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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老木打了好几年了吧。一般打了这么久的选手，除开灵活度和反应能力跟不上之外，或多过少还有些身体上的问题。老木的操作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利落了。”
“我没有看出来。”宋州轻声说。
“你打职业的时间毕竟不长，看不出来很正常。”秦预笑着说，然后启动了车子。
这一路上，宋州的情绪明显没有来时那么高涨，在等待绿灯的间隙，他侧过脸看向秦预：“哥，你之前问我，如果在赛场是我，我会怎么做，对吧？”
他的声音很低，甚至透着难掩的苦涩：“是我的话，第三把我就不想打了，与其这样输，还不如弃赛。”
“但是赛场上，没有弃赛一说。”秦预拧眉看他，声音有些严肃。
“哥，你了解我的。”宋州闭了闭眼睛，“我心态一直不稳定，有时候我自己都在想，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打职业。”
秦预一愣，偏头看了他一眼，但是此时红灯正好结束，秦预又只好将目光投向前方。
“哥，我有很严重的弱点。”宋州感觉有些话不应该说，但是他有些忍不住，“我心态很差，哪怕现在好像稍微能稳一点了，但是依旧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我是WOD的队员，我大概已经崩了。”
秦预没有说话，只觉得心里难过的厉害，余光中宋州低着头的样子让他没由来的一阵心疼。他其实很想说，没关系，有我在，但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小州，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指挥吗？”秦预说。
宋州将头抬了起来：“为什么？”
“因为在KPL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边路指挥过。”秦预的声音微微一顿，“如果我们是冠军，那就开启了一个先河，而你是站在这个先河顶端的人。”
宋州神情一怔。
“我从来没有因为我喜欢你，就看好你。”秦预左手手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灵活地拐了个弯，“WOD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老木更是拼到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刻，你没有理由认输，小州。”
“你知道的，王者荣耀的比赛服没有投降系统。”秦预的声音意外带上些不曾在宋州面前的展露的严肃。
“哥...”
秦预的话，宋州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只是他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像是凭空多出了一个洞。
直到回到基地，宋州都没有说过话，带着满心的失落还有因为秦预的话生出的几分愧意回到自己的卧室。
同秦预说“晚安”时候，他连目光都只停留了半秒就上了楼。自然没有发现他哥的情绪其实也不怎么好。
“老秦，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干嘛呢？”
毛秋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秦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由得问道。
“你不也没睡吗？”秦预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我等您回呢。”毛秋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刚看到州少跑回卧室，还以为你在后面，等了半天没见着你人。”
毛秋带着些古怪的神色看向秦预，话音透出几分戏谑：“怎么，你们才好一天就吵架了？”
秦预淡淡看了他一眼：“没。”
“没就没吧。”毛秋叹了一口气，“等你就是想问问您老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你今天给老秃子发的消息到底什么意思啊？老秃子给我看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字面意思。”
“不是吧，那可是九歌哎。”毛秋不自觉加大声音，“在九方一鸣惊人的天才中单，你觉得九方舍得放？”
“天才中单？”秦预笑了笑，“他要是算天才中单，我是什么？”
“你啊，一个即将因伤病不得已退出KPL舞台的...”毛秋想了想，“丰碑？”
毛秋说完，朝秦预笑了下：“不过九歌和你还是没得比的，再说了，KPL的中单哪个能跟你比？”说到这里，毛秋的神色严肃起来：“你老实说，你到底什么情况。”
“不知道。”秦预低声说。
“你自己还能不知道？”毛秋看着他，“你得告诉我，不然我怎么安排训练赛？”
“该怎么安排怎么安排。”秦预说，“我约了九歌三天后来我们这里试训，合适的话就买了吧。”
“啥？他真答应了啊？”毛秋瞪大眼睛，“好好的九方不待，来我们这个食物链底层战队？”
“食物链底层？你倒是真会给自己贴标签。”
“不是，这哥们虽然真的挺厉害，但是他今天公然放水，再说了他可是九方的人，你真敢用啊？”
“他放水的原因你不明白吗？”秦预问。
毛秋闻言放轻了声音：“就是因为明白，我才问的，他敢在决赛上放水，大概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儿，来咱们这儿真的合适吗？”
“我的意思是，他会听指挥吗？”毛秋想了想又补了这么一句。
秦预拧眉：“什么时候电竞场上靠性格说话了？”
“哎，我就是担心，九歌我大概也了解一些，他之前就因为不听指挥和教练吵过架，我知道你想要个好替补，但是九歌会甘心做替补吗？”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秦预沉默了一会，说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毛秋的肩膀就往楼上走，“早点睡吧。”
“哎，老秦。”毛秋有些无奈喊了一声他。
秦预摆了摆手就直接上了楼，经过宋州卧室门前的时候，停留了几秒，还是没有选择敲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秦预感觉自己有些疲惫。
宋州今天的那番话，不知道因为看见WOD的失败在遗憾和难过之下忍不住说出来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他将自己内心最为脆弱的一面展露在自己的面前，让秦预的心情很沉重。而且，自己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
一边想让宋州快速独当一面，一边又想没有顾虑让宋州好好成长。
这真是个无解的难题，秦预感觉自己今天晚上一定会失眠了。
宋州拿过手机，点开了微信中秦预的头像。
哥，对不起...
我知道我不该...
反反复复输了好几次又删掉了，宋州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然后他打开了门，走到秦预房门口，没有犹豫就敲了门。
“哥，睡了吗？”
话音未落，面前的门就被打开了，秦预站在他的面前，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地看着他，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注视，却让宋州的鼻子猛地一酸，他低下头伸手揉了揉鼻尖，刚要说话时就被秦预拉进房间里。
“我知道，我全部知道...”秦预双手搂着他的肩，用力抱住了他，“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于是宋州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脑袋埋在秦预的肩膀。
从一开始接过指挥的大梁，他的心里的压力就非常大，何况又知道了当年秦预手伤的事情。
虽然秦预咬定手的事情和他没关系，但是宋州心里的那根弦还是绷得很紧，没有真正地放松过。
不过，宋州沉默了一会，还是轻声说：“哥，我会做得更好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秦预一声的低笑，让宋州的耳朵一阵发热，他松了松手，从秦预的怀里退了出来，灼热的目光锁定在眼前人的脸上。
看着宋州的眼神，秦预的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接着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上去，顺手将房门锁上了。
第二天一早，秦预睁开眼睛，看着宋州熟睡的侧脸，无奈地笑了笑，感觉他将心里那点残存的郁闷尽数发泄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一觉醒来浑身酸疼的感觉实在是有些难以形容。
摸过手机看了看，发现才十点，于是秦预打算再睡个回笼觉的时候，宋州揉了揉眼睛，又瞬速将手搂回他的腰上，低声在他的耳朵边上说：“早。”
“十点了，也不早了。”秦预说。
宋州笑着说：“对不起，哥。”
“道什么歉...”秦预下意识问道，但是话一出口就突然反应过来，叹了一口气：“算了，我还是起床吧。”
宋州闻言低声笑了起来，手却是固执箍住了秦预的腰：“再睡一会吧。”
“小州啊，我昨天说的话，其实...”秦预翻了个身，面朝着闭着眼睛的宋州，有些犹豫开了口。
按照昨天他的态度确实有别于往，他知道宋州现在心里应该是没有什么情绪了，但是有些事不是说睡了一觉就能过去的。
但是他刚一开口，宋州打断了他：“昨天你没有说错什么，电竞本来就是优胜劣汰，我如果还不明白这些的话，迟早也是落得两年前一样的下场。”
秦预闻言，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你没生气吗？”
“没有生气。”宋州睁开了眼睛：“就算是生气，也只是生我自己的气，哥，你不能太惯着我。”
话到最后，宋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但是秦预却是听得微微一愣，好半天才说：“我，有那么明显吗？”
“有。”宋州拖长了尾音，然后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你明显得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了，不过之后你也应该这样的，我有什么不对的，你要及时告诉我，不然像我这样温室的花朵总是受不得半点打击的。”
“温室的花朵？”秦预挺笑了：“你是这么定义自己的？”
“嗯。”宋州理所应当地点点头，“你养的。”
“你要是温室的花朵，早就飘零了。”秦预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宋州没有说话，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一把将秦预搂进怀里，再次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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