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能有什么坏心思（快穿）

　　“啪！”

　　满是倒刺的鞭子裹挟着风势，狠狠地抽打下来，发出沉闷的声响。只一鞭，便皮骨分离，鲜血淋漓，令人见之而觉毛骨悚然。

　　牢房中到处弥漫着血腥气，使人觉得鼻腔中都满是鲜血的味道，几乎透不过气来。

　　“方将军，说，那枚兵符你到底藏在了哪？”负责审讯的黄大人用如饿狼般的眼神，紧盯着被扎透琵琶骨、双脚吊离地面、已经足足几天几夜不曾合眼、却依旧嘴紧得如同蚌壳一般的方将军，“将军要还是敬酒不吃，就别怪我请你吃罚酒了。”

　　闻言，方瑞泽慢慢地睁开了眼，明明此刻全身没有一块完好之处，好似血人，但一刹那间眼底那只有在战场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人才独有的眼神，还是吓得黄大人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

　　一个极细微的动作，方瑞泽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朗声笑道：“即便这狱中所有的刑罚皆施于我身，我又有何惧之？而你，行的若是光明磊落之事，自然内心坦荡无所畏惧，又为何要怕我？”

　　被戳破了心思，黄大人半是觉得自己被轻视的恼怒、半是想要给他点颜色看看的想法，下令道：“来人，端滚沸的水来，我要给咱们方将军，好好地“梳洗梳洗”！”

　　梳洗，听上去颇为文雅，实则却是这狱中最为残酷的刑罚。

　　先用滚沸的水，往人的手上来回浇上数遍，待到皮肉皆红，便用上特制的铁刷子，在皮肉上翻来覆去地刷上几遍，直至把皮肉刷尽，露出里面的白骨。整个过程会让犯人眼睁睁地看着，忍受着去皮去骨的疼痛，不可谓不残忍。

　　黄大人说完后，本想欣赏方将军突变的脸色，可谁知方将军的神色却丝毫未变、镇定自若：“未问出兵符的下落之前，你怕是比我都更害怕我就此死在牢中罢！既不能要我性命，那就端上热水来，好好地伺候伺候我梳洗！”

　　说罢，又阖上眼，一副等待伺候的模样。

　　黄大人不甘地握紧了拳，确实，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不敢轻易要了方瑞泽的命。但是被方瑞泽这么明晃晃地指出来，当众嘲讽于他，还是无异于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扇了几记响亮的耳光。

　　他目光狠戾：“方将军还真是料事如神啊！虽不能要性命，但是好好伺候伺候咱们方将军，还是可以的！来人，将热水端来！”

　　就在这时，随着门口狱卒的奉承声“顾大人您小心点走，当心弄脏了您的鞋”，一双锦靴踏入了这牢中，原本洁白的鞋底顿时沾了许多污迹。

　　听到了脚步声，黄大人还以为是端水的狱卒回来了，当下头也不回：“给我把方将军衣服剥了，用热水狠狠地浇！”

　　他下完命令后，身后的人却一动不动，黄大人正觉奇怪，慢慢地回过了头，却见顾廷正双手抱臂、丹凤眼里噙着笑意：“黄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黄大人皱了皱眉，心下正不满，但想到顾廷在皇上那颇有几分颜面，却还是勉强忍耐着：“什么风把顾大人吹过来了？我这牢中一向昏暗不见天色，今日顾大人来了，倒是蓬荜生辉了。只是顾大人不好好地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却来我这作甚？”

　　闻言，顾易将手中的明黄的缎子展开，缓缓念道：“奉皇上口谕，方将军谋逆案将全权交予顾廷顾爱卿处置，其余人等，一概不得过问，钦此。”

　　黄大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不明白皇上是何用意。

　　他原本与方将军乃无冤无仇，是皇上亲自下了口谕，无论用何种手段，势必要从方将军口中问出那块兵符的下落，他才如此行事。而今却突然派来了顾廷这个马屁精来接管他的任务，莫不是，准备将此事轻轻放过了？

　　皇上啊皇上，您倒是说放过便轻轻放过了，可我却是将方将军得罪了个彻底，此番他若是被释放了，这往后我······

　　想到了这，黄大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匆匆撂下一句“此事我会去亲面皇上，问个究竟”，便慌忙离开了。

　　身后的狱卒适时地搬来了凳子，顾易掀开衣袍，随意地坐了上去，目光打量了一会方瑞泽，便心知此人刚正不阿，不可轻易以利诱之，惟有以情动之。

　　思及此，顾易挥了挥手，对身后的狱卒说道：“将方将军放下来，好生地扶到床上去，随后便出去，我与方将军有些话要说。”

　　方瑞泽并不言语，只是配合地从刑具上下来，被扶到了床上，一副任由折腾的模样。

　　待狱卒走后，方瑞泽才慢慢地开了口：“先施之以酷刑，后救之于水火，但如果仅仅只凭这点儿施恩，便认为足以打动我的心肠，只怕是皇上还是看轻了我。”

　　仅仅一两句话，便足以说明方瑞泽的戒心之高。

　　顾易却也不恼，笑着摇了摇头：“自然不止这些。”

　　“哦？”方瑞泽似是来了兴趣，强撑起身体望向顾廷，这个旁人口中以色侍人、奸佞无道的小人，“愿闻其详。”

　　“若是将方府满门悉数释放、使你们得以回归边境，待到来日，统率三军，直逼京城，讨伐雍帝，拨云见日，方将军以为如何？”

　　顾廷话中透露出来的谋反的意味重得甚至连方瑞泽都听得心惊：“据我所知，皇上并不曾愧待于你，为何你······”

　　顾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丹凤眼熠熠：“小人过蒙拔擢，重臣却弃之如敝履，此其罪一；国难当头，外族入侵，不思救国，而图弄权，此其罪二；搜刮民脂民膏，以致民不聊生，此其罪三。将军以为，顾某眼中的愧对，难道仅仅是指愧对于顾某吗？一个对天下无德的皇帝，难道对得起天下人吗？”

　　顾廷的这一番话，听得满心底认为顾廷乃是为皇上派来的走狗的方瑞泽瞳孔地震：“若是我将你适才的那一番话说出去，你可知你会有什么下场？即便是皇上并不再相信我，但也会因此对你心生忌惮！”

　　“方将军不会如此。”顾易又施施然地坐了回去，说得气定神闲，“纵然是方将军当真说了出去，顾某也无惧，不过是死得其所罢了，有何惧之？”

　　方瑞泽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却仍没有完全放下戒备，焉知这不是顾廷为了帮皇上问出兵符下落的一种手段，他仍不能以全心信之。

　　“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我倒可能信上一二，可惜，这话是从顾大人你的口中说出来的。”方瑞泽摇了摇头，“顾大人还是请回吧！”

　　果真是硬骨头！竟然将话说到这份上，都不能完全取信于他。

　　顾易却并不放弃，而是另起话题：“在方将军眼中，顾某是个什么样的人？奸佞小人？马屁精转世？只是方将军可曾想过，顾某为何如此？难道世人皆知要爱惜名誉，唯独顾某不知吗？”

　　方将军没有说话，望向顾廷的眼眸却带上了深思。

　　却听顾廷说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当世世道，方将军以为若顾某当一个忠臣，皇上能听进去我的进言吗？而我为奸佞则不然，其余奸臣不会排挤我，我之进言，皇上也能多少听些进去。”

　　“就如同此次，若非我为奸臣，方将军以为处理方府谋逆案的差事能交到我的手上吗？其余奸臣难道就不害怕我秉公办案，还方府一个清白吗？”

　　“只要能为这国家做些事情，忠臣之名如何？奸臣之命又如何？区区名声罢了！我有何惜！”

　　“若是能换天下海晏河清，纵然被千万人戳着脊梁骨骂，顾某亦不在意！”

　　顾易的这几段话，层层递进，振聋发聩，好似在方瑞泽的耳边敲响了一记钟，震得他心头发麻。

　　世人都以为如此，难道便是真的吗？若顾廷所言为真，那他们对这个孩子的误解该有多深，而这又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

　　一时之间，方瑞泽想到顾廷所遭受的误解与不平，心中的天平开始渐渐趋向于顾廷同他所说的，也许真的是发自肺腑所言。

　　眼见方瑞泽神色有所动摇，顾易的唇角流露出一丝微笑，他知道现在方瑞泽对他仍有游疑，但在下一秒，他说完下一句话后，方瑞泽将对他再无怀疑，推心置腹。

　　顾易低垂下眼睫，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方将军对顾某仍不能完全信任，认为顾某是想要得到将军手中的兵符，但其实，顾某已然知晓那块兵符的下落。”

　　一句话，惹得适才刚稍稍放下戒心的方将军又竖起了浑身的刺：“顾大人难道是想用这样的方式从我口中诈出兵符的下落？那你可就······”

　　“痴心妄想！”

　　“方司钰。”

　　两个词同时从两人口中说出。

　　方将军兀自镇定着脸色，勉强笑道：“顾大人真是说笑了！小儿方司钰正在牢狱中待着，身上被翻来覆去搜了数遍，若真有兵符，早该被搜出来了，还得以到今日？”

　　“所以呀，方司钰并不在牢中。”顾易轻描淡写地说道，“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京城了，大抵正在想法子救方将军你们。顾某将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难道方将军仍不信顾某？”

　　确实，顾廷所说的，句句属实。

　　若他真有心对付方家，此刻大可以带人满京城去搜司钰，完全没有必要与他在这里多费唇舌。如此看来，顾廷先前所言，句句属实。

　　方瑞泽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顾廷行了个礼：“感谢顾大人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需要，我方家必肝脑涂地。”

　　顾易要的就是这一句话，见状，眼底笑意越深：“方大人不必多礼，这些，乃是顾某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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