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饶

　　沈斯凯那边，在林郁晚走后，孟庭瑶在沈斯凯的卖惨下不得不又照顾了他一会。

　　到了吃药的时间，孟庭瑶把药片和水递给沈斯凯，然后问道：“你平时也不是爱打架的人，为什么会主动和别人打起来了？”

　　沈斯凯吃了药：“为了林郁晚啊。”

　　孟庭瑶想起林郁晚出门前，和她说的什么对不起沈斯凯的话，忍不住叹气：“你对她真是挺好的。”

　　沈斯凯顺口说道：“为朋友两肋插刀……”

　　吞咽一滞，喉咙咯噔一下，胶囊粘在了食管上，沈斯凯噎地大口喝水，一边喝一边心虚地瞟孟庭瑶。

　　“朋友？”然而孟庭瑶迅速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站了起来：“沈斯凯……你和林郁晚……你们……”

　　沈斯凯忙把水杯撂下，垂着胸口一把抓住孟庭瑶的手腕：“瑶瑶，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对你使计谋，是林郁晚让我这么干的，我是被迫的。”

　　朋友该两肋插刀时要冲锋陷阵，该卖时就得卖，沈斯凯心中暗暗念叨：为了瑶瑶不生我的气，不好意思只好甩锅给你了小晚。

　　林郁晚早上起床照镜子，这两天总是眼皮跳，感觉像有人说她坏话似的。

　　该不是萧默宸在心里骂她？

　　走出去看看发现萧默宸睡得正香，睡梦中的神情很平和，也不像正在梦里骂人。

　　她拿着保湿喷雾，对着萧默宸的脸喷了两下，把他喷醒了，好在萧默宸是没有起床气的，起码对着林郁晚没有，他睁开眼睛看到林郁晚，先是笑了笑。

　　林郁晚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伤口由红肿变青了。

　　“我看你已经好了，我要回去了。”林郁晚说。

　　“我因为你都破相了，你都不想对我负责？”萧默宸说。

　　“你都破相了，我可不得抛弃你？想什么呢？变丑了还想赖着我？”林郁晚无情地回答。

　　萧默宸坐起来，正色道：“小晚，你还爱我吗？”

　　“爱不爱的有意义吗？”林郁晚避开他的眼神。

　　“当然有。”萧默宸看了一眼手机：“我明天得出差一趟，等我回来你再回答我，我很需要确定你还爱我，哪怕一点点，小晚。”

　　他寻到她的手，握住。

　　“你伤还没好，要去哪出差？”林郁晚问道。

　　“去北京，我大哥有事情找我。”

　　林郁晚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淡淡地哦了一声。

　　“好，等你回来我给你回答。”

　　萧默宸去了北京，本来说是三天的行程，但三天后他还是没有回来，只是这次没有音讯全无，他给林郁晚打电话，说是有事耽搁了。

　　林郁晚挂断电话的时候，正在出门扔垃圾，一回身，发现有辆低调的黑色奥迪停在自己身边，车里坐着一个端庄华贵的夫人。

　　她朝林郁晚和蔼地开口：“林小姐吗？这样见面有些唐突了，真是抱歉，请问我们可以谈谈吗？”

　　其实这位夫人的年龄并不是很大，只是气质格外沉稳，身上没有任何时尚的元素，这种风格让林郁晚大概猜到了她的身份。

　　那位夫人见她防备的姿态，微笑道：“我姓邵，是默宸的嫂子。”

　　“我的先生，也就是默宸的大哥，这次找默宸去北京是要谈一点家里的私事，但是默宸的情绪很大，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所以他的大哥让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林小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林郁晚将这位邵女士请到客厅，坐下后就听到这样一段委婉的开场白。

　　林郁晚放下茶杯，回道：“情况就是我们现在并没有什么正式的关系，只有一点成年人的男欢女爱，我想现代社会，这点事情也是不足为虑的吧。”

　　邵清含道：“林小姐看起来很洒脱，只是从默宸的反应看起来他不是这样的认为的，他和他大哥吵架，说要和家里断绝关系，这种话如果被舅舅们知道了，真的会很伤长辈的心。”

　　林郁晚垂眸：“萧默宸怎么想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你们是一家人，如何处理亲属关系都不关我这个外人的事情，他要做什么我也不会阻止，我知道，你们谈的大概是他的婚姻大事，他愿意去结婚，我肯定不会拦着，姜夫人，你们还是去找萧默宸做思想工作吧。”

　　邵清含叹了一口气，说道：“林小姐的语气有很大的敌意，其实我也不想做电视剧里那样的坏人，只不过按他大哥的意思，默宸的人生有看上去更好的选择，我们总要提一提，这纯粹是出于利益的考量，不是低看林小姐的意思。像你说的，这是现代社会，他不愿意，我们总不可能按着他的头和谁去拜堂成亲，然后闹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但需要了解的事情还是要了解的，毕竟林小姐的身份也很特殊，长辈晚辈之间，还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了解过后你们又会怎样呢？”林郁晚问。

　　邵清含微笑：“不会怎么样，只是把不同选择的利益和他讲明白罢了，怎么选择看他自己，不过林小姐放心，默宸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对他来说，利益少的那条路，也已经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顶峰，他的大哥和舅舅也不是冷血的怪物，因为结婚对象不满意就将弟弟驱逐出家族去。”

　　“只是，我本以为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和他一起坚持的女人，但没想到，林小姐似乎并没有在坚定的支持他的选择，那样到最后他可能是抗争了一场空，还真不如直接放弃一方来的痛快，选择联姻的对象都只是计划，还没有开始呢，或许林小姐可以替他做个选择？”

　　“和他站在一起还是退出？任何一种选择我们都接受，只是林小姐可怜可怜默宸，不要让他误以为你们是一条心，最后加倍的伤心啊。”

　　邵清含始终言语非常得体，她或许本来是打算晓之以理，诱之以利，但发现情况和想象中不一样之后，就立刻变成动之以情，她没有逗留很久，说完要说的就坐上那辆低调的车告辞了。

　　邵清含离开后，林郁晚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许久。

　　萧默宸在夜里打来电话，说明天就会回来。

　　“好，明天我去机场接你。”林郁晚说。

　　萧默宸的飞机落地，走出通道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林郁晚。

　　“真的来接我，我不是做梦吧？”萧默宸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林郁晚微笑道：“那我再和你说个事，你肯定更高兴了。”

　　“什么？难道你不仅肯来接我，还肯跟我去我家？”萧默宸问道。

　　林郁晚瞪他：“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我和沈斯凯分手了。”她轻描淡写地说。

　　萧默宸忽然驻足停下：“你再说一遍？”

　　林郁晚就又重复了一遍：“你聋了？我说我和沈斯凯分手了。”

　　萧默宸忽然地笑了，把行李箱一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

　　林郁晚惊呼一声，连忙捶他：“公众场合，你快放我下来！”

　　萧默宸依言将她放下，这几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止不住笑意：“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林郁晚不耐烦，自顾自往前走：“聋了就去治病。”

　　萧默宸两步追上来：“我是不敢相信惊喜来的这么突然。”

　　“你都不问问为什么？”林郁晚说。

　　“管他为什么？反正你也不爱他，他和那个孟庭瑶不也是不清不楚吗？我就当你是为了我。”

　　林郁晚瞥他：“自恋。”

　　两人来到停车场上了车，萧默宸发动车子，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拉住她，哄道：“去我家？”

　　林郁晚摇头：“去我那吧，然后你哪天有空陪我去趟余镇吧。”

　　萧默宸侧头看了她一眼，忽然在下一个路口转了方向：“今天就有空，现在就去。”

　　开车去余镇，要三个小时，路上有一阵子沉默，萧默宸开口：“这几天没有人来找过你吗？”

　　林郁晚没有打算隐瞒，她点头：“有，姓邵。”

　　“她说了什么？”萧默宸问。

　　林郁晚回想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没有半句不好听的。”

　　萧默宸笑笑：“我嫂子办事，从来最讲体面，滴水不漏的，但不管她说什么，你一个字都不需要听，全都推给我。”

　　“而且见见也好，以后也是要见的，她早晚也会是你的大嫂。”他握着林郁晚的手紧了紧。

　　“我没说要和你站在同一战线，你不要自说自话。”林郁晚说。

　　萧默宸即便她的冷言冷语，心情还是非常好，他打开车载广播，点播台正在播放歌曲，一首粤语老歌，《假如让你吻下去》。

　　“但愿你对我好”
　　“要真心不要草草”
　　“也许今夜我只好”
　　“半醉中甘愿赌一铺”

　　林郁晚在歌声里打开了一线车窗，晚风习习，碎发在脸上轻柔拂动。

　　林忆莲的声音像轻轻的梦呓，也像醉酒的浅吟，在逐渐暗下去的天色里，如潮水慢慢浸润人的眼。

　　“假如让你吻下去……吻下去……”
　　“人生可否变作漫长浪漫情绪”
　　“或情是一曲短得太短插曲”
　　“事完后更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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