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双魂

　　距离风车村不远的西北方有一座山——哥尓付山。
　　这座山令风车村的人们望而却步，因为这里是只有强者才能够生存的领域，弱者只能等待着死亡。

　　清晨被叫醒时，璐菲睡得正酣，长着老茧的手猛地捏住她的脸颊，粗鲁地将她从被窝里提起，璐菲疼得龇牙咧嘴，老人粗哑严厉的呵斥声像危险的炸弹在耳畔炸开：“你们两个要睡到什么时候！路飞，你这个臭小子居然还在睡！”
　　砰——
　　“哇！好痛！！”男孩蜷缩着坐在地上，捂着头顶肿起的包子哀嚎。
　　“卡普爷爷，到底有什么事啊？天还没亮……”璐菲捂着肿得老高的右颊，一脸委屈。
　　“老夫今天就要离开风车村了，实在不放心再让你们呆在风车村……”卡普说着，拉起两个孩子的手，“吃完早餐就去准备启程去哥尓付山。”
　　“咦？早餐！璐璐，我们去吃早餐！”
　　没等璐菲开口询问，路飞就一蹦三尺高，他欢快地拉起璐菲，逃也似的奔出房间。
　　“路……路飞……我还没问……”璐菲跌跌撞撞地跟着跑，却不时回头看还在房间里的老人。
　　“笨蛋，再呆下去爷爷会揍我们的！”路飞严肃地警告，说着他脚下生风，跑得更快了，璐菲听话地讷讷点头。
　　“原来如此，路飞真聪明……”

　　卡普：“……”= =+

　　哥尓付山与风车村有段不小的距离，璐菲和路飞在PARTY SBAR吃完早餐后，卡普就风风火火地带着两人离开，路飞一路上闹腾地嚷嚷着要成为海贼王，卡普怒从中来，用力掐住他的脸拖着着他上山，璐菲屁颠屁颠地跟着，泪眼汪汪地看着路飞一路喊疼，心疼得不得了。
　　哥尓付山绿荫披覆，根茎蟠虬，蔓藤如垂柳密集地生长，簇簇紫色野花朝阳盛放。穿过蜿蜒崎岖的小路，尽头是一间红色坡顶木屋，屋后高高矗立着一座瞭望台，卡普放下路飞，大步流星地走到门口笃笃敲门，摆脱束缚的路飞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一歪脑袋：“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应该是……”璐菲定定凝视着层层木板铺盖叠起的木屋，修葺一新的木墙擦拭得干净透亮，糅杂着绿意的阳光在陡斜的双坡顶上打转滑动，卡普响亮的敲门声惊得附近树梢上的禽鸟飒然飞起，如风筝般在碧蓝苍穹滑出长长轨迹，最终化为一小黑点。
　　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风景，哪怕经历多年岁月，沧桑的青苔也不曾腐蚀这间小屋。
　　这里……是达旦的山贼窝。

　　——小鬼，从今天开始，你就负责在这里打杂，否则别想有饭吃！

　　——可恶的臭小鬼，你是在扫地还是在搞破坏？！真该把你丢出去！

　　——死丫头你要死了我怎么和路飞那小子交代，艾斯走了，卡普那个混账也走了，路飞就剩你一个女儿了……

　　达旦……

　　璐菲忽然鼻尖泛酸，她恍然回想起她被寄放在达旦身边的三年，这个口是心非的女山贼总是用粗鲁的行径掩饰关爱，她和所有女人一样忍受不了肮脏的环境，每天都要大动干戈地进行一番大扫除。在璐菲呆在路飞之国的三年里，她看着这间木屋在无数个日子里被修补擦拭得干净透亮，风雨闪电都不曾撼动它分毫，三年如一日，达旦固执地让这间木屋保持着最初最美好的形象，连重建都不让做丝毫改动。
　　璐菲一直无法忘记，在那三年里的某一天，一头发狂的野猪无意间闯进山贼的领地，撞坏了木屋的一堵墙，达旦受刺激般脸色狰狞得像火山爆发，她不顾年迈的身体和罹患的风湿，恶狠狠地一拳把野猪揍晕，事后还凶神恶煞地命令战战兢兢的山贼们将它剁成肉酱做包子。
　　一向嘴硬心软的山贼达旦大显神威，璐菲震惊得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山贼多库拉看着担心，悄悄和她解释，小璐璐，头儿这么多年来一直把这间木屋和周围的环境保持得和几十年前一样，是为了等路飞回来呢，你不知道，头儿总担心路飞那傻小子不认路，如果这里都变了，路飞找不到就糟了。
　　达旦很喜欢路飞？璐菲不解地睁着乌黑的眼睛，记忆里达旦总在她面前对路飞骂骂咧咧，数落着他的不好，哪怕他人不在，也削减不了达旦对路飞的仇恨值。
　　小璐璐，头儿爱说反话，她越说路飞不好，就是越想念路飞。
　　达旦和我一样想念海贼王？
　　是啊是啊，头儿嘴上不说，其实比谁都更想念路飞……
　　……

　　“璐璐，你怎么不说话啊？”
　　男孩的手在她面前挥着，璐菲遽然回神，她干巴巴地笑起来：“没事，只是很奇怪山上为什么会有房子。”
　　“是吗？”路飞眨眨眼，眼尖的瞄见从头顶飞过的红蜻蜓，他面色一喜，忙拉起璐菲追赶蜻蜓，“璐璐，你看你看！有蜻蜓！”
　　“哇，有两只蜻蜓！”璐菲被转移了注意力，也跟着欢快地跟上去，追着蜻蜓在木屋前来回跑。

　　清晨的林间还泛着湿气，翠叶边角凝着欲坠的露珠，卡普敲门好半晌也没人应声，他不由加大了力道，这时，门板被拉开，有着一头蓬松橘色卷发的女人叼着烟卷怒气冲冲地大吼：“吵死人了！”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啊？！”一句吼完不解气，女人大张着紫色嘴唇，更尖锐地质问，唇前唾沫星子四处横飞，粗犷的脸庞配上肥胖壮硕的身躯使她看起来气势十足
　　“是我。”卡普声音沉沉，女人吓得惊惶倒退。
　　“卡……卡普大叔！”

　　“你很有精神嘛。”卡普单手插着裤兜装帅。
　　“开什么玩笑！您还是快饶了我吧！”达旦摊开手，脸色愤懑，“艾斯那家伙已经十岁了！”
　　“这样啊，已经这么大了啊，他还好吗？”卡普问着，心情愉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应对不了他了。”盘着□□风格的头巾的山贼多拉库烦恼地说，“您快把他领走吧！”
　　“比起这件事，还有更重要得是……”卡普一把拎起追着蜻蜓跑的两孩子，对着面前的几个山贼晃了晃，“这两个家伙也拜托你们了，快点，你们两个，快打招呼。”

　　“哟。”路飞礼貌地举起手哟了声。
　　“哟，你看起来好年轻啊，达旦。”璐菲露出灿烂笑容。
　　“哪里哪里，小鬼嘴倒挺甜……”被夸年轻的达旦摸不着北，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两个小鬼到底是谁啊？！”
　　“是我的孙子。”

　　“咦？！！！”
　　“又增加了一个！！是卡普……不，卡普的孙子？！！”

　　“这不可能！”门口的三个山贼齐齐跪坐，一脸恭敬地拒绝。

　　“好吧，你们自己选择吧……”卡普放下两个毛孩子，双手抱胸，扯高气扬地威胁，“要么就在牢里蹲上一辈子，要么就将他抚养成人……闭上眼睛数数也知道，你们的罪行多如牛毛！哈哈哈……”
　　“怎么这样？！！”

　　“真是破烂的山林小屋……”路飞挖着鼻孔，在璐菲耳边说悄悄话。
　　“路飞，这里不能和玛琪诺的酒馆比啦……”璐菲压低声音，说，“被听见的话，他们会伤心的。”
　　“哦哦，这么说你也觉得破了？”路飞继续窃窃私语，嫌弃地瞅着小木屋，顺风耳的达旦头冒青筋，起身怒吼。
　　“看我揍扁你们啊，两个臭小鬼！别以为我听不见！！”

　　“哇，蜻蜓！”头顶一只蜻蜓飞过，路飞飞快地抓起璐菲的手追上去。
　　“哇，真的耶，是刚才逃走的那只！”璐菲跟着跑得欢快。
　　“他们根本没听到啊……”山贼多库拉默默吐槽。
　　砰——达旦挫败得以头呛地，遁地三分。
　　“老大！！”山贼马库拉声嘶力竭。

　　听着山贼那边的纠结嘶吼，璐菲忍不住扑哧一声低笑起来，她仍然跟着路飞追蜻蜓，达旦现在不认识她没关系，他们很快就能熟起来，路飞不喜欢达旦的木屋也没关系，他很快就会喜欢上。
　　她知道，这是历史不变的轨迹。
　　所以……她不担心。

　　啪——
　　一阵水声在面前男孩的脸上炸开，追着蜻蜓的男孩捂上脸，手掌拉出脸上黏稠的水渍，他恶心地叫起来：“是口水！好脏！！”
　　“路飞，我帮你擦掉。”璐菲的小脸皱成一团，忙上前给路飞擦脸，路飞却怒气冲冲地瞪向坐在大石头上的男孩。
　　“喂！你这家伙！快道歉！这多脏啊！！”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有几缕投射下来，仿佛经过舞台特效处理的暗光照得男孩面容阴沉，穿着红色无袖休闲衫的男孩握着一根钢管，双手抱胸，装模作样的表情像极了久混□□的头儿。
　　“喂！快道歉！”路飞不依不挠地叫。
　　男孩默不作声，仍然从高处睨视着抓狂的路飞，这时，卡普出声解说：“路飞，他就是艾斯，年龄比你大三岁，从今往后，你就要和他们一起生活了。”
　　路飞捏着拳头，不爽地瞪着卡普口中的艾斯，丝毫没有要好好相处的意思，卡普不由得敲了路飞的一记：“要好好相处啊！”
　　“你都决定了啊？！”山贼那边开始不乐意地闹腾，卡普不得不抽空应付山贼，并没有注意到艾斯从巨大的石头上跳下来，朝着路飞走去，璐菲心生警惕，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路飞却已经被男孩的缄默搞得满脸怒容。
　　“快道歉！”

　　“……”艾斯目不斜视地与路飞擦肩而过，迅速走进山贼的木屋，丝毫未把路飞放在眼里。
　　路飞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无视他的男孩，想上前教训他，他抓起挂在肩后的草帽戴上头顶，这时，身旁的女孩忽然扯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路飞……别生气……”
　　“……”路飞抿紧嘴唇，不知想起了什么，怒气从脸上慢慢褪去，他擦掉脸上的口水，快步走向木屋。
　　“路飞，你要做什么？”璐菲跟着路飞身后，小声问。
　　“当然是找……艾斯了。”路飞顿了顿，嘻嘻咧嘴笑。
　　“你不生气了？”
　　“当然，我才不会被一个小鬼挑衅到。”路飞得意地哼道，“我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和小孩子计较。”
　　璐菲：“路飞，你也是小孩子……”
　　路飞恼羞成怒：“才不是，我的内心是成熟的大人了！”
　　璐菲：“……是这样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嘛？！”路飞不爽地戳戳璐菲的脸，颐指气使道，“快去找艾斯啦！偷懒的话，我就罚你扫厕所。”
　　“咦？！为什么？！！”璐菲鼓起腮帮子。
　　这时，一把刀从面前横过，男人勒住她的脖子，低沉地威胁：“不想丢了性命的话，就快拿钱出来！”
　　“你们是谁啊？快放开！”同样被桎梏的路飞惊慌失措地喊。
　　“闭嘴，小鬼，快拿钱出来。”男人说着，手中的匕首在两个孩子面前晃了晃，刀刃闪烁的反光泛着寒意。
　　“我没钱！”路飞挣扎，他看向勒着璐菲的男人，不爽地叫起来，“你快放开她！”
　　“路飞，不用担心，他们是……”璐菲脸色镇定如常，她刚要做解释，门外知道情况的山贼多库拉进来解释。
　　“他们是卡普的孙子……”

　　“啥？！”
　　“这小鬼是……”

　　“接下来要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多拉库摆出面瘫脸。
　　“为什么不拒绝啊！这里可不是幼儿园！！”
　　“老大真是没骨气啊！！”满屋山贼震惊地吼道。

　　“烦人，小的们，到吃饭的时间了！”达旦恼怒地将一大篮肉放在地板上，山贼们哄抢着蜂拥而上，路飞星星眼，嘴馋得直流口水。
　　“我也想吃肉！”
　　“路飞，我帮你抢肉！”

　　璐菲摩拳擦掌，眼疾手快地将路飞拉到身边，咚——想踏着路飞跳到肉边上的山贼跌了狗啃泥。
　　“别挡路啊，小鬼！”
　　肩膀被用力一推，璐菲承受不住力道被推倒在地，篮子里的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路飞又心急又恼怒，他跺跺脚，还是跑去搀扶被推倒的女孩。
　　“小鬼们，别站在这里碍事。”
　　头顶倏然落下一道阴影，五指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山贼握着匕首凶神恶煞地抬脚想将挡路的两孩子踹飞，璐菲一咬牙，狠狠地踢向男人的小腿肚，趁着男人抱腿痛叫，她拉起路飞迅速跑向放肉的竹篮。
　　“路飞，快点，不然肉就要被抢光了！”
　　“啊！我的肉！”路飞瞬间加足码力飞奔。

　　“这就是所谓的弱肉强食啊……”

　　一个吃饱喝足的山贼靠着墙，舔着手里的骨头感叹，他看着两个新来的孩子趴在竹篮边抢肉，却被他的同伴拽住，这时，女孩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根拖把，凶狠地敲向阻挡的山贼，戴着草帽的男孩趁机抢了好几块肉，一股脑儿地塞进嘴里，男孩的嘴像球一样撑得鼓胀……
　　天呐，男孩的手伸长了！山贼手里的骨头滑落在地，呆滞地看着男孩身体的变化，他的手伸长了！他的脖子也伸长了！看呐，他还在伸长！他三百六十度扭曲了！！他扭曲又复原了！！

　　“这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山贼哆嗦着嘴唇，狠掐自己的脸，他在做梦，他绝对在做梦！

　　“我吃过橡胶果实，身体变成橡胶了。”
　　当饭点的闹剧落下帷幕，路飞拍着还未抱的肚子嘟囔着解释，达旦不爽两个新来的孩子抢到肉，恶声恶气地撂下威胁，如果他们不拼命干活的话，以后连看见肉的机会都没有。
　　清扫、洗衣服、擦鞋、磨武器、偷盗、抢劫、欺诈、杀人。这就是他们今后要做的事。

　　听完达旦的警告，路飞扭开了头，脑袋歪在璐菲肩头，孩子气地咕哝：“璐璐，我讨厌山贼。”
　　“我也讨厌……”璐菲憨笑着挠挠后脑勺，她讨厌山贼，但是不讨厌达旦，只是现在就算解释，路飞还是会讨厌达旦吧。
　　“对吧对吧，山贼好讨厌，但是我不会输的！”路飞精神振奋地握拳，他眨眨眼，忽然瞄见兀自离去的□□，在吃饭期间，他一直缄默地吃着肉没吭声，以至于路飞差点儿忘了他的存在，“那家伙要去哪里啊？”
　　“刚刚他们好像有说……这里的肉都是艾斯狩猎来的……”璐菲沉吟地望着天花板，回忆混乱时分听到的内容。
　　“是吗，好厉害的样子……”路飞再次眨眼，像决定了什么，蓦地站起身，郑重地对璐菲开口。

　　“璐璐，我决定去追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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