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悔不当初

作者:闻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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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9 章


      东宫的人,不敢当真伤了卫临淮,偏生卫临淮提剑闯来时,一身的煞气,全然不顾东宫护卫的拦阻,直直闯入。

      护卫没拦住,卫临淮一剑劈了房门的锁,踹开厢房内室的门,闯了进来。

      太子听到动静回身看向房门处,只见卫临淮脸色冰寒,眉眼焦灼,正提剑踏进门槛。

      卫临淮越过太子,看到了他身后那被砍裂来的衣柜,和柜门前砖石上大片的鲜血,以及倒在血泊中的晚凝。

      他握剑的手颤抖,步履急急的走向前去。

      最终停步在柜子前。

      血水中疼昏过去的晚凝,面容煞白几无血色,身上的衣裙也已被血污浸透。

      卫临淮给她的那把,要她用来防身的匕首,仍紧攥在她手上。

      匕首上满是鲜血,刀刃抵在她小臂上,竟将她皮肉割得往外翻卷,那小臂上一个又一个血口,还不断的渗着血。

      晚凝眼帘已经阖上,像是失了所有生机的一个破布娃娃。

      卫临淮颤着手,抱起血泊中的她。

      起身往门外走去。

      太子手中还拿着那把劈开柜子的刀,抬臂拦在卫临淮跟前。

      卫临淮一句话也不曾说,只挥剑将拦在身前的长刀,斩成两截。

      刀刃铿锵落地,太子神色剧变,眸光满带厉色看向卫临淮。

      “你竟敢对孤动手?”他话里有惊有怒。

      卫临淮抱紧了怀中的人,握着剑的手都被她身上淌出的血色染红。

      他闭了闭眸,忍了又忍,才压下杀了眼前这人的冲动,攥着长剑的手,力道极大。

      落在太子身上的视线,更是冷得渗人。

      太子瞧着卫临淮神色,突然笑了声,收回了手。

      很好,他还以为,卫临淮刀枪不入全无牵挂,原来,这不起眼的孤女,对他这般重要。

      太子打量着卫临淮神色,心想,一个女人而已,不过就是生得像当年那人,没了就没了,能借此窥见卫临淮几分软肋,费这番周折,倒也值当。

      卫临淮何尝不知太子心中所想,可他没有办法,

      他必须救她。

      即便明知,这是将自己心底弱处暴露于敌人眼前,也必须救她。

      他想,或许,是南海的救命之恩,又或者,是海边笑容璨璨的小姑娘,太过珍贵,让他无论如何,也不忍心见她破碎……

      冬日的长安雪色漫漫,卫临淮抱着一身血污的晚凝,出了东宫。

      晚凝满是血痕的手臂,无力的垂在他臂弯旁,攥着匕首的指节,却仍在用劲,连失去了意识,也不敢松开。

      卫临淮垂眸看着怀中人易碎孱弱的苍白模样,抱着她的力道虽紧,姿态却极尽温柔,好似,怕极了一不小会碰碎怀里的琉璃。

      晚凝疼得昏迷,睡在熟悉的怀抱里,手指下意识攥紧身前人的衣襟。

      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喃喃的唤卫临淮的名字,卫临淮试着喊她,却怎么也喊不醒昏迷的晚凝。

      晚凝听着耳畔那熟悉的声音,在叫着自己的名字,意识沉沉陷入梦境,在梦中,回到了隔世的过往。

      又看见了太子那张带给她无尽梦魇的脸。

      梦里也是个雪天,内室里冰寒刺骨,她只穿了一件极为单薄的衣裳。

      太子神色漠然的坐在上首,晚凝狼狈倒在地上,一个男人手里拿着长鞭,一鞭一鞭打在她身上,那鞭落在身上,疼痛至极,打得她衣衫破碎,满身血痕。

      只给她留了一口气。

      她疼得恨不得去死,也以为自己绝熬不下去。

      那太子却拿了宫廷上等的秘药,解着她的衣裙,要给她上药。

      她攥着自己破碎的衣衫,却拦不住太子解她衣裙的动作。

      眼睁睁看着他剥去她满身血污的衣裙,忍受着他冰冷可怖的手,在自己身上流连,满心都是厌恶,望着他的那双眼睛,也全是仇恨。

      太子遮了她眼眸,给她上着伤药,问她这回情不情愿。

      晚凝疼得浑身颤抖,对他的畏惧刻进了骨子里,却还是咬牙同他说:

      不愿。

      太子猛然变了脸色,眼里那点虚假的温柔半点不剩,掐着她脖颈,恨不得掐死她般拽着她起来,将给她解下的衣裙随意裹在她身上,然后,把她扔进了外头冰雪堆里。

      那握着长鞭打了她一鞭又一鞭的男人神色微变,劝太子道:“殿下,外头天寒地冻,晚凝姑娘体弱又刚受了这样重的伤,怕是受不住寒,会伤了性命。”

      太子望着雪地里衣衫破碎几难蔽体的晚凝,却道:“檀奚,你低估她了,她连奴儿娇都能自己扛过,区区冰雪寒冻,又算什么。既然学不会求绕,学不会低头,那就好好受着。”

      话落,阖上了内室房门。

      晚凝眼看着内室房门阖上,不曾求饶半句,孤身倒在雪地里,衣不蔽体,熬了又熬,还是昏了过去。

      时辰一点点过去,一直到天色暗沉,她从昏迷中被冰雪天气生生冻醒,恢复了几分意识,强撑着爬起,推开了小院微阖的门,艰难爬了出去。

      那时太子带着她和亲信护卫檀奚,巡视西北,想要暗中查探主政西北的卫国公父子是否存了谋反之心。

      因为只带了她与檀奚二人,院门外并无守卫,内室里守夜的檀奚,心存不忍,有意救她,并未禀告太子,反倒由着晚凝逃了出去。

      西北茫茫荒原,她衣衫破碎,只靠着一点求生的念头,不停的走着。

      走了许久许久,力竭跌在雪域中。

      纵马疾驰的郎君,行在雪域荒野。

      那郎君身上的狐裘在她冰冷的躯体上掠过,晚凝拼着气力抬手,紧紧攥着他的狐裘。

      她强撑着掀开眼帘,求他救她,泪雨潺潺,满身血污。

      郎中眸光冰冷的看着她,从她手中抽回了身上狐裘,不曾言语,也不曾搭救,甚至不曾多勒马停步几瞬,便纵马而去。

      晚凝看着打马离去的人,无望的垂下手,以为,就要这样,冻死在西北荒野。

      意识昏沉之时,还在想着,幸好,幸好,不是死在那个可怖至极,折磨了她那么久的太子身边。

      却没想到,消失在茫茫雪域的郎君去而复返,解下了身上的狐裘取了一把匕首,一道扔在了她身上。

      他没有救她,也不曾下马。

      他只是告诉她,世间人心险恶,不是你可怜,旁人就会救你,若是学不会自保,不如借这把匕首,早早了断自己性命,免得苟活人间平白遭罪。

      晚凝看着他重又远去的身影,攥紧了他留下的匕首,咬着牙,活了下去。

      后来许多年,她藏着那把匕首,也一直记得他的话……学着自保。

      那日,太子还是命檀奚把她找了回去。

      晚凝不想死,她想好好的活下去,不受折磨的活下去。

      于是她学着低头,学着柔顺,学着虚与委蛇。

      偶尔,也会想起那个雪夜。

      想起那个在西北荒原里惊鸿一遇的郎君。

      再见到他时,是在长安的东宫,她看到他坐着轮椅被仆从推着入内,好似隔着无数年月,又见了那个雪夜策马风姿无双的郎君。

      她听到旁人唤他世子,知晓他是长公主和卫国公的独子,坐镇西北多年。

      太子在她耳边提及他,言语里都是轻视。

      说卫临淮从前再如何惊才艳绝,而今也只是个瘸了腿的废人。还说卫国公府历代坐镇西北,一个瘸了腿的世子,连马都上不了,哪还有资格主政西北把持西北军务。

      旁人也都说,卫国公早就放弃了这个儿子,只一心惦记着要他生个嫡子血脉。

      可卫临淮偏生不肯,国公府气急,让人将他送来长安,不许他再掺和西北军务政事,明摆着,就是要他在京城吃够教训,老老实实的按着卫国公的要求娶妻纳妾生育子嗣。

      晚凝坐着太子身侧,远远瞧着轮椅上的卫临淮,脑海里全是那年西北荒原曾见过的那个意气风发的郎君。

      她眼眶有些湿,望着他的时间也有些久。

      太子瞧见废了腿的卫临淮,解了心头多年的暗恨,吃多了酒,不曾留意身侧晚凝的异样。

      卫临淮却察觉到她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刻,太过漫长。

      他略微抬首,同她视线相撞,眼里并无半分情绪。

      晚凝咬紧了唇,才忍着眼眶中的泪。

      席上太子醉酒,晚凝和檀奚扶着太子歇下后,悄悄隔着内室的窗棂,看着外头屋檐下的卫临淮。

      或许卫临淮,早就不记得当年西北荒原,一面之缘的女子。

      可晚凝,却一直记得他,也一直没有忘记过他当年的言语。

      她一直忍辱活着,一直学着自保。

      无数次因为屈辱难堪而生出求死之心时,总会想起当年他的话。

      她以为,有朝一日再见当年的他,也一定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打马雪域的郎君。

      从未想过,看见的,会是坐在轮椅上的他。

      ……

      后来,太子有心折辱卫临淮,让他住在东宫的院落里,每日都要见一见废了腿的他,说一些话来刺他的心,言语之间全是折辱轻贱。

      晚凝听来都觉那话刺耳至极,卫临淮却连面色都未变过一次。

      她听檀奚讲,卫临淮的腿已经废了好些年了,任凭再难听的话,听了许多年,应当也早就习惯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

      可晚凝每一会都会因为太子那些折辱的言语,心中难过。

      晚凝悄无声息的望过他一眼又一眼,无事次的想,他合该是翱翔天际的雄鹰,不该被旁人困在方寸之地折辱。

      一次又一次的留意,一次又一次的眸光,自然也被卫临淮看在眼里。

      那段时日,东宫之内,她会背着所有人,悄悄躲进他的院落,给他那双旁人断定了毫无希望的腿,偷偷抹药。

      也曾在他被众人遗忘的生辰,偷偷端了碗长寿面送到他跟前。

      时日渐久,卫临淮甚至习惯了在每晚睡前,悄悄给房门留下一道缝隙。

      偶尔,也会在某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盼着那个女子,携着满身月色,踏进冷寂的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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