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枝逢生

　　沉浸于繁忙生活之中做着有意义的事情，你总会发觉时间过得异常地快。

　　最近高一二学生们在准备学校的元旦晚会，因此楼上总传来些乐器声，单独来看是好听的，时间久了也会令人生厌，被高三老师举报后就把音乐室搬走了。

　　姜折枝总会在上午第一节下课时趴下小憩一会，尤其是上完数学课，班里会睡倒一片。

　　“延哥你最近到底是咋了，没想到你一个好学生还能经常被老师谈心啊。”

　　睡梦中听到的话模糊不清，姜折枝趴在桌上翻了个面，继续睡。

　　“没什么，最近不太用功。”陈延的声音传来，隐约带着点无力。

　　“没事哥们，高三生哪有不疯的，放学哥请你吃烤串去。”高浙“嘿嘿”笑了两声，“不过，你是不是因为那个谁......分心了呀？”

　　坐在两人旁边的庞巷一拳打去，抬起头来翻了个白眼道：“你声音小点行不行，老娘睡得正香呢。”

　　高浙正想怼回去时上课铃响了，他朝庞巷挑衅了一下，便勾着陈延的肩膀离开了。

　　高中在校时期的一小段玩闹对话，最终也能变为珍藏箱底的回忆。

　　“你有没有发现，陈延最近确实是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耶......”庞巷一下课就坐到姜折枝旁边来。姜折枝在写题，字迹娟丽工整。

　　“应该是，我没太注意，”姜折枝扎着高马尾，一撮落到肩前的乌色长发被她轻轻拨开，“可能是进入高三倦怠期了吧，让他自己缓缓调整心态。”

　　教室里是暗哑的静谧，唯剩翻阅书本的声音。桌上的课本堆成山，压得人也有些喘不过气。

　　庞巷将下巴搁在桌上，声音淡淡的带着哀叹：“我感觉我也是。虽然听你的话我找到了方向，但我已经没力气努力了。”

　　益城不大，三中还不算最好的学校。以庞巷的排名，目前最多能上个一本，可她父母是想让她上个211的。

　　姜折枝沉默了几秒，顿笔望向身旁女孩，“元旦不是放两天吗，要不我们去其他城市散散心？”

　　话音落，短发少女眼底灵光一闪：“可以啊，我们去散散心吃点好吃的，回来再铆足劲学习！”

　　“什么散心？”姜折枝抬头对上陈延的眼，他缓缓回到了位置上。

　　“我跟枝枝打算元旦假期出去旅游散散心，毕竟像我这种普通学生可受不了这种学习的煎熬。”

　　陈延“嘶”了一声，不太自然地低下眸，“你们打算去哪？”

　　庞巷回头戳了戳姜折枝问道：“随便去个周边城市吧......枝枝你想去哪？”

　　这个问题抛给姜折枝其实是最佳选择。她从前颇爱旅行，爱去一些北方雪落之地和南方梅雨小城。至于益城周围的散心风光城市，她也有所耳闻。

　　“月城和梵镇貌似不错，你考虑一下？”

　　庞巷应声：“去月城吧，我记得那里的樱花很好看。”

　　“只是那时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不过也挺好的。”

　　陈延抿了下嘴，思索几番才不自信地开口：“你们介意多加个人吗，就，就当我是顺路的。”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庞巷同姜折枝对视，“正好咱这几个高三生一起去放松一下。”

　　姜折枝顿了下，也点了点头。
　　作为朋友一起旅个游也没什么吧。这要不要告诉程烬呢？

　　庞巷作为历史课代表被拉去清作业了，姜折枝继续写着题。

　　陈延侧着身子望着身后的少女。她低着头，阴影之下的脸似粉雕玉琢，被细密眼睫笼罩的双眼认真地看着题目。

　　姜折枝也注意到了什么，便抬头，向他投去疑惑地目光。陈延回神太晚，他正想转过头去却被抓个正着。

　　“呃......胥老师说让你监督一下我的学习，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

　　“？”
　　“我监督你的学习？”

　　一个作业本被递到姜折枝眼前，她掀开一看，是胥静的字迹：你的学习下降得真厉害，我会安排姜折枝同学监督你的学习，你有不懂的也多问问她。

　　好一个监督学习......

　　姜折枝叹了口气，“我明白了，那你要好好调整学习状态。”她刚道完，桌肚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她一听便知道是谁的。

　　为了学习，姜折枝将信息来电都调成了静音，除了程烬和两位好朋友的。

　　烬宝：看后门。
　　姜折枝猛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是插兜站在后门口的程烬。她莞尔，朝他走去。

　　“最近还挺懂事，学会来找我了。”姜折枝拉着程烬去了没人的墙角，两人无声地对视着。

　　她眼睁睁地看见一缕滚烫绯红爬上他的脸颊。程烬偏过头去，假装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不来找你怎么行，你那前桌眼睛都快粘你脸上了。”少年声音低冽散漫，带了分嘲讽意味。

　　一个不经意间，他被她用膝盖撞了一下。

　　“是班主任让我监督他学习啦，你也要好好搞学习知道吗？”姜折枝好笑地答，冲他晃了晃拳头。

　　程烬“嘁”了声，“那你来监督我。”

　　“行啊，以后我给你补补课。”姜折枝看程烬一副欠揍的样子，“只给你一个人补行了吧？”

　　-

　　说到做到，姜折枝一放周末就拉着程烬跑去一家环境不错的咖啡厅。两人找了快靠窗的角落，桌上全是金题卷和辅导书。

　　姜折枝先给程烬布置了张数学试卷让他做，自己也写着作业。耳边没有过多的嘈杂声，唯剩令人安心的笔尖沙沙声。

　　一小时半的时间程烬就写完了，他将卷子挪到姜折枝眼前，一手托腮望着她。

　　“这么快？”姜折枝扫了一眼，这人还写把题写满了。程烬做的是一套理科班的高考模拟题，难度比平时高考略高。

　　姜折枝换到程烬身边坐下，快速对完答案后沉默下来，望向程烬的眼神里带了分意味深长。
　　“我就说你以前是故意控低分的。”

　　程烬淡淡地说：“之前不想做。”
　　当高分段学生是件很累的事，你会引起学校的注意和学生的讨论，程烬不想参与这些，他来益城本身就是避风头的。

　　姜折枝趴在桌上，“那以后好好做题吧。”
　　她姜折枝从来不是个有长远规划的人。她爱随机应变，做了事后便不会回头，走一步看一步，是她的作风。

　　不过程烬应该不会想回凝海吧，而她是一心想考去凝海的大学。

　　“程烬，你想考哪儿啊？”姜折枝两眼直直盯着程烬，期待答案的意味很是明显。

　　静了下来，空气中暖气萦绕。
　　“我不知道。”

　　“那......那我们以后再说吧。”姜折枝叹了口气。有分在手，决定考去哪里以后再论也不为迟。

　　姜折枝继续写题。她用笔画出题目中的重点后，在底下写了个解字，却用余光注意到程烬在看她。她呼了口气继续解题，心里却好似被堵了一样。

　　“你能不能别看我了，你看着我我都写不下去题了。”姜折枝微微噘嘴，无语地看向程烬。

　　谁知程烬伸出手轻点着试卷，示意姜折枝看去。“题目也能抄错，傻子。”

　　“那不还是怪你，不准看我了，”姜折枝快速改了错误数据，随便扔了本书给程烬，“你也学习，哪有看着别人学习的道理。”
　　“......”

　　说好的给程烬补课，姜折枝却成了那个被补课的学生。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姜折枝遇到不少卡壳的难题，程烬便会见状上来指点两下。

　　“你说让我给你补课，是不是想趁机羞辱我一下？”
　　程烬再次沉默。

　　“你就是故意的，坏人。”姜折枝转过身去，只留给程烬一个孤独冷傲的背影。转身之际，她却有意外发现。

　　姜折枝将目光放在点餐台旁的一个男人身上。男人身旁有个穿着精致小香装的女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秦处澜。”姜折枝小声嘀咕。

　　程烬问：“什么？”
　　“我看到我闺蜜男朋友了。”一丝疑惑挂在姜折枝脸上，“不过他怎么会在益城，怎么还跟其他女人一起？”

　　远处，秦处澜转过身来同身边的女人说笑，一举一动都像是熟悉已久一样。姜折枝心中莫名生出一个念头，却很快被理智压倒。

　　秦处澜这个人对白郁那么好，而且平时也洁身自好，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只是秦处澜这个人平时不爱出远门，要是来益城，白郁会告诉姜折枝才对。

　　“姜折枝？”姜折枝被秦处澜的叫唤从恍惚中拉回。她“啊”了声，朝秦处澜挥手。

　　秦处澜朝这边走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你了。”他目光微偏，脚步停顿。
　　“这位是......程少爷，你男朋友？”

　　姜折枝点了点头，“白郁没跟你一起来吗？”

　　“哦，我来益城有点事，白郁知道的。”秦处澜挠挠头，“她来肯定会让你知道的，下次有时间我和她一起过来。”

　　毫无破绽。姜折枝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她回复：“原来是这样。”

　　身着小香装的女人踏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她手上还提着一个LV新款手包。

　　“程少，我们居然在这里遇到了！”女人温柔一笑，眉间含情似水，她转头一望，“这位是姜大小姐吧，我们上次在宋二少宴会上见过，我是孟韵。”

　　姜折枝“哦”了声，“想起来了。”

　　宴会上给宋则下药反来诬陷她的那堆人，里面就有孟韵。

　　“程少，我父亲说接下来我们两家会有一个S级项目的合作，我很期待哦。”孟韵抿唇笑着。

　　程烬没抬眼，只是无趣地把弄着手中的笔。

　　“那我们先走了，两位......生活愉快。”秦处澜很懂人情世故这些，知道打圆场，他带着孟韵取了咖啡便离去了。

　　姜折枝打量着程烬，他终于抬起眼，同她无声对视。

　　宴会事故里，程烬找人查了监控，也找出了真正的下药者，并处理了。只是孟韵这种帮腔策划的人，程烬本来也想管了，姜折枝却觉得算了。

　　对于这种富人圈子的针锋相对，姜折枝不想再趟一次，也不想让程烬陷入太多她的事情。

　　“走吧，今天学得差不多了。”姜折枝心满意足地开始收拾东西。

　　程烬微掀着眸子看她收着东西，随后轻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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