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之王

作者:antares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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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咫尺天涯


      十一月的某一天,浅灰色的天空低沉地压着,北风呼啸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天地间安静得像是消逝了时空。将近正午的时候,一片六角形的精灵从空中坠落,乘着风一路飘荡,投向了大海的怀抱,随后,第二片、第三片接踵而来,风停了,天海之间一片安宁的白色,茫茫无边。
      一片雪花飘飘荡荡,向着大海的方向飞翔。突然之间,浅灰色的大海中一片洁白的颜色吸引了它的注意。那是一座建在海上的美丽的城堡,像天使的羽毛一样洁白而安静。它毫不犹豫地向它飞了过去。它穿过花树的枝丫,蹭过那洁白的石壁,最后落到一个挂有漂亮窗帘的窗口。透过透明的窗子,它看到里面有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大床,床上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他有着长长的石青色头发和一张苍白消瘦的脸庞,就在它偷偷打量他的时候,那两片蝶翼一样的长长睫毛抖动了两下,两片极地湖水一样的冰蓝色从中泄露了出来。
      仿佛经过了一个长长的白茫茫的梦境,他的眼前又出现了斑斓的色彩,暖色调的帷幕,洁白的窗帘和七彩斑斓的天花板。
      有人走了进来,脚步落在厚厚的地毯上,轻柔得像是鸿毛,但是在这一刻——尽管反应还很迟钝,感觉却异常地灵敏——他察觉到了,并向声音的方向稍稍偏了一下头。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不过他看清了进来的是一个黑人女孩——曾经的黑奴“黑珍珠”。
      “黑珍珠”显然也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睁开的眼睛。她双手捧着一碗汤药,像一尊石像一样立在床前大约五米的地方,一双漂亮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塞……西莉娅……”他吐出了这几个字,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石像似乎动了一下,但似乎依旧不知所措。
      他瞥了一眼窗外乱舞的雪花,仿佛依旧是在回忆的梦中,“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11月8日。”石像机械地回答,“1714年的11月8日。”
      “11月……8,日……米,罗……”
      塞西莉娅忽然惊叫了一声,像是从一个长长的梦中惊醒一样,她跳了起来,药碗落到厚厚的地毯上,但并没有摔碎,只是黑色的药汁洒出来,将红色的地毯染成了咖啡色。但她什么也顾不上了,她扭头尖叫着冲了出去,像是后面有一头怪兽在追。
      很快,外面传来了嘈杂而喧闹的声音,一群肤色浓浓淡淡的黑人从门口探进头来,他们都有着黑红色粗糙的皮肤和明亮的眼睛,身上的麻衣破旧但干净。他们挤在门口,像一群孩子一样好奇,期盼又不知所措。最终,一名身材高大的黑人站了出来,他径直走到床边,半跪在床头,用一种敬畏又不敢置信的目光将卡妙从头看到脚,又转回到他苍白的脸颊上。
      “主人,”他用与他的身材很不相符的温柔颤抖的声音询问:“您还记得我吗?我是,阿里。”
      “阿里……”卡妙觉得刚才长时间的静默似乎让他恢复了些许的气力,“我,记得……你,从不……叫……我,主,主人……”他向他伸出手,但胳膊有千斤重,他只抬了一下手便垂了下去。
      “啊,”阿里叫起来,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没有人见过他这种可怕而又滑稽的样子,他一把抓住卡妙要伸给他的手,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先,先生……太好了……太好了……”
      一阵剧痛从被抓的手上传来,卡妙忍不住□□了一声,几乎昏厥过去。朦胧之中,他只听到一群人呼喊着自己和阿里,然后疼痛似乎缓解了。他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手,那只手从手指到整个小臂都缠着厚厚的纱布,凝结了的黑色和黄色结痂随处可见。他又看了看另一只手,也是如此。
      黑人们又笑又哭,围着他欢呼和道歉。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楚。
      很快,这边的嘈杂惊动了奥路菲,他急匆匆地赶过来,打断激动的黑人们,以“卡妙要静养”为由将他们赶出去,又派人通知了大夫,让尤莉迪丝和塞西莉娅去准备饮食和汤药。最后,他才在床边坐下,看着卡妙疲惫的眼睛说:“您一定有很多的疑问,等您精神好些,我会一一为您解答。”

      养病的日子无聊又漫长。卡妙有时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混沌的太空中沉浮,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甚至身体上的痛苦有时也是虚无缥缈的,但是,他能感觉到黑奴们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料,尤莉迪丝的眼泪和微笑。有时候,奥路菲也会来,并在他清醒的时候告诉他一些事情。这些事基本都是奥路菲在说,而他在半睡半醒中被迫地接受。于是,他知道了被释放后的黑奴是如何被葡萄牙人捕获又落到了海盗的手里,他知道了自己在斯考皮洛陷落后如何到达了这个孤岛,还记起阿布罗狄打发了穆又骗走了艾俄洛斯,把自己留在这里是要达成一件什么心愿。最后,他听到了米罗的消息。清醒的时候,他会放任自己的思维天马行空地乱想,想法国、想米罗、想过去、也想未来……但是他很少表达出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一个鲜花怒放的明媚春日里……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卡妙正斜倚在窗前的藤椅上欣赏窗外盛开的大片玫瑰。阳光肆无忌惮地涌进这间宽敞明亮的房间,春风微拂,带来春天泥土的清香。尤莉迪丝坐在藤椅旁边的一个小凳子上为他读书,而塞西莉娅就在不远处缝补着衣服。这是一个明媚春天懒洋洋的上午,就在几个人都有点昏昏欲睡时,城堡外传来了号声,阿布罗狄回来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换下衣服便来到卡妙的房间,灵动的身影激起了春天的仆仆尘埃。
      “小姐们,”他对两位女士说,顺手把手中开得正艳的红玫瑰递给尤莉迪丝,“你们去休息一下吧,刚带回来的珠宝和鲜花,你们应该打扮一下自己。”
      尤莉迪丝知道他可能有事要与卡妙谈,行了一下屈膝礼退了出去。
      塞西莉娅看向卡妙,后者轻轻点了下头,她才离开。
      卡妙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取下斗篷挂在一边。
      “达迪回来了?”
      阿布罗狄愣了一下,“看来奥路菲什么都和你说了。”他苦笑一下,也不想隐瞒什么,“他不想回来,又回加勒比海去了。毕竟我们不能坐吃山空……”他在尤莉迪丝之前的地方坐下,“这次多亏了利伯伯爵。之前我只是想请他向西班牙人引荐,没想到等我赶到时,他老人家已经把兄弟们捞出来了。这次可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他看着卡妙的眼睛,“我听说,他和您交情不错。”
      卡妙漠然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即便……”他开口,声音里依然透出掩饰不住的虚弱,“他知道……还能来这里把我,抢走……你,……多虑了……”
      “也是。”阿布罗狄垂眸一笑,话锋一转,“我看你暂时死不了了,如果你不反悔的话,找个日子为奥路菲和尤莉迪丝把婚事办了吧?”
      卡妙看着他,静静地等他讲出真正的来意。
      阿布罗狄知道他精神还不太好,直截了当地说:“我救你,是要你接替撒加成为七海之王。”
      卡妙挑挑眉,“你,这是在,报复他吗……皮斯塞斯,伯爵?报复……他将你……抛弃?”
      “没错,我恨他。”阿布罗狄毫不掩饰他的恨意,他站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仿佛回到了那令人心碎的日子里,“他为了娶丹麦公主,将我一个人抛弃在这里!而后,为了更大的权势,成为七海之王,连丹麦女王也抛弃了!然而他得到权势后,诅咒却要我们所有人一起承担!我们一齐被时间抛弃,就像怪物一样在世人的目光中求生存!即便我是海盗,即便最初莱缪带的那批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即便现在的达迪、奥路菲对我忠心耿耿,但等他们老去时,他们也会察觉我是一个异类!……”他述说着心中压抑多年的痛苦,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内心的怒火,“这种感觉……你不会明白!”
      卡妙默默地看着他。
      “但是,”等他心情平复一些后他继续说:“现在我已经不恨他了。也许时间真的可以抹平一切吧。这里,玫瑰岛,还有城堡,这里的一切……”他举起双手,深情地望着房间内的一切,“都是我们亲手布置的,玫瑰是我亲手种的,城堡是他和仆人们建造的,这里的装潢是我们一点一点完成的……”他们就像鸟儿一样建造着自己的爱巢,“住在这里,每日每夜我都能感受到他的爱抚,听到他亲昵地唤着我的名字,……至少在那些日子里,他对我是全心全意的。”他泪如雨下,“我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年……对于来过这个世界上的人,也足够了……”
      卡妙想到米罗,觉得能够理解他的感受。
      “因此,我在这世上最后的愿望,就是要拯救他!”
      “拯救他?”
      “是的,不仅是他,也拯救我们身在诅咒中的所有人。但我是为了他,只有他一个人远离人间,住在孤寂的海神殿,他的灵魂被锁在那里三十年,即便当初对权力再大的渴望也被这暗无天日的生活消磨光了。我……我不想他在死后也不得解脱!”
      “你认为……我可以?”卡妙虚弱地笑笑,再次提醒他注意一个事实,“我的生命所剩无几……我,随时会死去!”
      “既然你随时可死去,为什么不用这所剩无几的生命成全我呢?”阿布罗狄目光狂热地盯住卡妙苍白的脸,“我也对你开诚布公吧!我救你,就是为了让你去取代他!”
      “如果……我拒绝呢?”
      “我知道你不贪恋权势,而且我和撒加也与你无关!但是想想米罗!”
      “米罗!”
      “想想米罗!他现在每天都生不如死!如果你能成为七海之王,那么不仅能把他从英国人的炮火中拯救出来,而且也让他有了活下去的指望!”
      “然后,让他也,陷入像……你一样的痛苦之中?”
      “总比他现在活得像个活死人一样强吧?”
      “……”卡妙看着他,阿布罗狄从中读出了坚定的拒绝。
      “你不相信我?”
      “我已经……尽我所能……此后,怎样……是他自己的,造化……”说话时间一久,卡妙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阿布罗狄看着他闭上眼睛,不甘心的火焰在噬咬着他的心,一股无名之火突然窜上来烧断了他的理智,他上前抓着卡妙的肩膀将他从床上拽起,看着那双惊愕的蓝眼睛,咬牙切齿地说:“别急着拒绝,卡妙·洛林,让我带你去,亲眼看看你为他做了一切的爱人米罗!”

      天堂岛,比利牛斯港。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和着煦暖的微风在无边的海上尽情徜徉。这里是绝对自由的港湾,只有金钱的律法和刀剑的规则。只要有钱,或者足够强大,你就能在这里找到一切快乐的源泉:美酒、佳肴、女人(甚至是男人),令人神魂颠倒的香料和鸦片膏、鲜花……嗯,鲜花?
      一个穿着破烂衣裳赤脚走在一群兜售海鲜的臭男人们之间的女孩子,带着倔强和狠厉的神色,紧紧攥住插着几支蔫蔫的花儿的花篮。
      “香水百合?这里居然有这种花?”卡妙站在日头下,头脑有些昏沉。
      “大约是以物易物换来的吧,这里一些□□也喜欢插花。”奥路菲回答。
      为了不惹人耳目,阿布罗狄吩咐黑人们都待在船上,只让奥路菲陪着卡妙在沙滩上走走。他则带人去了修罗的酒馆为新船招募新的海盗。
      奥路菲招招手,那个小姑娘跑了过来。他丢给小姑娘一个银币,将花篮接了过来。
      卡妙用他缠满绷带的手勉强握住百合的细茎。
      “我的父亲,”他开口说,声音因虚弱而低缓:“前任洛林侯爵非常喜欢这种花,他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我喜欢莉莉’。”
      奥路菲想到传闻中阿卡利亚斯的前统治者是死在一群□□中。
      “大家都以为他指的是那名叫‘莉莉’的□□,”卡妙继续说:“其实是那名□□让他想到了法国,——香根鸢尾是法国王室的代表——他的一生都效忠于先王。”他将花扔回花篮,有些伤感地说:“他生前一直想回到法兰西,但是直到死后也没有回到欧洲大陆……听说斯考皮洛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他看向银蓝色头发的年轻人。
      奥路菲被他看的不自在,“我会派人去查看一下……需要另选墓地移葬吗?”
      卡妙摇摇头,“让别人知道反而不好……帮我去送束花吧?”
      “好。”奥路菲认为这样的要求无法拒绝。
      一群醉汉拿着刀剑过来决斗。
      二人决定离开。
      “告诉你,拜安!给我收尸,至少……至少还能得到我的遗,遗产……当那什么狗屁上尉,你得……绞死……”
      一阵熟悉的声音夹杂着熟悉的名字袭来,卡妙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呆在原地。
      奥路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两个穿着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军装的醉汉映入眼帘,他使劲辨认了一下,若不是那头乱如蓬草的长卷发和因醉酒而变得沙哑的声音与他记忆中有所重合,自认对人过目不忘的奥路菲也不敢相信那二人之一竟然是之前的海军上尉米罗。在最初的惊愕之后,他立即想到了卡妙。后者原本苍白的脸色已经面无人色,他不敢置信地望着那名流浪汉,长斗篷下的身体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
      “卡妙!”奥路菲忙扶住他,眼角的余光瞥到维基已经回到甲板上,“我们该走了!”
      卡妙木然地被他推着往前走,眼前全是米罗那令人心碎的身影。
      阿布罗狄从舷梯处迎了出来,他身上还是去酒馆时的外套,手套和大檐帽都没有来得及摘下。他抓住卡妙的胳膊将他拉了上去。
      “卡妙!”突然,像心电感应一样,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卡妙全身一僵,本能地想要转身。
      “你想让他见到现在的你吗?”阿布罗狄在他耳边快速耳语,趁他愣神之际,将他塞进船舱,然后迎了出去。
      “卡妙!”
      熟悉的呼唤声像一把尖刀插进卡妙的胸膛,他感到心脏痛到无法收缩,甚至于整个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一道火辣辣的剧痛像一柄利剑从心脏中央将他整个人劈开,他喉头一热,本能地用手去捂住嘴。
      “喂!”奥路菲看着红色的液体从卡妙手掌间喷涌而出,手上的绷带被瞬间染红,他下意识地扶住身旁摇摇欲坠的身体,“阿里!”他朝船舱内部大叫。
      黑人立马出现在走廊尽头,看到这边的情形,几步就奔了过来,赶在卡妙倒下前将他打横抱起。
      “卡妙先生!”
      阿布罗狄烦躁地打发掉米罗,跟了进来。
      船离开了码头,乘着风驶向大海深处。

      阿布罗狄百无聊赖地盯着头顶纹丝不动的罗盘。海面上弥漫着大雾,久久不散,他们被困在这个小岛的港湾里已经两天了。好在之前达迪给他们带来了财富和补给,可以让他们能安逸地休息一段时日而不用担心生存问题。那天之后他没有再去找卡妙,虽然黑人们因为他的救命之恩而没有明确对阿布罗狄表达愤怒,但他也明显察觉到他们对自己不再信任,最明显的就是他们两人一组待在卡妙房内,不再让他们有单独接触的机会,就连奥路菲也觉得他有些操之过急了。好在卡妙苏醒后病情没有大的恶化,也对那天的事或米罗绝口不提。在这种情况下,达迪的归来让大家兴奋了一阵子,但恶劣的天气将一群不安分的人困在这个陌生的小岛上显然不是件好事,他已经能听到海盗们私下里打架斗剑的声音了。他最好能找点儿事做来打发掉这难熬的几天。他想了一会儿,走出门去。
      今天是肯尼亚夫妇当值,两个黑人看到他们的到来一脸戒备。
      “他今天好些了吗?”阿布罗狄站在门口问。
      肯尼亚看了一眼他老婆,后者戒备地看看他又看看丈夫。
      “阿布罗狄?”舱房内传出他熟悉的声音。
      他走进房间内,两个黑人在他身后跟着。
      舱外大雾弥漫,只点了一点儿油灯的房间内光线昏暗。卡妙靠在床头,看上去有些憋气。
      “要不要去甲板上走走?”
      他摇摇头。
      阿布罗狄只好将窗户开得更大一些。雾气挟着海面上的腥湿一起涌了进来。
      “海雾不知什么时候才散开,”他看着涌进来又消散在空中的白色雾气说:“不如我们为奥路菲和尤莉迪丝把婚礼办了吧?”
      卡妙没有异议。
      早在达迪得知尤莉迪丝是天主教徒后,他便抓了一个落魄的教士带到船上来,扔给他一包金币,让他熟悉婚礼流程,并在每次兄弟们出去抢劫之时装模作样地为他们祈祷。所以闲着的海盗们很快忙碌起来。婚礼的地点就在甲板上,教士将他脖子上的十字架挂到身后的桅杆上,维基带着人去小岛上采集绿叶、鲜花、果实和鹅卵石,阿布罗狄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长裙,就连黑人们也自告奋勇去帮忙。
      傍晚时分,婚礼开始了。
      尤莉迪丝先来到卡妙房间和他道别。
      因为他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到婚礼结束,而且甲板上潮湿的空气对他健康不利,因此达迪取代了他的位置,将陪尤莉迪丝走上甲板。
      “先生。”她在他身边跪下,泪流满面。
      “尤莉迪丝,当初想将你嫁给奥路菲时是我能为你想到的唯一出路,但是现在,如果你不愿意,婚礼随时可以取消。”
      “不,先生。”尤莉迪丝回答:“我愿意。”
      达迪站在门口,不耐烦地敲敲门窗。
      于是,卡妙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她走到达迪身边,挽起他的胳膊,走了出去。
      甲板上立即传来一阵欢呼声和口哨声,传教士嘶哑的声音夹杂在其中断断续续,婚礼就在一片热闹混乱中举行了。
      “很抱歉,尤莉迪丝,没能和你在教堂中举行婚礼。”交换戒指时,奥路菲在尤莉迪丝耳边说。
      “不,拉斯蒂克先生,这已经很完美了。”
      “叫我奥路菲,亲爱的。”
      “奥路菲……”
      奥路菲吻住了那两片因为羞赧而变得红艳的嘴唇。
      风从海岛的方向吹来,海雾忽然退了下去,久违的阳光穿透海雾的阻挡洒了下来,清澈的海水和碧绿的小岛在他们面前呈现出来,还未退完的雾气氤氤氲氲,给天地间平添一份神圣祥和。
      甲板上的众人安静下来,见证着眼前的神迹。
      太阳出来了。众人一片欢呼。然而欢呼声却在最高潮后戛然而止。
      随着海雾退去,一艘巨大的帆船显现出来。
      这艘船有“维纳斯”号的两倍大,周身泛着浅金色的光泽,船首是一头巨大的咆哮着的巨龙。从“维纳斯”号的角度上,看不到甲板上的水手,但巨大的船帆和整齐的船体向他们表明这上面水手众多。然而这样一艘巨舰,却悄无声息地驶到里“维纳斯”号只有两三百米的地方而无人察觉。
      “阿布罗狄!”达迪低声喊。
      那艘船静静地泊在海面上,不确定它是否下锚了。
      “维纳斯”号的甲板上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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