪系统追上了郊区的一辆长途车,通往W城的小镇。
在车上亮出有关证件,但并没有一眼找到那个孩子,跟踪系统在车上的卫生间内停止,推开门,马桶上的一部手机端端正正的放着。
失去了目标人的行动,他沮丧的用脚狠狠的踹了马桶底座。
另一辆通往W城小镇的公交车到站,玖年下车,他在路边看到了加奈。
上前深深的与她拥抱,仿佛她是大深渊里的一条绳子。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他这样强聒不舍的低声重复,表达心里虔诚的感激。
来自成年女性温暖的怀抱。他退了出来,仰着乌脏的脸,正视着加奈平和慈爱的目光。
“我活下来了的。”
“是的,我幸运的男孩。”
她旁边的男人笑了笑,叫三浦,消瘦的身子,尖下巴,也是作为他父亲的律师,不过似乎是看在加奈的份上。
“你好,玖年,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
三浦又郑重其事的加上了一句:“你自由了。”
昨天晚上他半睡的时候,加奈告诉他丢掉手机,他们可以根据手机来找到他准确的方向,他扔掉了手机,没有人可以再对他穷追不舍了。
想到这,他露出了多日里第一个笑容。
三人一起走到三浦祖父的小屋里,那是木制的地板,桌子,和橱柜,一片暖色。
三浦递给他毛巾,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想你该上去洗一洗。”
正在做晚饭的加奈接过话,“要不就不准吃晚饭了。“
他上楼进了两人给他准备的干净的小屋,浴缸里倒满了洁肤膏,不一会儿便充盈起了泡沫。
之后是平静而汹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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