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饶

　　宴会结束后是沈斯凯送林郁晚回去，车子停在门口，熄了火，忍了一路的沈斯凯终于耐不住旺盛的好奇心问道：“老实交代吧，和萧默宸什么搞到一起的？”

　　林郁晚抠着指甲上的水晶：“那可说来话长……”

　　沈斯凯今夜简直连连刷新认知，在他的印象里，林郁晚一直很排斥萧默宸，他们看起来俨然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怎么就突然让他看到如此劲爆的接吻场面了呢？这冲击实在太大了。

　　他不可思议地侧头看林郁晚：“说来话长？别告诉我你认识他比认识我还早！”

　　林郁晚看他一眼，不说话，默认了。

　　沈斯凯炸毛：“等等！你在法国时候每天一脸苦大仇深的，问你原因也不说，是不是就是因为他？”

　　“那……倒也不全是因为他……”

　　接下来，在沈斯凯的强烈要求下，林郁晚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和萧默宸的过去给沈斯凯讲述了一遍。

　　沈斯凯原本还一脸听八卦的兴奋劲，然而越往后听就越沉默，最后林郁晚觉得他安静得过分，都不敢往下说了。

　　“所以，萧默宸这个狗东西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溜之大吉了……”

　　沈斯凯想起林郁晚在法国那几年抑郁的状态就对萧默宸气不打一处来。

　　他阴森森地看着他那一侧的后视镜：“然后这狗东西现在还敢跟过来呢！”

　　说完，他不等林郁晚反应过来，突然打开车门，向着车后走去。

　　林郁晚心觉大事不妙，急忙拉沈斯凯没有拉住，也匆匆下车。

　　晚宴结束后，萧默宸的车就一路跟在他们后头，现在就停在他们后面不远处，沈斯凯步子大，林郁晚穿着高跟鞋追不上，眼看着他敲开了萧默宸的车门。

　　萧默宸从后座一现身，就被沈斯凯揪住衣领，兜头就是一拳暴击。

　　“萧默宸，看你平日里衣冠楚楚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渣呢！”

　　沈斯凯不善打架，这一拳打的拳头生疼，他甩了甩手，愤然骂了一句脏话。

　　萧默宸被突然打得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堪堪站住，用拇指抿了一下嘴角的血。

　　他看沈斯凯不爽很久了，被他这一下瞬间激起了怒火，毫不留情一拳打了回去。

　　林郁晚本来以为萧默宸的司机肯定会出来拉架的，结果不知为什么司机居然一直在车里没有下来。

　　等她奔过去，两个男人早滚在地上，打成一团，难解难分。

　　林郁晚一眼就看到沈斯凯一只眼睛肿了，连忙扑过去护住他，对萧默宸吼道：“你还敢还手！不许打了！”

　　萧默宸顿了一顿，就又被沈斯凯揍了一拳。

　　车的前灯雪亮，萧默宸一身黑西装沾染的全是灰尘，他爬起来，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他也没比沈斯凯好到哪去，嘴角，额头，一半侧脸都红肿起来，眼瞳在车灯的强光下颜色浅淡，眼角发红，眼尾线条薄利如刀，眼神里燃烧着怒火。

　　但听见林郁晚吼他，他并没有回嘴，只是瞪着被林郁晚护住的沈斯凯。

　　林郁晚拦在两人中间，二人总算是不再动手，司机也终于从车里下来，搀扶住萧默宸。

　　“你们两个，马上一起去医院，谁也别跑。”林郁晚扶着沈斯凯起来，往他们的车子走去。

　　这句话是着重说给萧默宸的。

　　“听见没有，萧默宸？”

　　萧默宸没回答，只是默默上了车。

　　深夜的急诊室走廊，雪白的灯光将人本来就气得发青的脸色照得更加难看。

　　小护士包扎完，看着两个男人互相依然想打死对方的凶狠样子，吓得耸耸肩，赶紧走了，边走边心里纳闷，好好的两个大帅哥，怎么那么凶？

　　而看起来像“红颜祸水”的那个大美人，此刻交了药费回来，冷若冰霜地看着为她大打出手的两个男人，冷冷道：

　　“一人一针破伤风，都给我打屁股针去。”

　　沈斯凯抬手揉眼睛不小心碰了一下受伤眼眶，忍不住嘶了一下，林郁晚看见，连忙坐下，柔声道：“你别乱动，回去把止痛药吃了就好了。”

　　沈斯凯阴阳怪气道：“我申请一针狂犬疫苗。”说完还挑衅地朝萧默宸瞪眼。

　　硝烟再起之前，林郁晚眼疾手快，一把将沈斯凯拉起来，推出处置室。

　　“沈斯凯你多大了还这么幼稚？理智点好不好。”林郁晚轻叱。

　　沈斯凯最初那种义愤填膺已经过去了，此刻脑子转得也快，他晃晃头，故意大声道：“小晚，我知道，肯定是萧默宸一直骚扰你，你放心，我相信你，我永远也不会让萧默宸那种人渣得到你！”

　　林郁晚无奈地看着沈斯凯在那里表演，一旁护士台吃瓜的小护士，越发精神了。

　　天呢，三角恋呢这是！

　　“今天去我那好不好啊？我头好痛啊……”沈斯凯仿佛突然间柔弱不能自理。

　　林郁晚本来也歉疚，于是道：“好，去你那。”

　　处置室的门没有关严，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渐行渐远，萧默宸将对话尽数听在耳中，后脑抵住墙壁，闭上了眼睛。

　　自作孽，不可活。

　　从头到尾，谁也不怪，怪他自己蠢。

　　林郁晚和沈斯凯回了沈家，看着沈斯凯吃了药，就被催着去客房睡觉了。

　　这一夜，林郁晚睡得一点也不好，她总是莫名其妙地醒来，然后忍不住看手机。

　　可是手机一点动静也没有，萧默宸什么也没有发给她。

　　第二天，沈斯凯自己放了消息出去说自己被人打了，许多朋友前来看望，林郁晚帮着支应了一阵子。

　　上午过去，人终于散了，沈斯凯真正等得那个人才来。

　　孟庭瑶上楼来，带了一束花，本打算客套几句就走，却被林郁晚拉住一直说话。

　　而沈斯凯看起来严重极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头上纱布一圈一圈缠得老厚。

　　“他这是被谁打了？因为什么？”孟庭瑶问林郁晚。

　　林郁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他。”

　　“哦，对了。”林郁晚突然把包拎了起来，对孟庭瑶请求：“孟小姐，我有点事情要离开一会，但斯凯可能有些脑震荡，我不放心交给家里阿姨，你是他的朋友，麻烦你帮我在这里关照他一下，多谢了。”

　　说完，逃跑似地出门去了。

　　这时，沈斯凯“恰好”醒来，可怜兮兮地喃喃道：“瑶瑶？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孟庭瑶心一软，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握了握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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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郁晚从沈家出来，叫了部车。

　　车子最后停在了萧默宸别墅的门口。

　　萧默宸院子的门关着，打扰卫生的阿姨正在院子浇花，看到林郁晚，提着水管，有点为难的迟疑样子。

　　林郁晚站在门口道：“阿姨，让萧先生别装不知道我来了，出租车都能开进来了，不是他授意的吗？”

　　阿姨听了，过来给她开门。

　　“萧先生在地下影音室。”阿姨把林郁晚领进客厅，指了指通往地下的楼梯。

　　影音室昏暗，在放一部外国的文艺片，主角话很少，音响播放着影片里的环境音，主角在做饭，锯齿刀切面包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治愈。

　　萧默宸躺在沙发上，腿叠在一起，也不知睡着了还是醒着。

　　皮沙发前的桌子上放着半瓶威士忌，方形酒杯里还有金色的残酒。

　　林郁晚走到沙发边，不小心踢到他的拖鞋，发出一点声音，萧默宸的眼皮动了一下，眼睛睁开一线。

　　“林小姐贵脚踏贱地，为什么来啊？”

　　林郁晚好心来一趟，第一句话就被阴阳怪气，于是道：“看你被打死了没？”

　　萧默宸闭眼道：“让你失望了。”

　　他说话声音很沙哑，林郁晚觉得不太对劲，她蹲下去，手在他额上一摸，果然在发烧，很烫。

　　“你换过药没有？”她要检查他脸上贴的纱布。

　　萧默宸没有理会她，偏过头躲开了她的手。

　　“不用你管。”萧默宸死气沉沉。

　　林郁晚也不和他废话，转身走了出去，把他丢在了这里。

　　她回到一楼，和阿姨道：“麻烦帮我准备一下午饭吧，我今天在这里吃饭。”

　　阿姨问道：“萧先生有说要吃什么吗？小姐您喜欢吃什么？”

　　林郁晚往楼梯看了一眼，说：“萧默宸说他不饿，不用管他，我随便吃一口就行，不用很麻烦。”

　　于是林郁晚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吃了一碗小馄饨，然后又看着院子发了一会呆，地下室里萧默宸还是毫无动静。

　　“阿姨，家里医药箱在哪里？”两个小时后，林郁晚终于还是开口询问。

　　她拎着药箱重新出现在影音室，发现萧默宸真地睡着了。

　　她轻轻拆掉他的纱布，伤口露出来，好像比刚包扎的时候更严重了似的。

　　“受伤还喝酒，真是作死。”

　　林郁晚故意用消毒棉签使劲戳他，终于萧默宸眉头疼地蹙起，又醒了过来。

　　“说了不用你管我。”他很不耐烦地躲开她的手。

　　林郁晚气道：“萧默宸你别不知好歹！”

　　萧默宸坐起来，看着她。

　　林郁晚这才发现他眼睛里全是血丝，尤其眼尾，一片通红。

　　“你为什么过来？”萧默宸问。

　　林郁晚放下棉签：“沈斯凯是因为我打得你，我当然得过来看看。”

　　萧默宸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盯着投影屏幕。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萧默宸！”

　　“你不用一直叫我，我知道我自己叫什么。”

　　林郁晚不知为什么，心里非常难受，她点头：“好，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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